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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降下夜幕的镐京城如往常一样热闹,徐清淮却如在冰窟中脱身。不知派出去了多少人,在城外的京郊找了大半夜,直到整个镐京陷入了寂静。

有个带“芳”字的墓碑立在一堆低矮的坟前,墓碑上果然是科举进士的字迹。

徐清淮盯着这坟墓,冷冷道:“挖。”

温南不知道他意欲何为,有些犹豫地问:“主子?”

“挖。”

温南带着人,稍愣了一下,“是。”

虽说徐清淮平日里确实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人人说他混账,但挖坟这种事,温南确实没有料到,但命令不可违逆。

没多会儿,坟墓这一块地方便被挖出了个大坑,一尊棺材埋在里面,徐清淮二话没说抽刀撬开了棺材盖,“咣当”一声,里面是一副早已泛黑的枯骨,但尽是残碎的碎片,却被整齐地摆放着。

是了,洪昌十年,纪峰不名一文来到京城,后来中了进士,入朝为官,才有能力为芳儿买一具棺材。

徐清淮望着这具枯骨,忽然间心口一紧,一个十一年前的声音在耳边萦绕。

八岁的徐清淮见着徐傅从陈州带回来一个漂亮的姐姐,只是这姐姐不爱说话。自徐清淮有记忆时,他便记得,母亲似乎从来没站起来过,她说是年轻时候伤了腿,还没成亲的时候便不能起身了,并非是近几年才这样的。虽说如此,他也总见母亲郁郁寡欢,并非是忧郁,而是冷漠,似乎谁都不敢靠近她。

直到母亲见到了这个陈州来到女子,才缓和了脸色柔声问:“你叫什麽名字?”

那女子对谁都很戒备,不肯说实话,道:“我没名字。”

“也好,无名总比空有名字要好。”

母亲名叫虹月,却在徐傅这麽喊她的时候从没有应答过,但皇后这麽喊她的时候,她却欣然接受,连冷漠的脸色也带了几分笑意。

有时徐清淮觉得母亲很像一个男人,她有一把名叫凤鸣岐山的七弦琴,从来爱弹些杀伐气的曲子,像是身在战场;她送了儿子一个箭头,那是实打实的真家伙,告诉他要做个将军。就连气质上,她也不像一个久处闺阁的女儿家,倒像是巾帼女将的沉稳。

文皇后也是将门之女,她很像文皇后。

陈州女子的到来,似乎让她放下了冷漠许久的心,她担心这女子想家,担心她想不开,于是经常找她说话。当家主母对妾室的胸襟只怕是难找第二个了,这妾室也渐渐对她不再排斥,似乎只有这一个人能让她依靠了。

七八岁的孩子很容易相信一个对他好的人,险些将她当成了第二个母亲。这个姨娘比其他姨娘对他都好,他叫她无名姨娘,是家里的五夫人。

只可惜好景不长。侯府的下人从前就不喜欢徐清淮母子俩,毕竟病怏怏的当家主母又不得侯爷喜欢,侯爷还有其他妾室,也生了儿子,将来承袭侯爵的是谁到底也说不準。

而如今,侯爷最宠爱的就是这个从陈州来的五夫人了,于是他们个个巴结着。曹贵曹管事更是如一个哈巴狗一样跟着她,巴结完之前的姨娘,又开始巴结这个新来的姨娘。

不知哪日,徐清淮在侯府四处寻母没有找到,在角落里偶然见到了这妾室与曹管事交谈,徐清淮听得清清楚楚,曹管事说了一句,“下人已经按您的吩咐将侯夫人拖出了京城,半口气儿都没有了……”

徐清淮脑子一片空白,一不小心便惊动了人,那妾室也循着声响看过来,脸上露着惊恐,却只见徐清淮流着泪恶狠狠盯着他。

无名姨娘,是她杀了母亲!

“我该将她千刀万剐。”徐清淮沉吟着审视着棺中骨,夜里的风吹动了棺材里的尘土。

可她已经被挫骨扬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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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的镐京城静得只能听见风声和若隐若无的鸡鸣声,寂静的街道却忽然出现了车轮滚动的声音。微微亮起的晨曦照亮了朱雀大街,萧云山坐在车厢中闭眼休息,却忽而听到马夫叫道:“公子,这儿躺了个人!好像是……徐小侯爷?”

萧云山睁开眼,微微掀帘瞧了一眼,只见一个醉鬼倒在玉樱楼隔壁的巷子里,锦绣华服上一身的尘土,灰头土脸地如一滩烂泥一样随意躺着,像是刚从地底下爬出来。

萧云山见他如此,便叫下人将他擡上了车。

徐清淮在迷迷糊糊中从一个冷得像地狱一样的地方,忽而到了一个有暖炉的暖阁,他瞧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觉得身上难受得紧,只得闭着眼。不知何时,他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他儿时常常闻到母亲调制的异香,叫做茵犀香,不过他已经十年没有闻到过了,这是母亲独有的香味。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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