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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桃持缰的手微微一顿,下意识向他看去。
几日未见,他胸口的伤不知好全了没有,脸色看着依旧苍白无色,眼周还有一圈淡淡的乌青,看上去清瘦了许多。
大郎差点被人贩子拐走,是他这个当爹的帮了大忙,今天是大郎的生辰,他想见孩子一面,她也没什麽可说的。
方桃吁停大灰,从驴背上一跃而下,大郎也随后下来。
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方桃牵着大郎与他面对面站着。
“那你有话快说吧。”
马车跟在不远处,萧怀戬朝身后立掌挥手,收到吩咐,很快,车夫便将皇上亲自挑选的生辰礼送了过来。
那生辰礼,是一把弓箭,一只竹笛,用两只檀木匣子盛着,送给大郎的时候,萧怀戬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头,温声而郑重地嘱咐道: “我以后不能常陪在你和你娘身边,请你照顾好你娘。”
方吉劭默默点了点头,接了生辰礼,道:“父亲的伤好了没有?”
萧怀戬下意识抚了抚伤处,伤口已经愈合了,可不知为何,心底依然会隐隐作痛。
大郎聪慧,识破了他的谋划,他并不以为意,反觉欣慰。
追根究底,是他不该急于求成,欺瞒方桃。
“已经好了,不必担心。”
这话是说给大郎听的,也是说给方桃听的,萧怀戬暗暗侧眸打量,看到他的话音落下后,方桃拧紧的秀眉,悄然舒展开来。
他不动声色收回视线,长指缓缓摩挲几下冷玉扳指。
桃花村,他现在不能随意踏入,但这几日未见,方桃因他生的气,显然已消减了许多。
大郎自觉走远些,留下让他们说话的空间时,萧怀戬一拂袍袖,低头认错:“方桃,抱歉,朕不该用苦肉计骗你。”
方桃瞥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
他一向表里不一,死性不改,嘴上说着抱歉的话,谁知道心里会想什麽,幸亏这回没被他骗了去,若是被他奸计得逞,说不定又会被他圈禁在宫里,这辈子也难有逃离之日。
她只盼着,他赶紧离开这里,从此之后,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过好各自的日子。
“你不用给我道歉,以后,你只要不打扰我们就行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萧怀戬默了默,道:“自然,朕今天就要走了,自此一别,我们不会常见面了。”
重阳节这一天,既是大郎的生辰,也是他的生辰,方桃都记得。
皇帝的生辰,是为千秋节,彼时有外邦属国来贺,宫里会举行浩大的千秋宴,皇帝势必要露面,他在这里耽搁了这些日子,这回定然是真得要回去了。
一想到这些,方桃不由悄悄舒了口气,声音也轻快了许多:“那,祝你一路顺风。”
看到她唇角扬起轻微的笑意,萧怀戬的眸底,霎时染上一抹郁色。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温声开口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我们以后各不相扰,情分还在。你若是遇到麻烦,随时到京都来找朕,不论什麽事,朕都不会坐视不理的。”
他好言好语,一番好意,方桃低头抿了抿唇,轻声道:“好,我知道了,多谢。”
这句多谢,从她口中说出,虽礼貌却疏离,虽温柔却冷淡。
萧怀戬的心,一时如被锥刺针扎,痛苦难言。
隔了很久,他深深默吸了口气,道:“好,既然如此,朕与你,就此别过了。”
萧怀戬的马车离开时,方桃目送了他一眼,便很快和大郎重新骑上驴背,向桃花村走去。
坐在车内,遥遥看着驴背上没有半分留恋的身影,萧怀戬喉头不觉一哽,过了许久,才勉强压下眸底的赤红。
日头偏西时,谢御史一行离开。
许知县率人亲自送到城外,眼见这尊大佛的马车驶向城北的官道,许知县自觉圆满完成重任,带着下属官吏,乐乐呵呵回了县衙。
暮色四合时,孟家书塾。
南逍戴着斗笠侯在书塾外,随行的几个暗卫,也各自僞装了身份,穿着灰色粗布褂子,土褐色裤子,做寻常小厮打扮,散落在各个角落处守卫。
他们本是已离开了乐安县,但没驶出多远,皇上便吩咐他们掉头回孟家镇。
这次回来,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孟家书塾,那许知县不知情,那个徐巡检和他手底下的小吏,也不会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书塾内,见到皇上亲临此地,孟老先生心头大惊,一撩衣摆,颤巍巍便要跪下去。
萧怀戬擡手扶住了他,温声道:“孟爱卿不必多礼,朕来这里,是对你有一事相求。”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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