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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云谏:“后来我去了内门,你说你会来找我,结果你一次都没有来过。”

澹台莲州:“那不是本来约好了,假如我入道了,我再去找你吗?谁知道我一直没入道,哪有脸去找你,我还以为你不想跟我交朋友了。

“怎麽还怪起我来了,一直到十五岁那年,你不是也没来找过我吗?”

岑云谏理所当然地说:“我不去找你,你就不来找我了吗?”

澹台莲州也被说得恼火起来,寸步不让地说:“仙君,仙君,你可真是高高在上啊。只能我去找你,不能你来找我是吧?”

岑云谏阴沉沉地说:“我就是在等着你入道然后与我同门,礼物我都备好很久了。谁知道你一直不能入道。最后不还是我先去找你的吗?”

澹台莲州想了想。

还真是。

他不敢去找岑云谏,还是有年一起入门的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救世主”们聚会,他才莫名其妙跟岑云谏又搭上话。

对岑云谏还记得他的名字,他都觉得很诧异。

但是——

果然岑云谏这居高临下的语气还是让人大为火光,澹台莲州也没办法跟他好声好气地说话了:“对不起啊,我资质糟糕,没有仙骨,不管怎麽努力都不可能入道,让你失望了。仙君。

“昆侖上下那麽多人,有的是人有仙骨,你让别人入道陪你吧。”

岑云谏脱口而出地反诘道:“可我只想要你陪我!”

澹台莲州嘴唇嚅动,他低声说:“……老天爷让我没有仙骨,这又不是我的错。”

真难堪。

澹台莲州不想跟他吵架。

说实话。

眼下,不愉快是一回事,仙君完美无瑕、犹如半神般的形象实在是崩坍。

两辈子,三十几年,澹台莲州都没见过岑云谏这样失态。

这算怎麽回事呢?

他向岑云谏提和离的时候,没吵架。

后来他拔出心剑,没吵架。

一年多前,他俩正式分道扬镳,也没吵架。

有那麽多可以适合吵起来的机会,却都闷了下来。

你祝我海阔天空,我祝你前途无量。

如今时过境迁,两年了。

竟然在这平常的时刻,因为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突然之间,再也按捺不下去了。

原来,仙君也没有他看上去的那样毫不在意。

澹台莲州想。

岑云谏继续在翻旧账。

“每天站在羽见山的杜鹃花丛里看我的不是你吗?”

“……”

“每次我回山,都要躲在我的必经之路上等我的不是你吗?”

“……”

“用可抵死愿的爱救活我的不是你吗?”

“……”

“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希望跟我成亲的,不也是你吗?”

“……”

这一连串的指责砸下来。

澹台莲州直觉得倒好像他成了一个负心人,辜负了仙君的一片爱意,他问:“我用什麽眼神看你了?”

岑云谏被打断,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就是那种,小动物可怜巴巴地望着一个人,希望对方收养自己的眼神。”

澹台莲州低笑了一声:“原来我只是个小宠物啊,也没错就是了……”

又想了想。

再笑了一声。

零碎的笑声。

不大像笑,只是个短促的气音。

风一吹就盖过去了。

也不知是在笑谁。

岑云谏憋闷至极地说:“想成亲的是你,想和离的也是你。”

澹台莲州不欲跟他讨论两人和离究竟是谁对谁错更多,要是岑云谏这样认为,那就这样认为吧,他说:“那就当都只有我想吧。

“你既不想跟我成亲,也不想跟我和离,你只是太温柔了,从不拒绝我而已。

“仙君,既然只有我在爱你,你又为什麽要生气呢?”

澹台莲州直直地望着他,像是将一根针钉进他的心尖一样,直白到刺痛:“因为我只是小小的凡人,我不配向你提和离是吗?”

岑云谏被魇住了似的,一剎冰凝,连呼吸都像是听不见了。

澹台莲州对他说:“你喝醉了,仙君。

“我非要问我的话——是,我是爱过你的。

“但我成不了仙,你也不可能做凡人。我们分别不是迟早的事吗?都算是我的错吧,是我自私,我只有百年,我不想再把自己奉献给你了。仙君。”

岑云谏闷声闷气地说:“别叫我‘仙君’。”

澹台莲州不言不语。

岑云谏长喟一声,澹台莲州看到他放在桌上的手握紧,再松开,杯子已经被捏成齑粉,自他的指缝间流出来:“不要再叫我‘仙君’了,澹台莲州,别叫了。别人这麽叫没关系,我只希望你别这麽叫了。我都从没有在你面前自称过‘本座’,你就应该察觉到,不要再叫我‘仙君’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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