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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淮跟着她过去,到了翊坤宫,看见太后正坐在殿里看书,见他来了便忙放下了书,喜道:“清淮过来了。”
徐清淮进门便行了跪拜大礼,太后笑着望着他,道:“打仗果然是磨人,清淮比那三年更添了几分风霜,不过,却看着比以往更加沉稳了。”
“娘娘厚爱,臣铭记在心。”
太后起了身,道:“跟我来。”说着便去了内殿里,摒退了服侍的人。
太后烧香拜佛,因而内殿里常年摆着佛龛,香烛燃着氤氲的烟雾,仔细看去,烟雾后面供奉的却不是佛像,而是一个骨灰坛。
徐清淮没有问是什麽,心中已经了然了。徐清淮跪在蒲团上,太后看着那坛子,开口道:“哀家从前很恨徐傅,觉得是他害死了你的母亲,因而这些年除了伤心也做不了什麽。你也随着哀家对他满心怨恨。但后来,哀家知道她没有死,只是不愿意见任何人,哀家才意识过来,并非是徐傅一个人杀了她。”
作为一个北岐的将军,被迫身处大昭,被迫生了孩子,被迫与大昭皇后相周旋以取得信任,又被迫无名无姓地活着,自始至终没有一丝活出自己的样子。若说是徐傅害死了她,倒不如说是这个世道,是两国人就必须反目的世道。若非如此,就是对自己国家的不忠。
徐清淮磕下去,道:“娘。”
此时的御书房内,丰隆帝摆弄着面前的画,萧云山即便是不看也知道这画里的是谁,只听皇帝开口:“皇后怀孕了,两个多月。”
萧云山道:“臣恭喜陛下。”
皇帝擡眼看向他,忽然轻笑一声,“这个孩子来得实在是巧,在满朝皆弹劾夏浩瀚的时候,太医院告诉朕,皇后怀孕了?朕要考虑到皇后的心情,夏浩瀚刚刚兵败,朕却一时半刻不能对他做什麽。”
他的声音有些阴冷地道:“当初是朕提拔了夏浩瀚,为得是朕的手中能有一支全然掌握在朕手里的军队,但如今,朕却只觉备受掣肘,仿佛总有人想让朕进退两难,也总有人想要推着朕走,走向朕不愿意的一条道路。”
“陛下是天下之主,倘若心中有自己的一条路,便不会受人摆布。”
皇帝看向萧云山的眼神带着几分意味不明,他又打开了一幅画像,两幅画像摆在一起,展示给萧云山看。
他说:“这是北岐先太子的画像,从前有人送到朕的手里,朕不知是何用意,而今似是明白了。”
萧云山的心口一顿,眼前恍惚了一剎那,却只微微地吸了口气,道:“他看起来与臣有几分相似。”
皇帝闻言先是一怔,然后毫无征兆地哼笑了起来,“这世上怎会有这麽巧合的事情?朕从前不是没有查过你,只是全都无果,你的身世就和这北岐先太子一样让人捉摸不透,却又偏偏长得那麽像。朕原本不想相信自己心中疑虑,却又听宫中的宫女谈起,说外面的说书先生讲了北岐先太子七岁远赴边疆的故事,这个故事有暗示朕的意思,朕也可以用御驾亲征来振奋士气。但朕所恨的不是这个暗示,而是那说书人口中的先太子,左肩上有一片鲜红胎记,状如鬼花。”
“朕从未见过你的身上是否也有,但据朕所知,你们整个缭云斋里,以及很多已经出师离开京城而在外经营的乐师,遍布大昭各地,都有属于自己的刺青。或许只是巧合,也或许真的是在遮掩什麽。叫人纵使知道北岐先太子左肩上有胎记,也无法在大昭境内轻易找到他。即便朕手中有这画像,也无法真正确认你和北岐先太子有什麽关系。”
萧云山道:“那陛下觉得,背后之人为何要将这画像送到陛下面前呢?”
皇帝淡淡道:“无非想要挑拨是非罢了,或许那个说书人都是有人安排的,说得话自然也不可信。朕能听到什麽,不过是取决于有人想让朕听到什麽。”
皇后在此时被诊断出怀孕,恰好是夏浩瀚遭受弹劾的时候。而萧云山又在此时被怀疑是北岐人,恰好是徐清淮风光回京的时候。仿佛一切都那麽巧合,却又更像是拙劣的算计。
“既然知道是假的,陛下又为何折磨自己?”
“因为不论真假,朕都逃脱不了已经被人摆布的命运。朕在今天得知,朕的臣子想要操控朕,欺骗朕。”皇帝的眼睛看向萧云山,说得却不知到底是谁。见萧云山的神情丝毫没有变,他才缓缓舒了一口气,沉默着收起了两幅画像。
不论是被萧云山摆布,还是被其他人摆布,而这人一定与皇后和夏浩瀚有关。这都是他作为皇帝不想看到的,所厌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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