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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一声“进”,陶会收敛好思绪,躬身缓缓地走进去。
陈玄嗣正坐在桌案前,上面摊开着几本奏折,朱笔红得刺目。
男人扶着额头, 瞧见陶会进来,略挥了挥手示意他有事即禀。
陶会先禀告了司礼监的些许事宜, 都是捡着好的来说的, 没瞧见皇帝脸色有什麽变化, 陶会这才进入正题。
“有一事不打紧,奴婢想着好歹也是一件事, 得让陛下知会知会。”
陈玄嗣向后靠了靠,将奏折挥到一边去, 端起茶盏饮了口:“说。”
陶会点头应是:“就是蔺七娘回到徽州之后,辞了陆家的差事,开始办起了女学。”
陈玄嗣端着茶盏的手一顿,再听见这名字的时候恍如隔日。
陶会始终观察着皇帝的神色,看着皇帝始终淡淡的,什麽话也没说,只略略点了点头,放下了茶盏,继续开始批阅奏折。
这像是真的放下了?
陶会忖度着心思,上前添置了盏热茶:“陛下,您看要不要开设选秀,进些新人进来?”
“再议。”陈玄嗣没擡头。
陶会揣了揣手,轻轻呼吸,躬身轻声道:“朝臣提议选秀一事也拖了有一阵子了,太后娘娘那边也在催,您看此事要不要……”
“滚。”
陶会顿时身体一僵,对上皇帝阴寒至极的目光,吓得立刻跪下了:“陛下恕罪,是奴才多嘴。”
元回到御书房外时,听到殿内一阵劈里啪啦杯盏落地的声响,门外候着的小太监苦下了脸。
“里面是谁?”元回问。
小太监道:“是陶会陶公公,也不知怎地惹了陛下生气。”
元回进去的时候,陶会正灰头土脸地往外走,地上一片狼藉,奏折散了满地,茶盏也碎成一片,茶汤浸透折子。
陈玄嗣扶着额头,双目阖着,胸口还在不住起伏着,元回瞥了一眼,看起来这是真气得不轻。
将散落的奏折都捡起来,元回安静地收拾好后摆回了桌案上。
陈玄嗣忽然睁开了眼,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元回吃了一大惊,当年在战场上被逼到绝路,也差不多是这样了。
不过单单提个选秀,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罢。
“元回,你说她怎麽就那麽狠,过得那麽逍遥自在,一点都想不起我?”
他眼里闪起了微微的泪光。
这可真的把元回吓了一大跳,他真没见过主子这幅样子。
“陛下,您若是实在放不下,就去找王妃殿下吧。”
陈玄嗣眼中像是突然有了光,但又瞬间黯淡下去:“朕给她带来了太多痛苦,她再也不会原谅朕了。”
“答应了她放手,却又回去找她,她定会恨极了朕,再跳崖该如何?朕承受不了,再失去一回她的痛苦了。”
陈玄嗣闭上了眼,“是朕的错。”
是他先伤害了她,所以现在的这些苦都是他应得的。
“她自己也可以把日子过得很好,根本不需要朕的存在,朕想弥补曾经的那些伤害,都找不到一点机会。”
陈玄嗣擡起了头:“元回,你说朕该怎麽办?”
元回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皇帝,一身龙袍都变得皱皱巴巴,眼眶泛着红,下巴长出了青青的茬,憔悴得哪里像个皇帝的模样。
元回深叹一口气,缓缓走上前,瞧着主子现在这副样子,他心口也不由得一酸,停顿片刻后轻声道。
“陛下如果实在放心不下,就去看看王妃殿下吧。”
陈玄嗣站了起来,从殿内的角落里拿出了个小箱子,坐在了地上,将箱子抱在怀里,像落水之人抓住最后一块浮木,那样颤抖着打开。
最上面是一个小貔貅,还是那麽的憨态可掬,这是她唯一送给他的礼物。
她曾那麽甜甜的笑着,捧出她全部的真心将这个小貔貅送给他。
只是后来陈玄嗣才知道,买这个小貔貅花光了她自己攒出来的压箱底的钱,当时的他却不知道这有多珍贵。
那一碗碗在曾经的他看来,普通至极的清汤面,到如今却成了最遥不可及的东西,再多的山珍海味,都比不过记忆中那碗简简单单的长寿面。
陈玄嗣坐在这空蕩的大殿里,死死地抓住了这个箱子,像即将冻死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把火光。
从前不觉得有什麽,如今一想来全是忘都忘不掉的回忆,他根本忘不了她,忘不了那双含着笑望他的杏眼,忘不了和她相关的一切回忆。
“元回。”
陈玄嗣擡起了头。
“朕就去看一眼,看一眼就走。”
徽州,南沽县。
玉明好像过上了平凡的日子。
只是偶尔听一半句,皇帝是如何圣明,下令责办了诸多贪官,如何提拔清正廉明的好官,如何勤于政务,将朝堂治理得井井有条,各地都渐渐繁荣了起来,感念皇帝的恩德。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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