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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有腥味的鱼肉,便是味道寡淡的荷叶粥,萧怀戬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却点头温声道:“多谢,又要辛苦你了。”
方桃咧嘴开心地笑了笑。
只要二郎想吃荷叶粥,她就不觉得辛苦。
待熬好粥,最后一抹霞光已悄然散去,暮色快要降临了。
方桃把粥放到石桌上晾凉。
那粥是淡绿色的,盛放在略显粗糙的竹根木碗中,看上去不怎麽样,却有一股隐约的清香。
趁着天色还有亮光,方桃打水去洗了个澡。
等她拧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来时,看到二郎身姿笔挺地坐在石桌旁,低头拿调羹慢慢搅动着荷叶粥,似乎有些出神。
方桃几步走到他面前坐下,兀自拿帕子擦着湿发,道:“二郎,你刚才在想什麽?”
发梢滴着水,洇湿了少女白皙脖颈处薄薄的衣料。
萧怀戬看了眼方桃绵密乌黑的长发,视线落在她的脖颈处,随即面无波澜地放下调羹,示意她转过身去:“把巾帕给我,我帮你擦头发。”
方桃乖乖依他所言,转身前,把干帕子递到他手里。
每次方桃洗完头发,萧怀戬都会自觉帮她擦干。
他动作熟练地拿干帕子包住那乌黑的长发,长指轻轻用力,好让帕子吸干发梢的水分,之后由下而上,从发梢到发顶,一刻钟过后,那满头秀发变得干爽时,萧怀戬突然道:“荷叶粥放凉了,有没有糖霜?”
荷叶粥清淡,若是加些糖霜,会变得更加清甜可口。
方桃拢了拢长发,起身说话时已咚咚向她住的房内跑去:“有糖霜,在柜子里,我去取来。”
当初从老家来青阳镇姑母家时,方桃整整带了两大麻包东西。
小到针头线脑,大到杯器盆罐,甚至还带了两套被褥。
这些都是爹娘去世前给她準备的嫁妆,若不是叔婶逼她嫁给李员外家癡傻的儿子,她一个十六岁的姑娘,怎会让大灰驮着这些重物,一人一驴赶了三百里的远路来投奔姑母?
思绪飘远一瞬,方桃很快回过神来。
说起来,她心头的阴霾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皆因祸福相依,时来运转,遇到了二郎。
细细想来,若不是她离家赶到这里,又怎会遇到二郎?定然是她福气到了,运气变好,老天怜悯,暗中送给她这份意外的缘分作为补偿。
方桃唇畔始终带着一抹满足的笑意,不过,在去布袋里摸索盛糖霜的罐子时,她突地愣了一瞬。
房内投进傍晚晦暗不明的光线,借着些微亮光,方桃眯眼看清了那布袋里的东西。
那看上去应是一封信笺之类的东西。
但奇怪的是,这信笺不是用的宣纸,而是一块淡黄色的锦缎。
锦缎叠成大约手掌大小的长方形,徐徐展开之后,可以看到上面印着五爪龙纹,盖着一方红色大印,还有浓墨写就的许多小字。
虽然只识得几个字,方桃还是下意识低头凑近那锦缎,想从中看出个子丑寅卯来。
她努力辨认了好大一会儿上面的字迹。
“魏......王......”有几个字她勉强认得,她手指下意识点着锦缎,大声断断续续念着。
不过,她刚读了几个字,蓦然听到二郎清冷的声音:“方桃,你在看什麽?”
方桃下意识循声转头看去。
兴许是二郎在外面等不及,干脆过来寻她。
他站在门槛处,苍白脸庞掩在阴影下,看不清是什麽表情。
但他方才的声音冷然凛冽,似乎掺杂了冰霜利刃,全然不似以往温和的嗓音。
方桃冷不防被他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结结巴巴道:“我......我在读信。”
萧怀戬沉默一瞬,一步一步走近她身旁,声音又恢複得如往常一样温柔,带着些薄责:“我等了你许久,不见你拿糖霜来,还以为出了什麽事。”
二郎慢慢走了过来,距离仅有咫尺之远,方桃睁大眼睛看清他一如既往温和的神色,默默呼出一口气,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
是她大惊小怪,方才一直在低头看信,突然听到二郎唤她,神思一时有些恍然,差点以为二郎变了个人。
不过,就在二郎垂眸盯着她手里的锦缎时,方桃突地拧起秀眉,脸色微微变了。
坏了,这是二郎的信。
当初她把受伤的二郎救回来时,这信便搁在他玄袍的袖袋里,她给他洗衣裳时随手放进了布袋中,之后竟完全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方桃顿时懊悔不已。
担心耽误了二郎的要事,她忙将信塞到他手中,道:“二郎,你快看看,上面写了什麽。”
那锦缎信笺就放在萧怀戬掌心中,他缓缓摩挲几下信笺后,似乎有些苦恼地揉了揉额角,温声道:“这房里太暗,我目力还没有恢複,信笺上的字看不清楚,你读给我听好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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