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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转了转冷玉扳指,视线漫无目的地落在湖中的画舫上, 唇角冷硬地抿直。
到时辰了, 方桃是该回去。
她是个乡野村姑, 举止依然粗鄙。
虽说她现在没再爬树爬墙, 但大庭广衆之下, 蹲坐在石头上揉腿,亦毫无仪态规矩可言。
方才, 他根本没想多看她几眼。
不过, 她今晚还算乖顺, 没有再起逃跑的心思, 否则,他定然不会轻易饶了她。
二龙戏珠的表演还在继续,谢研却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她早就盯着湖面上的画舫看了许久, 待戏珠的表演一结束,她便兴沖沖提议道:“表哥,薛姑娘,我们一起去湖上游船吧。”
话音落下,年轻的天子却没有回应。
薛钰擡眸看了帝王一眼, 见他似在出神, 便温柔得轻声提醒, “臣女听皇上吩咐。”
谢研马上求情似地摇了摇皇帝表哥的胳膊。
蓦然回过神来, 萧怀戬长眉不悦地拧紧。
表妹被禁足怡园已久,最近才被允许出园进宫, 不忍拂了她的兴致,思忖片刻,他颔首应下。
帝王移驾上船,臣子们受命不必陪伴左右,同船泛舟赏景的,只有天子的亲表妹及薛丞相的女儿。
画舫上备着宫宴,可以边饮酒边赏演。
谢研高兴得连喝完了几杯果酒。
今日臣子进宫为表哥贺寿,她见到个姓周的小官。
那人相貌俊朗,温润儒雅,她一眼便喜欢上了。
只待过些时日,打听清楚那小官的家境如何,便请表哥为她赐婚。
谢研美滋滋想着,再斟酒时,却发现表兄神色淡淡地欣赏着岸畔的表演,那玉盏里的酒液却分毫未减。
而薛姑娘抿唇坐在他对面,双手轻轻绞着绣帕,杯里的果酒也没动一下。
谢研不由拧了拧细眉。
表哥在外人面前虽温润亲和,私下独处时,其实清冷而寡言。
现在表哥的余毒之症已几乎痊愈,也该立后纳妃了。
薛姑娘自幼读书,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且知书达理,姿容优美,无论才情还是品貌,均是无可挑剔的未来皇后人选。
谁料表哥对人家恍若未见,连话都没说一句。
谢研转了转眼珠子,对身后的丫鬟悄悄一招手。
丫鬟会意,奉上她早已给表兄备好的生辰礼。
那是她亲手调制的沉香球,香气芬芳悠长,可以安神助眠。
香球装在球囊之中,这球囊也是她精心準备的,找的京都一等一的绣娘绣制,球囊上绣有一株桃花,新鲜鲜豔,像真得一样。
沉香球放在面前,萧怀戬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视线微微一顿。
那球囊上的桃花,虽异常精美,却少了几分自然清淡。
方桃为他备了荷包当生辰礼,这桃花竟不及她那笨拙歪扭的绣花顺眼。
萧怀戬突地勾起唇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帝王敛眸浅笑,船内迫人的威压霎时消减许多。
薛姑娘悄然转眸,示意丫鬟呈上她备好的生辰礼。
那是一匣厚厚的金经。
金纸上的簪花小楷柔美清丽,端正温婉,是她一笔一笔亲手写就。
谢研掀开扉页,见还有薛姑娘自己作的诗,她看了几眼,不由连连赞叹起来。
“表哥,这经书真是不错,竟然这麽厚一摞,都是薛姑娘一个人抄的,这得抄多久啊,我抄一页书,就累得手腕疼,得歇一天才能缓过来。”
谢研不通诗书,自幼习字读书时便爱耍赖说手腕疼,她懒怠惯了,萧怀戬没有理会她的说辞。
薛钰笑了笑,道:“这是家父特意叮嘱臣女给皇上準备的,皇上雄才大略,明德惟馨,臣女祈愿皇上早日成就大业,贤名百世流芳。”
话音落下,画舫内安静下来。
萧怀戬若有所思地摩挲着冷玉扳指,一时没有作声。
薛家乃世家大族,薛相又是朝中股肱之臣,这份别出心裁的生辰礼,是双方心照不宣的约定——他迎娶薛家女为后,给予薛家恩宠荣耀,薛家会不遗余力地支持改革之举。
分化世家,革除贪腐弊病,推行科举,巩固皇权,立薛家女为后,显然是最合适的。
许久过后,萧怀戬淡声对冯公公吩咐道:“薛姑娘费心了,重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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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之时,恭贺一日的千秋节才算正式结束。
萧怀戬回到清心殿时,寝殿中的灯烛虽还亮着,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他揉了揉疲惫的额角,冷白脸庞不悦地紧绷起来。
寝殿没有动静,方桃一定是先睡下了。
他还没有回殿,她竟敢偷懒先睡,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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