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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二看他一张一张纸的拿下去,换上新的宣纸来,这一卷卷待抄的佛经却是一点不见少,瞧着这庞大的工作便令人头疼;再说回来,白日里为了见光,屋门一直敞开着,冷风始终吹在隋宁远提笔的手指上,将他手指尖冻得都有些发红。
张二心底升起一番得意和痛快来。
果然是不受宠的公子,骨头再硬,还不是让他骑在头上欺负的命?
隋宁远专心写着什麽,偶尔擡起头来看向屋外,收回视线继续忙活,一旁的张二就在那看着他,眼睛里全是奸计得逞的痛快。
“隋公子,我要是你啊,我早就自我了断了,断不会觍个脸活在这世上。”张二啧啧感慨,“你说你这幅样子,活得还不如阴沟的耗子,有什麽意思。”
“哦,是吗。”隋宁远擡起脸,放下笔,朝他笑了笑,“我倒是觉得我的生活很有意思呀,你不信看看这个。”
张二愣了愣,就见隋宁远递给他一个对半叠起来的宣纸,正是他方才一直专写画的那一张,他满腹狐疑地打开,结果——
就见一张崭新空白的白纸正中央,画了一只滚圆四只脚的王八,那王八后背上还写了两个字“张二”,而旁边,还写满了不少重複的字。
张二再不识字,自己的名儿总认识,看见那王八,鼻子都气歪了,尤其是看那病弱公子,此时正捂着嘴,眼睛弯起,笑得咯咯的。
张二气急败坏从身边扯来一个小厮,指着边上的那些:“这是什麽字!”
他带来的这几个小厮们凑成一堆看了眼,第一眼看见的,全是那正中间夺人眼球的大王八,尤其是那王八画得绘声绘色,隋宁远还给涂出眼睛鼻子嘴来,谁看了都能一眼瞧出来,这王八的神态活脱脱就是个狐假虎威,拜高踩低的张二模样。
小厮们好悬没笑出声来,但又不敢得罪张二,一个个掐着自己的大腿憋笑,努力辨别边上的字,过了会,其中一个稍微字识的犹豫着道:“老大,这好像是蠢货二字。”
这下所有人彻底绷不住了,就是再死命的掐自己也忍不住笑意,几个小厮爆出惊天的大笑,嘻嘻哈哈笑成一团,险些把屋顶掀翻。
张二傻了半晌,脸色越涨越红,最后一张脸像是个肿胀的猪尿泡,气急败坏吼道:“笑笑笑,笑个吊毛的笑,再笑等我回去全都挨板子!”
“你何必刁难他们呢。”隋宁远笑眼盈盈,“怎麽样张二,还喜欢吗,我这人画技不错的,年少时也是正经拜师学过的,你若是愿意我再给你绘一副‘王八下山图’,你拿回去挂在你那卧房里面天天看着赏玩,如何?”
“你,你,你!”张二狠狠将宣纸揉成一团,扔到一边去,“我看你这废物就是讨打!”
他气得不管不顾,扬起手就要抽隋宁远的耳光,手刚擡起来,突然被身后一道巨钳般的力道擒住手腕,那手腕上的骨头咔嚓一声,疼得他嗷嗷叫唤。
张二被拎着手腕,急急忙忙转回脸去看查情况,结果一回头,直接愣在原处,人都傻得不会动了,只见他身后站着个熊一般壮硕的汉子,那汉子身高得有八尺往上,张二竟然需要使劲扬起脖子来才能看到他那一张罗剎般黑沉的脸。
汉子的肩膀似一座山宽,恰好挡住门口那点光束,将张二整个拢在阴影之中,压迫感十足,张二在隋宅里仗着林翠莲的重视,横行霸道多年,第一次吓得头皮发麻。
隋宁远坐在凳子上,晃了晃脚,戳着下巴笑呵呵看戏,一派悠閑。
祁广和周寿运气好,方才还真在后山发现了一个野兔子窝,用了点烂菜叶子勾出来,一手逮住了,正乐颠颠要带回来给隋宁远加餐,结果刚走到家门口,就看见自家小屋内乌泱泱站了一圈人,而那正中央领头的猥琐男人,对着他主人家说话粗声大气,颐指气使不说,竟然还敢起了动手打人的念头。
一股火气蹭得冒出来,从心窝一路上了头,其他就罢了,他这主人家矜贵的平时不小心磕了碰了他都舍不得,这是哪来不长眼的,还敢动手打。
祁广三两步蹿上前,一把扭住张二的手腕,这人体型矮小,别看刚才还是一阵威风,力气和身手同常年在外干活儿的祁广压根没法比,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被他掰过手臂,只听嘎巴一声,这人疼得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隋宁远还在乐滋滋的欣赏张二此刻的表情,因为过于扭曲,看得他也跟着皱了皱眉。
平时阿广对他总是轻手轻脚的,扶着他,搀着他,或者偶尔背他时都不敢用劲儿,好像隋宁远是豆腐捏得,一碰就碎了,就得用手捧着,所以久而久之,隋宁远对这一身肌肉的汉子到底多大的力气都没有概念,今天在张二身上开了眼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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