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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奇异的感觉从丹田出发,一路倒逼,浊气从心肝脾肺慢慢向上攀爬,最后一口堵在嗓子口,隋宁远只要张嘴,好似就能喷出一团火来。
最后一线,那一团浊气沖破他的喉咙,隋宁远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两个手腕被麻绳勒出一道血痕也不在乎,他盯着一脸忧虑正关切的祁广的脸,眼睛一闭。
噗嗤——
一口血从内里逼出来,洋洋洒洒落了满地,如红梅绽放。
祁广哪成想过居然会吐血,慌了手脚就上前扶住隋宁远,而那郎中却连声叫好,将手中茶杯撂在桌上,大喊:“再吐,再吐,吐得越多越好。”
他这麽一喊,隋宁远趴在祁广臂弯之间,低下头,又是一口血。
这一口血与方才的不同,颜色污浊深紫,从口中出来时就已郁结成团,隋宁远就这麽一口一口不要钱似的吐血,吐了祁广一身,吐了床边一地,吐到最后,只剩下涓涓鲜血。
奇怪的是,每吐出一口,他的脸色就好上一分,到最后竟然渐渐恢複些红润来。
“师父,太神了。”小海伸手号脉,“这公子光瞧着脸色,也知道亏空的脾气补回来不少,经脉全都通畅了。”
“他就是多年症结郁结于心口,这才总是卧病好不起来。”郎中笑得满面红光,丝毫不谦虚,“这也就是你师父的本事,才敢下这样的猛药反逼出来,但凡换个束手束脚的医官,绝不敢用这样的手段。”
隋宁远迷蒙之间,觉得头脑那一直不停的晕眩渐渐好转,明明身上什麽都没有,却好像突然卸下千斤重担,肩膀一下便轻松下来,缠绕他脊背多年的阴寒症状此刻已经感觉不到,除了胸口肺一嘴的血腥味,还有些灼烧火辣的疼,竟真的好转不少。
他偏偏头,鼻子一样好使,脸颊蹭上一件松软的棉衣,深吸一口,就是汗水、阳光、松油混合起来的气息,他不用睁眼,也知道这个怀抱正是祁广。
疲倦地睁开眼,目光还未来得及聚焦,先直直撞入一双深沉的视线,隋宁远第一次在这样近的角度观察这汉子的眉眼,汉子眉浓眼深,睫毛不长却密,眼角微垂,毛茸茸的目光如只可怜的犬,写满后怕和忧虑。
隋宁远动了动唇,想要安慰他,但最后发觉自己没有力气说出那麽长的话。
他只轻声叹息:“阿广,好累。”
说完,脑门顶着祁广的胸膛,耗尽全身气力,陷入深深的睡眠。
“把被子撤去,让他好好睡吧,睡醒就没事了。”郎中站起身,伸个懒腰。
“那汉子。”他对祁广道,“你也歇着去吧,你这主人家没事了,以后只需长年累月用山珍奇材调养着身子,过几年便能同常人无异。”
大石头落地,祁广手一抖,身子向后栽去。
这兵荒马乱的一晚上,他终于说到做到,把隋宁远从阎王门口背回来了。
“你也需要休息。”郎中道,“小海,你拿了酒液和伤药,给这壮士也处理一下,我先去睡了,若有什麽事,再叫我起来。”
“好。”小海拿了医药箱过来。
“先生。”祁广撑着床杆摇摇晃晃站起身,叫住将要离去的那郎中。
“多谢救命之恩。”祁广单膝扶跪,身子如山,卑微虔诚,他抱拳抵着脑门,闭眼挡住眼中打转的泪珠。
他不轻易落泪,也是今日实在怕得狠了,劫后余生后,所有后怕重新找上来,回想这一整晚,若是稍有差池,遇不上这户人家,他或许已经再也见不到他这主人家了。
祁广甚至不敢回想。
那郎中只是笑,目光在祁广和隋宁远之间来回打转。
这汉子一门心思放在床上的公子身上,进来这麽久,都不曾注意到自己的两边肩膀已经因为背着人走过远路,被那麻绳割开一道深深的血痕。
“患难见真情。”郎中笑道。
第050章 新生
再次睁眼, 隋宁远才知道什麽叫做“如获新生”。
每一口喘息都是那麽通畅舒适,心肺阔达,呼吸不再如同钝刀杀人一般, 从床上坐起来时,脑袋不再像是千斤重, 轻快敏捷。
“公子醒了。”屋内推门走进来个小伙计, 岁数不大, 穿着件褐色的短褂, 头绑系带, 眉眼间瞧着机灵, 端着一个药罐子和个空白瓷碗走进来。
“你。”昨晚发生的一切在隋宁远都记不大真切, 记忆都是片段,模模糊糊好几张,他索性问道:“祁广呢?”
“那汉子原来叫祁广啊。”小伙计将药盘放在桌上,“他今儿一早便把你托付给我们医馆了,说是自个还要去后山伐木赚银子, 耽误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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