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线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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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灵畜」,其实是人?

鸡鸭牛马,还有母猪,仙鹤,这些都是不同修士的代称?

墨画瞳孔微缩。

传书令上,是一本「帐目」。

帐目之中,记录的数量众多。

这便意味着,秃鹰这夥人……

他们不只是简单地「拐卖」,很可能暗地里在做着,大规模的修士「贩卖」。

把人当「灵畜」一样贩卖!

墨画目光一冷,秃鹰这个大王八蛋,让他死得太便宜了……

看着被还原的,一长串「灵畜帐目」,墨画眉头微微皱起,心中疑惑。

秃鹰实力虽然强,但还没强到,能靠自己,做出如今大规模的违禁「买卖」的地步。

一旁的屏风上,还绣着一只五彩斑斓的孔雀,昂着脖子,一脸倨傲地开着屏,显得很骚包。

而且,如此大量的修士贩卖,表面上却风平浪静,没露出什麽端倪。

顾长怀的书房,十分整洁,一尘不染,精致而华贵。

到了顾家,瑜儿去向闻人琬汇报功课了。

他们的背后,也很有可能,有什麽「大修士」,替他们遮掩了天机……

很符合墨画对顾叔叔的「刻板」印象。

眼前的事,还是先抓火佛陀。

自己一个小修士,孤身在干学州界,无依无靠的,若是自不量力,贸然介入这种事,被幕后的「黑手」盯上,很可能就自身难保了。

墨画站在门外,往书房里瞅了瞅,想看看顾叔叔在干什麽。

在此之前,这份传书令,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

也不能给他们,添太大的麻烦。

从因果中「隐身」。

一个顾家子弟在前引路,将墨画带到了顾长怀的书房。

自己不如师父,若想保命,就一定要学会「隐身」。

瑜儿之前受噩梦惊扰,虚弱不堪,修行自然只能落下。

否则定会引火烧身。

墨画牵着瑜儿,由闻人卫护着,登上了一辆富丽的马车,离开了幽丽古朴的太虚门,前往清州城的顾家。

这条贩卖链上,必然还有其他更多的罪修。

墨画微微颔首。

他可能,只是一个小头目。

墨画心意已定,收好秃鹰的「传书令」,暂时便不再去想。

师父告诫过自己,出头的椽子先烂。

有着根深蒂固的利益链。

但现在,瑜儿跟在墨画身边,吃好睡好,元气充沛,自然而然,那些落下的修行功课,就要补回来了。

家风严正的世家嫡系子弟,修行要求十分严格。

墨画沉思片刻,叹了口气,默默将这份「传书令」,收进了自己的纳子戒。

强如师父,天机衍算如入化境,还是被人算计,陷入绝境,生死不知了。

以后有实力,有人脉,或者摸清了里面的机密之后,再去想办法把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

这种事,暂时还管不了……

甚至说不定还有幕后「黑伞」……

次日,旬休。

带路的顾家弟子,只将墨画引到门口,便行礼退去了。

就算露头,也要把自己放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即便荀老先生,还有琬姨他们想保自己,也未必能保得住……

这便说明,「秃鹰」这夥人,有着长期稳定的犯罪流程。

是整条「贩卖链」上的一环。

不能太依赖他人。

一看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名门世家弟子的书房。

顾长怀知道墨画来了,叹了口气:

「进来吧。」

墨画见了闻人琬,打了招呼,寒暄了几句,便去找顾长怀了。

墨画便大大方方进门。

顾长怀坐在红木镶金的书桌前。

墨画左右看了看,见书桌前没有位子,就自己从旁边搬了个凳子,摆到书桌前,跟顾长怀面对面坐在了一起。

顾长怀又叹了口气。

这孩子,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之后墨画便说起正事来。

「顾叔叔,火佛陀有线索了麽?」

虽然一看顾叔叔的脸色,就知道肯定没什麽线索,而且进展也不大,但墨画还是照例问了一下。

顾长怀摇了摇头,但他显然不想多说什麽。

「那……」墨画又问,「花郎君的传书令,还原了麽?」

顾长怀脸色难看,「没,还原不了……」

墨画眉眼一喜,但还是表示出了遗憾。

顾长怀默默看着墨画,皱眉道:

「你怎麽好像……还挺开心的样子……」

「没有,没有……」

墨画有点「言不由衷」。

他学元磁阵,就是为了「还原」磁纹,恢复传书令中被抹消的文字。

若是被别人还原了,那自己不就白学了麽。

顾长怀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说什麽好。

墨画便小声试探道:

「顾叔叔,要不,交给我试试?」

顾长怀有些错愕,「交给你什麽?」

「传书令!」

顾长怀狐疑地看着墨画,「你别跟我说,这几天的功夫,你已经学会『还原』传书令的磁纹了?」

墨画「矜持」地点了点头。

顾长怀沉默了。

他其实有点想相信,也愿意相信,但理智又让他很难相信。

元磁阵是机密阵法,一般修士,不会去学,就算去学了,也不可能精通。

即便精通了,大多也都是构建阵法。

想反向还原阵法,又是另一回事。

阵法门类驳杂,浩瀚无穷,即便是一些大阵师,也无法做到门门精通。

术业有专攻。

阵法同样如此。

墨画年纪太小了,能将一些基础阵法,学得扎实就不错了。

磁纹还原这种,比较冷门,「专业」性极强的阵法,他哪里来那麽多神识和时间去钻研……

顾长怀摇了摇头。

「顾叔叔,你不信麽……」墨画道。

「废话……」

墨画不解,「这有什麽不能相信的呢……」

「你说什麽,我就信什麽?」顾长怀没好气地瞪了墨画一眼,「你怎麽不说,你还主建过大阵呢?」

墨画神情有些微妙。

顾长怀冷笑,「怎麽,伱还真主建过大阵?」

「我说是,你信麽?」

顾长怀面无表情地看着墨画,「我只是不精通阵法,不是真的『阵盲』……」

还主建大阵……

你这小屁孩,想什麽呢?

牛皮都给你吹天上去了……

「我真学会磁纹还原了!」

顾长怀还是不信。

墨画叹了口气。

那没办法了。

事实胜于雄辩,看来自己只能露一手了。

墨画取出传书令,递给顾长怀:

「顾叔叔,你用传书令,偷偷发条消息到这上面,别让我知道,然后你再抹掉,我『还原』给你看……」

墨画没说完,就见顾长怀神色大变,盯着传书令,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

「这是……」

顾长怀指着那枚,道道裂痕,破破烂烂的传书令,手有些抖,气得声音都变了。

「这是我给你的那枚传书令?」

「这才多久,你就弄坏了?!」

墨画有点心虚,但还是纠正道:

「没坏!」

顾长怀冷漠地看着墨画,一脸「你再说说,让我听听,你怎麽狡辩」的神色。

墨画眨了眨眼道:

「只是……我无意间,碰巧把它拆开了,有了点裂痕,不太美观罢了,但我已经修好了!」

「虽然外表有些破烂,但功能完好,不影响使用。」

墨画正色道:「修道之人,不可被表象蒙蔽,要重视事物本质的功用……」

顾长怀冷冷道:「你懂得还挺多,把东西弄坏了,还能扯出一堆道理……」

墨画见顾叔叔还在生气,便连忙道:「这些都不是重点……」

「我是为了学习磁纹还原……」

「这枚传书令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墨画一脸正经。

「好,好……」

顾长怀余怒未消,接过传书令,发了几条消息,而后又自行抹去,再将传书令丢还给了墨画。

「你复原一下,看我刚刚传的,是什麽字?」

「嗯嗯。」

墨画胸有成竹。

他取出罗盘,将底层定式阵纹复刻好,而后以神识,窥视并记录次雷纹。

再通过阵盘,以定式磁纹,加上次雷纹,进行推衍。

顾长怀见墨画神色镇定,手法娴熟,画了一堆他从未见过的阵纹,有模有样地做着复杂的推衍,心中的怒气,便渐渐转化为惊愕。

他虽看不懂,但也知道,这种推衍手法,绝非等闲……

而一旁的阵盘之上,磁墨凝聚,渐渐显化,还原出了几个字:

「小坏蛋……」

墨画神情一喜,随后一怔,一脸不高兴地看着顾长怀。

「小坏蛋……不会是在说我吧?」

顾长怀却没管墨画的不高兴。

他彻底愣住了,望向墨画,一脸匪夷所思,「你……真的还原出来了?」

这可是天枢阁里的大阵师,才会的手段……

你一个筑基小修士,也能学得会?

墨画见他一惊一乍,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不计较他,说自己是「小坏蛋」的事了。墨画一脸自豪道:

「我可是在跟荀老先生学阵法……」

「荀老先生……」

顾长怀一怔,而后肃然起敬。

他虽不知,墨画口中的荀老先生究竟是何身份,但能在八大门之一的太虚门传授阵法,而且被尊称为「老先生」,资历必然很老,阵法造诣,也必定不凡。

有这种阵师教墨画,那一切似乎还说得过去……

顾长怀看向墨画的目光,也更加不同了。

只是真让墨画,尝试去「还原」花郎君的传书令,顾长怀还是有些不放心。

墨画似乎看穿了顾长怀的想法,便问道:

「顾叔叔,花郎君的传书令,现在在哪?」

顾长怀斟酌片刻后,缓缓道:

「天枢阁那边退回来了……」

顾长怀不悦,「天枢阁的阵师,要麽身份太高,我请不动,要麽没时间,帮不了,要麽嫌麻烦……总之,没人愿接道廷司这个差事……」

「那你只能靠我了啊……」

墨画两眼闪闪发光。

顾长怀一窒,叹了口气,无奈道:「你随我去趟道廷司,我把传书令给你,你试试看……」

「嗯嗯!」

墨画连连点头。

顾长怀摇了摇头,他没想到,自己堂堂金丹境的典司,竟沦落到,要靠一个刚入门的小修士找线索的地步……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顾长怀和闻人琬说了一声,便带着墨画,启程折返,回到了道廷司。

顾长怀办了些手续,取来了花郎君的那枚传书令。

这是一枚,莹白之中,带了些翡翠之色的玉牌。

墨画打量了下,而后神识进入,窥测传书令,见令中空白一片,的确都被抹掉了。

墨画又扫视片刻,见传书令中,没有「加封」,或是「加密」的痕迹,这才将传书令,递给顾长怀。

「顾叔叔,帮我拆一下吧……」

他怕自己拆,又给拆坏了。

顾长怀想拆,但动手前,又有些迟疑。

他怕墨画学艺不精,把里面的阵法给弄坏了。

不过转念一想,即便给天枢阁那边还原,该坏还是要坏。

没有百分之百,稳妥「还原」的方法。

现在不赌一把,等火佛陀跑了,这传书令,即便真的还原出来了,也一点用都没了。

一念及此,顾长怀便下定决心了。

他三下五除二,将传书令给拆开了,而且手法细腻,动作娴熟。

拆开之后,传书令便露出了底层的阵纹,顾长怀便将传书令,递给了墨画。

墨画立刻便开始复刻定式磁纹。

传书令的定式磁纹,都是不同的。

这枚传书令的定式磁纹,与秃鹰的那枚,又有很多不同。

墨画将定式磁纹,复刻在阵盘上,而后通过自己学的《定式磁纹注解》,一一比对,大概明白了,这些磁纹的含义。

功能性的磁纹,大体相同。

只是「撰写」刻画磁纹的习惯,有些出入。

而最不同的地方,在于这枚传书令,其实是单向的。

只能单向接收讯息,不能向外传递文字。

「火佛陀他们,还是很谨慎的……」

而后墨画如法炮制,以定式磁纹为基准,以次雷纹为磁流「契约」的痕迹,开始重新推衍。

很快,阵盘之上,开始有文字显现……

顾长怀心中一震。

「竟然真的……还原出来了……」

他又默默看了眼墨画,心绪起伏,随后转过头,定睛看向阵盘上,还原出的文字。

因为次雷纹千变万化,墨画观察再敏锐,也总会有些疏漏。

所以文字,总会有些错谬。

而且次序是乱的。

但大体上,还是能看明白的……

……

「花老六……你到何处了?」

「若是坏了事,大家都要死……」

「王八蛋……」

「十一月初一……」

「全家死绝……」

「一切都备妥了,神不知,鬼不觉……」

「璧山城,胭脂铺……」

……

「那些残花败柳,有什麽好玩的?」

「事成之后,公子会赏你一个上等货色,是你这辈子,想舔都舔不到的……」

「花老六,别误了时辰。」

「花老六?」

「这次你若再精虫上脑,坏了大事,老子就把你阉了……」

……

「大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你死定了……」

……

墨画和顾长怀,将这些文字看完后,对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

「这个口吻,不像是火佛陀……」

「有可能,是火佛陀手下发的……」

里面的线索,似乎也不多。

大体上,都是已知的信息。

花郎君跟火佛陀,是一夥的,他们相约一起去璧山城,将谢家灭门。

除此之外,让墨画在意的,有两点。

一个是「公子」。

「事成之后,公子会赏你一个上等货色……」

这个「公子」是谁?

蓦然间,墨画想起了秃鹰那枚传书令上,还原后的「帐目」文字,其中有一条记载:

「廿日,百花,得仙鹤一只,赠与公子……」

仙鹤一只,赠与「公子」。

这里两个「公子」,是不是指的同一个人?

还是说,只是巧合?

毕竟这里是干学州界,世家弟子太多了,叫「公子」的很多。

墨画自己,还被人叫「小公子」呢……

墨画看了眼顾长怀,小声问道:

「顾叔叔,有哪个恶行累累的罪修,外号叫做『公子』的麽?」

顾长怀皱眉沉思,摇了摇头,「我没听过……」

墨画点了点头。

顾叔叔都没听过,那就意味着,很可能是藏在暗中的人……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另外一个,让墨画在意的地方。

「胭脂铺。」

这是整个传书令中,唯一一个,明确的地名。

要麽是接头的地方。

要麽就是有暗哨。

甚至有可能,就是他们藏身的地方……

这点顾长怀,显然也想到了。

「顾叔叔,璧山城里,有胭脂铺麽?」墨画又问道。

顾长怀沉吟,「有几家……」

「要不,去看看?」墨画试探道。

事已至此,无论如何,都要去看看的。

顾长怀颔首,起身离开,可没走几步,就发现墨画「小跟屁虫」一般,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显然想跟他一起去。

顾长怀不想带他,但又知道,自己肯定摆脱不掉墨画,便不白费力气了,只是强调道:

「约法三章,别忘了!」

「嗯嗯。」墨画点头。

顾长怀叹了口气,刚想走,忽而又想起什麽,神情凝重道:

「还原磁纹的事,你别跟其他人说。」

「尤其是道廷司的人……」

墨画一怔,随后心中明了,微微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口风可紧了。」

顾长怀这才放心。

之后两人,便乘着马车,前往璧山城。

此行只是打探消息,顾长怀没有兴师动众,叫上道廷司其他人。

马车疾行,一路颠簸,很快便到了璧山城。

璧山城内,共有四家胭脂铺。

两家大一些的,装饰奢华,脂粉味很重,店铺里男女结伴,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还有一家,生意不行,快倒闭了。

这三家,看着没什麽问题。

可疑的,是最后一家。

店名就叫「胭脂铺」,开在一个小巷里,铺子不大不小,人流很少,也很安静。

店里的确摆着不少胭脂水粉,但成色很旧,显然都是陈货。

而且整个铺子,透漏着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偶有修士进去,但过了一会,又都出来了。

墨画和顾长怀,在附近的茶馆,喝了一壶茶,嗑了两碟松子,同时盯着胭脂铺的动静。

他们没有贸然动手,想先看下情况。

看了一个多时辰,墨画轻「咦」了一声。

顾长怀一挑眉,「看出什麽来了?」

墨画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而后不露声色,压低声音道:

「这家店,没有客人……」

「那些来来往往的客人,虽有男有女,样貌各异,但其实都是一个人……」

顾长怀微露诧异,点了点头。

墨画见他没太大反应,不由好奇道:

「顾叔叔,你也看出来了?」

顾长怀轻轻哼了一声,「区区障眼之法,怎麽瞒得住我……」

墨画有点见不惯他这副倨傲的模样,便问道:

「那你知道,这假扮客人的修士是谁麽?」

顾长怀微怔。

这他如何知道?

顾长怀看了眼墨画,「你知道?」

墨画得意地挑了挑眉。

顾长怀皱眉不解,「你怎麽知道?」

墨画道:「因为不久之前,就是我,把他抓进道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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