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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按照以往,有那麽一份理直气壮,沖到他哥面前打他闹他,就算拿不回这些钱,总还能发洩发洩无辜的情绪。

现在哪儿敢,他此时可是家里的罪人。

“糟了,”伊夜对自己说,“这还怎麽和沈阆去流浪呢…”

流浪个几天也好啊…

第二天他起得早,熬了粥,送去医院。

进病房听见他姑姑的声音。

“好歹嘛,他也喊了你十年的老汉儿,就算不是亲生的也该喊出感情了,他妈妈的错跟他有啥子关系,下手的时候难道一点也不心疼的?你以前不挺会疼他的吗。还有,一个女人,走了就走了,脾气变啷个糟糕,以前街坊都说你啥,现在街坊都说你啥,能不能振作点啊…”

“不进去?”伊文站他背后,“偷习惯东西了,换偷听?”

说着就推他进了病房,此时医生来查房,伊夜瞧见他爸精神已经好很多,只是行动不便,下不了床。

姑姑和伊文出了病房,伊夜拎着粥盒,左右看了看,对面的家属也买了饭上来,搭板子吃饭。

伊夜慢吞吞到他爸病床前,乖乖喊了声:“爸爸。”

他爸瞅着他不说话。

伊夜开了饭盒,拿来勺,喂他爸吃粥。

他爸一双眼直直地往他脸上瞅,他不敢迎,又觉躲着不好,就只看粥,粥送他爸嘴边,就去看他爸咀嚼粥的嘴,吞咽时上下动的喉结。

俩人之间,就像隔着无数的窗户,能看见对方,却听不清楚对方说话的那种隔阂。

饭吃了一半,他爸示意他坐下。

伊夜拉来陪护椅,坐好。

“不让你读书,”伊江终于开了口,“就那麽恨我?”

伊夜抿了嘴,想说句对不起,他哥既然知道是他趁机拿砖砸了他爸,那他爸爸也应该知道了。

“读就读吧,”他爸又说,“不过,先把你妈妈的钱还回去,她当感情是买卖,成人世界这样就算了,亏欠自己娃娃,以为拿点钱,良心就过得去了?”

“妈妈…”

“她不是你妈妈,”伊江眼睛瞪了瞪,“你还当她是你妈妈?哪有当妈妈的把娃娃扔别人家自己去享福的?说你妈妈贪你还不高兴,不是把电视砸了就是往饭里藏杂石蟑螂,说你狠,石头蹦掉颗牙算啥,你哥口腔被碎玻璃划一条长口子,不该打你吗?要是把那碎玻璃吞下去,会有什麽后果你想过没有?”

伊夜不敢再说话。

“你就说,”伊江胸腔有些痛,皱了眉头,“我跟你哥哥,待你差哪点儿了?”

“不差…”

“不差你整天闹,说你妈妈不要你了,都敢去厨房拿刀示威,现在好了,你妈妈自己到你面前来告诉你,你就是个累赘,你高兴了?”

伊夜把头垂了,瞪着眼,不让泪往外冒。

“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不撞南墙不回头,人里头,还有那种傻子,明知道前面儿是火坑,不去跳一跳就是不甘心。”

短暂的对话结束,伊夜手里端着的粥,冷了。

他努力把泪噎了回去,把饭碗放一旁柜子上,问他爸:“把钱还给妈妈的话,爸爸的治疗费怎麽办…”

“房子卖了就行了,没她的钱我活不了了?”

“我们三个还要住那里的呀。”

“租的房子不能住?”

“哥哥说,住别人的房子不叫家,房东今天高兴,看着你什麽都好,还能免你点电费啦,水费啦,燃气费啥的。可要是心情不好,天天说你把他家弄乱了,搞髒了,本来破的地板说你弄坏的,本来漏水的天花板,说你搞漏的。三天两头找你麻烦就算了,说赶你走就赶你走的呀,要麽说自己要住,要麽说有更爱惜他房子的人要租。哥哥说,没有自己的家,就相当于浮游在大海里的生物,谁都能吃你一口诶。”

伊江皱眉不够,眼睛也眯了。

“爸爸,”伊夜巧笑,非常故意,“人就是这样一种生物,面子比里子重要,人里头,还有种傻子,明明放下些傲气,就能把生活过得更好,可他偏不。”

“你个龟儿子,老子说一句,你反十句。”

伊江手要擡,被伊夜牵了,脸往他手背上去杵,眨着那楚楚让人怜的眼睛。

“妈妈就算不给你治病的钱,她也不会再想起你来了,就算想起你来,也不过觉得,哎呀,我虽然对不起他了,可我总不能因为那麽一点点对不起,就放弃自己现在的好生活吧?就好像一个香喷喷的炸鸡腿儿和一盘冷了的酱油饭,选哪个?当然炸鸡腿儿了,谁爱吃冷饭?还是只有酱油的冷饭,鸡蛋没有,火腿没有,香菇没有…”

“你再说一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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