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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走了不少路,她记得叶聪好像一直让人半搀半扶着。

难怪好端端跑来套近乎。

“别给他治,疼死他!”胡秀秀小声跟于大夫说。

“哦对,这是诊金,”叶贵掏出一锭银子递来。

胡秀秀眼睛都直了,这铁公鸡居然如此舍得。

于流水利索的接了银子,“走。”

胡秀秀翻白眼,“见钱眼开!”

连氏不準她无礼,“人家是大夫,治病救人本就是应当的。”

胡秀秀嘁了声,不说了。

李见月肚子有些饿了,拿着半块烧饼,寻了根粗树干,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坐下。

前方不远处,樊士淳正在喂那包裹严实的娘子喝水,对方背着身子,双手平放在膝上,就着少年递过来的碗饮了几口。

她蹙眉思忖,仍觉得熟悉。

身旁一沉,洛沉走过来,坐到了她身边。

李见月将嘴里嚼的饼咽下去,没来由的说了句,“洛沉,你说……父皇是不是做错了?”

小公主神色怆然,与其说问他,更像是自言自语。

洛沉侧眸,瞳孔幽黑,倒映出她低垂的面容。

“父皇向来仁心,我一直认为,叛军攻入皇城前离开,自是有父皇的考量,朝廷要员,宗室亲族,不能被叛军一网打尽,父皇绝不是贪生怕死不顾百姓之人,可行至今日,我所见所闻,皆让我动摇,一方父母官弃城而走,都令百姓面临灭顶之祸,那父皇临终之举究竟是对是错?”

罗珲暴虐无道,她不敢想,京城当时陷入了怎样的人间炼狱。

皇权本就是无数白骨垒起来的。

不管怎样的选择,都会有人牺牲,无谓对错。

洛沉从不喜欢回头看,“你与其想这些,不如想想明日大家吃什麽。”

李见月微愣,怔怔望着他,而后似懈了口气,“我知道了。”

洛沉踢了踢脚下的杂草,又说了句,“不过你父皇……倒的确宽仁。”

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提及父皇的话,还是夸赞的。

李见月心中喜悦,往他跟前靠近了些,“父皇临走时让你保护我,必定是十分信任你,你快跟我说说,你是怎麽到父皇身边的?”

期门死士衆多,能近身随行,暗中护卫父皇的肯定不简单。

洛沉恍惚想起多年前。

他因偷走叶繁尸体,被罚在冰牢里受刑,没日没夜的折磨,让他仅剩一口气吊着,奄奄一息,被扔去了困兽场自生自灭。

那一日他从笼子里逃出来,杀了外面喝酒的守卫,趴在泥水里,拿着半块肘子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

视野中出现一片锦袍时,他警惕地后退,从尸体上拔出刀子对着来人。

惠帝居高临下,那时候他还没有登基,只是一个亲王。

“你多大了?”

他神态温和,像是在问寻常孩子。

洛沉低下了头,没理他继续吃肉。

“瞧着比行儿还要小一些。”

这话是对旁边随从说的。

“这地方关不住他的,让韩绍把他带回去。”

惠帝交代了一句,随后便离开了,不久,有人送来食水。

后来,他成为了期门最锋利的一把刀,十三岁时,被选为天子暗卫,再次见到惠帝。

他跪在地上,浑身充斥着兇煞之气,仿佛从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

惠帝居然记得他,从御案前走下来端详他,“长这麽大了。”

“身子骨结实了,就是太瘦了。”

说完从案几上拿了块糕点递给他,“吃吧。”

洛沉错愕地双手接过。

那时候,他只当这些是帝王心术,嗤之以鼻。

不过惠帝继位后,废除了期门诸多严苛刑罚,禁止困兽场厮杀,他们再也不用踩着同伴的尸骨才能生存。

这一点,他的确算是个仁君。

洛沉收回思绪。

李见月捧着脸满怀期待,还等着他讲给自己听。

“或许是因为我杀的人多吧,”他淡淡只这一句。

李见月表情凝滞。

远处黑峻峻的山林里忽然传来几声狼嚎。

李见月一惊。

所有人顿时大惊失色,慌作一团。

“有狼,这山上有狼。”

046

不知谁喊了句, 有孩子直接吓哭了。

洛沉拉住李见月手腕,赶紧往人群处走。

“都闭嘴!”

他吼了声,场面安静下来, 然后叫了几个人帮忙, 把其余的柴禾都点燃,围城一个圈。

“妇人孩子站中间, ”于流水道。

大家立即依言而行, 男人们站到了外围, 护着他们。

狼嚎声越来越近,几乎能听到它们粗重的喘息声。

洛沉一马当先, 凝神戒备。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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