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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遥被她斥了一句, 委委屈屈地收了腿,召出佩剑御在足下。

至少还是听话的。

梅落时自我安慰道。

*

染了初夏温度的风疾速掠过脸颊,凉爽而惬意,梅落时静静听着天际脆亮悠长的鸟鸣,心绪不觉放松下来。

真是好天气。

她擡手遮在眉梢,挡去些许明媚亮堂的晨曦,漾起浅浅笑意。

纯白衣袂灵动翻飞,宽宽的水袖铺展在侧身,衬得端坐于金红方毯的女子愈发出尘脱俗,豔丽动人。

美景如诗,往远了看,似以仙气点绘的墨画,而往近了看,那朱唇黛眉却又生动得不可方物。

仅惊鸿一瞥,便足以让人深刻在心间,终生难忘。

而身旁的目光也的确从未离开过。

明遥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日辉照进她那双微阖的眼,将浓密如鸦羽的长睫镀上金边,描得根根分明。梅落时言语从来不多,唇却菲薄漂亮,嫣然水润地点在白玉面上,好似两片纤瘦绯红的梅瓣落入雪窝,惊豔而夺目。

——一如他初次见到她时那般美好,无论此刻晨光熹微,抑或邪瘴蔽日。

“见到公子苏,不可再那般无礼。”梅落时忽然开口,回眸瞧着他,容色淡淡,“听到没有?”

明遥收神,笑道:“是,师尊。”

那就礼貌地不搭理他好了,明遥心不在焉地想。

看他那散漫的样子,梅落时就知道他没听进去,于是愁叹一口气,转过头不再多言。

七日前,本来跟公子苏说定了到时候来送她过去,结果被明遥死缠烂打好一阵,梅落时实在没心力应付,只好答应他不让公子苏过来,换成他陪送,这才总算安抚好炸毛的熊孩子。

然后被他趁机又抱了一回。

回忆起腰间那紧而强硬的桎梏感,梅落时不禁抿起唇,脸微微发热。

……确实不是孩子了。

先前只看身高,貌似还没这麽直白地感知到这一点。

就在她分心想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时,明遥不知不觉又摸到了神行毯边缘,悄悄踏上去。

背后陡然一热,梅落时惊得打了个激灵,一回头,却见明遥难受又虚弱地将脑袋耷拉在她肩膀上,哼哼着:“师尊,我好难受啊……”

即将拍上去的一掌堪堪停下,梅落时瞧他苍白的脸色不似作僞,便皱着眉问:“你怎麽了?”

明遥大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倚在她背上,细细地抽着气,说:“之前在秘境受的伤……还没好,胸口有点闷,没力气。”

“没力气还能御剑这麽久?”梅落时见惯了他的技俩,但半月前的伤势又真真切切十分严重,让她一时间对这话虚实把握不定。

明遥斜觑一眼她停下的手,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一抹笑,埋头装晕:“师尊,真的没力气,就靠一会……”

可然而下一秒,梅落时便毫不犹豫地起身,冷漠道:“那你在神行毯上躺着,我去御剑。”

明遥:“……”

他撑在毯子上,泪光盈盈:“师尊,你就这般厌恶我,连碰都不愿碰吗?”

梅落时头也不回地踩在他的剑上:“你若觉得这举止得当,不妨与其他女子也行此事?”

明遥沉默。

“你想陪在我身边,可以,但不要做无意义的行为。”梅落时平视前方耀阳,神情犹如万年不起波澜的死水,“不管你做什麽,我都不会、也不可能对你産生半分师徒以外的感情。”

她说得决绝,亦没错过明遥在某一瞬间微微扭曲的面孔。

他到底还是不会装。

从来都是这样的孩子心性。

梅落时无声叹了口气。

许久,明遥再次开口,声音无比消沉:“师尊,我下去,您回神行毯上坐着吧,御剑冷。”

梅落时道:“你坐吧,我不冷。”

可明遥竟直接站起来,足下一点,跃到她身后,在长剑上与她并立。

梅落时拧着秀眉回头,却听他说:“那您就与我一道御剑吧。”

“……你又在闹什麽脾气?”

“弟子只是单纯心疼师尊而已,不愿看师尊在剑上被风吹着。”

“入夏了,哪里冷?何况以我的修为,也不——”

熟悉的热度与力道又缠上腰间,箍得她话音忽顿。

明遥突然从后面抱住她。

梅落时僵了几秒,方欲挣扎,耳畔就响起他郁郁寡欢的声音:“师尊不是曾说过吗?修道之人,肉身皮相皆为浮云,不必羞耻。”

“这话的意思,是让你不要因外在乱了道心,而不是你不尊师重道的借口。”梅落时磨着牙根。

“可如若师尊当真道心坚定,绝不动摇,那即便弟子做出这种失敬之举也不会影响您分毫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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