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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林还没来,已经聊得很热闹,王二妮看在眼里,难免抿起唇,眉头拧起。

寒窗苦读多年,一朝鲤鱼登龙门,上得干岸来,这些做亲的人家大约也是读书人眼中“春风得意马蹄疾”的一部分,可王二妮看得心头发堵,很想问一句,也不知是问谁。

既自小养得女儿知书达礼,教她读书,花费心思,只为了在此时此刻,将她们送给一个见都没见过的陌生人吗?

王二妮对伏林没有意见,知晓他人品不错,才愿意请他为孩子们教书,所厌烦的只是眼前这些举动。

她也不遮掩,直接按住张仁肩膀,将他往后一带,对上宋老爷的精明老眼,沉声道:“儿女亲家,你情我愿,伏林不知情,你家女儿不认得,是请我们做亲,还是盲婚哑嫁错定姻缘?我们老张是人贩子吗?拉一对年轻男女来就配婚?村里配猪鸡还得看天时!”

“还有,你们这些要送女儿的,自家里和孩子说定了吗?一口一个姑娘愿意,哪个姑娘天生愿意给人做妾的?有自愿的,你让她们自己出门来找伏林本人说话,我不拦着。”

说完,她并不离去,以锋芒锐利的目光扫视衆人,看得这些人一个个面红耳赤,羞臊面皮,连宋老爷这样厚颜无耻的商人也抽搐老脸。

宋老爷本想绕开王二妮对张仁说教几句,说些“老张啊,你这惧内可不好,让无知妇人出来得罪大家”的话,可被王二妮严厉盯着,他张了张嘴,居然感到一些难言的惊惧,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连他这积年的老狐貍都如此,其他人哪敢作声,连一个反驳的都没有,全场安静如鸡,急盼着张仁这做主家的来解围。

张仁却也无声,好嘛,擡眼一看,人家老张脸颊泛红晕,三十几的人了跟个怀春小子一样恶心,母老虎发飙可把他美死了是吧?宋老爷心里把他骂死一万遍了。

好在这客堂内的沉默没持续太久,外间伏林来了,杨天佑也来作陪,身边前呼后拥不少人,打破了客堂里的沉默,王二妮也带着张仁去接一接人,她一走,客堂里的寂静才慢慢缓和过来。

衆人假装先前什麽都没有发生过,实在是被王二妮给吓怕了,这些人家几乎也没人知道王二妮的仙人实力,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会儿却也只敢心里骂骂张仁。

据说这母老虎还是张仁自己看上去求娶的,然后老老实实就守着母老虎过,生几个女儿也不纳妾,奇了怪了,难道往后家业让侄子承继?反正啊,张老爷这癖好也够特殊的。

中午开宴,伏林还觉奇怪呢,他进张府之前好多人围着他要给他说亲事,进了张府之后有不少富贵人家也在席,他都想好要怎麽拒绝了,可没人理他啊?莫非是……盯上卖相更好的杨兄了?他一个没有家室没有妻子的举人,都比不上杨天佑有老婆孩子的?

伏林也就一琢磨,他倒也不是禁欲君子,从前不娶妻就纯是穷的,自己吃饱穿暖就行。现在当上举人了,可他也习惯孤身生活了,在张府还能蹭一天三顿饭,衣裳都有丫鬟缝补,时节还能连吃带拿,这麽美的日子过着,要家室拖累干什麽。

外头流水席也很用心,菜量比宴上大得多,滋味也没有少,有客人来了立刻就有热气腾腾的好菜好饭端上来,说句吉祥话就当随礼。到了中午头,还有学徒专门在大门口架上火当场烤起肥羊,一扇一扇的猪往外擡,蹭席的老百姓吃得满嘴流油,这外头可比里头热闹得多。

不光白天招待,流水席一直等到半夜无人来了才往下撤,第二天第三天,府里没了宴席,流水席还在外头摆,香气萦绕半座县城。

张仁也踏实了,这三天三夜流水席把府里半年的入账花干净了,平时抠门的人一下子往外掏这麽多,居然没什麽心痛的感觉,可能是疼麻木了吧。

热闹完,张府又渐渐恢複了平静,杨天佑还年轻,这次又是擦线过,说不準备明年赶考了,在家里沉澱几年再说。

云华才不劝他,哦,你是有来历的仙君,这辈子吃点软饭怎麽啦,你死了就还高高在上当神仙去了,人间这一世既然是情劫嘛,陪着我就行了嘛,做不做官有什麽要紧的。

伏林也不打算考,说实话,北地大府考个二十八名很不错了,但会试这种大试可不是就本届举人考啊,人家十几二十年前中举的考生还参加呢,每年考中的也大多是人家南方才子,北边录上的真不多。张仁的好友吕洞宾不就是早早中举,然后人到中年次次落榜耗干家底了嘛。

可不是吕洞宾怀才不遇运气差,而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卷不过人家呀。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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