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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隆帝立刻扶案而起，齿间透出两声笑，他生怕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徐清淮回来了？！”

“是啊陛下！真真是抚宁侯！还有定国公和王将军！都活着回来了啊！！”

丰隆帝惊喜地大笑了出来，颤抖着走向殿门口，看着外面遮天的火势，忽而又敛了笑意，神色恍惚道：“朕就知道，徐清淮是忠臣。”

天边微亮，宫中火势渐小，叛军贼首朱景焕和夏浩瀚皆死在了徐清淮手上。

渐渐升起的太阳照亮了宫殿上的金色瓦片，徐清淮只淡淡看了一眼，而后便擡手擦了擦脸上的血，缓缓迈进了朝阳殿内。

丰隆帝见到他，先是露出了几分喜色，然后又压抑了下去，在心底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结局，可还是强忍着笑道：“徐卿还好好活着，朕心里高兴极了。”

徐清淮淡淡道：“陛下希望我活着吗？”

听见徐清淮这样直言，丰隆帝终是苦笑了一声，站起来缓缓走着，“朕以前不希望你活着，明明朕比你先认识了萧云山，可在他心里，朕只是一个皇帝，从前只是一个閑王。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而你却可以做他最亲近的人，朕应该是被心里的嫉恨蒙蔽了。”

徐清淮道：“我与他都死过一次，我们相识在自己临死的那一刻，又在彼此活过来之后再次相遇。”

丰隆帝微微一怔，“十六年前？你们就认识了？”

洪昌十年，萧云山刚丢失在大昭，徐清淮也刚死了母亲，被文昭收养，是那个时候相遇的……丰隆帝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他们才是最早相识的人，他永远都晚一步，永远都不及徐清淮。就连当年皇兄议储，全天下的人猜了钟吾宁，甚至猜了徐清淮，都没有考虑过这个皇弟。

他才是最失败的皇帝，凭借着萧云山的谋略坐到了皇帝的位置，却偏信他人的言语和自己心里的嫉妒，一次一次对徐清淮两人施压，彻底寒了萧云山的心，也寒了徐清淮的忠臣之心。他缓缓落了两滴泪，“原来是朕错了，可朕还是不服气输给你。”

徐清淮冷声一笑，“陛下，退位吧，你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丰隆帝苦笑一声，抹去了泪，“你假死脱身，将萧云山送回北岐，看来肃王已经死在了你的刀下，那端王也一直以来都是帮着你的，沙崧也并非是真的丢了。”

他后知后觉了一切，可惜为时已晚，早已无力回天。他只能硬着一颗胆，道：“你是假死，可萧云山是真的走了。他还会回来吗？若他回来，又该如何与你相称？一个是大昭皇帝，另一个应该也是北岐皇帝了。”

徐清淮冷漠地看着他，道：“咱们打个赌吧。你退了位，我就不会杀你，但你若是输了，便要自行了断。”

“好……赌。”丰隆帝思索了片刻，忽然道，“若是朕死了，你能不能放过皇后和公主？”

徐清淮道：“她是叛贼的妹妹，你为什麽觉得我会那麽好心？”

“朕现在相信你好心了。”丰隆帝缓缓道，“稚子无辜，公主才出生没多久，朕不知道她的生父是谁，却知道朕这一生注定无后而终，因而朕愿意装瞎，将她视如己出，视作珍宝。可朕护不了她了，如今也唯有这一个念想。”

他淡淡笑了一声，接着道：“你不会笑话朕是傻子吧？可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为了维持表面的体面，所有人都在装瞎，有时候也不必太较真。皇后也只是一个可怜的棋子，朕总不能真让她对朕生出真心，那朕岂不是太过于狠心了。”

徐清淮沉默片刻，转身踏出了门，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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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隆五年刚过正旦，丰隆帝称病退位，二月春，徐清淮即位，称为太武皇帝。

同年春日，北岐皇帝驾崩，大昭传来消息，说新帝乃是端王之弟，也就是先太子元霄琅，称为文睿皇帝。

夕阳落在了徐清淮的发丝上，他一身黑金色龙袍坐在轿撵上行至翊坤宫，太后正坐在院子里低头看着小床上的公主。见到徐清淮之后，忙笑着道：“清淮来看看，公主长得真是可爱极了。”

徐清淮低头看了一眼，那婴儿便对他笑了一下，竟然不害怕。徐清淮也回了她一个笑，回过神来的时候立刻又敛去了，太后应该是没看见。他坐下道：“太后为何一直将她留在身边，小孩子最是麻烦。”

太后只是淡淡垂着眸子，柔和道：“若是怕麻烦，哀家也不会养着你了。你跟她这麽大的时候，哀家也是这样看着你的。”

听见身边温南的憋笑，徐清淮转头咳了两声，道：“那，那就养着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