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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沙发上发着呆,看着他捡起这个,又捡起那个的身影,这一刻太难说出是什麽滋味了。
“舒博云。”我喊他。
我不知道这一刻的自己想了什麽,只是下意识的就这麽问了。
“舒博云,你为什麽会对我这麽好?”
他捡本子的动作僵滞了。
他把最后一本遗落在地毯上的本子放在桌上,自问自答似的说着,略带着疑惑:“…为什麽?”
舒博云在思考的时候,会微微皱着眉头,然后压低眉眼,眼里是静谧的潭水,而他擡眼看我时,眼神又是那麽複杂,泛起翻涌的情绪。
他经常会莫名其妙地笑了,我不知道是什麽好笑,有的时候是我把他逗笑,或者是,有的时候是他觉得——他觉得自己好笑。
这次他也笑了,我把这次的笑归为后者,他笑的太有城府,是我最讨厌的笑,也是我无论花多久都琢磨不透的东西。
他避开我的脚,坐在沙发边缘,对我说:“我们聊聊吧。”
我蜷起腿来,看着他的半侧脸,心髒不由怦怦跳,不知这句话后面等待我的是什麽。
“你很聪明。”他说:“但有的时候太聪明了。”
我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所以一直盯着他看,像看一个陌生人在面前演讲。
“你上次猜的是对的,我很早就拿到了你写的信,你高一的信和高三的信我都读过,在第一封信里你说想考洛艺,我拿不準你会不会真的去考,但我还是把扔了三年的钢琴捡了回来。”他睫毛颤了颤,然后过了一瞬再说:“我的确想和你去同一所大学。”
我直勾勾看着他。
我想过这种可能性,但我没想到这是真的。
他低着头缓缓说道:“但有一点你错了。我不知道教学楼一楼的那幅画是你的,我只是知道你在洛艺,但我从来没有看过你的画,也没有去打听过你的生活。”
我屏住呼吸,听他说着。
“我只是知道你在这里。”他说,仅此而已。
我迫不及待地追问,整个人都往前倾,“你…不知道吗?我有想过可能你对画完全没有兴趣,所以不会看到,那艺术节的那幅画呢?”
他说:“你说我的眼镜度数很高,足以让我弯腰就能看清接近于地面的名牌,这一点也错了,就算我带上眼镜,也根本看不清地面上写的是什麽。”
我愣了:“那你为什麽脱口而出这幅画叫绿萝?”
“因为我早就知道这幅画是绿萝,也知道这幅画是你的,在你没有画完之前,我自己去画室看过一次,是你告诉的我画室在哪里,不是吗?”
我忽然想起自己搬那盆绿萝的时候,带他去看过。
是我忘记了。
“我看到了你贴在作品下方的便利贴,你们画画的支架能擡的很高,我很快就注意到了上面的内容。”
我昏了头,呆呆看着他,哑口无言,我只是还在想他们教学楼那张巨大的人物肖像,竟然没有引起过他的注意,那张画明明挂了三年了。
“你一直都不知道那幅画……你经过那麽多次,都没有察觉到吗?”
舒博云慢慢回头,他表情扑朔迷离,眼神尖锐,“听你说那张画是你画的时候,我很惊讶,我的确不知道那是你的作品,那个名牌明明离我那麽近,哪怕我擦肩而过,都不会想到去看它写了什麽,因为我的确没看到上面的字。”
我实在想不出,他如果说是没注意到,我姑且能理解,没看到?
“我右眼的视野半径很小,所以基本只用左眼看东西,不会和正常人一样余光瞥到就会分散注意力,除非我真的有意看。”
完全听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麽。
他小学的时候眼睛好好的,什麽事也没有,和我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也没有说过看不清黑板啊。
所以是后来?后来眼睛不好了吗?是初中吗?高中吗?
我想起二楼那间放满植物的房间里的盒子,里面放了本泛黄的病例本,舒博云当时的反应很奇怪,他不想让我看到一些东西,一定在那本病例本里面——
不容我思考,舒博云站起来,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我,眸光冷如冰,脸上的情绪已经从刚才的沉静变为冷漠。
“你画的画,我不知道是你的,就不会分散注意力想去看,台上的演奏,你不知道是我在弹,又怎麽会想起来要来听学校的音乐演奏会?你不知道,前两年的音乐会我也没有缺席。所以说你和我到底有什麽不同?”
我捕捉到他语气中的一丝不自然,他无视我的沉默,继续说着,我第一次听他说这麽多的话,这麽多能令我哑口无言的话。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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