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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活的时候心里撑着一股劲,等干完了这会儿往座椅里一靠,陶东岭就觉得浑身骨头都稀里哗啦散架子了。身上的T恤早都湿透了,头发滴着水,陶东岭脱了衣服满头满脸擦了几下,扔到一旁,这会儿车里也挺冷的,他座椅后边的包里就有干衣服,但他伸不起胳膊去拿了,他摸过烟抽出一根噙在嘴里,按打火机的手一直在抖,好不容易点着火,他狠狠吸了两口,重重吐出,然后胳膊肘撑在方向盘上,垂着头一动不动了。
真他妈累死了……
他脑子里喃喃地想:来哥,真累啊……
歇了没一会儿,有人过来拍车门,陶东岭探出头去,货运站的人让他卸完了就把车挪走,后面有车要进来了,陶东岭把车开去了旁边的停车场。这里头停车要收费,但是他已经没力气去找别的地儿了。
外头雨一直没有停的意思,陶东岭觉得身上越来越不舒服,“可千万别他妈感冒了。”他一边想着,一边费劲地从后头包里扯出一件卫衣套上,又把身上的湿裤子换了,摸出雨伞下了车。
他得找地方吃饭,虽然现在整个人头疼膀子疼浑身疼,一动都不想动了,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得吃饭,吃了饭才有抵抗力。
他找了个面馆,要了一大碗热汤面稀哩呼噜灌了下去,吃完出来在门口点了根烟,在回车上凑合一宿还是找个小宾馆好好睡一觉之间挣扎片刻,擡脚走向了远处路口那个亮着“宾馆”俩字的三层小破楼。
这里地处三环以外,破破烂烂的连内地的郊区都不如,宾馆一晚上一百二,条件连陈照来那儿一根毛都比不上,但陶东岭已经顾不得那麽多了,他掏出身份证在前台登了记,拿着钥匙上了楼,进屋澡也没洗,和衣躺下就睡了。
这一觉睡得是从未有过的难受,陶东岭梦里连翻身都龇牙咧嘴,感觉肌肉骨头酸疼得快不能动了。
第二天被电话叫醒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陶东岭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
电话是陶蔚打来的,问他顺利着没,陶东岭说顺利,今天装了车就準备往回走了。
陶蔚听出他声音不对,问:“你咋了哥?声儿咋不对呢?你是不是感冒了?”
“有点儿,”陶东岭也没瞒着,陶蔚那人心思敏感得很,陶东岭知道越说没事儿她就越瞎着急,索性实话实说:“昨天卸货时淋了点雨,问题不大。”
陶蔚果然急了:“不是有专人卸货的麽?你怎麽又跟着干上了。”
陶东岭笑:“货车司机跟着卸货还不是常事儿麽,再说昨天下雨货运站的人忙不过来,我又不能一直在那耗着,行了我没什麽事儿,你把你自己照顾好就行。”
说了没几句陶东岭就挂了,其实他浑身疼得迷迷糊糊没睡好的时候也在想自己赌这几百块钱的气划不划得来,但是挂了电话他又觉得还行,几百块钱够给陶蔚买身衣裳买双鞋了,划算。
雨停了,陶东岭出门找了家药店买了点药,回了停车场。
下午装车还算顺利,陶东岭卫衣外头又套了件夹克衫,拢着怀盯着工人把车装好,他爬上爬下盖好篷布,捆好缆绳,签了字拿着单子就上路了。
这里离陈照来那儿至少三四天的路程。以往没什麽感觉,因为一直在路上,而路永远没有尽头,他的终点永远是始发点,像一个循环,周而複返,这就是他的生活。
可这次,陶东岭就想快点回去。
他从没觉得这路有这麽长过。
第九章
下午正閑,陈照来站在店门口抽烟,眼看着陶东岭的车卷着尘土扬天的径直开进了后院,陈照来扭头进了店里,从厨房后门出去,远远的就看见陶东岭从车上跳下来,往院墙根儿踉跄几步,扶着墙弯下腰就“哗哗”吐了起来。
“怎麽回事?”陈照来丢了烟疾步走过去,擡手在陶东岭的背上拍着,陶东岭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前两天有点感冒,胃也不舒服。”他擡起头看了陈照来一眼,一双眼睛红得满是血丝。
总算他妈的赶回来了,陶东岭看着眼前的人,扶着墙缓了口气。
陈照来皱着眉看了他几秒。走的时候笑得爽爽朗朗,见牙不见眼的人,回来憔悴成这样,陈照来扶着他往厨房后门走。
“吃药了吗?车上没买点药备着?”
“吃了,”陶东岭说:“就是个小感冒,没啥事儿。”
进了屋,陈照来倒了杯水给他:“漱漱口。”
陶东岭接过来“咕噜咕噜”漱了两口,转身出去吐到外头地上,然后仰头把剩下的都喝了。
“想吃点什麽吗?你这胃空了,稍微吃点清淡的垫垫。”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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