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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监狱长心头陡地一寒,他一开始还认为不可能。异想天开程度,好比有人给囚犯安了一双翅膀,让他飞出去。
可当江雪律提到了工作人员,不知道为什麽,监狱长眼前浮现了一个极为生动的场景画面,他忍不住推演了一下,想象着:推推搡搡的人群中,孙楠宸如果换掉囚犯的衣服,穿上体面鲜亮的衣服,混在工作人员队伍里,他能随大流地出门吗?这样的出狱方式能成功吗?
能成功——
门口的狱警只负责拦截犯人,不会拦截同事。
可这一切前提是什麽?
前提是有人为孙楠宸违规办理了一张工作人员的证件,让他能够谎冒工作人员,一路畅通无阻!
思及此,监狱长唰地站起了身,大半夜的他头脑开始隐隐发胀,血液倒流,这一切竟不是不可能!不需要安插一双翅膀飞出牢笼高墙,只需要内部有人为他提供便利。
江雪律一直在说,孙楠宸的事,一点也没牵涉旁人,监狱长一开始才好笑,这一刻他才发现,少年并非有意不提,而是对方早已看穿了他刚硬护短性格,话里话外隐晦地暗示一切——在告诉他,监狱长,你执法严厉,可你灯下黑,你的手底下有蛀虫。
那麽问题来了,谁给孙楠宸提供了庇护,为什麽广大囚犯都没有吱声?
监狱长再也无法冷静,他面色一沉,紧绷着心神,连忙给下属张如英打电话,低气压隐隐笼罩在他肩头。
他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
奈何等电话一个小时重新打过来后,张如英的语气同样震惊和惶恐,监狱长就知道了,江雪律讲述的事情居然是真的!
“……”
沉默是今晚的夜色,是今天的蓝泊山监狱。
监狱长骇得浑身发颤,整个血气猛地都往头上沖涌,他气得一夜未睡。连夜写了一封材料上达天听。
睡睡睡,发生这麽荒唐的事谁敢睡觉,一旦捅出去就能震动社会的大案。
恰好为了迎接夏天,这个晚上城市暴雨如注,少年的话语如同一记强势的闪电,撕开层层乌云,惊雷声紧随其后,注定要在江州市上空发出轰隆作响。
直到天光大亮,几缕晨曦透进屋内,这封材料才堪堪收尾。
而此时监狱长发热的脑子也冷静了下来,他给下属打电话:“收集证据,不要打草惊蛇!”
他们选择了,暂时引而不发。
一切的隐忍,只为暗中调查,等待掀起更猛烈的风暴。
——
时间一转眼到了下周三,孙楠宸又出去了。
他果然没穿囚服,是光明正大走出去的。
监狱长看着监控里戴着口罩的孙楠宸迈出新修的铁门,脚步洋洋得意。亲眼看到这一幕,他的理智差点没全线崩盘,心里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消失了。
办公室里
“如英。”监狱长说,他缓慢地取下自己的警帽,当衆表态:“我自认秉公无私,可监狱里有漏网之鱼,我却一直毫不知道,我严重失职,我不配戴这顶帽子。”
他很羞愧,自己真是治理无方,一些妖魔鬼怪在他手下兴风作浪,他却什麽都不知道。
听小江同学说,孙家的运作会持续十年。
这十年他是一直像聋哑人被蒙在鼓里呢,还是他也被腐蚀了?
他心里堵着一口气,是自我怀疑和难言的疑虑。
办公室里,不止监狱长和张如英两人,还有一群臂戴徽章的蓝色制服男女。如果外人恰好踏入这地方,一定会惊讶:监狱来了新面孔?
这些制服男女的面孔很陌生,听到监狱长自我审判的话,果然像是被啓发了新思路,一个个也若有所思看着监狱长,一双双眼睛透着强烈的怀疑。
他们笔锋在动,似乎想随时给监狱长记上一笔。
张如英见状慌忙摇头。
“狱长,您不要这样说,您信不过自己,也该相信小江同学。小江同学能看到未来,如果未来您真的被腐蚀了,小江同学前几天是不会给您打电话的!”
此话一出,气氛倏地一松。
监狱长神色怔松,眼神讶异:是啊,如果在江雪律看到的那十年光景里,他也被腐蚀了,江雪律会给他打电话吗?
不会。
小江同学只需要给检察院打电话,检察院第一时间就会调查他,把他这个最大的蛀虫带走。可小江同学却没有第一时间打给检察院。
给他打电话,说明他这十年里人品通过了鑒定。
张如英说了这话,这一群臂戴徽章的男女品出了其中逻辑,似乎也深感有道理,默默点头。
这群人转头去了D区监狱牢房。这个时候犯人们都在劳动改造,这栋楼里冷静无人,于是几乎是一踏足,就发现了无数违规的东西。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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