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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淮自己也猜到了几分,清淮这个名字是鸿岳起的,在他很小的时候,鸿岳便与文昭交好,经常将他送去皇宫。那时的文昭看见他就仿佛看见了自己夭折的孩子,听见清淮这个名字就仿佛看见了遥远的淮州和少年时清澈的淮江。鸿岳用尽一切办法让文昭喜欢上这个孩子,似乎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离开。
徐清淮从前有些不甘,为什麽鸿岳要躲在山上不肯见他,如今知道了鸿岳的真实身份,便全都理解了。不甘也只能强忍着和血泪一起咽下。
弑母之恨、护国之忠,从前最简单的情感,到如今已经搅做一团,成了解不开的丝线,将他缠绕着丢尽无尽深渊,将他压得喘不过气,唯独面前的萧云山能带给他一丝模糊的清明。
徐清淮道:“我曾以为我失去的已经够多了,侯府不是我的家,我自小就没有家,没有亲人,我只有这一条命值得珍惜,我要用它来回报我的救命恩人。我觉得除了这条命,我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失去了,自然也不会怕什麽。世间对我的谩骂,我听了无数遍,却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因为我不在意,所以这世道就要作弄我,因为我还有一条命,所以我就该死。”徐清淮忽地苦笑一声,眸中已然血红一片,“承淮,我该死吗?”
萧云山道:“这世上没有该与不该,没有人可以审判你。世间再多的声音对于你这一辈子来说只是一阵风,最后自己的命走向何处,只有自己说了算。慕山,不要被虚无的规则所束缚,哪怕身边是惊涛骇浪,也尚有无限生机。”
惊涛骇浪中求生,那时他也是这样说的。
徐清淮笑出一声,“我会如你所言,紧握着自己的命。我如今唯一惧怕的事情,就是怕我珍惜的人离开我。”
徐清淮定定地看着萧云山,眼眸中不知是什麽情感。
萧云山柔和道:“从今以后不会了,我不会离开你。”
徐清淮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目光炯炯地问:“当真吗?我不喜欢被欺骗,你也不要负我,不然我一定会找到你,将你绑回我的身边。”
萧云山沉默着笑了笑,然后岔开话题道:“你来江州,是要做什麽?可是为了紧握住你的命?”
“......”徐清淮呼吸微滞,眸底深深地看着他,然后沉默地坐下。“朝廷对沙崧军的意思已经跃然纸上,寒冬腊月不给任何补给,如今徐傅谋逆的罪名再扣下来,沙崧军就只有等死的份了。这是我的军队,我不能让他们跟着我饑寒交迫地过日子。”
萧云山坐在他身边,若有所思,“你是来找粮的,那你的俸禄足够养活他们吗?”
萧云山一句话问到了点子上,徐清淮干笑了一声,没有看他,只淡淡道:“我现在哪里还有什麽俸禄?吏部本也将沙崧军排在最后面。”
萧云山轻笑着,“那你如今是想靠威逼利诱的法子向各州借粮?”
又被他说準了,徐清淮尴尬道:“倒……倒也不是不行。边境安危关乎的可不是我一人,如今西境军得势,他们的装备补给已经远超一个驻防军队该有的,你不觉得皇帝的意思并非只是为了排挤沙崧军,占有西部边防吗?”
萧云山思索着,“当初祝邪说,西境军的建立会威胁他们南绥,但倘若南绥本就无意与大昭相争,一个边防军队又怎麽会威胁到南绥呢?难道说,圣上有吞并之意?”
徐清淮道:“祝邪即位之后南绥便已经开始不愿朝拜大昭,当年开始的朝拜也只是因为杀了明哲帝废太子妃,被迫牵扯进了三王之乱的斗争中。一个弹丸之地安分守己便是最好,可一旦牵扯进大昭的内政之中,便只有朝拜大昭这一条路可走,拜了便是帮助大昭平定叛乱的有功之臣,不拜,大昭便可以谋杀太子妃作为出师之名吞并南绥。”
他冷哼一声,“先帝没有吞并南绥,如今的皇帝却有那个意思了。他是觉得,他能与先帝相比较了?”
萧云山似是想到了什麽,“西境军若想挤掉沙崧军,同为大昭的兵,夏浩瀚总不能直接对你们怎麽样。若你们这一个冬日捱了过去,到时候依旧保持这两军并立的局面,那该怎麽做才能将你们逼死呢?”
战争。
两人都想到了这一点。两国战争,要麽死在战场上,要麽以兵败为由被朝廷处死。并且这种死法是会永留史册的死法,叫人看不出一丝端倪。
王卓殊之前也随口提到过,西境军似乎有要侵犯北岐的意思。
如论徐清淮面前摆着几条路,朝廷既然想让他死,他怎麽都逃不过,那麽目前所做便是必须的了。借粮借钱,充实军备。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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