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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一直流到陈灿的嘴里,他额头已是鲜血淋漓的一片,拇指长度的一个无底豁口,极其骇人,极其触目惊心。

淩恒摇头,态度坚决:“放开。”

“你不会这麽狠心的,你从来都最心软了……”陈灿死死咬着唇,又喊:“哥……”

与这双极致冷漠、不掺一丝一毫感情的眼对视,陈灿突然发现,原来淩恒是这样又硬又冷的性格,原来再找不到爱意了,原来什麽都丢了。最值钱的也丢了。

淩恒其实是柔和的,只是他的爱与柔和已经毫不遮挡、毫无条件地偏向了另一个孩子。错开四年,经过时间洗礼、磋磨、蜕变,更显弥足珍贵的那些东西,仍然偏向了早该偏向的人。

“我没跟你动过手。”淩恒毫不客气地说:“但你如果再这麽喊我——”

淩恒用力攥拳,见陈灿还是没有要松手的意思,直接拖起他,无异于对待一摊烂肉,眼神淬冰,极度寒冷。

陈灿脱了力,瘫倒在地。

当年淩恒抛下一切,离开的那时,他或许其实料到了。

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小白狗还一个劲朝自己狂吠,陈灿很讨厌活物,很讨厌这些一小团一小团的活体动物。温热的触感极其讨厌,不停掉毛也极其讨厌。只是他不曾表现出来。

陈灿想,对于自己,淩恒确实溺爱、确实纵容。

大学四年两人办了走读,在莘大附近租了个房子。淩恒其实数次想过要收养流浪狗、流浪猫,因为陈灿撒娇似的一句——“我不喜欢这些,它们会分走你对我的爱”,就没再说了。只是淩恒每次走在路上,眼神总忍不住望过去。他大概是很爱这些小猫小狗的。只是为了自己,一再退让。

陈灿将一切弄丢了。

陈灿仓促地爬起来,客厅电视机的顶上,放着一张鲜豔夺目却又无比刺眼的合照。

陈灿将那张合照从相框里取出来,顷刻撕成碎沫。

陈灿一直没什麽道德观念,只是擅长遮掩,惯于用完美无缺的外貌来掩饰低下残缺的内心。

他根本没犹豫,直接闯进卧室,仍然不死心地扯开衣柜、抽屉——比淩恒小两码的卫衣、T恤与淩恒的相互紧贴,规置齐整。

床头贴着一箩筐皮卡丘贴纸,甚至连柜子的门上都有。书桌上的台式电脑亮着,壁纸赫然也是皮卡丘,鼠标垫也是,无外乎摆件、玩偶。

相恋四年,陈灿太懂淩恒了。他心里仅存的那点期许彻底化为虚假、化作乌有,血淌到了手指的缝隙。

淩恒对于爱的人,是绝对能做到这个份上的,就像当年待自己那样。

只是陈灿还是无法接受,不愿接受。他可以接受淩恒身边长长久久地空着,却唯独不能任由自己被别人取而代之。他宁愿淩恒身边永远空着,宁愿淩恒永远走不出来。

无论是年纪、长相,还是淩恒现在眼里的万千疼惜,陈灿嫉妒至极,他明知自己没有任何胜算,却仍执意再争、再抢。

淩恒一刻不敢耽误,边往楼下跑,边给简泊拨过去——“星奕呢!找到没有?”

电话那头风声翯翯,简泊明显也在跑,清晰却又含糊道:“还没!我在往学校赶,你赶快去校长家!”

简泊语速飞快,笃定:“今天放假,小家伙能去的就只有这两个地方了!”

淩恒一愣,蹙眉:“好。”

老校长就住在附近,淩恒跑出小区的门,又折回来,原地取了车。

淩恒往外开,拨了余建忠的电话过去——不出淩恒所料,那头完全茫然。

淩恒陷入了短暂的迟疑。

这种时候,叶星奕绝对不可能回学校,更不可能跑去相熟的人那里,这小孩一定自己找个地方躲去了。

淩恒在小区附近绕着开了两分钟,突然眯起眼。他深吸一口气,随即油门踩到底。

淩恒的呼吸不受控,车速飙升至顶。

已经晚上九点多了,琓县始发、进站的长途大巴只在早上和下午各有一班。这会车站早就没人了,甚至连值夜班的工作人员都找不到一个。

破旧的老车站离出租屋十多公里,建在琓县远郊。虽然已经进入初夏,但这个点天色还是黑透了。

车站周围全是一排又一排的香樟树,门口仅存的几个路灯昏暗。有一个不知是因为供不上电,还是本来就坏了,它忽明忽闪,即将罢工的讯息显然。

长途汽车站被整个掩盖在了夜幕席卷之下,周围瞧不见除了叶星奕以外的任何人,只有不知名的野生动物在叫。

老车站后边就是裴杨湖——琓县最大的淡水资源,汽车站建在水源旁边,空气中都能隐隐约约地闻到一股又一股腥味,驱之不散。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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