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3(1 / 1)
('
梓明突兀地说道,没问从哪来到哪去,而是十分亲密地借伞给他。
可谢霖没有心思再陪他玩耍。
“多谢公子,霖有急事,先行告退。”说完,谢霖径直转身而去,这还是他第一次做这样无理的事。
他走的匆忙,没看到伸手宋梓明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晃了晃,伞便掉在了地上。
白衣人转身而去,明明即将大雨倾盆,却把唯一的伞丢在了身后。
即将黄昏时,起了大风。
大风扬起尘沙,吹迷人眼睛。
谢霖忍着胸中剧痛,依然飞快地赶路。
他与左闻丘,前一日刚见过。
那时左闻丘刚从安王府被抬出来,虽然满身是伤,精神却还很好。
对着谢霖大骂纪常,骂他狼心狗肺,骂他欺师灭祖,竟然敢把屠刀指向自己的老师。
纪常会动怒,这是他们都想到的结果,只是进谏之后的情况,比他们想的还要糟糕。
因为没有具体的证据,皇上虽然起了怀疑,却被纪常一一反驳,最后皇上也只是停了纪常监管江北疫疾一职,不轻不重地派了大理寺调查。
江北疫疾依然由原来的官吏负责管理,这表明虽然停了纪常,可他手下的人还在岗位。
当晚,左闻丘便被抓进安王府。
谢霖对此十分自责,认为自己没有劝住左闻丘进谏,最后落得一个两空的局面。
但躺在病床上的左闻丘却大无所谓,反而说道:“既然进了死局,总要有个破局之人!这小崽子……”之后又是大骂纪常三百句。
左闻丘的宽慰让谢霖好歹放心了些,好歹兵权已经收回,事情也有所好转。
可为什么前一晚还好端端的人,今日便要死了。
谢霖想不明白。
左闻丘的茅屋收拾的很干净,他没有仆人,谢霖请了周边医馆里的小学徒来照顾他。
茅屋门口已经被倒满了药渣,整间屋子全都是药臭味,窗间一盏烛火幽幽地闪烁。
谢霖快步进门,屋里烧足了炭,将一处小小的茅屋蒸得暖烘烘的,他希望自己见到的依然是昨夜那样兴奋激昂的太傅。
可左闻丘就躺在床上,烛火气若游丝,谢霖扑过去。
“太傅……”谢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没见过这个骄傲的“左将军”这副模样。
左闻丘艰难地睁开眼睛,像是睡了很久,喉头滚动,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向谢霖打招呼。
“怎么会这样,”谢霖看着面前几乎成灰色的人,转头问旁边的小学徒,“怎么会这样?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学徒没有作声,倒是左闻丘又吭一声,叫谢霖回过头来。
左闻丘声音十分微弱,谢霖只好凑到他嘴边:“生与死,大不相同,这是纪常明白的。”
太傅声音一顿一顿,但仍继续坚持,“第一个死的,是破局。”
谢霖瞪大了眼睛,瞬间明白了左闻丘的意思。
“而活着,是为了给破局人,准备时间。”
“不,”谢霖猛然摇头,“不能是你死,我不信。”
左闻丘看着谢霖像小孩一样重复着不信,笑了出来,复又说道:“你不会不信,我与纪含,没有差别。”
垂死之人的笑,依然像平日那样开朗,只是不知又想到什么,左闻丘叹了口气,像是要把生命中最后一口气也呼出来:
', ' ')('“你与纪渊,多说说话,他明白的。”
太傅最后放心不下的,还是自己最疼爱的学生和最交心的挚友,世事弄人,他要这样荒唐地死掉了,只不知谢霖和纪渊这对孽缘,能否继续走下去。
看着谢霖哭着点头,他终于了了最后一桩心愿,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窗外雷霆,预谋了很久的雨,终于落下来了。
谢霖委坐在左闻丘榻边,太傅最后说的话,依然让他内心震颤。
纪常以私刑惩罚朝中官员,从未闹出人命,单一个跋扈罪名,无法真正定罪。
可若官员死了,那便是谋害,人命会像山一样压垮他。
左闻丘突然将纪常所有罪名揭发出来,却无证据,纵然圣上有意处置,也无从下手。
于是他只能先活着,等那解局人准备好,再死掉,给他一个铁证如山的借口。
谢霖望着窗外连绵的雨,他怎么就不知道呢,皇帝并非无能,他可是皇权血斗中胜利的那位。
皇帝是那下棋人,只是他以人为棋子,生死去留皆是筹码。
自己明明早就懂得了他的作风,日子久了,居然迷了心智。
这京城还是那副摸样,只是瓢泼的雨夜里,又稀里糊涂死了一个小小的五品谏官罢了。
【作者有话说】
家人们我来迟了~
第28章 暂住
夜间大雨,谢霖无伞,一直和李屹陪着左闻丘直到雨停。
谢霖还想再留一留,李屹看他精神恍惚,实在不敢再让他跪在床前,更何况左闻丘这一死,朝中必然大变,谢霖不能倒下,只能多次劝慰,只想让谢霖先回家休息一下。
谢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长久的跪姿让他膝盖僵硬,伴随刺骨的疼痛。
李屹小心地扶着谢霖,看他瘦削的侧脸上斑驳的泪痕,极度的伤心使这个身体本就不好的人更是沧桑。
命运不公,将所有重担压在这个人身上。
“先生,您先回吧,”李屹说道,“之后的事可交给我来处理,您要保重身体,去做更重要的事。”
“太傅、”谢霖开口,却发现自己嗓音沙哑得可怕,顿了一下,才继续慢慢说道,“太傅的丧礼……”谢霖本想嘱咐两句,却发现左闻丘这样横死,丧礼仪制还要等皇上开口,若是明日放过纪常,指不定连正式的仪式都无法举办,更何况左闻丘孤身一人,身边亲人四散天涯。谢霖说不出什么,心中愈发苦涩。
雨后空气湿润,长夜静谧,连丝毫风声都没有。
李屹将谢霖送到院门口,将灯递给他,二人无话,沉默告别。
谢霖独自提着灯走回了王府,确实如李屹所说,他累得狠了。
精神上的重压几乎压垮了他,王府里黑压压的一片,像是没有人在的样子,可谢霖无心多想,只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
阿福知道谢霖这两天过得很苦。
谢大人一直过的都很苦,但这两天似乎尤其。
最明显的,便是入夜后,谢霖几乎会咳一整夜。
咳疾难愈,阿福跟着谢霖久了,也接受了这个事情,只是他依然尽着自己的一份心意,多泡一些蜂蜜水,煮一些热梨汤,都是甜腻腻的东西,谢霖不爱吃甜,但几乎每次都不会辜负阿福的心意。
往常谢霖虽然也在夜里咳,但不会有一整夜不停的情况,有时候半夜阿福心里挂念着悄悄进来看一眼,谢霖也会睡着,只是睡不安稳。
但这几日他夜里进来照看的时候,却能看见谢霖坐在床上,什么也不做,只是发呆。
见他进来了,还要问一句:“是我吵醒你了吗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