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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茗悟平和地半垂着眼,头颅微微低下,谦卑的姿态里满是对衆生一视同仁的悲悯,“在解答您的疑惑之前,老朽有个问题想先问问您。”

“请说。”

“以阁主的本事,不会看不出这孩子跟夙央之间必然存在关联,可您还是坚持把他收下了,为何?”

“……”

梅落时眸光微闪,不鹹不淡道:“因为我想查清夙央在玩什麽花样。”

“那您可以在明遥上山时就将他关起来,慢慢审讯。”

“明遥还什麽都不知道,这样对一个孩子未免太过苛刻。”

“那也可以换别的理由留他在山上观察,而不管什麽理由,似乎都比将他收为徒弟来的合乎逻辑。”

不等梅落时开口辩解,茗悟便接着道:“再者,通过使用怀柔策略把这种身份不明甚至还颇有威胁的人放在身边,并不符合阁主的一贯作风。”

茗悟的声音依旧温温吞吞,慈祥和蔼,说出的话却是步步紧逼,不留余地。

梅落时轻抿着唇,沉默良久。

半晌,她自暴自弃般叹息一声,坦诚道:“您说的对,摸清实况只是原因之一,我留他当徒弟,更多可能是因为……我想弥补他。”

茗悟听了这个回答,似乎并不感到意外或者疑惑,只问:“阁主想弥补夙央?”

“嗯。”梅落时鼻音低闷。

“为何?”

“夙央曾与我说,他体质暴露后在望梅阁过的日子很不好受,有许多人在背地里欺侮他,排挤他,拿他出身说事。”

“世人往往难逃爱憎恨,怨别离,妒心乃人之常情。”

“可惜夙央没您这般好的心境,他忍受不了,于是入了魔。”

梅落时垂着眼眸,淡淡道:“夙央他,虽有半佛之躯,但总归还是个年轻孩子。”

茗悟听罢,垂首道:“这件事,老衲有错,没能塑他一颗佛心,亦没能及时为他排解掉这些愁绪。”

梅落时摇摇头,说:“夙央最初是我带进望梅阁的,他最依赖的也是我,是我……一心专注在修炼上,没分给他足够的关注,这才让他走上了歪路子。”

茗悟默然。

梅落时道:“百年前我与夙央在血海那场约战,尽管最后是我取胜了,可我能感觉到他并没全力以赴,或许有所保留。”

茗悟一语中的:“他不愿与你为敌,也不想伤你,以及,他给自己留了退路。”

梅落时不答。

“即使明知这点,您还是决定要收下明遥吗?”

“我说了,我想弥补他,既然他要重来一次,那我就陪他演着,演到他愿意放下心结为止。”

闻言,茗悟这才擡起头,对梅落时说:“让夙央放下心结,您真觉得您能做到吗?”

“……”

“入魔的起因是执念,而夙央的执念有两个,一个是对他人恶意的仇恨,这在他血洗半数望梅阁弟子之后就差不多消散了,另一个则是——”

“大师,我心里有数。”

梅落时蓦地开口。

茗悟很识眼色地闭嘴不言。

梅落时有些没耐心了,她迈开步子,却没直接走掉,停留在原地问:“您想找我说的到底是什麽话?”

茗悟声如溪水长流,平稳和缓:“老衲只想说,阁主与夙央之间的缘,很难断。”

“绳结系在两头,一头拽紧了,另一头不管是挣扎还是不作回应,都会牢牢收成死结。”

早会

绳结,死结。

是指她断不掉和夙央的缘吗?

可梅落时不觉得她跟夙央有多深的缘。

最多最多,也不过是孽缘。

“……这部分的变动,就需要由阁主亲自决定了。阁主,您……阁主?”

长极呼唤的声音令梅落时恍然惊醒。

支着下颌的手指略微蜷缩一下,她掀了掀眼皮,镇定道:“何事?”

尽管老早就看出梅落时在走神,长极还是忍不住无语一秒,说:“因为明遥的事,今年收徒大典的流程可能要做出一些变动,以免被人说我们徇私舞弊。”

“收徒大典从来都是有目共睹的正规透明,公平公正。而且明遥本身根骨就好,就算按正常途径上山拜师也照样能进阁,徇私舞弊什麽的,不过是一些人自找颜面的说辞罢了。”梅落时好整以暇道。

长极:“话虽如此,但请阁主多少为望梅阁的名声考虑考虑。”

梅落时自己没把这当回事,可眼角向长极瞥去一眼,见他脸上满是执着,又看了看其他人,似乎同样有此顾虑。

她没办法,只好妥协道:“那你想怎样?”

长极面色稍缓,说:“收徒大典的初筛和中期筛选不变,还是老样子,但最终试炼要多加一道关卡。目前给出的方案一是让通过筛选的弟子与初阶妖兽搏斗,二是用晶灵石进行体质检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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