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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还能记得我,只是我早已忘了自己原先叫什麽了。”
“你……”元霄酆怔然,一滴珠子大的泪夺眶而出,“是我将你丢了,十四年……我找了你十四年。每过一年,我的心里就会更害怕几分。霄琅啊,你已经长得这麽大了!”
萧云山已经十四年没有将元霄酆了,儿时的记忆几乎已经全都找不到了,只余一点模糊的痕迹。他曾无数次梦见过父兄,征战沙场的父亲,温润勇敢的兄长。而今熟悉的面孔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却只觉得陌生。
儿时有人将他捆起来丢进笼子里,有人教他跳舞弹琴,说小孩的腰身最是柔软。他没有名字,只记得黑暗的长夜。后来他有了名字,叫萧云山,他逢人便自称萧云山,早已忘记了元霄琅是谁。
他定定地看着元霄酆,许多话呼之欲出却什麽也说不出口。
他叫萧云山,是大昭的一名乐师。
也叫元霄琅,是北岐死了十四年的太子。
“兄长,你是在和大昭打仗吗?”
元霄酆犹疑地看着他,答道:“我知道这些年你在大昭活得不易,大昭于你而言也远比北岐要熟悉,徐清淮对你来说也比我亲近太多。但国仇不能不报,失地也总要拿回来。霄琅,留在北岐吧,我带你回燕京,回端王府。”
萧云山沉默须臾,道:“我如今是大昭的人臣,也是徐清淮的家人,绝无可能离开大昭。我在大昭早已闯出了一片天地,回到北岐便是什麽也没有了,况且,兄长觉得我回到燕京还有活路吗?”
北岐早已易主,如今的皇帝怎会允许他活着?
元霄酆一顿,道:“那你随我留在此处吧,这里曾是父亲战死的地方,或许将来也是我的埋骨之地,我能活多久便会护你多久,若是拿到军功,便可带着你风光回京,没人能说什麽。”
萧云山忙道:“兄长,我和徐清淮生死相依。”
屏风后听着的人神情一怔,转动扳指的手指也停了下来,眼眸低垂着似含了一点笑意,却又带着微微苦涩,默默在心底笑了。
元霄酆转过身去,走了几步苦笑了一声,“那你是打算一直留在大昭了?霄琅,只要两国一直敌对,只要夺地之仇没有报,我和徐清淮就注定是死敌。大昭不会把沙崧还给北岐的,而北岐也绝不会就此原谅大昭。你我分离了十四年,你想和我做敌人吗?”
萧云山道:“兄长,或许将来有一日你我就不必分离了,只是如今,我只能是大昭人。”
元霄酆愣了片刻,又转过头看他,久久不语,最后只低头一笑,“罢了……如今的我确实保护不了你,眼下也只有徐清淮能护你平安了。”况且,纵使没有徐清淮对他的承诺,以徐清淮和霄琅现在的关系,他也不必担心什麽了。
徐清淮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若是一般人在得知自己的妻子是敌国人时,或许会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生怕妻子离开他。可徐清淮竟然肯将真相告知,想必也是在心里挣扎了很久,但徐清淮从一开始就很有自信。
两人在靶场的时候,徐清淮说:“你的弟弟,他是我的妻。”
元霄酆先是震惊,转瞬又想到了徐清淮确实有个天下皆知的男妻,不可置信地问他,“你这样说出来,就不怕我将他留下来?”
徐清淮道:“他不会留下来的。”
如今的徐清淮藏在屏风后面,静静听着外面发生的一切。他就像一个赌徒,赌萧云山的心。他原也不相信萧云山会坚定不移地选择他,毕竟萧云山不是普通人,是一个有谋略有志向的人,既然做过北岐太子,便不会轻易放弃北岐的皇位。在泥沼里摸爬滚打久了,怎麽会不想回到干净的地面上?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太子……
徐清淮看着扳指淡淡一笑,不知何时,外面已经没了动静,空蕩的帐子里只剩他一人,他缓缓走出。
目送飞鸿,景入长天灭。
高耸的岐山逐渐遮掩了红日,寒冬的傍晚洒下一片霞光,将山谷中骑马奔出的人影越拉越长,直到黑夜降临,人影也彻底消失在了大漠里,回到了他的来处。
舞姬
萧云山和元霄酆并未说太多, 元霄酆询问了他这些年过得如何,当年又是遭遇了什麽。萧云山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无论是被卖掉,还是后来被徐清淮的母亲收养, 皆和盘托出。
元霄酆听后极为惊诧, 道:“鸿岳将军,一直都活着……”
萧云山道:“半月以前, 已经死了。”
元霄酆沉沉喘了口气, 道:“怪不得……怪不得那日徐清淮会那样疯魔。”亡了多年未见的生母, 又得知自己的妻是北岐太子, 自己又被朝廷打压得喘不过气, 无论放在谁身上, 都会受不了。也怪不得,徐清淮有了谋逆之心。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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