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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唱丹会

裴液当然不听这些传言,一散场他便立刻去西院敲门,但少女只把门打开一个缝,俩门板夹着个脑袋露出来。

「你也学完了?出来练练啊。」裴液邀请道。

李缥青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这麽晚啦,赶紧去睡吧,明天再说。」

是的,因为裴液也搬到武馆住了。

「但是明天不是没空吗?」裴液一皱眉,伸手想把门推开,但少女已经头一缩手一推,把他关在外面了。

第二天。

裴液从床上睁开眼时,以为醒得早了,因为天还十分昏黑,但下一刻耳朵也醒了过来,方知是又在下雨。

裴液还挺喜欢下雨的,小的那种。

今日就正是这般天气,不过即便它不会影响修炼,一会儿武场上也不会有太多人。

因为在各方翘首以盼二十馀天后,第二炉登阶丹终于抵达了博望州城,「唱丹会」将于今日召开。

「登阶丹」,这种神奇的丹药,无论你根骨如何,都能稳稳令你从三生跨到四生。若伱已在四生,它也十有八九能令你跨入五生之境。

若你在五生之境也已琢磨数年,它照样能帮你跨入六生境界,只是这时就要看一看根骨以及在当前境界的积累了。

但要求仍不算太苛刻——林霖若能拿到一枚登阶丹,便可以稳稳地晋入六生。

甚至到了六生入七生之时,这枚丹都能提供一些看得见的助力。

第一炉已分配到全州最合适的几个人手中,但对这种丹药的需求是没有穷尽的。第二炉的其中四枚将会赠予最优秀的四位年轻人,而且据说日后这份奖励将只在秋比发放,之后的冬丶春之比都不再有了。

而最后一枚的归属,则由本次唱丹会决定。

若你没有实力,也有拼一拼财力的机会。

裴液洗漱完毕出门,武场上又只有张君雪在雨中挥刀,裴液从旁边经过时,飞溅的雨丝打在脸上竟有丝丝痛感。

裴液没打扰她,越过武场来到了西院门前,里面果然也已传来了一声「叮啷」。

不知李缥青和张君雪二人孰早,反正裴液每天起来时,她们两个就都已在习练了。

加上裴液,三人基本每天都要比其他学员早上至少半个时辰。

而其他人倒并非更懒,只是一个人每日能承受多少锻炼实际也是一种天赋。裴液每日晚休早起依然神清气爽,肖丘每日掐点作息,仍然感觉身骨疲意未退。

龙门班在武比前会安排学员参加鹭洲诗会,也是出于休憩的考虑。

此时裴液在门前立住,抬手敲了敲。很快少女小跑着过来拉开,她胁下夹着出了鞘的剑,眉上的愁意还未散去。

「怎麽了?你不是学会了后三式?趁还早出来练练啊。」裴液笑道。

李缥青敛去愁意,回了一个笑:「没空啦!我收拾收拾,你也去换身衣服吧,咱们赶紧去占个好位子。」

「啊?我又不去。」

「你怎麽不去?」

「我又不买。」

「不买的多了,去瞧瞧热闹又没有什麽。」少女道,「这回可是登阶丹第一回露面,好多人都为它苦苦准备了一个多月呢。尤其咱们这一届武比候选,我猜很多人都要去的——你以前见过唱沽会吗?」

「.」

裴液哪见过什麽唱沽会,他见了「沽」字都不认识。

「那」少年确实被勾起了些兴趣,「但是,我还要练剑呢。」

「你已经天下无敌了!」李缥青道,「走吧,半天而已,我们也可以一边看一边聊剑啊。」

她伸指挑了一下腰间的小斩心琉璃。

「那好吧。」裴液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但我没什麽可以换的衣服,这身就是刚洗过的,行吗?」

「行!有什麽不行,有什麽就穿什麽喽。」李缥青道,「但我得换,你等我一下吧。」

不一会儿少女换了一身装扮出来,她卸去青衣,头发簪起,换了一身黄衫,眼角标志性的翼妆没再画,连失翠剑都没有拿,不再像是翠羽剑门的本代嫡传,倒真成了一位看热闹的少女。

裴液探头向里看,几个高矮不一的青衣在院中走动,最高的那个比自己还高一些:「你的几位师兄师姐不一起去吗?」

李缥青摇摇头,递给他一柄伞:「他们不,咱们走吧。」

出门向南而去,两人沿着街边步行,雨仍然不大,裴液提着伞没有撑起。

这「唱丹会」确实如少女所言般热闹,此时天光刚刚明亮不久,一路上就已屡屡有车马超过他们。李缥青本来是走在外侧,但看着车马屡屡激起的水珠,不免提着裙子皱了下眉,抻了一把少年把他牵到了外面。

「.」

「.」少女眨了眨眼。

裴液倒也确实不在意这麽一点污水,而且少女的裙子看起来就贵得多,便任由她藏在身侧。

「咱们要走多久,那唱丹会在哪开?」裴液道。

「没多远,就在博望园——你去过博望园吗?」

「我去过它门口。」

「里面还是很漂亮的,一会儿有时间的话,可以逛一逛,但今天人一定很多。」

「我刚到州城的时候去的,从来没见过这麽高的楼,当时想登上顶楼去看看,但是人家不让。」

「奥,你说捉月楼,我都没上过九层呢,人家有个专门的名字叫『翰阁』。」少女笑,「那是举行各项仪礼的地方,一年也开放不了几次.不过师兄倒是登上去过,说风景其实和七八层也没差多少,只是感觉很不一样的。」

「你师兄怎麽登上去的?」

「冬比武魁,翰阁授名啊。今年秋比的奖励也已经公布了,你没看吗?」

「哦!之前教头宣读过,但我没懂『汗隔』是什麽意思。」

李缥青立住,俯身拾起一根小木棍,沾水在旁边的墙上写下「翰阁」两个字,点了点道:「『翰』就是指笔墨文章,因为第九层里面有历任刺史的墨迹,所以取这个名字。」

裴液恍然地点了点头:「我倒见过这个字。」

少女「嗯」了一声,刚要扔掉木棍,忽然怔了一下:「那你知道我的名字怎麽写吗?」

「你不是叫『李飘轻』?」裴液比划着名。

「.我就知道。」少女又在墙上写下「缥青」两个字。

「这字是什麽意思?」裴液好奇道。

「翠鸟时来集,振翼修形容。回顾生碧色,动摇扬缥青——我从小在门中长大,这名字是师长为我取的。」

「啊」裴液茫然地点点头,他本来是不认得『缥』,现在连『青』也蒙上一层迷雾了。

「就是一首古诗,咏翠鸟的。」少女笑着解释道,「师长们总说这名字取得巧,因为我长成了这个名字的样子。」

裴液于是偏头认真地看着她的脸。

李缥青抬手挡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你干嘛?」

「啊我没见过翠鸟,我通过你看看翠鸟长什麽样子。」

「.」少女白了他一眼。

两人边走边聊,博望园确实算不上太远,很快已在眼前。雨蒙之中藏高楼,红木青瓦丶绿柳大湖,今日之博望园又与当日之明堂光灿远远不同。

青衣们远远迎了出来,车有车路,人有人道,来客虽多却是井然有序。

这次唱丹会称得上是广邀宾朋,有头有脸的人,只要武丶财丶名中占得一项,都收到了主动发来的请柬。若没有收到,只要托人一问,也立刻奉上一张。

哪怕你既没有名气也没有关系,只要今日来到这里,稍微验一验资格,也可以进去。李缥青说那验证也很松,裴液便好奇去看了一下——是自己不能通过的门槛。

还好他紧紧跟着翠羽剑门嫡传,侍候的青衣们连问都没问一句。

今日与会之人已远远超过撑起一场唱沽的人数,裴液走进这座园林,脑袋新奇地左右张望。

并非没见过草木丶花鸟丶泉水,但草依泉下鸟傍树,红亭顶上飞白珠这种人为精巧的设计却是第一回入眼。

红亭之外,一淡蓝一红褐,两位长衫的中年文士脊梁笔挺,负手伫立笑谈着,一个童子立在亭子台阶上为他们撑着伞,一个童子捧着一个不知做什麽用处的小炉。

整个园林都是类似这样的景象,若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衣冠楚楚丶谈笑彬彬。

人与景组成的这种整体氛围令裴液颇感陌生,他自小生长在自然粗砺的环境之中,充斥的是大笑和喝骂。如今这一幕却带给他一种「修剪」感——草木的来自于剪刀,人的则来自于那些他少有阅读的经与典。

但少年并不反感,事实上,这种修剪令他感觉十分之好,那些尖锐毛糙的东西消失了,人与人之间的接触变得圆润温和。

少年暂时不知道这是一种叶公好龙,因为他还没被修剪过,而有些尖锐本身很难被压下,更不可能被除去。

「你瞧,那不是白司兵吗?」李缥青对这司空见惯的景象没有任何感想,她给少年指认着园中的那些身影,「他有个适龄的外孙,本届是第一次参加武比。」

裴液依言转头去看。

「还有威远镖局的大镖头丶鼎运商号的老板唔!邢司马,他旁边那位是白竹阁的第二嫡传,张墨竹,但他刚刚踏入五生,对这枚丹应该不太热切」

少女一一指去,几乎每个人都有一个颇有重量的名字,裴液此时方知这座州城中竟然有如此之多的权贵。

他们平日都在哪里呢?

少年好奇地想着,不妨碍嘴上的惊叹:「这麽多人你竟然都认得?」

「是我前一阵拿着名单和画像一一记的,人家倒还不怎麽认得我。」李缥青笑道。

忽然裴液视野中也出现一个认识的身影,他一挥手,同时五短身材的小胖子也看到了他,十分惊喜,颠颠地跑了过来。

「张兄.」裴液一拱手。

「李姑娘!!」张鼎运兴奋地立定一礼,「在下张鼎运,商号的纨絝。久仰芳名,不料亲眼所见,您风采更胜!」

「啊,是张公子。」李缥青惊讶笑道,「久仰久仰。」

「我有什麽好仰的,您跟我说话都得低着头。」张鼎运双手展开一面扇子,「那个.能不能给我题个名?」

「好啊,但手边也无笔墨.」

「刻扇柄上就行。」

李缥青点点头,解下腰间琉璃,为他题了一行字。

裴液早对这行为感到迷惑:「怎麽谁都找你题字。」

李缥青笑:「我也不知道啊。」

张鼎运不乐意了:「你酸啊?」

「?」

「你本届要是拿了前四,我也找你题。」张鼎运宝贝地合起扇子。

「我理你吗?」

「不理就不理,大不了我求你。」张鼎运哼哼,「反正我自己是废物,就爱看人家厉害的人。」

李缥青点了点头:「这倒是!读书人见到大儒要求字,我们武者看到厉害的人也要求个痕迹啊我要见到明绮天,肯定也要挤过去。」

「就是!」张鼎运看着裴液,「你要遇上明绮天,不想上去看看啊?」

「.她在我面前说她是明绮天,我脚都不挪一下。」

「你牛。」张鼎运哼一声,转头看了看,「我找张墨竹再题一个去。」

张鼎运转身离开,两人又走了一段,转到捉月楼后面,李缥青抬手一指:「那就是唱会之处了——观风台。」

裴液抬头一瞧,眼前的建筑是个下宽中窄上宽的奇异结构,第一层十分宽大,大约能松垮地容纳数百人,中间一层就收缩了一半,但到了最上层又猛地拉伸,变成了能容纳近千人的高台。

此台有顶,但四面洞开,临湖偎山,可想而知,即便真进去一千人,也不会觉得憋闷。

此时台上仍在调整布置,早来的人们都在下面的长亭中游览立谈。

裴液两人刚走近这里,忽然「哗哗啦啦」,雨势骤然紧了起来。一时惊声四起,人们纷纷往亭下跑去,裴液二人正巧离得近,连忙进去占了个位置。

然后笑看后面的人小跑着把剩下的位置一一挤满。

「又下雨,这回还要洗街吗?」旁边一道男声传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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