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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知自己的身份, 既已做了决定, 他们关系到此境地,她也没什麽可说的。
秦珺也要入京述职, 正好与他们一道进京,明日便要啓程。
这是李见月在陇州的最后一日,她和程蝉衣去看望了盈田村的百姓,到晚上才回去。
洛沉不在屋里, 不知道去了哪儿。
她早就料到他多半是不会进京了, 可最后连个好好的道别都没有,让她心里很难受。
法门庙里, 胡秀秀跟连氏收拾着为数不多的行李,今日公主来,给他们送了些银钱,感谢他们这几个月的照顾,连氏推辞不过便收下了。
胡秀秀将装钱的匣子放进包袱最底层,用衣物盖住, 叶茂拿了些番薯进来,非要塞进去, 这些日子他们帮着庙里的师傅们种地干活,听闻他们要走, 师父们没什麽别的相赠,只有这点吃食。
胡秀秀拗不过,任由他去了。
连氏坐在灯下,看着小两口吵闹,心不在焉的样子。
胡秀秀看出来,过去陪她说话,“娘,咱们回去后先把房子盖起来,有公主给咱们撑腰,以后晾也没人敢欺负咱,那些钱我都计划好了,我跟二郎把地种上,买些瓜果菜种,再买头牛,套辆车,以后也去县里做点小买卖……”
胡秀秀畅想着以后的日子,说得眉飞色舞,连氏含笑听着,谷子在旁看书,偶尔也插上一嘴,“我可以帮婶娘卖菜。”
屋子里其乐融融。
胡秀秀说完,一擡头看到洛沉无声无息的站在屋外,不知回来了多久。
“大哥,你怎麽不进来?”
连氏一听他回来了,立时便站了起来。
洛沉缓缓入内,看神情似有话说。
胡秀秀道,“我去外面看看还有没有什麽落下的。”
叫了谷子跟叶茂也去帮忙。
洛沉扶连氏坐下,看了眼他们正收拾的包袱,尚未开口,老人家便道,“你身子可好些了?”
洛沉一愣。
“那日刺史府的人请了于大夫去,公主又来传话,说给你安排了差事,我便料到,”连氏说,“我虽不知你发生了何事,可是于大夫回来后愁眉不展,这几日都钻在屋里研究医书药草,彻夜不睡,我猜你这次应当很是兇险,公主,是怕我们担心吧。”
洛沉没有否认,“眼下已好了。”
连氏看着他的眼睛,“那我便放心了。”
“你这次不打算跟我们回去了吧?”老人家笑着,语气却含失落。
洛沉点头,“有件事……”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连氏打断他,泪水在眼眶打转,忍了又忍,终是克制不住,带了泪腔,“他葬在何处?”
他们是死士,皇族的一把刀而已,死了便死了,尸身多是扔在乱葬岗,或者一把火烧了,谁会在意。
当年叶繁死于斗兽,尸体千疮百孔,是他用双手从死人堆里刨了出来,可是被期门统领耿绍发现,当着他的面,将尸身扔进了兽场。
洛沉沉默良久,才道,“长安城外,平台山。”
连氏,“死于何时?”
洛沉,“泰安二年冬,大寒之日。”
连氏一声呜咽,悲痛欲绝,“才十三岁,他死的时候才十三岁,我的繁儿。”
洛沉眼底弥漫了一层水汽。
“这些年,以繁儿名义捎回来的那些书信和钱财,都是你……”连氏用帕子抹了抹泪,拉住他的手,语无伦次,“你叫了我那麽多声母亲,在我心里早就是我的孩子,如今你也要走,我的繁儿只是短暂的回来了一下,你们都要离我而去……”
洛沉望着老t人家苍老的面容,心里亦不好受。
“其实我早就知道,总有一日你会走,只是没想到会这麽快,”连氏一脸不舍,“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
洛沉点头,跪下身去磕了个头。
从屋内出来时,胡秀秀跟叶茂不在,只有小谷子一个安静的坐在檐下。
他停步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小丫头闻声擡头,甜甜沖他笑,“阿……”
他从来都不允许她叫阿爹,只有旁人在时,她偶尔下意识会叫一声,单独面对他时,始终不敢这般称呼。
小谷子收回后面那个音,抿了抿唇。
洛沉垂眸看着她,忽然蹲下身子,捡了块碎石子,在地上一笔一划写了两个字。
小谷子不明所以,诧异地看他。
“你不是一直想要个正经名字吗?”洛沉语气平淡,指着地上刚划出来的字迹,“向安,叶向安。”
他解释,“望你日后平安顺遂,无病无灾。”
小谷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看他,看看那两个字,激动地跳起来,“我有名字了,我有名字了,叶向安,我叫叶向安……”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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