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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麽说来，闻沉宴在这里待几百年也不容易, 难怪要往人界跑。”梅落时随口感叹。

浮梦一默, 抿唇不言。

魔域疆土广阔, 虽说是在望梅阁北部, 却反而是常年干热的气候，梅落时这一趟过来依然没有御剑, 从库房里捞出一张神行毯跟浮梦一起乘着。

“长老以前来过魔域吗？”

“来这出过两三次任务。”

神行毯速度飞快, 梅落时看着路过的幼年魔物以及打成一团的成年魔族，道：“魔族看起来很松散无序的样子。”

浮梦瞥过一眼, 托腮说：“就是很松散无序, 毕竟不是所有魔族都産自当地, 大部分堕魔只是来这里躲避追杀罢了。”

魔族分为先天魔族与后天堕魔，先天魔族生来便具有极强的力量, 在最初的洪荒时代还算得上数量极多，种族繁盛，依靠武力优势占据了人界大半地盘，后来屡经天劫天灾，先天魔族日益凋敝，如今剩下的族类已屈指可数。

后天堕魔的就比较杂了，活物受到魔气侵袭或自生心魔，都有可能沦为堕魔，比如闻沉宴这样自甘堕落的修士，以及一些渡劫失败走火入魔的妖物。

浮梦道：“你昨日在长老殿上说出那番话时，我还以为你要跟魔族正面开战，没想到就是来观光一圈。”

梅落时呆了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我在长老眼里这麽威风凛凛吗？”

浮梦觑她：“如果你跟你母亲一个性格，还真不好说。”

“……”

梅落时慢慢敛了笑。

见她神色消沉，浮梦依旧没什麽表情，语气却柔和下来：“阁主，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你现在不是过得挺好吗？”

梅落时嘴角挂了些许苦涩：“我现在过得好吗？”

“……起码在外人看来，是好的。”浮梦不太像安慰地安慰了她一句，旋即又说，“按你我所修道法，凡有苦恼，皆是自寻的，只要能舍弃掉，这世上没人能比我们更自在清静，上任阁主就是最好的证明。”

梅落时目视前方，愣愣道：“是啊，母亲她的确，很自在。”

无所牵挂，无所在意，唯一需要关注的仅有她这个女儿——能否承担得起阁主一职。

梅落时曾向往这种模样。

可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做不到了。

“我当初是不是不该收明遥为徒？”

梅落时已无人能倾诉，她如慌不择路般询问浮梦。

浮梦看着她迷惘的神情，靠近一些，点点她心口：“世上没有后悔药，也不必再想如果。你做的事大多是由你的心决定的，你管不住它，就算让你重回过去，也只能得到一样的结局。”

风沙太大，蛰了梅落时的眼，她眨了眨，睫羽沾着泪花，“可这是错的，无情道的人，须凭理智行事。”

“所以你没能修成。”浮梦凝着她的眼，平静无波，“你的天资不比你母亲差，你母亲在你这个年纪，已将无情道修炼至臻，如若不是还要亲眼看你接替下望梅阁，估计要更早几年飞升。而你呢？”

浮梦语气淡淡，好似所言不过日常：“你只是将实力提升到了巅峰，对道行的领悟却半点没有长进。”

梅落时木僵着坐在神行毯上。

“你以为影响你的只是那个小徒弟，你以为没有他的话，你也会和你t母亲一样修成无情道，但我这麽长时间观察来看，似乎并非如此。”浮梦将身子重新坐正，“你不是修无情道的料子。”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评价她。

梅落时没反应过来，像是不敢相信道：“我……不是修无情道的料子？”

浮梦：“无情道讲求克制情感，泯灭情感，不被情感左右，所行皆为义，所行皆为道。然而，很可惜，你天生没长一颗冷情的心。”

梅落时是想反驳的。

但她刚张开嘴，就可悲地发现好像确实是这样。

不用提别的，单她会为仅相识几天的花相守的死亡而难过，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真是令人沮丧的事实。

梅落时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好了，别想这些了。”浮梦这次是真的在安慰，“前阁主已经飞升出世，你就算修不成无情道，她也不可能下来收拾你。要是实在想不开，大不了之后就装作尘世劳神的样子，跟我一起去洞仙府闭关清修。”

梅落时恹恹地嗯了一声。

探寻魔息的指魔盘忽然摇摆起来，旋转两圈后指向左前方某个位置，浮梦敲敲神行毯改变方向。

“一会到了魔宫，我先进去，劳烦阁主在外面等我。”

“长老要跟闻沉宴讲道理吗？”梅落时拿长极的话打趣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