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3章 夏典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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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3章 夏典司
顾长怀一脸无语。
这小子,到底在说些什麽东西?
跟那个姓夏的女人接触一下?
开什麽玩笑……
女人都是麻烦精,眼不见为净,他怎麽可能主动凑上去,除非脑子出了问题?
顾长怀心中腹诽。
墨画便又搬出了「老藉口」,「这一切都是为了查案,为了真相!」
顾长怀:「你说点实际的。」
跟墨画待久了,他现在对这些「大义凛然」的话,已经有了免疫了。
「好吧,」墨画叹道,「我发现,凭我们自己,好像抓不到水阎罗。」
「这是在二品州界,水阎罗实力又强,手段又诡异,更麻烦的是,他还精通水性……」
顾长怀皱起了眉头。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他心里也知道,水阎罗比起火佛陀来说,可能还要更棘手些。
水阎罗的硬实力,比不上火佛陀。
正面交手,水阎罗肯定不是火佛陀的对手。
但想抓水阎罗,或是想杀了他,却比对付火佛陀更难。
火佛陀强在磅礴无尽,宛如妖兽般的灵力,强在无可匹敌的火系禁术。
同等境界下,正面交手,火佛陀几乎不惧任何修士。
而水阎罗走的是「奇」道,道法狠辣,身法鬼魅,瞳术诡异。
最麻烦的,是他傍水而生。
若在陆地上,还好一些。
可一旦让水阎罗游入烟水河,有水性加成,便可实力大增。
他藉此兴风作浪,来去自如,没人奈何得了他。
想找一个修习水性功法,水性和实力与水阎罗相当的修士,几乎不可能。
顾长怀叹了口气。
修士就是这样的。
修为是一切的根基,但修为又并非一切。
光有一身修为,若阅历不够,谋算不深,不通晓道法,不精通诸多修道门类,没有施展修为的手段,遇事还是会处处受到掣肘,有束手无策的无奈感。
「所以,你想让夏典司帮忙?」顾长怀问道。
墨画点头,「是的。」
「可她是道廷的人,不知怀着什麽心思。」顾长怀有些顾忌。
墨画便道:「顾叔叔,你之前不是说过麽,道廷司修士,自当依循道律,实事求是,该抓的抓,该杀的杀,秉公行事……」
「既然如此,只要依道律行事,能联手抓到水阎罗,除去这个祸害,又何必在乎夏典司是什麽身份,怀着什麽目的呢?」
顾长怀一怔,细细琢磨了下,觉得似乎有点道理。
道廷司本来就归属于道廷。
而顾家虽说是世家,但却是仕途出身,本就与其他产业性的家族不同。
顾家的族训,也一直都强调遵循道律,秉公行事。
既然如此,那无论道廷有什麽目的,自己只要按照顾家族训行事便好。
顾家忽然有所明悟。
这或许便是,顾家所走的「清流」之道。
遵奉道律,按原则做事。
这样一来,既不与其他世家同流合污,也不算是谄媚道廷。
因为即便是道廷,也未必会遵守道律……
顾长怀皱起了眉头。
这样的「清流」,必然遭人妒恨,甚至举目皆敌,也并非不可能。
但这就是顾家走的路。
坚持走下去,或许阻碍重重,前路坎坷,但若一旦抛弃了,失了根骨,怕是转眼间就有「灭族」之祸。
他之前偶尔,也会觉得家主行事太迂腐,但此时细细想来,也稍微明白了一些家主的苦心。
顾长怀沉思片刻,道:「好!」
墨画有些诧异。
他没想到,顾叔叔这麽快就答应了。
他准备的说辞,都还没说完。
不过顾叔叔自己想通了也好。
虽然墨画也不知道他到底想通了什麽……
「那顾叔叔你抽空,约夏典司见见面吧。」墨画趁热打铁道。
顾长怀没说话,他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抵触。
「没事,到时候我也去。」墨画道。
顾长怀皱眉,「你来做什麽?」
我不去的话,估计你俩会一脸冷冰冰地乾瞪眼……
墨画心里默默腹诽道。
「我也有重要的事,要跟夏典司聊聊。」墨画道。
顾长怀沉默片刻,「行吧……」
墨画去了也好,若是他一个人,还真不太想去见那个姓夏的。
女人太麻烦了。
「只不过,我约她,她未必愿意出来。」顾长怀道。
「没事,顾叔叔你约下试试。」墨画道。
墨画心里琢磨过了,觉得顾叔叔约夏典司,大概率还是能约到的。
从身份上来说,两人都是典司。
顾叔叔在干学州界,做了两百多年典司了,还是顾家出身,经手的案子,接触的罪修,不知有多少。
夏典司虽然背靠夏家,有道廷做依仗,但毕竟初来乍到,对干学州界内部的情况没那麽熟。
这种情况下,她肯定不介意找顾叔叔问些东西。
另外一方面,就是顾叔叔别的不说,至少模样还是十分英俊的。
男子喜欢貌美的女子。
而这世间的女子,也没有谁不喜欢俊俏的郎君的。
因此,顾叔叔这张脸可不能浪费了,一定要好好利用。
顾长怀不知墨画心中转了这麽多小心思,只好道:「行,我试试……」
于是,顾长怀就去试了下。
几日后,顾长怀给墨画传书:「夏典司答应了,明天晚上你有空麽?」
明晚?
墨画想了下,明天上完课,晚上还要教瑜儿阵法,不过教阵法不急。
墨画便道:「有空。」
「太虚城里,有一个顾氏酒楼,大概酉时伱过去。」顾长怀道。
「顾氏酒楼?是顾家的产业?」
「是。」
「好。」墨画答应道。
次日,墨画上完课,给瑜儿布置了一些阵法作业,便离开了太虚门,到了太虚城内的顾氏酒楼。
酒楼布置得古色古香。
典雅不失奢华,奢华但又内敛。
墨画一看,就猜这酒楼一定是琬姨在打点。
进了酒楼,有小二迎上来,还没说两句,便有一个惊讶的声音道:「可是墨公子?」
墨画抬头,发现一个笑容可掬,面容微胖的掌柜模样的金丹修士,冲他拱手行礼。
有点眼熟,但墨画又记不起他是谁。
这掌柜便道:「我在顾家任管事,同时也是这酒楼的掌柜。在顾家的家宴上,我见过小公子。」
墨画便客客气气道:「顾掌柜好。」
顾掌柜笑了笑,问道:「小公子,是一个人来吃饭,还是来赴宴?」
「顾叔叔请我来的。」墨画道。
顾掌柜微怔,随后微微颔首,心道不愧是小墨公子,就连一向性情孤傲,生人勿近的顾长怀少爷,竟也会请他吃饭。
顾掌柜便笑着道:「长怀少爷的确吩咐过,定好了房间,我这便带您过去。」
墨画拱手道:「有劳了。」
顾掌柜便带着墨画,到了二楼一处环境静谧,陈设优雅的雅间。
墨画神识略一扫过,便发现雅间四周,还布了阵法,防止别人窥听和打扰。
此时雅间还没人,顾长怀和夏典司都还没来,也没上菜,桌子都是空的,只放了一壶茶水。
顾掌柜便道:「小公子,您先坐一会。」
「好!」
墨画点头,而后找了个看着顺眼的,凉快的,「风水」好的位置坐了下来。
顾掌柜看了墨画一眼,又看了看有些空荡荡的桌面,小声道:「要不,我先给您上点菜?」
「等顾叔叔一起吧。」墨画道。
「没事,」顾掌柜道,「算是我送给小公子的『见面礼』,小公子不必客气。」
顾掌柜盛情难却,而且墨画肚子的确饿了,便从善如流道:
「那就有劳顾掌柜了。」
顾掌柜笑道:「小公子稍等。」
他退下之后,不一会儿,便有人端菜上来了。
说是「见面礼」,但无一例外,都是色香味俱全的大菜。
等一脸冷漠的顾长怀,带着一脸冰冷的夏典司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墨画面前摆着一堆菜,已经大快朵颐地吃着了。
顾长怀忍不住道:「你怎麽就先吃上了?」
「我肚子饿了,」墨画理直气壮道,「而且,这些都是顾掌柜请我的。」
顾长怀叹气。
这小子,到哪都能混个自来熟。
甚至来顾家的酒楼吃个饭,掌柜的都会给他开小灶。
顾长怀摇了摇头,只能找了个地方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夏典司也落座了。
她到这里来,是有正事要谈的,自然不会计较一些酒菜。
', ' ')('只不过……
她看了眼墨画,又看了眼顾长怀,心中疑惑渐生。
她这些时日来,对顾长怀有了一些了解。
这个人生冷,孤僻,刻板,不讲情面,情商很低,人缘也不好,脾气也差,难以沟通,对谁都一副冷淡的模样……
只有一副皮囊,还勉强算能看得入眼。
除此之外,又冷又硬,跟石头一样。
唯一真正能惹他生气,甚至还有些失态的,只有席间这个,正在啃着鸡腿的小少年。
而顾长怀对这个小少年的态度,也十分奇怪……
可以看出来,顾长怀对他的态度也不算友善,有时候还很不耐烦,言语间也没那麽客气。
但顾长怀即便生气,也很克制。
即便再不耐烦,也拿这少年没办法。
甚至似乎还有些……忌惮?
夏典司微微皱眉,若有所思。
「夏姐姐,这个鸡腿可好吃了,你尝尝……」墨画将一只鸡腿,递给了夏典司。
一只鸡,两只鸡腿。
墨画吃了一个,还有一个留给了夏典司。
顾长怀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夏典司感激墨画的好意,但她同样是典司,性情也有些冷漠,只淡淡道:「谢谢。」
「还有,」夏典司纠正道,「叫我『夏典司』。」
「嗯嗯,夏典司。」墨画道。
落座之后,顾掌柜便上菜了。
这些菜,是顾长怀安排的。
他是世家公子,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所以安排的菜式精致而华贵。
当然,在墨画眼里,就是有点「腐败」。
不过食物是无罪的,所以墨画也还是吃了。
夏典司只浅浅尝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问顾长怀:「顾典司,你约我过来,是要说什麽事?」
顾长怀没说话,自顾自喝酒。
夏典司神色渐渐不善。
墨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便道:
「夏典司,你知道水阎罗麽?」
夏典司神情微动,但仅仅只是片刻,便恢复如常,「水阎罗怎麽了?」
墨画打量着她的神色,料想她应该知道些什麽,但又不太确定,她到底知道多少。
墨画便言简意赅道:「顾叔叔也想抓水阎罗,他想找你联手。」
夏典司略作思索,斟酌道:
「虽说水阎罗是个祸害,论罪当诛,但道廷司目前要做的事,重点并不在水阎罗身上。」
「你们不是要查癸水门麽?水阎罗跟癸水门关系不浅的。」墨画道。
夏典司闻言一怔,而后目光微冷,看向顾长怀,冷笑道:
「顾典司,道廷司的事,你也敢随意往外说?」
顾长怀喝了口酒,冷哼一声,「我可没说。」
「你不说,这孩子怎麽会知道?」夏典司目光锐利。
顾长怀淡淡道:「我不说,他照样知道,这干学州界里的事,他知道的恐怕比你这个典司还多……」
夏典司先是冷笑,而后见顾长怀不像是在说谎,这才有些错愕,转过头看了眼墨画,忍不住问道:
「你……」
墨画道:「我姓墨,叫墨画,是太虚门筑基中期弟子。」
「姓墨?」夏典司有些意外,「你不姓顾?」
墨画摇头。
「墨……」夏典司沉吟片刻,疑惑道,「干学州界附近,似乎也没哪个大世家是姓墨的……」
「我不是世家子弟,我是散修。」墨画如实道。
「散修!」
饶是一向冰冷的夏典司,神色也有了明显的变化。
竟然是散修?
她是道州真正的大世家出身,虽然也知道这世间,最多的就是散修。
但她生在道州,长在道州,有来往的几乎无一例外,全都是世家或是大宗门的子弟。
散修不是没有。
但能凭藉自己的实力,不入赘,不攀附,混入道廷中枢的人,基本都是凤毛麟角。
至少她也只是听过,从未接触过。
不说道州,便是干学州界这里,能以散修的身份,迈过宗门门槛的也寥寥无几。
夏典司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墨画,发现他模样气质,虽有些天真烂漫,但气度绝非寻常,心中更是诧异。
「你一个散修,是怎麽拜入太虚门的?」
她记得太虚门好歹也是干学州界八大门之一。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墨画叹道。
真说起来,要从瑜儿的事说起了,所以他也就不说了。
墨画立马说起了正事:「我手里……」
他想了想,又把顾长怀也带上了。
「……我和顾叔叔手里,有水阎罗的线索,但水阎罗筑基巅峰,精通水系功法,混迹在烟水河,神出鬼没,缉捕十分困难。」
夏典司皱眉,「你手里,怎麽会有水阎罗的线索?」
墨画神色谦虚,但语气却有些「自负」道:
「夏姐姐,不瞒你说,我在干学州界附近,勉强也算一个『小地头蛇』,附近的事,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
夏典司怔怔地看着墨画。
她之前在道廷司碰到墨画,还以为他只是一个养尊处优,天真活泼的顾家小少爷。
怎麽一转眼,就成「地头蛇」了。
夏典司转过头,看了眼顾长怀,见他神情淡淡的,便知道顾长怀对这句话,显然也是认同的,一时更是有些难以置信。
但她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便问道:
「你对水阎罗,知道多少?」
墨画知道,这是夏典司在考验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一些内情。
墨画沉思了片刻,便道:
「水阎罗,筑基巅峰,修水狱门功法,使水刑鞭,精通水影步,双目可凝聚煞气,施展诡异瞳术。」
「道廷司对水阎罗的记载不多,但此人杀人如麻,必然很早之前,便犯下过不少杀孽。」
「而一年多前,烟水河下游,于家水寨被灭门,也是水阎罗下的手……」
……
墨画将自己知道的,挑了一些说了出来。
夏典司越听越心惊。
这里面很多事,她事先已经知道了,但还有一些消息,她迄今为止,还未从任何渠道听到过……
夏典司看着墨画,心神微震,问道:
「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
墨画一脸笑眯眯,没有答话。
夏典司沉默片刻,也就没有再问。
随后她神情微肃,道:「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与水阎罗,应该无冤无仇吧,为什麽要抓捕他?」
墨画目光微闪。
无冤无仇,倒也算不上。
至少水阎罗,应该已经记恨上自己了。
他恐怕还以为自己是「水狱门的馀孽」,因此恨不得杀自己而后快。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不是这些。
有些话是不方便说的。
墨画便一脸正色道:
「我是太虚门子弟,受宗门教诲,自当恪守本心,一心求道,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水阎罗恶贯满盈,死不足惜,若不诛杀,必然有更多修士遭其毒手。」
「因此,抓捕水阎罗,将他打入道狱,承受应当的责罚,是每个心存正道的修士,应尽的责任!」
墨画说得慷慨激昂。
顾长怀以手扶额。
这小子,又来了……
倒是夏典司,见墨画一脸正气,心中似乎有所触动。
她想了想,点头道:
「好,我们可以联手,一起抓水阎罗!」
墨画大喜,便替夏典司斟了一杯酒,然后举杯道:
「一言为定!」
夏典司见他这副模样,也笑道:「一言为定。」
两人杯子举起来后,又默默看向了一旁的顾长怀。
顾长怀一脸不耐烦。
墨画拽了拽他的衣袖,「顾叔叔,就差你了。」
顾长怀踌躇片刻,这才缓缓举起酒杯,和墨画,以及夏典司碰了一杯。
三人自此达成约定。
只是吃完饭,离开顾氏酒楼后,顾长怀还是不忘给墨画泼了一盆冷水。
「她是道廷的人,更是夏家的人。」
「道廷森严,世家冷漠,每个人的心眼都不少,她答应你,未必存了什麽好心思。」
墨画点头道:「我知道的,顾叔叔,放心吧。」
顾长怀看了墨画一眼,便不再说什麽。
之后夏典司,为了方便通信,也抽空送给了墨画一枚传书令。
这样一来,墨画手里就有了两枚道廷司典司的传书令了,一枚顾长怀的,一枚夏典司的。
墨画用传书令,将一些线索,告诉了夏典司。
而夏典司背靠道廷和夏家,势力和能力也不小,不过数日,便又抓到了水阎罗的马脚。
她也没避讳,将打听到的消息,都告诉了墨画。
墨画看着烟水河流图上,被标出来的圈圈点点,目光微闪。
围猎水阎罗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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