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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顾自想着,站着没动,观察那汉子究竟想干嘛,出乎意料,那汉子好似极有礼貌,似回家一般,先站在栅栏门口喊了句什麽,随后走进小院,先将手里的柴刀立在屋外,然后拍了拍身上的风雪,赶走寒气,轻车熟路推门进屋。

屋里的事情孙小舟就不知道了。

他脑子灵光,转个弯,突然想明白了些事,这汉子不会是最近一直住在这庄子里,帮隋宁远打理庄子的人吧。

怪不得,隋宁远一个又瞎又聋又瘸腿的,近日来突然这麽能干,又是砍柴,又是封窗,又是犁地建菜圃的,原来是多了这麽个帮手啊。

可是...隋宁远雇这麽个人来,林奶奶知道麽?

他可是明明白白记得林奶奶当初的吩咐,严令禁止任何人跟着隋宁远伺候的。

*

祁广原本高高兴兴收工回家,心里面正美,因着周寿今天告诉他,再过几日等到湖面彻底冻实诚了,就带他去湖面上凿冰钓鱼,说是冬日里胖头鱼最肥,随便一只也有个小娃娃大小,回去煮菜炖汤都美。

祁广想着若有了大鱼,回来给主人家补身体再好不过。

他满心欢喜,想把这事同隋宁远分享,站在栅栏外头喊他回家了,却没人应答,原以为是隋宁远没听见,一推门,竟看见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微弱的隋宁远。

隋宁远往日也经常睡熟,病痛折磨,有时候眠一眠会舒服些。

只是...他这主人家为何脑门中央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和青紫瘀血?

祁广不傻,一眼就能看出来那额头的痕迹是磕头出来的,想也知道,估麽是最后这一日,隋宁远那不当人的亲爹来了,两人发生口角,隋宅又仗着隋宁远形单影只,欺负他了。

怒火从胸中升起,祁广自个被欺负的时候都很少生气,此刻却头一回感受到什麽叫怒火烧心,只要看着隋宁远受伤虚弱的样子便恨得牙痒。

“主人家。”祁广摸不準隋宁远究竟是睡着还是如何,只看他的脸色觉得不大对劲,伸手上前一摸。

额头滚烫。

第047章 不弃

隋宁远自以为他已经看淡生死很久, 他从莫北姑离开的那日开始就已经思考起死亡的含义,直到最后生活失去全部希望时,他已将自己未来可能病逝的结局, 视作与娘亲重逢的开始,寄托期待。

所以他能够倾尽所有, 替自己提前备下一口棺材不嫌晦气;他能够在感到每一次呼吸疼痛时, 都依然笑着面对每一天。

因为他知道, 放下所有恨意, 不久于人世好像也并不是那样难以接受。

但当这天真正在预感中来临时, 他又变得担忧挣扎, 在昏迷之间, 隋高和林翠莲咄咄逼人的模样逐渐远去,他隐约之间听到孙小舟叫他,也知道有什麽样的湿漉漉的东西顺着他的额头擦拭而过。

他尝试着睁开眼,但只觉得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这样的累好似来自极深处的疲倦,疲倦到耗费全部精力,都不能让他有力气睁开眼再瞧一瞧。

熟悉的所有病痛都在同一时刻找上他,不遗余力将他压垮,高热发烧, 头晕眼花, 头疼不止,眼睛花了, 耳朵聋了, 他好似一个人望着眼前的白光挣扎,呼吸时, 胸肺的起伏越来越微弱,到后来,只剩下本能。

若是从前,隋宁远一定会选择在此时此刻安详的闭上眼睛,体面等待死亡来临。

但现在不是,他冥冥之中总觉得还有他放不下的事情,就好像如果就这麽认命的离开了,会非常对不起一个等他的人。

那个一声一声唤他主人家的人。

不知多久,隋宁远终于睁开眼睛时,一偏头,就瞧见祁广焦急的眉眼,这汉子从未有如此躁郁的情绪,两条粗眉紧紧拧起,大掌抓住隋宁远的肩膀,不轻不重,坚持不懈将他唤醒。

“主人家!”祁广看到隋宁远睁眼那一刻,双膝都发软。

隋宁远转动干燥的喉咙,目光疲倦地在祁广山上扫过,他仍穿着每日干活的棉衣,祁广只有这麽一件衣裳,沾满松木松油,还有之前没能擦干净的猪血。

隋宁远在病重之中,脑中还想着,他是不是应该去扯一匹布回来,把这棉衣拆洗拆洗,给他重新纳个外罩。

“主人家如何了?”祁广紧紧盯着隋宁远。

“扶...”隋宁远此刻顾不上与他多说叙旧,他用尽浑身的气力,支撑着手臂坐起来,“你去柜子里,把笔墨纸拿出来,我要用。”

祁广蒙了,站在原地未动,他不知道隋宁远病成如此虚弱的样子,怎麽一醒来就要笔墨纸砚。

“快去!”隋宁远见他磨叽,第一次对他蹙起秀眉。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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