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4章 「点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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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4章 「点菜」

瑜儿在象徵着大荒邪神神权之树的节点之上……

这就说明,瑜儿在大荒邪神的神系之中,极为重要,甚至是邪神某个宏大计谋之中,关键的环节之一。

可是墨画不太明白。

「瑜儿只是个孩子,他的身上到底有什麽,值得大荒邪神觊觎的?」

灵根?

瑜儿灵根的确很好,但干学州界,天才云集,像瑜儿这样灵根好的修士,也不是没有。

大荒邪神为什麽特意盯着瑜儿,还将其置于自身神权之树的节点之上?

莫非是因为……神胎?

瑜儿神识天赋特殊,有作为神胎的资质?

可神胎,又具体是什麽?

为什麽非瑜儿不可?

墨画眉头微微皱起。

无论因为什麽原因,都不能让瑜儿出意外。

琬姨对自己这麽好,瑜儿也将自己当成亲哥哥一样,有什麽好事都想着自己,这麽善良的孩子,不能让他遭遇什麽不测。

还有大荒邪神……

自己已经悄悄地,「吃」了它不少家底。

既有妖魔邪祟,也有邪神本源。

还屡次坏了它的事。

杀过它的爪牙,炸过它的魔殿,拆过它的祭坛,吃过它的神骸,吸过它的神髓。

现在甚至就坐在它的祭坛上,窃取着它的权柄……

墨画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了。

这麽算来,自己对大荒邪神,可真是「恶行累累」……

大荒邪神哪怕是个百世修行的大善神,都未必能放过自己,更别说它是个血腥毒辣,睚眦必报的邪神了。

不过大荒邪神屠修士,养爪牙,炼妖魔,驱邪祟,污神明,本就不是什麽好东西。

墨画也没什麽心理负担。

而神念之道,本就是这样的。

就算自己不吃邪神,邪神也早晚会吃了自己。

忍一时,生死未卜。

退一步,万劫不复。

既然已经开了口,就要一「吃」到底!

墨画心中暗自坚定道。

当然,该怂的时候也要怂,该躲的时候也要躲,最好藏在阴影里,永远别让大荒之主知道。

毕竟自己只是个筑基境的小修士,目前还惹不起这麽一尊大邪神。

墨画又看了看瑜儿的节点。

节点虽然明亮,但似乎受了什麽封锁,有些暗淡,而且还隐隐透着几分古朴的剑意。

这道剑意,墨画之前还未必能感受出来。

现在学了入门的神念化剑,才有清晰的感知。

墨画猜测,这应该是太虚门的原因。

太虚门传承悠久,底蕴深厚,门内肯定有一些老祖宗,护佑着山门。

瑜儿入了太虚门,也算是受了老祖宗的庇护。

当然,这是墨画猜的。

他也不知道,宗门里都有哪些老祖宗。

老祖宗常年隐居闭关,深不可测。

他这个太虚小弟子,估计从入山门开始,直到从太虚门毕业,都未必能见到这些老祖宗的真容。

除了剑意,瑜儿身边还有另一道「护佑」的气息。

这道气息,微弱而隐晦。

墨画感知了一下,发现这道气息,竟然是自己的,便直接忽略掉了。

此后,墨画又研究了一下神权之树。

结合瑜儿的遭遇,墨画对这棵,象徵着神明权柄的神明之树,有了大概的认知。

大荒邪神的权柄,很可能与「梦」有关。

编织梦魇,侵入梦境。

梦境是沟通神识的桥梁。

只是不知,这是大荒之主的特殊权柄,还是所有邪神,都会以「梦境」作为神力的媒介。

神权之树上的节点,也就是一个个「梦境」。

但梦境是神念的延伸。

神念是现实的造物。

所以一个个节点,对应一个个梦境,也就对应一个个具体的,现实的祭坛,以及供奉祭坛的神庙或是道场。

简而言之,就是类似渔村这样的邪神据点。

但所有节点中,唯有瑜儿是特例。

他并不是邪神据点,而只是一个单纯的孩子。

「有没有什麽办法,能一劳永逸,救下瑜儿?」

墨画心中沉思。

「破坏节点?断了神权之树的权柄,没了『路径』,这样妖魔无路可寻,也就永远不会再侵入瑜儿的梦魇了,瑜儿今后,也都能睡个好觉了……」

「可是……怎麽破坏?」

墨画尝试着沟通神权之树,动用神明的权柄,但发现不行。

他的权柄并不大,还远远达不到权限,去修改神权之树,变更神权的节点,更改权柄的终端。

更别说通过权柄,摧毁节点了。

只能「用」,但不能「改」,更不能「破坏」。

有点棘手了……

墨画皱眉思索,忽而灵光一闪。

既然不能更改,也不能毁掉节点,没办法直接救下瑜儿……

那就索性反过来?

直接动用权柄,命令妖魔,去入侵瑜儿的梦境?

然后自己在瑜儿身边守着,等着这些妖魔来送?

墨画好看的眼睛熠熠生辉。

这样一来,既能削弱邪神的势力,缓解瑜儿梦魇的压力。

还能让自己饱餐一顿,弥补神识晋升十七纹的缺口。

甚至有可能……还不止十七纹?

墨画小心脏也忍不住噗通直跳。

窃取邪神权柄,扮演「小邪神」,代替大荒邪神,发号施令,驱使邪祟妖魔,入侵瑜儿的梦魇,以此来……

给自己送「外卖」!

这是墨画曾经的「妄想」。

似乎也成了目前,最好的办法。

事不宜迟,墨画立刻开始进行尝试。

不过片刻,他的神念,便沟通了神权之树。

各个节点,众多梦魇之中豢养的成千上万的妖魔邪祟,那一瞬间,尽皆受其支配。

墨画他先设置了「路径」。

路径的终点,是瑜儿的梦境。

之后墨画开始行驶神明权柄,通过神权之树,操控妖魔邪祟,确定在某个时间,开始入侵梦魇。

这个时间,墨画琢磨了下,定在了七日后。

现在肯定来不及,他现在不在瑜儿身边。

接下来几日,也不一定有空,还有事要善后。

而操纵妖魔,侵入瑜儿梦境,也有一定风险,需要花一些时间,事先准备好。

所以七日,不长不短,刚刚合适。

路径节点,天数时辰,都已经确定。

之后,就可以「点菜」……不是,是「调兵遣将」了。

墨画满眼期待,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我看看,都有什麽邪祟……」

妖魔狰狞,邪祟纷呈。

墨画一边看,一边嘀咕着:

「半牛半马的妖魔,二品低端妖魔,估计味道不怎麽样,但个头不小,先来三百只,垫垫肚子……」

「鱼人妖魔?竟然还有……大荒之主还污染了其他河神?或是还建了其他河神祭坛?」

墨画皱眉。

「不管了,先点着吧……鱼妖『吃』腻了,来五十就行……」

「羊角奉行?!先来两只……」

「猪头妖……太腻了,一只就够了……」

「狐妖?这是什麽妖魔,粉色的?怪怪的……先点一百只尝尝……」

「羊角战将!带羊角的,肯定是好东西,来三……库存不够?只有一只……那就一只吧,来多了自己也不一定能打过……」

「这个妖魔,一团黑水,看不出是什麽,不知道会不会『吃』坏肚子……」

「但是数量稀少,应该比较稀有,要不要点呢……还是点吧,反正又不要钱,不点白不点……」

「这个妖魔壮壮的,应该很强,也来一只……」

……

墨画就这样,挑挑拣拣,一直往后点,在众多奇奇怪怪的妖魔邪祟中,挑花了眼。

「差不多了……」

不知过了多久,墨画终于挑好了。

茫茫多的邪祟,生出一条条邪异的因果线,凝成一条血河一般的因果河流,全都连向了小瑜儿。

墨画忽然有些担心。

「我不会打不过它们吧……」

万一打不过,岂不是把瑜儿给害了?

墨画又在心里,评估了一下自己的神念之力,以及神道阵法,和神念化剑的威力,稍稍放心了点。

邪神化身,都被自己宰了。

其他邪祟,应该不成问题。

不过,数量的确是多了些……

墨画想了想,又动了些手脚,将这些妖魔入侵的时间,都错开了一下,这样一波接一波,留了休整的空闲。

自己边「吃」边战,以战养战,就无所畏惧了。

墨画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觉得「菜」点得差不多了,但又忍不住有些贪心。

一般来说,吃「流水席」,都要有一道很硬很硬的菜压轴的。

墨画的目光,又在神权之树密密麻麻的节点之间,来回逡巡,最后心中一震,发现了个「大家伙」。

这是一尊,漆黑的,血异的,邪神气息浓烈的,半妖半魔半人,乃至近乎「半神」的怪物。

墨画根本不知道它是什麽东西,但感觉它很强很强。

近似邪神化身,但又有些不同。

墨画犹豫许久,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将它给点了,但纠结了半天,还是放弃了。

自己也是第一次「点菜」,稳妥一点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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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熟练了,成熟客了,再点些有挑战性的菜单。

墨画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那只「大家伙」,默默记下了它所在的节点,而后动用了权柄,以意念沟通神权之树,烙下印记,确定了自己的这份「妖魔菜单」。神权之树,无尽光芒流转,神明威严蔓延。

「小邪神」掌控权柄,发号施令。

群魔伏首,听从号命。

七日之后,邪祟成军,入侵神胎梦境。

这一道命令,被墨画烙印在神权之树上。

成功发号施令之后,墨画的神念,便立马脱离了神权之树。

祭坛是别人的,权柄是别人的,妖魔邪祟也全是别人的。

偷偷借用一下就成了,不能久留,以免留下马脚,被大荒邪神「逮」住。

虽然大荒邪神,要怎麽样才能「逮」住自己,怎麽发现自己的马脚,墨画还不清楚。

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既然窃取的是邪神权柄,小心谨慎些,手脚利索些,总归是必要的。

还有……要「毁尸灭迹」。

祭坛之上,墨画睁开眼,而后没有迟疑,立马取出灵墨,神识御墨,在祭坛之上,布下了数道,二品十六纹的地杀阵。

这个祭坛,只能用一次。

用完了,就要给它炸了,不能重复使用,否则就是给邪神定位,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以及身份。

墨画又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漏掉什麽好东西,也没留下自己的痕迹,这才沿着原路返回。

顾安顾全等人,还在洞口等着。

见墨画出来了,顾全微微松了口气,问道:

「小公子,里面情况如何?」

墨画神色凝重,「里面太危险了,我没敢太深入,也没查到什麽,直接炸了吧。」

众人:「……」

顾安低声道:「这样……好麽?」

墨画点头,「明知山有虎,没必要偏向虎山行,直接把山炸了,也是一样。」

众人琢磨了一下,缓缓点头。

里面既然有阵法,那自然就是小墨公子说了算。

自己这群人,也不会比小墨公子更懂阵法……

「大家离远点。」墨画道。

众人离开洞口,墨画隔着老远,以神识催动阵法。

数道地杀阵爆炸,轰隆声起伏,强烈的灵力波动肆虐,将祭坛直接炸得粉碎。

十几息后,爆炸平复。

洞口坍塌,落下的土石,将祭坛彻底埋没。

墨画便放心了。

这下总算功成圆满,可以回去了。

他还要早点回宗门,等着七天后接「外卖」呢。

墨画一身轻松,心情愉悦。

「可以回去了。」

「是。」

顾安等人颔首称是,神色略显释然。

此行历经种种波折,虽然有很多事情,阴森诡异,他们想不太明白。

但好在是有惊无险,该救的人救了,该抓的人也抓了,任务也顺利完成了。

一行顾家修士,心中的石头,都落了地。

河神庙还是有些阴森。

众人不想久留,便启程往回走,但走之前才发现,地上还躺着一个人,正是带路的奢大师。

奢大师一脸铁青,躺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顾全看了眼墨画,问道:

「要把他丢在这里麽?」

墨画目光微闪,摇了摇头,走到奢大师身边,如恶魔一般低语道:

「再装死,就真的把你杀了!」

奢大师猛然睁眼,一个激灵,立马蹦了起来。

「别杀我!」

顾全有些不快,上去一脚,踢在奢大师的腿弯上。

奢大师顺势跪在地上。

顾全反手拧着奢大师的肩膀,将他按住,右手抽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奢大师面色愠怒,但刀架在脖子上,根本硬气不起来,忙道:「饶命!饶我一命!」

顾全目光徵询地看向墨画。

墨画叹了口气,惋惜道:

「杀了吧。」

这个老杂毛,知道得太多了,留着多少是个隐患。

而且他本身既是邪丹师,也是邪阵师,无论是炼邪丹,还是画邪阵,手上都必然沾了不少血腥,死不足惜。

顾全当即就要砍奢大师的脑袋。

奢大师声音都变了,「你们不能杀我!」

墨画好奇,「为什麽?」

奢大师面色纠结。

顾全便顺势将刀,划在奢大师的脖子上,割破了皮肉,划出了一道血痕,鲜血流出。

奢大师一惊,立马道:「我还有秘密。」

墨画默默看着他。

奢大师被墨画看着心慌,知道这小阎王面容天真,心狠手辣,不敢再卖关子,这才咬牙颤声道:

「我是……大荒皇裔……」

顾安顾全神色皆是一变。

墨画皱眉,「皇裔?」

奢大师道:「离州以南,无尽大山,申屠一统,大荒封王……」

「我乃申屠一族的后人,体内流着大荒皇族的血脉!」

墨画心中一震,而后露出耐人寻味的目光,瞅了眼奢大师,「就你?」

他一脸不相信。

奢大师生气,但又不敢对墨画生气,只能带着深深的怅然道:

「我真没骗你……」

「大荒皇族……亡了,仅有少数族裔,散于九州,苟延残喘,早已今非昔比了,也难以重现大荒王庭的盛势了……」

「我甚至,连本姓都不敢用,只取了个形似的字,用了『奢』这个姓……」

墨画忽而眼皮微跳。

申屠?

奢……屠。

屠先生?

那个屠先生,莫非也是大荒皇族的后裔?

墨画看了眼奢大师,到底还是压住了心中的好奇,没有将「屠先生」这三个字问出口。

顾安皱眉,低声道:「小墨公子,此人若果真是大荒皇裔,怕是……不好就地宰了……」

墨画有些不解。

顾安便道:「千馀年前,大荒申屠王族叛乱,僭越道廷,自封为皇,道廷派苍龙道兵镇杀围剿。」

「此战惨烈,持续数十年,最终大荒皇君被枭首,其馀皇族也都尽数伏诛,活下的没几个……」

「这人身上,若真有大荒皇裔的血脉,那就非同小可了,轻易还杀不得……」

墨画不置可否,而后看了奢大师一眼,目露沉思,身上的杀意,或明或灭。

奢大师头皮发麻。

河神梦魇一行,他是明白的,这个无法无天的小阎王的字典里,必然没有「皇裔不可杀」这条规矩。

他若真动了杀心,神明都保不住自己。

「别杀我,什麽要求我都答应!」奢大师神色慌张。

墨画见奢大师的神色,心思微动。

这个奢大师……以后说不定还有用。

留着也不是不行,但是,要威胁一下,不能让他乱说话,尤其不能,让他把自己的事说出去。

墨画微微颔首,略作沉思,而后靠近奢大师,低声道:

「我可以饶你一命,但你要守口如瓶,就当没见过我,也不要说出任何,有关于我的事,尤其是对你的『神主』……」

奢大师神色变幻不定。

「别忘了……」

墨画浅浅一笑,笑容有些邪气。

「……河神庙前,是谁开的坛,把我引到梦魇中的……」

「梦境之中,又是谁为我开的门,谁给我带的路,谁对我泄的密,谁跟我串通一气……」

墨画轻轻拍了拍奢大师的肩膀,「是你。」

奢大师吓得一个哆嗦,连忙道:

「我没有!没串通!」

墨画叹了口气,「伱说没串通,别人会信麽?你自己想想,你自己会信麽?」

奢大师百口莫辩,神色痛苦。

他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自己不知不觉间,好像就成了「神主」的叛徒了。

跳进烟水河也洗不乾净的那种……

「可是河神大人,它已经知道……」

奢大师神色畏惧。

「不,」墨画摇头,「它什麽都不知道了。」

奢大师一怔,有些迷惑,随后瞬间明白了什麽,面色苍白,难以置信道:

「你,你……」

梦魇之中,在河神施展血河神通的时候,他就晕了过去,之后神志不清,不知发生了什麽,直到莫名其妙醒过来,就躺在地上装死。

此时他才意识到……

为什麽梦魇崩塌了,为什麽这些人都平安无事醒了过来,为什麽河神大人不仅没抹杀了他们,甚至连那两个孩子的祭品神魂,都放了出来……

因为河神大人它,它已经……

一股凉意寒彻心扉,奢大师浑身颤栗,甚至不敢抬头直视墨画。

仿佛墨画,是一个可怕的邪神。

凡人,不可直视神。

墨画又以一个温和的声音道:

「梦魇消失了,河神也没了……所以,只要你不说,就没人知道,梦魇里发生了什麽,也没人知道,你就是那个带路的叛徒……」

奢大师尽管害怕,还是声音颤抖,试着自证了一下清白:

「我……不是叛徒。」

「这重要麽?谁会在乎呢?」墨画叹了口气。

「无论你是不是,你现在都是了……」墨画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邪力。

奢大师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一个念头,深深种在了心底:

「我是叛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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