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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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吹拂,悬在檐下的金铎随着风摇晃,清泠泠的响声空灵又悠长。()
ldquo原来是你。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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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雪燃仍旧在看她,澄明的眸里是满目众生,有她又好像没有她。
“你还记得我。”
赵时宁忍不住道,心中有些高兴,但转念想到上回她将他吓跑的事情,又有些高兴不起来。
她上次都说些什么来着。
“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是不是想喝我的血。
是不是想和我睡觉。”
赵时宁想起她说的这些话,又想到同心蛊根本没有作用。
现在她恨不得立刻远远地逃了,脸颊也不由自主变得有些烫,想原地挖个洞钻进去。
季雪燃抱着受伤的兔子站起身,雪色的僧衣随风而动。
明明身在此间,却又不像是俗世中人。
赵时宁难得有些手足无措,素日里对着别人张口就来的瞎话,今日在季雪燃面前通通都忘了个干净。
无非他太过干净,以至于让赵时宁觉得无论她做些什么,都是在亵渎。
更何况在她很小的时候。
他还救过她。
赵时宁不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之人,就算现在的他不知是第几个转世,她待他也总归是没什么恶意的。
赵时宁瞥向他怀中那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以及兔子脚上缠着的几圈白布。
“这个兔子好可爱,我可以摸摸吗?”
季雪燃闻言犹豫了片刻。
赵时宁连忙道:“我不是什么坏人,上次只是一场误会,是我将师父你错认为一位故人,这才说了那些胡言乱语的话。”
“我今日来也是特意来寻你的,为我昨日说的那些话道歉。”她言语真挚,好像真的在为昨日的轻薄举动懊悔。
季雪燃没有接她的话,对她那日说的那些话语有所介怀,但却还是将怀中的兔子递给了她。
赵时宁连忙接过兔子,欢欢喜喜地摸了好几下兔子耳朵。
小兔子很乖也没有在她怀中挣扎。
季雪燃应是很忙,将兔子交给她后,便又开始坐到一旁,拿着木凿刻刀一点点雕塑着手中的木头。
赵时宁抱着怀中的兔子凑得近一些,这才发现他手中的木头隐约已经有了佛头的模样。
她不由得想到方才带路的小孩说他未出家前肯定是个木匠,现在来看倒真的像是一个木匠。
“季雪燃,外面还在下雪呢,你怎么不进屋呢,外面好冷。”赵时宁忍不住道。
季雪燃手中的动作停了一瞬,眉目平静疏朗,单薄的僧袍上也堆叠了积雪,他抬起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像是完全感知不到冷。
“再过一会儿,雪就会停,施主若是觉得冷,可以带着兔子进佛堂。”
“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赵时宁小声嘀咕一句,到处张望着澄明寺四周,开垦好的土
() 地上铺满了稻草,不知地里面种了什么。
“忘禅师父,这里地也是你种的吗?”
季雪燃手中的刻刀还没有停下,低着头轻声道:“嗯。”
赵时宁更无法将季雪燃与种地联系在一块,在她心里佛子是不染世俗的,终日坐在莲花台上讲经接受香火供奉,而非像季雪燃现在这样洗衣做饭种地样样都来。
“你为何要留在这么偏远寒酸的小庙,神都城的那个皇觉寺就很好,皇觉寺里面的僧人也是体面又气派。”
赵时宁索性也坐在了台阶上,像是与季雪燃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我十几岁时曾做过一场梦,在梦中有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告诉我让我躲得远远的,让我躲到深山老林里安然度过这一生,便可以躲过命中注定的劫难。”季雪燃给出的回答出乎她的预料。
“那你相信吗?”
赵时宁几乎以为是灵山那老和尚偷偷给徒弟通风报信,让他躲她远一些。
季雪燃将凿子放下,用砂纸仔细地磨平手中的木头,没有回答她的问话。
赵时宁这才看清,他修长漂亮的手指上,早被磨出了薄薄的茧子。
她猜他是不信的。
这后山还在神都城内,怎么着也算不上深山老林。
更何况无论他躲去哪里,她都会找到他的。
“他们都说忘禅师父修为高深,那么师父可有算到,你命中的劫难是什么吗?”赵时宁抱着兔子慢慢走近他。
这天上飘着的雪渐渐变小了,万里的乌云破开了一道口子,耀眼的太阳光从这道口子里汹涌地倾洒而下。
季雪燃打磨木头的动作缓缓停下,他自然去算了,这么些年他算了很多遍,也没有算出究竟是什么需要让他躲避的劫难。
初雪那日在巷子里,他见着她的一面,就觉得很熟悉,大概是什么时候见过她。
他回到庙中照常跪在佛前诵经,佛前的签筒骤然滚落于地。
他随手抽出一支,细细读过签文,这才了悟居然是情劫。
赵时宁眼眸中闪过些什么,她忍不住露出些笑,没有抱兔子的手想落在他肩上,但又停在半空,最后又缓缓收回手。
', ' ')('“忘禅师父,莫非那老和尚要你躲的……怕不是情劫吧?”
季雪燃侧过身,想要说些什么,就看到赵时宁“噗嗤”一声,眼眸弯弯,“忘禅师父,我说笑呢,你可别把我的胡言乱语当真呀。”
他听见她说的话微微皱了皱眉,疏离清浅的眸中倒映着她的身影,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施主,慎言。”
赵时宁又将怀里的兔子递给了他,“师父,你可真无趣,我不过是随便开个玩笑,你怎么还生气了。”
季雪燃从她手中接过兔子,将兔子放在怀中,抬手轻轻抚了抚灰兔子毛茸茸的脑袋。
“施主,贫僧并没有生气。”
他弯下腰将兔子放在地上。
兔子蹦蹦跳跳地慢慢跳进了田地里,直至消失在田野中,再也看不清。
季雪燃缓缓站起身,往佛堂的方向走去。
赵时宁跟在他身后,与他肩并肩踏入佛堂,“既然没有生气,你怎么都不搭理我,怎么都不跟我讲话。”
季雪燃在佛前的蒲团跪下,“施主来自的目的,只怕并非与贫僧说话。”
赵时宁也跟着跪在另一侧的蒲团上,“那你说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季雪燃又不说话了。
赵时宁却没有因他的沉默而恼怒,而是又在佛前拜了一拜,“方才来之前我不是都说了,我今日来此是来求姻缘的。”
她忽然侧过头,眼眸微弯,看向跪在佛前的季雪燃。
“忘禅师父,我知道你修为高深,你能告诉我以后的姻缘在哪里,你能告诉我……我未来的夫君又是谁吗?”
她就是故意这么问的,季雪燃现在是肉体凡胎,不可能中了同心蛊还若无其事,除非他一直在忍着。
赵时宁是尝过这蛊虫的滋味的,但凡她靠近司鹤南就不受控制想靠近他。
这同心蛊是让人情根深种的,只会比司鹤南给她下的蛊更难以忍受。
赵时宁这样想着,身体便凑近他一些,打量着他究竟有没有异样的反应。
季雪燃跪在佛前,神情异常平静,好像真的没有因为她的突然凑近而心生波动。
“你怎么又不说话……”
赵时宁叹了一声气,又跪了回去,若有其事地又在佛祖前拜了一拜。
“佛祖保佑,让我早日寻得如意郎君,然后生几个孩子吧。”
季雪燃听着她说的这些话,手中握着的佛珠越攥越紧,心中默念着经文,可越念心反倒越不宁静。
赵时宁还在问他,“忘禅师父,我以后的夫君又该是什么样的,以后我与夫君会生男孩还是女孩?若是我能寻得如意郎君,到时候定要感恩师父。”
季雪燃骤然瞥向她,就连声线都变得不平稳,“施主,你究竟想做什么?”
赵时宁盯着他清雅的面容,露出无辜的笑容。
“忘禅师父,你怎么了?你怎么好像在生我的气?出家人不是说不可以生气的吗?”
季雪燃因她这句话,心彻底乱了。
纵使明知他对她没有任何的情意,可身体里因她的话,不受控制无端涌起的嫉恨愤怒,这些陌生的情绪让他几欲作呕。
这便是师父口中的……情劫吗?
“忘禅师父,就算你不搭理我,我也不会生气的,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呢。”
赵时宁这下看出来了,同心蛊不是没有作用,而是这季雪燃太过能忍。
季雪燃手中捻着的佛珠,一珠又一珠捻过,每一珠都是一句“阿弥陀佛”。
“忘禅师父,我是什么吸人精气的妖精吗?你怎么不仅不敢看我,连跟我讲句话都不敢。”
赵时宁规规整整地跪在蒲团上
,仰头看着供桌上慈眉善目的佛像,她方才忍了半天,现下已经有些忍不住了。
她体内有母蛊。
同样不受控地想亲近他。
“忘禅师父,你救这世间的贫苦百姓,连一只兔子都会救,那你为什么不能救一救我呢?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呀,师父我求你救一救我吧。”
赵时宁可怜兮兮地跪坐在他身侧,见他一直闭着眼睛念佛,索性一把拽住了他手中捻着的紫檀佛珠。
“季雪燃,你跟我说话呀。”
季雪燃这才睁开了眼眸,连赵时宁都忍不住惊了一瞬,他琉璃似的眼珠充斥着血丝,好像正在忍受着锥心的煎熬。
赵时宁将手指放在口中,用牙齿咬破手指,血珠不断地从指尖涌出。
她缓缓凑近到他身边,像是扰乱高僧修行的妖精。
她甜蜜的嗓音有几分羞涩,“忘禅师父,我比较怕疼,咬脖子太痛了,你先将就着一些吧。”
“昨日你对我做了什么?”季雪燃视线落在她冒着血珠的手指。
赵时宁十分坦荡,“哦,也就是对你下了情蛊,说是对喜欢的男人下情蛊,就可以让他无可自拔爱上我。”
“忘禅师父,那你现在到底爱没爱上我呀?”
“情蛊……”
季雪燃手中的佛珠突然断开,圆圆的珠子四溅开,滚落在两人周围。
赵时宁偷偷捡了一颗紫檀珠子,认得这一颗珠子都价值千金,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储物袋中。
“为何要对我下情蛊?”季雪燃又问。
赵时宁随口答道:“方才我不是说了,你与我一位故人生的很像,我一见到你便忍不住心生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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