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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莲州忍不住纠正他的言辞:“别一口一个‘王子’‘王子’的,我刚才就想说了,除了这张脸,我可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自己是昭国王子。就算是有这张脸,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人家可以认为我只是恰好长得像。他们认不认我可不好说。”
还想倒酒,酒壶已空。
澹台莲州擡头眺望檐下明月:“时辰不早,今天便说到这儿罢。我先去休息了,先生也早点入睡,祝您今晚好眠。”
也不知这老头儿在打什麽歪主意,还怪腔怪调地说:“怕是睡不好了。”
澹台莲州可不管他,自顾自离开了。
回到给他準备的房间,澹台莲州坐上床以后的第一反应还是打坐,意识到以后才放松身体,躺了睡。
白狼跟他进了屋以后,跳上湘妃榻。
澹台莲州问:“小白,要不要来我的床上,你没睡过人睡的床吧?可暖和舒服了,你要来睡睡看吗?”
白狼头都没擡,高冷地扫了下尾巴,以示拒绝。
澹台莲州悻悻,自己裹上被子睡了,嘟囔:“还想跟你聊聊天呢……”
在屋子里睡觉的好处是不用餐风饮露,坏处是也无法盖着漫天星河入梦了。
他跟裴黎东那麽说,可哪有孩子不希望自己失散的父母能记得自己?
……
他还记得自己离家前,三四岁时就由母后亲自为他啓蒙,将他抱在膝上,教他读书认字。
母后又温柔又严厉,会把他抱在怀里给他唱歌儿,还会与一群乐女一起奏乐跳舞,转开的裙子像一朵绽放的花儿,他在边上有模有样地舞啊唱啊;而有时他调皮任性,母后就会狠狠地叱责他,用柳縧把他的手心抽得发红,往往母后一个可怕的眼神扫过来,他就会像是被捏住后颈的猫儿狗儿一样乖巧老实了。
但他跟仙人走的那天没见到母后。
是父王把他送走的,他问:“母后呢?”
父王说:“你母后害了病,怕染给你,今天就不来看你了。改日吧。”
小莲州乖巧地点点头。
小莲州被带着飞在高空之上,可他毫不害怕,甚至趴在大人的肩膀上,穿过织羽层云、夕阳彩虹,俯瞰愈发渺小的地面,惊叹连连。
他还想:等到母后病好了,他回家见到母后,一定要把美丽的画面告诉她。
谁知道他在昆侖一待就待到了死。
十三岁那年。
他原本有个机会可以离开,因为其他孩子最晚的也在十岁上修得灵力,而他已经超龄三年。
授课的老师反複测试他的灵根,也只能喟然长叹:“你这是一丁点天资都没有啊。不如下山去吧。”
又摇头说:“兴许是你父母一直不把你交出来,你在世间生活太久,那些个俗气早已污染了你原本的仙骨才会这样。”
一个没有灵力的人怎麽可能救世?
他们把所有孩子都找到是为了从中寻得一个救世主,无法修炼的凡人于这天地世界与蝼蚁无异。
老师说:“不如你还是下凡回去吧。”
澹台莲州惭愧,却不肯走:“我想再自己试几年行不行?我喜欢练剑,我想以剑入道。”
因为他的剑术是相当优异的,所以老师还是犹豫了,心想:这个孩子兴许是大器晚成。
求仙问道是无数凡人穷其一生的梦想,即便坐拥国家的君王也往往求而不得。
是以,昆侖不少人觉得他赖在仙门也是这个缘故。
一个凡人进了仙门,哪舍得轻易离开?
只有澹台莲州知道,他那会儿哪是执着于仙缘?
——他是暗恋岑云谏暗恋得傻掉了!
十三岁的少年,情窦初开,日思夜想。
思凡。思凡。他思的不是凡人,是高高在上的仙人。
他知道自己要是走了,那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岑云谏。
老师也是修真者,他不想再把修炼时间浪费在他一个人身上,出于一点师生情谊帮他留了下来,还在后山给他寻了块没有灵气的荒地供他居住,最后一次问他有没有下定决心要留下来。
他一整晚没睡。
他闭上眼睛就想到七岁的时候每天早上跟岑云谏在一起玩的场景。
那时小云谏刚开始学御剑,并不算很熟练,飞得低而慢,经常在后山偷偷练习,他就会在地上追着,边跑边嚷嚷:“你飞得真好!”
有一次,小云谏越飞越高,他因为朝天上看,没注意到脚下,一个不留神,从山坡上摔了下去,眼前一黑。
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时,他听见小云谏带着哭腔,不停在问他:“你怎麽啦?你别吓我。”
那会儿七岁小云谏还没换声,满是稚气,颇为可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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