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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菜肴丰富,都是谢迎喜欢吃的:东坡肉、荷包里脊、桂花汤饼……这一桌子菜价格不菲,同在酒桌上的,是她那近乎要空瘪了的钱包。
谢迎扶着额头吃菜,看着那钱包,心里再度泛起了细细密密的痛意。
师父做菜的手艺不差,纵使是那最难以下咽的野菜,经他之手以后,也会变成这世界上最美味的佳肴。每至中秋月圆之夜,师父总会下山买一点肉,再準备二三素菜,从古树下挖出一坛酒,师徒二人,便会在习习清风之中赏月对酌。
眼下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啊……
她恨师父那花白的头发,恨越过越少的时间,也恨那个什麽都不让自己知道的老头。
如果他还在,她至少可以去质问他那条封州渠是否是他修出来的,以及,他为什麽要修一条那样的渠道。
突觉鼻尖有些发酸,一行泪也随即落了下来,谢迎擡手想要拂去眼泪,手腕却被一个破门而入之人攥住。
谢迎擡头看他,烛光摇曳之中,那行泪闪着细小的光。
“t你也瞒我。”谢迎低头,若无其事地往嘴里塞了一口菜,之后用力地想要扯回自己的手腕,却不成想温落川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于是她的身子便被扯得向他靠近了几分。
“大人,坐下来吃菜啊。”见是如此,谢迎便也不再执着于扯回她的手腕,任由温落川攥着,低头用下巴点了点桌上丰富的菜肴。
谢迎的人虽然是清醒着,语气之中却是带着几分醉酒的软哝,使得温落川的心里泛起了一阵涟漪,本想责备她的话语便难以啓齿,弯腰放软了姿态,柔声道:“你听见什麽了?”
“大人,同我讲讲封州渠吧。”谢迎起身,温落川随即松开了她的手腕,就见她踱步到窗前,半倚着身子看着窗外热闹的景色。
“你可还记得我曾说过你师父于我有恩?”温落川走到谢迎身后,解下自己身上带着些许余温的披风,掩在了谢迎的背上,为她挡去几分夜晚的风寒。
暖意的温度以及独属于温落川的气味传来,压着几分醉意,谢迎点了点头,很有耐心地听他慢慢说来。
“封州位于大齐中部,大江大河多彙集于此地,百姓频频遭受水涝之灾,是你的师父,也是前工部尚书,谢回元,画下了封州渠的图纸,之后亲自带人,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将封州渠彻底修建完成。”
“若非有你的师父,封州的百姓,以及我可能早已命丧江河之中,但幸在,这样一位精通机关术之人横空出世,他建造的封州渠,旱时有蓄水可供田间灌溉,涝时可疏水以保民间太平。”
“可乔大人为何说那是一条要了千万人命的渠?”谢迎回头看温落川,她双唇紧闭,极力地忍着,眼泪却夺眶而出。
温落川用指腹触上她滚烫的脸颊,耐心地抹去她的眼泪,继续道:“那条渠,安然无恙地运作了一年,一年之后,渠坝最重要的地方断裂,所蓄之水喷涌而出,还正值涝季,致使多数百姓身亡。”
“那认罪书呢?认罪书是什麽意思?”谢迎抽泣着,肩头微微耸动。
“那封认罪书中,你师父说自己是道貌岸然的僞君子,因贪图工程之财用料简陋,置天下百姓于不顾,愧对谢家,愧对君王,愧对天下人。”
话音落,一朵烟花炸开在半空,短暂地照亮了谢迎的身后,而她的情绪,也随着那落下的烟花,决了堤。
温落川将所有惧怕她厌恶的猜想都抛掷脑后,仅仅顺着自己按耐了很久的心意将谢迎揽入怀中,隔着曾薄薄的衣料向她传递着自己的温度以及她不敢挑明的情意。
“我师父,他是坏人吗?”谢迎彻底放松了自己,抛去一切顾忌,放肆地嗅着温落川身上的篱落香,此时此刻,她也想环住他的腰身,将自己的心意悉数告知于他。
“好坏并无纯粹的界定。”盈软在怀,温落川的喉结上下地滚着,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念想。
谢迎摇着头,眼泪沾在温落川胸前的衣料上,如果她的师父是害死衆多百姓的元兇,那她的来历,也就一清二楚了。他因愧疚之情捡了她,抚养长大,禁止她下山,怕她知道了真相之后会恨他。
这样的话,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但是,往日里种种的相处,她又怎麽能去恨那个待她视如己出的人?
“眼下未知真相,我会去查的。”温落川擡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给予些许安慰。
“你还有什麽事情瞒着我?”谢迎擡头,有些发红的眼眶看向他。
温落川不语,他只想让她平安无虞的做她自己,涉及到谢回元的事情总是带着危险,他不能将她置于险境。至于那背后的真相,以及获取真相需要经历的刀枪,他一人扛下便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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