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彻底摊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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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扶微整个人被司照的阴影所笼罩,僵硬如木。
她竟奢望方才与橙心所说,他只听到一点点。
“殿下怎么不走门?”
“走门,”他道:“不就听不到你们的逃婚大计。”
她心知完了。
司照神色看似温平:“那日去鬼市,你说要送礼物给橙心,实则要和席芳会面,谈逃婚之事是不是?”
她试图做最后的狡辩:“我一开始并未作此想,是……”
若将此次逃婚说成席芳之故,岂非是推卸责任,让太孙怪责于袖罗教?
“是什么?”
既被抓包,再多花言巧语也没有意义,她答:“……是我后来……临时想的。”
他微默,“这几日,你一直在谋划此事?”
她下意识摇头:“……我这两日一直在昏睡,今日醒来,便在屋里打同心结……”
司照嗤笑一声:“你是说这个?特意给我备好香囊,想要在新婚之夜对我用致幻的药?”
她才发现香囊被他拿在手中,“不是,我不知道橙心会给我这个……我也没想好……”
“所以你确是想了。”他拳头握紧,将金丝香囊捏得变了形,“就因为怕我知晓你已将情根还给了我?还是怕我发现你体内有别人的情根?”
她看着金丝香囊,眼眶无意识发红。
一心想要死遁,更不曾想过会有对峙的一日,这一刻猝不及防到来,她只能认栽:“对不起。”
他不领情:“对不起什么?”
她不知如何答。他将那瘪了的香囊收入囊肿,冷声道:“你不想说。我命人把鬼面郎君‘请’来,一问便知。”
柳扶微慌了,一把拽住他的袖子:“不关她们的事,是我,是我自己想逃婚,是我命令他们要为我出谋献策。”
他止了步,“为什么?”
柳扶微试图想提“风轻”“赌局”“前世”或是“飞花”等词眼,可才张口,脑内就一阵锐痛,愈发空泛。
她心中顿时涌上满满的无力感,想到飞花之前提醒她要问司照鉴心台上所见——那人正是风轻转世。她急切问他:“殿下,那夜在鉴心台上,你看到了谁?”
这一瞬,司照原本死寂的目光变了:“这就是你的理由?”
她连忙点头,“嗯,那人正是此事的始作俑者。我会被送到鉴心台上,也是因他而起……”她说这番话时心脏跳得剧烈,像是努力克服禁制,“殿下,有些话我实在无法说出口,你见多识广,那么多案子你都可以破,你、你一定可以相信我,相信我的心意,对吧?”
他目光深戾,似发出刀腥:“你也有心?”
柳扶微愣住。
“袖罗教主,玩弄人心之辈……你用情丝绕控制人心的时候,想过真心么?”
这好像是她认识司照以来,他第一次说否定她的话。
冷淡,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目光再
不见往日温情。
前一刻的小心翼翼荡然无存,她手脚冰冷,感觉自己像是个手足无措的小女孩。
一瞬之后,自保意识陡然作祟,她松开手:“殿下你自己不也是因为我是祸世主,才选我为妃子么?”
司照撇下眼睫,“你觉得我娶你,是因为你是脉望之主?”
“那你为何要选我?”
柳扶微本想逼他说出第三场赌局,可真当她问出了口,察觉到自己原来也很在意。
在意殿下是不是因为赌局才娶她。
可她根本不知这一问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的嗓音像裹着薄冰:“你夺人情根,误人终生,还问我要目的?”
她唇线一抿,“我是借过你的情根,三日就完璧归赵,从此再未动念,如何误你终生?”
“三日?”司照的眼底无边荒芜几乎凝成实质,“再未动念?”
“所以,那三日,你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他笑了,“你说你从小到大爱慕于我,你答应我的话都是虚与委蛇,从一开始你夺我情根,就只是为了让我将脉望归还给你,是不是?”
她被他森冷的气息逼回墙角。
怎么答呢?
她才发现自己骗了他太多,用一层一层美丽的假象堆叠包裹,或者她也可以考虑继续耍心机矫饰,对他说“都是为了他好”、“后来爱他爱到肝肠寸断”“逃婚也是被鉴心台所吓”之类的话……可就算今日糊弄过去,以后呢?
见她没说话,他颓然闭上眼:“你既不愿承认……”
柳扶微委实不愿再骗下去了。她索性咬牙:“是,我欺骗了殿下。我是冲着殿下能够庇佑来的。那时候除了救人我想稳住席芳、稳住袖罗教;我需要脉望,怕殿下秋后算账才说喜欢你……我本以为我可以悄悄还你情根,怎知后来会被送进宫中,又被令焰缠上……”
“我承认我目的不纯,但我想嫁给殿下之心……”她想说是真的,可前一刻他才说她无心,怕再自取其辱,“……不是假的。可现在看来,你我命格对立,注定不会有好结果……除非这次不结亲……”
喉头一哽,她想问“是不是不和你成亲你的赌局会输”,依旧说不出口。她只能替换:“不嫁给殿下……你会有什么损失。你有么?”
屋外,雷声滚滚。
羊角灯又灭了一盏。
鉴心楼一案至今,正好三日。
在这三日,他亲手将太子推入地狱,也看透了皇祖父的凉薄。
他早已沉沦。
唯一的念想是为她肃清东宫,娶她为妃。
他唯恐任何闪失。不信民俗的他,就连“婚前见面是为不吉”都信,今夜来,是怕她阳气有亏,想隔窗为她渡送功德安神。
未料,听到她在与人密谋逃婚。
就在刚刚,他还妄图再给她一次骗他的机会。
可这一次,是她不肯再骗了。
他的声音好像突然空了:“柳
扶微,你现在,是想和我清账?”
柳扶微心中一沉。
他果然没有听懂自己的暗示。
她开始意识到,也许飞花没骗她,凡人之躯破不了神明的禁制,无论她怎么说,只会越说越错。
她心中起了一丝自暴自弃的情绪:“我只是不想欠你太多。”
司照唇角勾出了一抹很淡的轻笑,像是在嘲讽这拙劣的借口:“早在神庙知愚斋中,你便同我说过你不信命,事到如今,为何又信了?”
“我……”
“没有损失?”他垂低脖子,“好一个没有损失……”
“那你告诉我,我一次一次救你,一次一次受你蒙骗,一次又一次被你放弃,我的心,你拿什么来偿还?”他猝然握住她后颈:“是你的凉薄,还是你的无情?”
她被他的凌厉吓得失语。
他更逼近,“不想做太孙妃?可以。你连一丝丝喜欢都不愿意交付,这笔账,你拿什么还同我清?”
不知是他的指腹太冰凉,还是力道太蛮横,这样的动作冰得她整个人轻哼一声。
他下意识松了一瞬的手,又为自己的心软悲哀。
明明是她携风带雨闯入他的生命,先用甜言蜜语浸泡他的心,等他的心悉数挤占,再理直气壮地告诉他,那都是镜花水月梦一场,全不作数。
她怎么这样的无情?
比他事先想过的还要坏。
明知道她这样坏。
她只要这样简简单单望着他,他依旧会为她心软。
于是他眸底渐深,长指沿着她的脖子与下颌连接处滑到了喉窝,极轻,轻到像一滴水微妙地滑落:“或许,你还剩下这副美丽的躯壳……”
“日日我鱼水之欢,任我采撷,才不算没有损失吧?”
她呆住。
不可置信这样露骨的话从太孙殿下嘴里说出。
耳垂被握住敏感的一点,背脊陡然酸麻,陌生的感受令她不知所措。
她慌乱瞪着与她近距对望的琥珀色瞳仁,这才后知后觉起了惧意:“殿下,说话就说话,你别……”
他目光如尺,手指随目光游移,一点一点抽开上襦系带。
男女力道悬殊,她根本推不开,也挡不住,但她底衫系带在后,并不好解。她趁他顿了一下,手胡乱往后一推,把窗推开。
濛濛细雨瞬间泼洒进来,她咬住他的肩。
她还虚弱着,就算咬,齿痕都不深。
反倒是对上了他的眸。
从来澄澈的眸子晕染浓黑的墨,那墨中像浸染了欲。
这样的太孙殿下太令人陌生,以至于她整个人僵住。
被雨水打湿薄薄的真丝,勾勒出了玲珑身姿。
他垂眸。掌心之下,腰细得像风中摇曳的花朵。
这朵花美得耀目,于他,是世上唯一的色彩。
只是花枝带着刺,握住会被刺得毒素缠身。
但毕竟只是一朵花。
只要他稍稍一折,就会流出花蜜,枯萎凋零。
', ' ')('就像她的腰不盈一握,荏弱的身体也根本禁不住更多磨难。
可触碰的这一瞬间,心脏因为满足甚至隐隐开始发热,指尖不觉更用力。
她被这股力量箍得全身发痛,开始怂了,话音也带着轻轻颤抖,“我刚刚说的也有气话,我不、不逃了,殿下你别吓唬我……”
他的灵魂已脱缰,她都撕裂了假面具,他也没必要再在她面前掩饰。
“我对你说的话,从来是真。从前是,现在也是。”
他突然抱高她,让她整个人躺在桌案上,秀发凌乱铺开,首饰盒被掀翻。
满地珠落。
她心中乱跳,不及反应,屋内忽然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阿微?”
她惊了一跳:“左钰?”
却不是左殊同本人,而是脚边衣兜里漏珠发出声音。
柳扶微这才想起橙心去左府送漏珠的事。
怎么偏偏在这时……
那一厢的“左殊同”听见了她的声音:“你怎么了?在哭么?”
柳扶微下意识抬头看司照,他稍稍松开了手,像是想要听左殊同要怎么说。
她顿感不妙,忙吸了吸鼻子:“我没事,我就是染了点风……寒,今天太迟,先不说了……”
她想下桌去关掉漏珠,然而漏珠被司照提前一步捡起来。
漏珠对面的人道:“我听说你已决定逃离太孙,我很高兴。”
“有些事,只要你能想通就好,阿微,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在。”
左殊同每多说一个字,柳扶微就胆寒一分,眼泪都给吓回去了,“左钰,你别再说……”
声音陡然酸软,是因她耳垂被含。
“左殊同”问:“怎么了?”
陌生的痒意在顷刻间蔓延至顶部。
她说不了话了。
某一个霎时,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像被掰成两半,一半生怕一个人说什么,一半生怕另一个人做什么。
“阿微?”
她死死咬唇,怕发出令人难堪的声音。
因为太过用力,唇畔见红。
司照眸一黯,掌心使了力,将漏珠生捏碎。
房间再次静谧,羞耻的热意后知后觉令她起了鸡皮疙瘩。
她听到他冷冷说:“都想和他私奔了,还怕他听?”
她的脸剧烈烧起来,眼圈更红:“我,讨厌殿下这样!”
她讨厌司照的曲解。
讨厌他一次次怀疑她和左钰有什么。
他身形陡然僵住。
她将他推开,总算趁隙脱身。
许是方才已弄出太大的动静,汪森他们终于察觉,拍门问柳小姐怎么了。
看她没回应赶忙破开门。
不等侍卫们奔上阁楼,司照喝了一声道:“滚出去。”
汪森等人怔了一下(),似乎对于太孙殿下会出现在柳小姐闺房有些讶异。
也只是愣了一瞬?()?[(),就训练有素离开。
走时不忘关上门。
这一瞬,柳扶微觉得这好像这已经不是她的家,而是太孙的了。
“讨厌我什么?说说看。”他的声音冷不丁在她背后响起。
她转身,忍住眼眶水汽氤氲:“殿下,我最初是骗了你,但后来……后来是你不让我归还情根,是你要我当你情根的容器,又不告诉为什么!好几次我都想和你说实话,可是你也总让我为难,不是么?左钰他本就是我的哥哥,我和他之间再有矛盾那也是我们的事,就算我要和他一刀两断那也要我愿意,而不是因为惧怕殿下而这么做。更何况,我都已经发过誓了你还是不信……”
她喘了两口气,“我是想活命,可活命不代表我愿意被你掌控,就算我答应做你的妃子,也不代表我愿意被你当菟丝花养。我想见朋友要你点头,连回家都成难事,殿下你……你不觉得这也算是一种约束,你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对我而言,也是一种禁/锢么?”
黑夜浓郁。
少女不再故作娇俏乖觉。
她终于道出了心底隐秘的恐慌。
司照的脸上没有一点变化,平静地让她怯场。
目光微抬,那种清雅到骨子里的声音透着熏灼的压迫感:“逃婚以后,你想过令尊么?”
她瞳仁一缩。
“若然令尊知道你是袖罗教主,若然众人都知道你欲死遁与袖罗教离开长安,他待如何?柳家又待如何?”
她错愕地看向司照:他在威胁自己。
心脏重重跳起来。
难以置信之下是恼怒更是委屈,可她也知道错得最离谱的是自己,把握住自己命脉的是他。
求生欲告诉她不能硬对抗,换作是过去她一定会好好去哄。
可她现在不愿意,偏偏不愿意。
司照道:“过来。”
看她不动,他道:“不要让我重复第二次。”
这样的环境和距离,让她意识到,其实她和皇太孙之间从来都是她处于劣势。
是他待自己太好太好,以至于他摆出这幅面孔,她会忘记他是皇太孙。
是她小心翼翼骗了才待她好的太孙。
柳扶微强行收敛自己的情绪,慢慢挪步过去,又为方才的话心悸,索性只走一半便佯装没力气了。
司照上前来,骨节分明的手搭上,摸她脉息。
察觉到她在发抖,从背后罩住。
她想,他终究是关心自己的……
他却倏然之间握住她两个手腕,交叠,换单手圈住。
宛如禁/锢的姿势。
“微微,你知道什么叫掌控?”
“不是约束,不是不允许别人去做什么,而是让人习惯于被掌控……让人不得不依附、顺从,从身体……到心。”
他拿下巴抵住她的发顶
() ,感受她身子不由自主地战栗。
“你问我为何不让你归还情根,因为我怕我会伤害你。”
“是你自己放弃。是谁告诉你,辜负我不用付出代价?”
“说爱慕是你,说甘愿是你,如今你说我把你视作容器?”他捧过她的脸,深深凝视:“这可是你说的。”
她被迫仰头承受他的吻。
太阳坠落时只剩冰冷,覆盖朝霞,吞掉呜咽。
不甘示弱,不想顺从。
他用高挺的鼻子抵住她的鼻息,堵住她屠他的唇。
很快缺氧,很快泪意盈满。她启唇,喘息想攫取空气,他也只体贴退开一瞬,给她吸半口气的机会,再继续。
她感觉自己像坠入深海的鸟,连呼吸都被他主宰。
这仅是开端。
他指尖的茧像是能透过轻薄的布料刮过背脊与体肤,心跳被他的勾勒所裹挟。
因不循常迹,时而搁浅,每一处逗留皆意想不到。
等到她以为不会再进犯时,猝不及防地擦过,尖锐的触觉会从点成线沿着脊椎骨爬满全身。
蓦然间,连克制音节的力气都丧失。
她像被钓钩勾住的猎物,挤出的声音都是模糊细碎的。
他倏然停住,看着她被迫动情。
“你觉得我一直都在禁/锢你?”
“你错了,微微。”
“禁/锢不是你不能随时回家,而是你想回家,需要用你的身心来交换,无论白昼还是夜晚,只要我想,你就不得拒绝,想死遁?你可以挑战看看,在我找不到你的时候,我就默认你逃跑,我会让令尊知道你的身份,无论真假,袖罗教会一起陪葬。你将不会有可乘之机,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将由我独占,直到你陪我老死的那一刻。”
一字一句冷如铅水,灌入她的耳廓。
“微微,记得话本里那个女帝的故事么?”
他拂着她睫羽上凝着的水珠,拂得她眼角发痒,“如果你也想住进那样一座宫殿,我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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