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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小牵出门看鸡，喊道：“阿广哥，鸡舍上头盖了雪，我扫不到，你来帮我。”

“俺来了。”祁广拿了笤帚，拎着走出去。

隋宁远摊开红纸，盘腿在炕边写着对联，準备着拿去卖。

门开着，他听见小牵问祁广：“阿广哥，你说主人家还生气吗？”

等了会儿，汉子道：“肯定不生气了，你不必怕，主人家是最好相处的脾气，他念书多，自有风度，有些时候有自个儿的坚持，你只要好好读书，他肯定不会怪到你身上。”

“而且就算是生气了，主人家也不是记仇的人，稍微哄一哄说两句软话就能哄好，他生气时顺着毛哄就是了，主人家最是温柔，不怕的。”祁广道。

“那就行。”小牵放下心来，笑了声。

隋宁远这耳朵好使以后，好多事儿都能听个清楚，他提着笔勾了勾唇，抿个笑出来。

要不说还得是这糙汉子呢，不但摸他的脾气一摸一个準儿，最重要的是，还始终愿意哄着他让着他。

旁人刻意找寻都未必能碰上脾气秉性这麽相和的人一块儿过日子，这样天生契合的人竟然能被他冰天雪地里捡回来，倒也真难说是不是真有什麽神仙赐福。

第095章 赶集

年前大家都忙活着, 日子过得也快，一晃眼就到了赶集的日子，祁广跟王志和说了, 正好修亭子那边的活儿也用不上他，正好空出来一天, 便能陪着隋宁远去阳城县赶集。

周寿自己家没有要添置的东西, 但是惦记着祁广和隋宁远不方便, 也想见沈如蓉一面, 于是同样拉了牛车过来, 抱上小牵一块儿去赶集。

“昨儿孙小舟跟我说, 今儿是隋宅的大日子, 林翠莲没空看着底下的人，他正好能躲个閑出来，陪你一块儿玩。”隋宁远对孙小牵道。

“哥哥说了。”孙小牵笑得开心，脚丫在车边缘一晃一晃，“我最喜欢哥哥带我去逛集了。”

“你们兄妹俩感情真好。”周寿赶着车回头道。

沈如蓉摸着小牵的辫子, 笑道：“那能不好吗，孙小牵因为是个小丫头，生出来就差点被拿出去送人，要不是孙小舟把这个妹妹护下来自己养在身边，现在什麽样都不知道呢, 小牵跟他哥比跟爹娘都亲。”

“这样啊。”周寿有些惊诧, “我平日里看那孙小舟贼精精，跟个毛头小子似的, 居然还是这麽靠得住的一个人。”

“他心眼一直都不坏, 还不是被生计逼得没办法了，也是可怜人。”隋宁远叹口气。

“不过又说回来, 今儿是什麽大日子啊？”周寿想了想道，“今儿不才是腊月初七麽，也不是什麽正日子啊，我记错了？”

“谁知道，隋宅天天整些幺蛾子出来，不关心。”隋宁远摇摇头，无所谓地从怀中掏出他的纸条，那上头记了今天去大集要办的事。

“要囤的菜有芋头、冬瓜、南瓜，若是有那绿皮儿的小瓜也要一些的，冬笋下来了要买的，山蘑菇也到时候了囤一些，咱麽家里头缺绿叶菜，上次只囤了大白菜，这回估摸着油麦菜和菠菜能有，若是赶上了也别嫌价贵，都买些囤回来。”隋宁远絮絮叨叨对祁广说着。

祁广点头，一样一样的记。

“还有肉，咱们现在不缺银子，冬日里怎麽能不开荤，上回的棒骨再买两根回来，碰上猪肋排也可以，回来熬汤喝，我还想要些板油，昨儿个沈姑娘说熬大油做饭菜使，羊杂猪杂这些下水也可以来一些，反正便宜...”

隋宁远边念边梳理着，生怕遗落，这是年前最后一次赶集，东西还算便宜，这回要是不一次置办齐了年货，等到再想从散户手里买，那价格得翻一倍，不划算。

“你就别念叨了隋公子，你看阿广哪里能记住这麽多。”周寿笑道，“一会儿赶集你同阿广一块儿去就是了，我和沈姑娘帮你卖这些对联，反正我俩无事，也没什麽要买的，看着车就顺带了。”

“那样最好了，多谢你们。”隋宁远这才放心的把纸条叠起来收好，笑道：“上回赶集我去卖松油蜡烛，结果在人堆里一句都没好意思扯下脸来吆喝，若不是碰上个卖切糕的老妇人帮我喊着，估摸一根也卖不出去。”

“隋公子就是脸皮儿太薄，赶集做生意嘛，比的就是谁脸皮厚。”周寿道。

年前最后一次的集会简直是盛况空前，上一次来隋宁远就已经被人头攒动的场面吓着了，谁知这回更过分，整条街放眼望过去竟全身人，缓慢蠕动着向前，街上小摊小贩此起彼伏的吆喝，隋宁远不自觉捂住耳朵。

祁广看他一眼。

隋宁远笑道：“以前听这声觉得正好，现在耳朵好使了，听着有些闹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