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伤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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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片刻后,另一位身穿太虚道袍,但衣襟上绣着丹炉的丹师长老也过来了,见一地焦黑,满墙阵纹,也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而后,他便见到了躺在地上的墨画。

「别愣着了,先救人。」

两人连忙上前,查看墨画的伤势,随后都松了口气。

墨画看着凄惨,伤势不轻,但没什麽大碍。

丹师长老取出一瓶灵液,洒在墨画的伤口上,化解残馀的火毒,清洗焦灰的血迹,同时止住伤口的流血。

而后又取出一枚丹药,给墨画服下。

再以手抚着墨画的胸口,不停运气,以浑厚而菁纯的木系灵力,滋养墨画的经脉,治疗他的伤势……

一段时间后,墨画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气息也平稳了下来。

只是他肉身太弱,所以创伤恢复慢,一时还醒不过来。

除非……

丹师长老又看了看墨画,心中震惊。

道法长老嘴里发苦,「我真的没教……」

道法长老头皮发麻。

丹师长老指了指,原本放置法术木偶的地方:

丹师长老说完,又同情地看了道法长老一眼,「你小心点,荀老爷子肯定找你麻烦。」

再者说,就算有这种法术,以墨画的灵根品阶,还有气海的灵力周天,也根本学不了,也用不出来啊……

「可哪有这麽简单,他要真能练,我早就让他练了……」

丹师长老看着晕倒的墨画,有点心疼,转过头埋怨道法长老道:

丹师长老问:「伱看出什麽了?」

「你这不是废话?不是法术,还能是阵法?问题是,是什麽法术?」

道法长老寻思着,「看样子,似乎就是……火球术……」

丹师长老面无表情,「好厉害……什麽火球术,你教教我呗,让我长长见识。」

「那我炼几炉丹药,给他养养血气吧……」

而这孩子,不过是个入门不满一年的,筑基前期弟子。

道法长老感受着四周,残馀的灼热之气,以及异变的灵力,神情越来越严峻。

「你说你没事,教这孩子上乘法术做什麽?」丹师长老不解。

道法长老皱眉道:「这不单纯,是法术的威力,而更像是……」

道法长老说不出话。

「是法术……」

虽然功用未必多大,但也聊胜于无吧。

「你猜我信不信?」

「这个木偶,虽说是筑基前期的木偶,但炼制之初,目的就是为了承受法术轰击,所以法术防御极高,一般筑基中期的弟子,都未必能打破,更别说现在……」

「还好,只是受了少量的法术灵力波及……」

丹师长老有些庆幸,又摇了摇头:

「就是,体质实在太差了……」

「身娇体弱的,磕着就伤,伤了还不好养……」

丹师长老一怔,见他不像说假话,四处看了看,脸色微变,「那这是……」

「他底子又差,若是练得多了,肉身枯萎,血气逆冲,还会伤到自己……」

丹师长老闻言摇头,无奈道:

道法长老心中也犯嘀咕。

丹师长老如释重负,「差不多了……」

道法长老苦笑,「这我岂能不知?」

「你好歹是道法长老,没事教他炼炼体,不指望能有什麽成就,好歹强身健体,受了伤,恢复得也快些……」

「像什麽?」

「学那点皮毛,实战一点用没有。」

丹师长老眼皮微跳,「被轰成飞灰了……」

「更何况,炼体的功法,刚健威猛,哪里是那麽好学的。」

「还是磕到就伤,砍到就死,不如多花点时间,学好身法,一点伤不要受……」

「养半个月的伤,调理调理,就没什麽大碍了,不过他手伤了,经脉也受损了,这段时间内,不能动用灵力……」

他也不记得,自己教过墨画,什麽大威力的法术啊。

「我没教……」

道法长老摇了摇头,没有说出口,只是想到墨画那点年纪,还有修为,心中难以置信,口中喃喃道:

「应该……不会吧……」

……

墨画醒来时,觉得头好晕,手好疼,经脉还有些滞涩。

他往四周看了看,就发现到自己躺在一张洁白柔软的床上,四周素净,焚着凝神香,空中飘着淡淡的,发苦的丹药味。

身旁有一位穿着太虚长老道袍,身姿婀娜,面容端庄,但带着些妩媚的女子,默默地看着他。

墨画有些意外,「慕容……长老?」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些虚弱,像是残留着火灵力的创伤,说话有些艰难。

慕容长老微微颔首,「荀老先生怕你伤势恶化,便把你送到我这里来了。」

墨画微怔,这才知道,慕容长老竟然是一位丹师。

慕容长老靠近墨画,手指白皙而修长,轻轻摸了摸墨画的额头,声音如晚风般轻柔:

「没什麽大碍了……」

「不过左手烧伤,损伤了经脉,半个月内,不能动用灵力,右手是皮肉伤,七日之内,不能握笔……」

「我给你几瓶丹药,每日早晚,服上一粒。」

「嗯。」墨画有些艰难地点头,「谢谢慕容长老……」

慕容长老微微笑了笑。

此后陆续就有其他修士,来看墨画了。

首先是瑜儿。

见墨画受伤后,他就守在墨画旁边,小眉头皱在一起,眼睛湿润,怎麽赶都不走。

慕容长老只好给他备了一个小床,还有小毯子,让他睡在附近。

瑜儿安安静静,不吵不闹,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看一眼墨画。

墨画醒了,瑜儿眼睛亮晶晶的,很是开心。

但因为墨画要休养,所以瑜儿看了一会,就又要回弟子居做功课了。

慕容彩云也来了一次,送了些丹药,还有补品。

见墨画没事,她便安心了,只是叮嘱墨画,修行法术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些,不要再伤着自己了。

墨画老实地点头。

他也知道了一件事:

他听到慕容师姐,喊慕容长老「小姑」,可见两人的确是有关系的。

上官旭也来看他了,除了养伤的丹药外,还带了很多好吃的。

「这些是婶娘,让我带给你的……」

「这里是太虚门内,她不太方便进来,但让你伤好了,去一趟顾家,她再请上官家的丹师,给你调理调理,不要留什麽后患……」

墨画点头感激道:

「谢谢旭师兄,也替我谢谢琬姨。」

此外,就是同门的一些弟子,也来看了看他们的「小师兄」。

见墨画气色还行,没什麽大碍,他们便放心了,围着墨画,叽叽喳喳地跟他聊天:

「墨画,听说你修法术,把自己炸伤了?」

「真的假的?」

「你到底修的什麽法术?」

「不会是火球术吧……」

「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

「墨画就会火球术……」

「墨画,出了太虚门,我们就装作不认识……」

「你是我们『小师兄』的事,千万别说出去……」

「哪有被火球术炸伤的小师兄……」

墨画鄙视地看了他们一眼,不悦道:

「火球术怎麽了,等我修炼好了,让你们见识见识,一个火球术就能把你们打哭!」

「我不信!」

「吹牛也打个草稿……」

「区区火球术……」

……

墨画和他们吵吵闹闹,氛围也热闹了些。

慕容长老却淡淡道:「这里是丹室,要静养,你们都去上课去。」

「是……长老。」

原本还想着翘课的弟子们,老老实实地拱手行礼,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唯有程默,一脸不舍,抓着墨画叮嘱道:

「墨画,你早点养好伤,回去教我们阵法……」

荀老先生太严厉了,讲的课太高深了,布置的功课太多了,他根本承受不了……

还是墨画这个「小师兄」好。

……

荀老先生也来看了眼墨画。

他一脸严肃,没多说什麽,只是叮嘱墨画一句,好好养伤,但离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低声劝慰道:

「法术这种打打杀杀的东西,不擅长便算了……」

「你底子不好,没必要非得学着别人,修这些杀伐的法门……」

「你将阵法学好,便足以在修界立身了,别人也不敢欺辱你。」

「若是遇到难处,有人找你麻烦,你只管说出来,自有宗门为你撑腰。」

「不必勉强自己,硬要学这些法术……」

「更不要伤着自己……」

……

墨画心中感动,连忙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老先生!」

荀老先生也不知墨画,听没听进去,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

将近傍晚的时候,道法长老也悄悄地来看望了一下墨画。他是负责传授道法的长老,弟子受伤,虽说并非他造成的,但作为长老,多少都要承担些责任。

见墨画坐在床上,左手缠着绷带,小脸虽然发白,但眼睛炯炯有神,气息平稳,真的没什麽大碍,道法长老这才放下心来。

道法长老寒暄了几句,踌躇了片刻,还是低声问道:

「墨画啊,你在道法室里,到底用的什麽法术……」

他传授法术,也研究法术,所以对未知的法术也十分好奇。

他想知道,墨画究竟施展什麽样的法术,才能造成如此大的威力,将一具完好的法术木偶,硬生生地轰灭了……

墨画一怔,眼睛微亮。

醒来之后,他有空就琢磨「法术融合」的事。

但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为什麽两枚火球术,神识强压融合之后,威力如此之大。

若非自己最后,以神识强行逆转了法术的方向,而是放任法术的灵力失控……

恐怕不只双手受伤,自己的小命都有危险……

墨画很不理解。

单纯两个火球术融合,怎麽也不可能,造成如此大的威力。

甚至一点馀波,就让自己受了如此大的伤势……

这个不合常理。

所以道法长老在问他,他也有很多问题,想请教道法长老。

墨画想了想,便答道:

「我觉得一个火球术,威力不够大,就想将两个火球术,『融合』在一起,增强一下威力,然后就爆炸了……」

道法长老皱眉,「胡闹,哪里有这样『融合』的?」

墨画虚心道:「那应该怎麽融合?」

「你理解错了,」道法长老摇了摇头,「所谓法术『融合』,并不是指,将两个法术,像面团一样,混在一起……」

「法术融合,本质上是术式融合。」

「而且,不是施法后,再融合,而是在施法之前,就已经是一个『融合』的术式了,只不过看起来,像是在『融合』罢了……」

墨画恍然大悟。

他记起来了,傀爷爷给自己施展「火球术」的时候,依次将火球凝丝,再编织,形成法术。

本质上,不是将数个火球术融合。

而是其本身,就是一个完整的,单独的法术。

自己是照着傀爷爷的方式练的,但因为闭门造车,稀里糊涂之间,好像学歪了一点……

可虽然学歪了,但威力好像也很强……

甚至强得,有些超乎自己的想像……

这又是为什麽?

墨画眨了眨眼,看了眼道法长老。

道法长老被墨画看得,心里有些嘀咕,不知墨画这孩子,肚子里又打什麽主意……

「长老……」墨画小声道,「假如说,有一种可能……」

「两个『双胞胎』修士,神识一样,灵根一样,施展的法术,也一模一样……」

「没有这种『双胞胎』修士……」道法长老道。

「我是说假如……」

墨画一本正经道,「……假如有的话,他们的法术,碰撞在一起,会发生什麽?会融合麽?」

墨画一脸好奇。

道法长老有些头疼,他最怕遇到这种,想法天马行空,问题稀奇古怪的弟子。

他们问的吧,也有些道理。

但是真去答的话,又很费神识。

道法长老揉了揉额头,顺着墨画的思路,想了想,缓缓道:

「神识一样,灵根一样,那这两道法术,也未必完全一样,因为时间上有先后……」

「对修士而言,时间也是一种法则。」

「法术的施术时间,和法术的灵力构成一样,也是一种固有特徵,只不过一般修士,完全忽略了这点……」

「那就施法时间也完全一样……」墨画道。

「这样的话……」道法长老嘀咕了一句,「那这两道法术,便近乎一样,同本同源,它们接触的话……」

「会有两种可能……」

道法长老依据法术原理推测道:

「要麽瞬间「融合」,变成一道大火球……」

「要麽就是处在可接近,不爆炸,但不可融合的,这种『相吸相斥』的状态。」

「就像太虚两仪一样,共生共存但又互斥……」

墨画眼睛一亮,心生敬佩。

不愧是太虚门的道法长老,仅凭术理,就能推测出事实来。

「那如果,这两枚火球,就是『相生相斥』,但不融合呢?」墨画又问。

「那……」道法长老刚开口,忽而一愣,「你怎麽知道?」

因为我试过了!

还把自己炸伤了!

墨画心里默默道。

但这种事,他又不好明说,便敷衍道:「我猜的……」

随后不等道法长老回过神来,墨画又连忙追问,「假如是这样的话,为什麽会排斥呢?」

道法长老果然顺着墨画的思路,又思考下去了……

「因为本质上的术式,还是不同的。」

「术式结构,便是法术灵力结构,是法术的本质。」

「术式必然互相排斥。」

「一般法术,哪怕是同一修士,施展的同一法术,术式结构相似,但术式本身存在,又是独立而不同的。」

「就像是,炼制制式灵器,所有灵器都是一个『范具』,炼制出来后,形制看着相同,但实际每个灵器,又都是不同的存在……」

「你说的这个,『双胞胎』火球,也是一样的,它们虽然其他都一模一样,但本质的『术式结构』,是相互独立的……」

墨画点了点头。

不愧是道法长老,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自己也猜测,火球相斥,是法术内在的,术式结构的问题。

墨画又问:「那这两个『双胞胎』火球,能形成不同法术的『融合』麽?」

道法长老摇头,「不行,术式结构相斥,融不到一起去……」

「有办法让它们融麽?」

道法长老还真就认真思考了一下,而后还是摇头。

墨画眨了眨眼,「假如……」

「使用蛮力,以强大的神识,控制火球,快速对撞,会产生融合麽……」

「对撞?」道法长老摇了摇头,「应该还是融合不了……」

「最多算是『聚合』,但这种聚合,风险很大,会影响法术术式的稳定……」

「以神识瞬时强压,迫使火球聚合,会瞬间产生强大斥力,使两枚火球内在的术式结构崩溃,灵力失去束缚,产生异变,内在威能释放,从而……」

道法长老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忽然一愣,目露骇然。

他看着墨画,震惊得说不出话,「你不会……」

你不会真的,是通过火球碰撞,使术式结构崩溃,而造成强大的破坏力,轰杀了法术木偶吧……

随即他又不解,「你是怎麽……」

是怎麽做到的?

同本同源的「双胞胎」火球……

神识强控,聚合火球……

这是筑基前期,能做到的麽?

墨画小声道:「我就是胡乱想想,随便问问……」

道法长老默默看着墨画,心道我信你才有鬼。

同时他也心中感慨。

不愧是荀老先生。

慧眼识珠!

看重的弟子,不光在阵法上很有才能。

在法术上,也能另辟蹊径,有如此鞭辟入里的研究……

只是……既然是荀老先生看重的弟子,这些根底,自己就不方便多问了。

道法长老想了想,目光微沉,似是下定决心,将原本不该传授的「法术术理」,告诉了墨画:

「灵力向外构成法术,法术是灵力的外衣。」

「但灵力内在的本身,其本质变化,也蕴含强大的威能……」

「一般法术,是以灵力,构成术式,结成法术,从而拥有杀伐之力……」

「但反过来……」

道法长老目光一凝,声音微沉:

「通过法术,引起术式结构变化,从而引起灵力异变,释放大量不稳定灵能,同样会造成,极强的破坏力……」

墨画目光一震。

这岂不就是……

阵法崩解!

虽然方式不同,一个是阵法,一个是法术,灵力的异变也不同,一个是崩解,一个是聚变。

但其本质原理,是一样的!

道法长老见墨画目光通彻,这麽快就明白了,有些愣神。

这孩子……不会以前,就做过这种事吧……

怎麽感觉,一点就透的样子?

道法长老觉得不能再说下去了,便咳嗽了一声,起身道:「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墨画很有礼貌道:「长老,您慢走。」

但他又有一件事很在意,想来想去,还是没忍住。

「对了,长老……」

墨画小声问道:「……您贵姓?」

道法长老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有些生气,还有些难以置信,伤心道:「这麽久了,你竟连我姓什麽都不知道?!」

墨画有些不好意思。

没办法,宗门长老太多了,还有代课的,偶尔还换来换去,有些长老他真的只是面熟,但叫不出姓名。

墨画尴尬地笑了笑。

道法长老无奈道:「我姓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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