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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寝宫时,萧怀戬沉冷的脸色和缓些许。

他开口,嗓音又变得温和可亲。

“方桃,朕口渴了,去给朕沏一杯茶吧。”

方桃把包袱放下,去外殿端水沏茶。

她的包袱放在窄榻的床头。

萧怀戬负手站在屏风旁,漫不经心地瞥了几眼。

那松垮的包袱里,躺着一只丑陋的靛青色荷包。

荷包是新缝制的,正面背面都绣着一株丑巴巴的桃花,一看便是出自方桃之手。

默然片刻,萧怀戬捞起那荷包反複看了几眼,唇畔闪过一抹轻蔑不屑的笑意。

把这荷包当做生辰礼送与帝王显然太过寒酸。

但方桃的绣活一向不堪入目,绣成这样已尽她所能。

他是不屑笑纳这荷包的,但看在她用心的份上,他也可勉强原谅她这几日的懒怠。

没多久,殿内响起轻重不一的脚步声,方桃端茶走了过来。

萧怀戬矜贵閑适地靠在椅背上,劲挺修长的大手摩挲着冷玉扳指,唇畔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方桃把茶搁到桌上。

清淡的茶,散发着袅袅热气,是他爱喝的。

“皇上,喝茶吧。”站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对面,方桃垂眸盯着地面,恭敬地对他说。

腰间忽然一紧。

还没等方桃反应过来,萧怀戬已伸展长臂,将她捞到身旁,拉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扣住她的腰,将紧紧她圈在了怀里。

力量悬殊,被牢牢禁锢着,方桃想要起来,却半点动弹不了。

“怎麽感觉又瘦了?最近朕没在殿里,你有没有好好吃饭?”他捏了捏她的腰,温声责问。

方桃低头,一时没吭声。

喝过避子汤,胃口一直不好,最近又感染了风寒,胃口便更加不好了。

不过,萧怀戬日日扮演着二郎,表现出一副浓情蜜意温和体贴关心她的模样,有时候恐怕连他自己都骗过了。

方桃想了会儿,道:“奴婢每天都按时用饭的。”

殿内烛火悠亮,萧怀戬垂眸盯着她白净的侧脸。

她虽说按时吃饭,这张白皙的脸蛋却不如之前莹润了。

不过,他政务繁忙,这些琐碎小事,他并无閑暇在意,只不过随口一问罢了。

烛火噼啪一声轻响。

萧怀戬唇角莫名悄然勾起,低声道:“方桃,明日是朕的生辰。”

她给他做的荷包,笨拙又丑陋,他自然是看不上的。

他微微一笑,温声说:“你背一首应景的诗,让朕听听。”

方桃猛地一愣,不安地咬了咬唇。

她虽认得了许多字,也会写了一些字,但诗词之类的根本一窍不通,吉祥话也不知该怎麽说。

萧怀戬教过她一首诗,她也仅会那一首诗。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1]

方桃回忆着,慢慢背出这首诗来。

她背完后,便下意识去看帝王的神色。

她本以为萧怀戬会满意的,却见他英挺锋利的长眉微微凝起,脸色明显难看起来。

“朕不想听到这首诗。”他突然冷声道,“你说几句吉祥话,为朕祝寿。”

方桃低头想了一会儿。

桃花村还在时,村里的老人过寿,小辈们通常要说一些祝寿词。

那些祝寿词,她还记得。

“奴婢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笑口常开,子孙满堂。”

寿词实在俗气至极,萧怀戬眉头不由拧了起来。

方桃本就是个乡野村姑,又并非什麽知书识礼的世家贵女,说出这番话来并不意外。

若是定要她说出什麽诗词来,倒是有些强人所难。

子孙满堂,是方桃对他的祝愿。

萧怀戬长指下意识摩挲着她的腰,唇角冷直抿起,脸色一时古怪莫测起来。

崔氏一族已被抄家流放,朝中余党树倒猢狲散,薛相功不可没。

皇室宗亲凋零,年轻天子尚未娶妻,薛相已上谏进言,请皇帝早日立后纳妃。

立后纳妃,充实后宫,嫔妃们早日诞下皇嗣,是国之根本。

这本是正合他意的事,此事也已提上日程,可不知为何,他却莫名觉得有些烦躁。

方桃风寒还未彻底痊愈,偶尔嗓子还会发痒。

寂然无声中,她突地捂唇躬身咳嗽起来。

萧怀戬蓦然回过神来,擡起大掌,轻轻帮她拍了拍背。

“怎麽样?好点了没有?”

“奴婢好多了。”在他腿上坐了好大一会儿,方桃本就不自在,她轻轻动了动发僵的身子,“奴婢起来吧,别过给皇上病气。”

话音落下,萧怀戬的脸色却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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