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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希望她的女儿能好好过,她的与衆不同会给她的校园生活带来很多困扰。”
舒博云说得很突兀,刚开嗓时他嗓音有些嘶哑,我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在讲什麽。
我低着头,看着眼前的小圆桌桌面。
“他们也是这麽对你的吗。”我问:“这个社会,就容不下‘不普通’的存在吗。”
“不是这个社会。”他靠在椅背上,侧着脖子,看着油柏路的浪。“是人。”
眼前的画面哑然失色,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窗外传来,我不由望向窗户外,哪怕根本寻不见声音的源头。
“那是她的女儿,也是我的妹妹。”
我缓缓正过头来,去看他。
“我没见过她,她不认识我,但她依然是我和我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孩子是无辜的,我还是希望她能好好长大。就像她,她也曾愿意带我去西镇养病。可惜。”
可惜什麽?我不知道,也不想问了。
他慢慢擡起手将窗帘拉上,紧接着我眼前的什麽影什麽光都没有了,听他悠悠的一句:“希望她好好长大,不要成为像我这样的人。”
我的心落了回去。
我自然知道,我一直知道舒博云是个心肠很软的人。这个世界貌似一直都存在着对弱者的残酷,却又同时有着对弱者的怜悯。正因为有舒博云这种人的存在,有些人才会过得更舒坦些吧。
我忽然间有些想笑,却找不到来由,太荒唐了,舒博云太荒唐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麽了。他爸问他要钱,他妈也问他要钱,好好笑。我知道现在的我脸上挂着的苦笑,绝对比什麽表情的自己都要难看。
在这一刻确信,我是喜欢舒博云的,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喜欢舒博云。我想和他在一起,我不想被他庇护,我只是想作为一个成年男性去追逐一段或许会无疾而终的感情,无法被世俗承认的感情,无法被社会包容的感情。
“海时,或许你忘了,很久很久以前,我拒绝了你的很多邀请,但你依然会一直乐此不疲地来找我,反反複複。我很开心,从来没有人这麽对我,后来我怕你不再对我感兴趣,我怕我的变化让你疏远我。”
他擡起手,覆上自己的脸,手指颤抖着,可能是未干的雨水吧,就那样顺着骨节滑落,勾勒出透明的轮廓。
他的喉结滚动着,涩涩地对我说着对不起。可是我不明白,错的明明不是他,或者说其实谁都没有错,可为什麽道歉的一定是舒博云?
-60-“……和谁?”
我把他送回了家,準确地来说,是舒博云要我送他的。我俩回到演奏会场后,就看见露姐披着短款的貂皮外套,站在后门口,手里握着手机,焦急地原地踱步,她看到我们后,仔细打量一番,竟然是一个比一个脸色阴沉,其中一个还淋了雨,本来要说的话也在嘴边忘记了,接连说了好几个‘你们’。
‘你们’后面的话不难猜测,我一看表,都晚上七点半了,他们该收拾的也已都收拾完毕,到到最后集合的时候谁都没见着舒博云,所以能走的都走了,就剩下露姐。
舒博云本人在场,我什麽都解释不了,只用了一个蹩脚的谎言搪塞过去,就说我们俩吵架了,露姐狐疑地来回用目光打量我们。
她打了好几个电话给舒博云,也给了我,但我们俩谁都没接到,舒博云压根没带手机不说,我的手机打了静音,我不好意思地解释道,露姐虽然心里有怒气,但看我俩情绪都不高,就嘱咐我们几句,要我们赶紧撤离会场,该拿的东西都拿好。
我差点忘了,我的‘随身携带物品’里还有个南凃,也不知道那家伙去哪里了,手机通话记录也没有现实他的电话。
“你的那个朋友说先回去了。”露姐一下看穿我的心思,临走前嘴里嘟囔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容易带情绪,我无奈地站在原地笑了笑,也松了一口气。
看来,过了今天,不论南凃怎麽抱怨我,我也没脸还嘴了。
我拿出手机把那几个未接来电一个个取消,回身对舒博云说:“那我先回去了。”我总觉得单这一句话还差了点意思:“今天的演出很不错,下次……再叫我来。”
舒博云一直盯着我看,我疑惑地歪头。他回答,好啊,我便放心地点点头。
我回到休息室,室内果然只剩下我的随身背包和舒博云的个人物品,桌子上的垃圾和那些零食也被打扫干净了。
我背了包就打算走,可是舒博云堵在门口,我才反应过来,他看我看了很久了。
我心里疑惑,但还是没问出来,只是又强调了一句:我先回去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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