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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殿中上了一群身姿轻盈的舞者,面戴青红相间的鬼面具,但头发上却是琳琅的金银流苏吊坠,随着发丝倾泻而下,蝶翅一样的纱衣摇曳如星河流转,身上叮叮当当的声音跟着乐曲一步一响。
群臣目瞪口呆,素来听闻南绥地界妖异,女子娇媚,男子也妖冶,虽不见面貌如何,但光从身姿上足见传言不假。这祝邪世子便是个实例。
南绥毗邻陈州和嵘岭两州,同样都是高山深谷里养出来的人,只不过大昭民风相对内敛,不像南绥那样在男女上几无界限,男人成双成对者数不胜数,但若在大昭便是一场笑柄。
“真是妙极!”有人喜道。
祝邪起身,微微颔首后坐在了舞者的中间,手掌砰砰几声敲响了面前的鼓。这鼓两头宽,沙漏一样的形状,鼓腰上是一条银质的腰带,上有玛瑙点缀,带着几缕朱红的穗子,敲起来铿锵有力。
徐清淮一只手臂弯搁在腿上,侧着身子,审视一样观着舞,微挑着的嘴角似是带着,而后便见一舞者的衣袖甩过来,堪堪掠过,险些拂上他的脸,离去之时留下了一抹余香。
并不是什麽好闻的香,太过甜腻刺鼻,不如他从前闻过的淡雅清新。
直到舞毕,殿上大臣连带着洪昌帝都赞叹一番,给了赏赐,祝邪垂首谢过。
文辉对徐清淮道,“确实妙极,那鼓虽不如战鼓声势浩大,却也铮然激越,如川流汹涌,但不知这是什麽鼓。方才见你笑了,你可觉得这舞好吗?”
徐清淮道:“我只是在笑,南绥世子亲自下场击鼓,取悦百官,供人赏玩,实乃一桩趣事。”
“这鼓,”祝邪忽然扬声道,“名叫人皮鼓,用十五岁的少男少女所制,以人骨为鼓身,以人皮为鼓面。将军若是喜欢,我立即遣人制作一副赠予将军。”
此言一出,殿上立刻鸦雀无声,方才的赞扬消失的无影无蹤,被一阵咋舌所替代。
文辉冷下脸来,“不必。大昭没有随意残害性命的习气。”
“将军的意思是南绥的风俗有悖天常伦理了?”祝邪忽而一笑,“将军误会了,我南绥素来崇尚神灵,此鼓是为祭拜神明自愿献祭,为的是保南绥百姓和乐安康。大昭虽无此传统,但我南绥却仰仗此传统存活百年。将军难道连别人的生计也要嗤之以鼻?”
“你!”文辉怒气腾然而起,险些站起身,却被徐清淮捏住胳膊拦下。
文辉忍下愤怒,没想到祝邪却步入殿中跪伏,道:“陛下,臣知晓在将军眼里,南绥是蛮夷之地 ,以人做鼓在将军眼里实难理解,但作为南绥王世子,臣不得不为南绥百姓辩驳几句,还望陛下海涵!”
他既已说了这种话,洪昌帝便不得不体恤一二了。龙椅上的人温声道:“祝邪说的是,此鼓虽有悖伦常,却也是黎民祈求上天的一种法子,不可谓无过,但亦不可谓大过。文辉,此事就此作罢吧。”
“……是。”
事了之后,文辉气恼地喝着酒,徐清淮只在一旁坐着,右侧坐着的是吏部左侍郎周睿,他侧过身来敬酒,笑呵呵的,不知是哪里的口音,“下官吏部左侍郎周睿,久闻小侯爷盛名了。”
徐清淮淡淡道:“周侍郎不必客气。”
“素闻小侯爷与文将军关系非常,如今一看当真如此啊。文将军心直口快,圣上也并非真地怪罪他,只是不能驳了南绥的面子。”
徐清淮依旧淡淡道:“周侍郎说的是。”
周睿低声道:“小侯爷怕是不知圣上缘何如此优待南绥吧?”
徐清淮忽而有了兴致,“周侍郎可否告知?”
周睿笑笑,他素来喜欢讲一些陈年旧事,如今又是在徐小侯爷面前,更是来了兴致。他的声音愈发压低,唯有徐清淮能听见。
“二十几年前,先皇还未驾鹤西去,传言二皇子和三皇子有意夺位,太子在嵘岭两州私藏数万大军,意图先他们一步,此事败露后,太子被废,后来便是今上带兵横扫千军,废太子便只能在嵘岭地界茍延残喘。”
“又是嵘岭两州。”徐清淮轻笑一声。
周睿笑笑,“看来那地方还真是个举兵谋反的好去处。”
他继续道:“南绥从前有一位王女,便是祝邪的亲姑姑,曾见过废太子,从那以后便非他不嫁,偏偏废太子却也瞧上了她。但废太子已经有了一位太子妃,是高穆的表妹,高穆护妹心切,便杀了那位王女,于是南绥王便起兵为王女报仇,高穆见势不妙便带兵转投了今上,说是被今上策反了,实际上可不是眼巴巴地贴上来的?今上念及南绥的功劳,登基二十年来对南绥一贯宽厚。”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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