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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被冻得僵硬发麻,原逸擡头看向镜中满脸水珠的自己,无意中听见外头似乎有人正在小声交谈。

“哥……这是昨天跟你说……以后多照顾……”

“叫什麽名……还算懂事……”

那声音隔了有段距离,传到耳里断断续续。

原逸拿了张纸巾不紧不慢地擦着脸上的水渍,沉吟片刻,随性靠到了水池边的墙上,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伸进烘手器。

视线斜向门外,原逸瞥见谢建中正站在屏风后,还是那副流里流气趾高气昂的样子。

他对面还有俩人,一个是正朝他点头哈腰的后勤经理,另一个是昨天同样被不停使唤、一看就还涉世未深的年轻司机。

“以后机灵着点儿……”皱眉瞧了眼经理刚刚向自己引荐的新人,谢建中仰着头,就差拿鼻孔看人。

经理见状赶紧用胳膊肘顶了顶身边的年轻人,后者像是早就知道流程似的,从外套内兜里掏出两条金装黄鹤楼烤烟。

谢建中歪嘴一笑,将东西拿在手里掂了掂,“就两条?”

年轻司机听后明显面露难色,但还是尽量顺着对方的话头:“您放心,以后还有……”

烘手器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盖过了那边的对话,原逸转过身,没再继续往下听。

用尽各种理由,软的、硬的,找新人索要保护费,每隔一段时间再逐层加码——已经用烂了的伎俩,谢建中按原样搬到万山青,照样如鱼得水。

弱势者为了生计一再委屈求全,势强者得寸进尺永不满足。懦弱的人只会更懦弱,贪婪的人只会更贪婪。

昨天听一个送盒饭的阿姨说,谢建中刚进万山青的时候只是个负责运菜的小商贩,后来凭着左右逢源的能力迅速扩展人脉,不知怎麽就混到了如今小主管的位子。

不用细问原逸也能大致猜到,这里面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肮髒勾当。

一边擦手一边走出卫生间,原逸看到谢建中跟经理正倚在半开放的露台边,嘴里叼着新到手的黄鹤楼,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吞云吐雾,好不自在。

原逸冷着脸,擡头盯着外面阴沉的天看了一会儿,垂眸将擦手的纸巾丢进垃圾箱,稳步走了过去。

露台门大敞着,灌进来几缕凛冽的风,门边上还挂了个牌子:“把手已坏,勿动。”

外面抽烟的人背对着门,丝毫没注意身后有人正盯着自己。

原逸沉默半晌,猛地往支门的棍子上踹了一脚,门吱扭响着转了一圈,最后“砰”的一声牢牢关死。

“谁啊?”外面俩人似是吓了一跳。

门框开始剧烈抖动起来,谢建中发觉门把手拧不动,开始暴躁地拍门。

“把门打开,操,谁啊——”

“等老子出去,别让我逮着你,草他妈的……”

这个时间点,万山青的大部分人都已经去正厅準备参加追悼会,走廊里空蕩蕩的,没人还会理会谢建中被隔绝在外的叫嚷声。

原逸安静站着,眼神漠然,有一刻突然觉得让这种人在外面挨挨冻也好,省得放出来,继续讨人厌。

万山青二楼静花厅,章见声正坐在餐桌前,悠閑吃着早茶。

虾饺皇是这里的招牌餐点,此外还有黑松露小笼包、天鹅酥、和牛生煎等等,都被整齐码放在精致的餐盘里。

在他对面,坐着昨天被裴煊派来给他帮忙的特助小哥,名字章见声记不太清了,裴煊身边人换得勤,模样长得都差不多,表面上是特助,实则说是情人或新宠更为贴切。

裴煊自己被家里老爹绊着走不开,便派特助过来照顾章见声。

但凡是裴煊看上的人,都有那麽几个共同特点——唇红齿白,腰肢细软,会粘人,会撒娇。

这回这位更是出色,二十出头的年纪,能吃能睡,昨晚在章见声房间沙发上睡得人事不省,今天又一口气吃掉他大半笼虾饺。

章见声无奈,只好自己又多点了一笼。

半天,没等来上菜的服务生,倒是等来了打扮得斯斯文文、体面正经的裴煊。

“早啊,章总。”裴煊松了下衣领,走近朝人打了声招呼。

章见声把筷子一放,擡眼淡淡瞧着裴煊将自己的人揽进了怀里。

“来这种地方还带着情人,你是真不怕被你家老爷子打断腿。”他无奈摇摇头。

“这不是还有你帮我打掩护吗。”裴煊笑容可掬地为自己倒了杯茶水,挑了挑眉,“腿断了,还能跟你做个伴。”

章见声闭口不言,继续低头吃生煎。

裴煊往桌子下面瞧了一眼,话锋一转:“你腿没事?”

“打了钉子,比你的结实。”章见声咽下一口和牛,轻描淡写。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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