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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早已停了下来,车里没有点灯。
萧怀戬本在支着额角昏昏欲睡,不期然被方桃打断了睡意。
一声轻微的声响,火折子点燃,车里的四角宫灯亮了起来。
萧怀戬放下火折子,转眸向一旁看去。
方桃蓬头乱发地缩在角落处,瞪大了一双杏眼,像只炸毛的猫,一脸警惕地盯着他。
打量了她几眼,萧怀戬唇角冷冷勾起,无声短促地笑了一声。
狗皇帝的笑意凉薄而嘲讽,方桃心里不由生出怒气。
她顺着他阴恻恻的视线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才发现头顶那束发的桃花簪子不见了,一头长发就那样乱糟糟地披在肩头,现在看上去大约像一个疯子。
狗皇帝在嘲笑她的模样,方桃敢怒不敢言。
她没好气地拢了拢头发,对他冷讽的目光视而不见。
方桃想去找簪子束发。
可她低头仔细看过四周,却全然没有簪子的任何蹤迹。
那簪子是表哥送给她的。
想起表哥骗她的事,方桃又悲又痛,又恼又恨,心里一时又难受起来。
那簪子遍寻不见,兴许丢在了路上,她只好放弃了找它的念头。
她以指做梳,简单理顺头发后,粗略编了几下,发尾用帕子系住,油亮乌黑的发辫随意搭在了肩头。
梳完头发,她依然默不作声地咬紧唇缩在角落,既没有对帝王行礼问安,也没有表现出宫婢该有的恭顺谦卑。
萧怀戬意味不明地盯了他一会儿。
他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似乎对她不再寻那丑陋的破簪子而满意了片刻,可她那一副还没把自己当做宫女的模样,又惹得他不悦起来。
他沉着脸,冷冷提醒道:“方桃,别忘了你的笨鸡蠢驴。”
方桃猛地擡起眼,瞳孔颤了颤,神色明显紧张起来。
“你把它们怎麽了?”
萧怀戬冷笑不止。
方桃毫无长进,竟不知一个人若有软肋,便不会刀枪不入,而只能任人拿捏。
她有一头蠢驴就罢了,现在连只鸡都宝贝起来。
萧怀戬慢条斯理地摩挲着茶盏,嗓音冷漠而幽凉。
“它们怎麽样,要看你的表现,若是你乖乖跟朕回去,不再妄想逃走,朕自会让人好好待它们。若是你不听话,它们就会被扒皮割肉,做成一盆热腾腾的肉汤。”
方桃咬紧了唇,怒火油然而生。
可她愤怒了半刻,便垂下长睫,忍气吞声地低下了脑袋。
狗皇帝要宰杀她的鸡和驴易如反掌,她若不按照他的心意行事,只能是鸡蛋碰石头。
方桃心里难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
她无声抽了抽鼻子,闷闷道:“我跟你回去。回宫之后,你能不能把它们还给我?”
萧怀戬漫不经心地瞥了她几眼。
冷冷低哼一声算作回答。
他心情不悦地搁下手里的茶盏。
那茶盏空空如也,重重碰到桌面时,发出突兀清脆的声响。
这是帝王无声的吩咐,一个合格的宫婢,应当知道是什麽意思。
方桃咬唇盯着了那玉盏片刻,慢腾腾爬起来走到近前,提起案上的茶壶倒了一盏茶。
那壶里的茶放了许久,已经是凉的,狗皇帝胃口一向不好,不能喝冷茶。
方桃摸了摸盏沿,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问道:“没有热茶吗?”
萧怀戬斜睨着她身上髒污的嫁衣,阴恻恻冷笑一声。
“你睡了大半天,茶早就凉了,自然没有热茶。”
这马车里又没有炉子,不能烧水沏茶,方桃动了动唇想说什麽,但看到狗皇帝的脸色发沉,为了不被迁怒,便赶紧闭嘴退回角落处席地而坐。
不一会儿,马车缓缓驶动起来。
行了大约不到一刻钟,马车又停了下来。
方桃正抱臂缩在角落处忧心忡忡地出着神,突然听到狗皇帝冷冰冰的声音。
“还愣着干什麽?下车。”
马车停在了一处驿站外。
兴许是驿站早已收到命令,方桃下车时,看见道旁已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
为首的驿丞擡眼看到她身旁的狗皇帝,率先高呼着万岁重重磕头在地。
萧怀戬略一擡手,示意他们起身。
不过那驿丞亲眼见到帝王,一时紧张地匍匐在地不敢擡头,萧怀戬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迈步不紧不慢地朝他走去。
方桃看到狗皇帝微微俯身,亲自扶起了驿丞。
他面如冠玉的脸庞如春风拂面,带着温润亲和的笑意,还微笑着低声跟驿丞说了几句什麽。
年轻的帝王看上去玉树临风又平易亲和,那驿丞一脸受宠若惊大为折服的模样,甚至激动的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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