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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该囤菜,周寿去买办自家其他农具,祁广便拿着银子,同样找了家摆菜的牛车,由隋宁远讨价还价,最后便宜收了车上菜。
他们二人囤回六十斤白菜,四十斤萝蔔,二十斤韭菜和豇豆,最后剩下的银子全买了土豆地瓜,还有一口袋白面,这三样当做主食。
此外,醋,油,盐,糖也各自带了些。
丰收满满,周寿送二人回家时,那老牛累得直喘粗气,隋宁远和祁广光是往家里头搬运就废了好些功夫。
将家中聊顺斋的糕点拿了些给周寿当做答谢,送别他后,隋宁远坐在一排排白菜之间,撑靠着笑道:“原来猫个冬竟有这麽多要準备的东西。”
祁广道:“这样一整个冬日都不必再为了吃食发愁。”
“是差不多够了。”隋宁远盘点一番,“若是还有不够咱们也不用自个儿的银子了,隋宅再抠搜,林翠莲也不至于一点补贴不给我过年使。”
祁广将菜缸搬到后院去,将白菜从最下头摆进去,摆一层,铺一层雪,盖到最上头一层,用一块大石头压实了,
土豆,地瓜,面粉,萝蔔,豆子这些不怕放坏的东西便收了,一并存在竈台下头和旁边的柜子里,随用随取。
隋宁远看祁广收拾好,马上就要拿黑豆出来制大酱,忙拦住他:“不要动了,今儿也累,你歇歇。”
“好。”祁广脱了身上沾着血污的衣裳,搬了凳子坐在床边歇息,隋宁远则撑靠在床上,疲倦得呼吸微痛。
自打祁广来了之后,隋宁远时常会忘记自己恐怕是个将死之人,跟他共同置办这家中的一切,谈天说地聊着以后的日子,都让他重新燃起无限希望,可每每在这希望到达顶峰,想要真正好好活下去时,身体上这些大大小小的隐痛又无时无刻都在侵扰他的生活,提醒隋宁远还拖着这麽个破烂身子,随时都可能複发就咽了气。
“主人家。”祁广唤他。
“嗯。”隋宁远闭目养着神应他。
“俺从前有个梦想,方才想了想,今天算是实现了。”祁广道。
隋宁远扯起嘴角,无声笑起来,他本以为这汉子每日除了吃饭睡觉便是闷声干活,不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谁知竟也有他的梦想。
“你说。”他好奇问。
“俺从前在老家时,冬日里跟着大舅囤粮囤菜,看着大舅一家喜笑颜开将自家的东西往库里搬运,盘算着怎麽吃如何吃,那大概是农家子每年最快乐的日子。”
“俺当时就想着,若是将来有一天,俺能自己成家,也能在自己家中带着自个的家里人囤货搬运,看着屋内囤起一排排的冬菜,盘算着猫冬的日子该如何打发,不知该有多高兴。”祁广背对着他,低了低头,“今儿也算是实现了,俺花着自己赚来的银子,给自己家囤货置办。”
“你拿我当家里人?”隋宁远笑着问他。
祁广未应声,不确定隋宁远是什麽想法。
“挺好的。”隋宁远接着道,“你叫我主人家也好,叫我阿兄也好,拿我当什麽都好,这庄子就是你我二人共同的家,不管日子多难吧,有这麽个密密实实挡风挡雨的地方,才不算是漂泊无根。”
囤完货,为了过冬的準备算是做足了,年前若还有大集可以再去补充些,但大体来说这些也够了。
相安无事几日,莫北姑这七日的忌辰到了最后一日,隋宁远这几日天天从隋宅搜刮东西带走,这到了最后一日,反倒还有些舍不得了。
原本以为相安无事过完也就罢了,谁知道偏偏就这最后一天出了差错。
人出门,不怕山高路远,就怕平白撞了晦气。
最后一日上午,隋宁远正在莫北姑的灵牌之前守着,只听一阵脚步,前呼后拥中,就见他那已经快有一年未见的生身父亲隋高迈着步子从外进来。
隋高长相不差,年轻时便是白面书生的样貌,因为正经度过几年的书,一身儒气,这气质到老时竟也未消,反而将他衬得更深沉内敛。
莫北姑毕竟不傻,隋高此人一无是处,若不是还有张勉强能看的皮囊,她又怎麽会同他结为夫妻养育孩子。
自从莫北姑去世后,隋高这些年在隋宅里说一不二,掌管这隋家所有生意,身上带了派头,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缓缓踱步进屋。
隋辉不可能放过这种拍马屁的场合,颠颠跟在身后,恭恭敬敬像隋高说着这一年间隋宅和阳城县的变化。
相比之下,隋宁远端坐在蒲团之上,只是略微回头,便继续将目光落回莫北姑的画像之上,淡漠疏离。
隋高屏退身旁乱糟糟一群人,合上门,缓缓开口道:“亲爹来了,也不起身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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