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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的长相,明显更像婆婆,浓眉大眼,轮廓方正。二叔司马昭则更像公公,骨相清癯,五官秀气讨巧,一双锐利狡黠的眼睛,不笑而弯的眼角唇角。
拜见过公婆,又与八个小叔和两个小姑见礼。
她一举一动间,十五双眼睛——还有身后更多双眼睛,齐齐打量着她。
她知道他们在心里暗暗将她与前头的那位作比。
这时婆婆吩咐道:“带斓儿她们上来。”
保母们听令,带着五个女孩儿鱼贯而入,正是夏侯氏留下的五个女儿。
最大的女孩已经十岁,小美人胚子的模样,一手牵着二妹,一手牵着三妹,按规矩向继母行礼问安,口齿利落,落落大方。剩下的两个则小些,还由保母护着。
六年间,生了五个孩子。夫妇恩爱,可想而知了。
景萱问孩子的名字,年纪最大的斓儿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写给她看。
斓儿一笔一划地写,由长到幼,依次名为斓、玫、敏、斐、致。
乍一看,或许看不出什麽规律,可若将她们母亲的名字放进心里,再一细想,便可知这五个孩子的名字都含了个“文”字在里面,而“徽”字也是一样。
景萱笑着摸一摸斓儿的头,夸赞她:“斓儿真聪明,十岁就能写许多难写的字了。妹妹们的名字也好听。都是谁给你们取名字的呀?”
“回母亲的话,是父亲。”斓儿恭谨答道。
小小年纪,举止合宜,有大家风範,显然是被教养得很好的。
景萱望着面前孩子们的面容,试图从她们的脸上寻得痕迹,拼凑出另一个人:不只是她的脸,还有她的涵养风姿。
衆人坐在一起说了会儿场面话,公公起身去前院处理公务,庶婆婆们便也借故离去。其余人四散,只剩下婆婆张春华留景萱说话。
婆婆一条一条说府里的规矩。
景萱一条一条往心里记。
说了约莫有一个时辰,婆婆问她可曾记住,景萱答说记住了。
“师儿是长子,你是长媳,肩上担子格外要挑起来。”婆婆道:“先前夏侯氏在时,将府里的人样样都照顾得好,她一走,府里上下人等都空落落的,如今你来了,盼着日子能好起来。”
景萱答应着:“媳妇定当尽力,不负母亲期望。”
婆婆便道:“你这两日受累,快下去歇着吧。”
景萱便起身行礼:“媳妇谢母亲体恤。”
刚转身往外走了几步,便听见角落里有丫鬟仆妇窃笑。
她余光左右去看,目光一碰,她们便止住笑垂下眸子,装作无事。
景萱这才恍然明白,婆母适才说的是句客套话,她认了实、当了真,便在下人们眼里成了傻子。
待要回头去再跟婆母客套几句,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硬着头皮走出去。
回了房,房里神橱换了,那盏灯仍旧在,仍旧燃着,也仍旧是木桃守着。
木桃守了一上午,又有一个叫木李的丫鬟来换班。
她看着那灯,心里模模糊糊有些不舒服,便在房里待不住,走去孩子们那里,尽些继母之责。
孩子们确实被教得好。大人们不在时,她们对景萱也是一样的礼节周全,挑不出一丝错。
“母亲,他们说母亲是吴丑侯的女儿,是真的吗?”三女敏儿问。
“丑侯”乃是恶谥。
但是皇帝金口所赐的谥号,景萱不能否认。敏儿以谥号相称,并未直呼其名,景萱也不能借此指责敏儿失礼。
这缜密心计又是师承自谁?是夏侯徽?是保母?是婆婆?还是司马家的其他人?
七八岁的小孩子尚且如此厉害,两位小姑那里,景萱便更加不敢轻易拜访了。
倒是回房的路上又碰见了司马昭。
司马昭说话时双眼望着她,笑意盈盈,问她住不住得惯、吃不吃得惯,又说他大哥不善言辞,如有得罪处,请她勿怪。好生心思体贴。
景萱委屈了一日,至此忽然有个人说句贴心的话,泪关险些为之一松。
晚饭时好不容易又见着丈夫。
自从在婆母那里被下人们笑过,景萱再看那些下人,便总觉得她们都在隐隐笑她。
原本是坐在桌前吃,渐渐坐不住,不由得站起来侍奉。
司马师道:“坐罢,不必拘礼。”
景萱只当他也是客套,忙推辞说是分内之事。
司马师轻轻按住她的手,微笑道:“坐罢。”反倒给她碗里添了一筷子荇菜。
两人默默低头吃饭。吃了一会儿,司马师道:“我不太会说话,没有冷落你的意思,望你莫怪。”从前,他因寡言少语,曾被人嫌弃过,于是这次便记得先垫一句话在这里。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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