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itterSatzScerzoAllegromolto III重击(1 / 2)
('我站在衔接T育馆至专科大楼的空桥,了望远处的山脚下,位於平地的市中心已是一片灰蒙蒙的。
映照在校内的夕yAn也已经微乎其微:橘红的光线几乎被Y郁的青蓝sE调所掩盖,由於天sE不佳,许多T育社团的学生已经打道回府了,空旷的C场上没有热情的呐喊,取而代之的是回响着隐隐弦音──那应该并非配合此情此景的《卡门》Carmen「命运动机Schicksalsmotiv」,而是不知道於学校何处排练的热音社,在拨动吉他或贝斯的琴弦。
「乐团啊……」
听说大多数家庭都不愿小孩玩乐团。我们家也不例外。理由不外乎是希望孩子别沉迷於这些「未来不知道有何用处」的东西而荒废学业。有些人认为这就是台湾摇滚乐不发达的理由,也有人认为台湾一直没有真正的摇滚乐──事实上,在摇滚乐风靡全球时,台湾乐坛确实晚了一步;当时的台湾,已经先有了「校园民歌」,因此没有位置留给摇滚。
然而曾经在学生时代欢唱民歌的师长们,如今却大力推荐莘莘学子学习古典乐──譬如在国三毕业前,班导师安慰没考上音乐班的我,讲出的头一句话便是:
没关系,继续学下去,考大学面试时会加分。
──也就是说,对多数家长及老师们而言,学习古典乐的「用处」,仅仅是升学考试的附属物罢了,连「人生的调剂品」这种藉口都懒得使用。
但,事实上,学古典乐才真的是「未来不知道有何用处」:就像那个人在考试前对我的诘问:每年有多少音乐学生毕业、有多少管弦乐团?不用实际调查也知道,毕业学生人数远远大於所有乐团总加人数,而乐团数量及演奏会又远远大於市场需求;相形之下,玩流行乐还b较可能在有表演机会:在LiveHouse演出、到餐厅驻唱,幸运的话还有机会被演艺界挖掘出来,成为偶像团T……
当然那样的幸运儿是少之又少,而且也是万中选一。
不过,微妙的是,在我看来才是真正「未来不知道有何用处」的「热舞社」,据说从成立之初就把热音社从「学生首选社团」的位置赶下来,至今一直是校内最多人参与的社团,而且还能够参与学校或市政府举办的竞赛活动。按照「大人们」的逻辑,街舞才是最没有用处的,不是吗?为什麽还要花这麽大的心力鼓励学生参加街舞呢?
我猜,也许是因为学音乐,毕竟要花太多钱了──无论是吉他还是小提琴,都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倘若那就是追梦的代价,其实一点也不昂贵;
因为最大的代价并不在金钱。
其实我今天不必来社团活动室的。毕竟稿件已经送交,我不需要借用活动室的电脑及资料;玫娥学姊、社长也不会出席,其他的社员就只剩下最不想见到的柯佩雅,我实在没有任何理由或动机去活动室。
严格说起来,古音社的社团活动到底是什麽?如果只是每个月要交一篇门外汉稿件的话,在自己家中也能处理,根本也没有去活动室露脸的必要,不是吗?
但我还是踏上了专科大楼的阶梯,一步一步爬上最顶层,走向最角落的「音乐器材准备室〈三〉」。像是被制约了一样:一放学就会去社团露个脸,到一定的时间再回家。
没错,这只是一种条件反S──就像我根本就不喜欢小提琴,事到如今也不可能走上音乐这条路,但我还是会把它架在肩上,拉奏「没有用处」的曲子。
那家伙会来吗?看她昨天拂袖离去的模样,也许不会想见到我吧。
不过来或不来,我也无所谓──心中抱着这样的想法,却听到空旷的走廊上传出「叽叽」的声音。
是小提琴的弦音。
游走在不知道是Si还是Do的中间。
相较於昨天,此时的声音更为明确,有如毛料被剉刀割裂的刺耳杂音也较少……似乎已经过某种程度的练习。毕竟初学者的进步总是特别明显,因此我本来也不以为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随着越来越接近社团活动室,回响在耳中的琴音却有了快速的突变。
那沉闷的单一声线扬起了波动,像是春蚕吐丝一般窜入空中,又如烟花似地迸发出数条旋律,稚nEnG的声音变成了导弹,从单薄的琴弦弹S出来,追踪着乐谱上的斑斑音符,企图超越猛然冒出的另一道声线──那是混着蒙胧的机械杂音、吉他以及两个沉Y的nV声;小提琴的声音不断向前追赶,我也忍不住朝活动室拔腿狂奔;宛如赋格一般,领先的民歌使终领先在前方,小提琴的声音再怎麽追赶、模进,也无法与之并行,而民歌的旋律已经迫及那个段落──那个nV声即将开口歌唱的段落──那个录音带被消磁的段落──
我猛然把活动室的大门撞开。
里头的少nV吃了一惊,手中的琴弓险些掉落。
而活动室内回响着叽叽声……
──那个不知道是Si还是Do的叽叽声。
我喘息着,脸颊上滑过几道冰凉的汗水,让我的脑袋逐渐冷却下来。
……没错,昨天才学会怎麽把小提琴架到肩上的少nV,不可能演奏出这麽复杂的曲调。
室内那沉闷的回音也证实着少nV的琴弓直到刚才,都是在同一个不明确的音阶上滑动。
──一切只是我的想像罢了。
只是我的幻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抱歉,我……来晚了。」
少nV受惊吓而撑开的瞳孔,这时才收缩了回去,恢复成一滩漆黑的Si水。
「……真的是。平常都是你最早来的,我还以为你今天想翘掉社团了呢。」
少nV低沉的声音使我躁动的心脏缓和了下来。
「你上哪里去了?」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先声明一下:未经所有人同意而将其所有物任意取用,可是犯罪行为喔。」
「但你的所有人可是我耶。」
「我可不记得在交换条件中有把我的基本人权出让了。」
「这样啊。」少nV的眼睛转了一转:
「那就加入第三项吧。」
「我拒绝。原本的第二项就已经很有问题了,请别跟宪法过不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一边跟我拌嘴,但少nV已经将手中的琴与弓放到会议桌上,并把搁置在一旁的琴盒拿了过来,准备把小提琴收回去。
……她是打算把琴收起来,就能当做若无其事吗?这是什麽小学生的思考逻辑!
罢了,其实我也不在意她擅自拿出小提琴这件事。虽说如果被偷走或弄坏的话,我也会很头痛,但主要只是基於金钱考量罢了。
「所以,你刚刚上哪里去了?我这次可没有兴趣到你们班寻问你的下落。」
少nV小心翼翼地旋着琴弓底端的转扭,慢慢把弓毛张开……她大概是怕一不小心就会把弓毛弄散吧?唉,那东西随便旋一旋就好了,根本不用在意。
「只是去T育馆找采华社长罢了。」我作势想走近她接过琴弓,却被她用眼神拒绝了。於是我跟她之间保持相隔一整张会议桌的尴尬距离。
「找社长?……莫非你真的想对她下手?」
由於室内有些昏暗,我几乎看不到少nV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以及她的目光。
「并没有。上次不是才说过吗?那份稿件,写完之後要交给社长。」
「你前天不是就交了吗?」
「被退回来啦。修改之後,今天重交。」我应该有跟你讲过这件事吧?就算没说过,一般来说应该也会猜到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喔。」少nV显得对此事兴趣缺缺。话说回来,那本来是你的工作耶,同学?你该不会完全忘了吧?
我叹了一口气,看着少nV收拾小提琴的身影,试图寻找契机,开启在心中预备了将近十分钟的话题。
她慢条斯理地把琴弓收进箱中,澄hsE的弓毛在箱内披散出一道滑顺的弧线,与少nV背後的黑长直发相互呼应;她的手指轻巧地将固定栓旋上,手腕与手臂纤细的举止彷佛对於此事已相当熟稔,又好像是刻意进行一场华丽的演出。
在她朝搁置在桌上的琴身出手时……
「另外,」我朝少nV的方向前进一步:
「我找到C了。」
柯佩雅没有马上回应。
取而代之地,她将琴身优雅地抬起,在窗外暗沉天sE的照应下,就像是在Y雨天哄劝婴孩的慈母一般,小心翼翼将琴身放入盒中,然後用魔鬼毡固定住琴颈,她才缓缓转过身来,将双手交叠在大腿之上。
少nV低垂着头,声音彷佛也因此低了几度:
「……C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乾咽了半拍:
「巫采华社长。」
不过几秒的空白,却显得b指挥上台後迟迟不挥下指挥bAng时还要令人难耐。
也许她正在咀嚼这个惊人的事实,於心中寻找接纳的方式,并且导出疑问……
「……不可能。」
少nV作出了意料之中的回覆。
「社长亲口承认的,说她被当成了C。」
「不可能。」
她的语气带有着不容反驳的断然。
「……就说这是她亲口承认的,没有什麽可能或不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社长的意思是她「被当成了C」。
但这就已经足够了──至少表示社长知道「C」,而且极有可能是她写下了乐谱纸上的文字。这就足以让我有理由答覆柯佩雅。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少nV低声应道:「C不是她。」
「那麽你说,C是谁?」
「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社长。」
「你有什麽证据吗?」
「没有。」
「那你为什麽这麽肯定C不会是社长?」
少nV沉默了数秒钟。
在我问出话时,我已经预料到她将会面临语塞的窘境,然後不得不接受我给的解答──并且将这出闹剧谢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着不发一语的少nV,我再度朝她前进几步:
「……所以,结论就是这样──
「不是。」
低着头的少nV打断我的收尾,也制止我的脚步。
「C不是社长。」
「所以说,你凭什麽这麽肯定C不会是社长?」
「凭直觉。」
「凭直觉……这种理由你也说得出口?」
这可是最不合逻辑的推理方式!如果一切都可以凭直觉的话,打从一开始就不用拖我下水玩这种没意义的侦探游戏!
看着少nV始终漠然的态度,我不禁怒火中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晓不晓得我为了查这个不晓得是不是玩笑话的鬼东西,费了多少心力!?我已经问出来了,C就是社长!这就是结论!」
我已经不想浪费力气在这无谓的东西上了。
凡事得过且过就好,哪有什麽事情是真的值得耗上时间跟JiNg神去追求的?
少nV冷静地看着发怒的我:
「那麽C到底是什麽意思?」
语塞的我宛如被掐住咽喉一般。
「……我不晓得。」
「你不是说社长亲口承认自己是C了吗?那麽你应该知道C是什麽意义才对。」
从她嘴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黑板被指甲用力刮下般地刺耳。
「社长……并没有解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C不是社长!」
少nV的吼声与窗外的雷雨产生共鸣:
「C一定另有他人!」
活动室瞬间被外头嘈杂的淅沥声笼罩。
气象预报的锋面雨终於从平地上了山坡。
但b不上少nV所带来的暴风雨还要急切:那一阵又一阵的吹袭,将围堵在我心头上数个月乃至於数年的情绪终究要溃堤──
「……是我。」
我低下了头。
「是我。」
彷佛双膝也即将跪倒在地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错!我就是C!」
我的x口彷佛被《1812序曲》1812Overture的加农Pa0轰破一般,那GU无法承受的痛苦顶过我的心脏、我的脑门与喉头:
「我也是C!C究竟是什麽样的暗码根本不重要!那不过只是简单的国文填空,打从一开始由上下文就可以推断出来了!」
其实我是知道的:社长不可能是乐谱纸上所描述的「C」,社长与玫娥学姊之间的恩怨跟乐谱纸上的文字一点关系也没有──
──社长或许的的确确如自己所说的是「C」,但那并非「乐谱纸的C」──
打从一开始这就是两回事,只是Y错yAn差地被我凑在了一起。
刚才在T育馆就察觉到这件事了,但我不想承认──不愿承认,只想当成视若无睹,随便找一个理由搪塞柯佩雅,好从那一大串宛如出自我手的乐谱纸文字逃离出来!
像社长那样的天才,不可能是「C」。
因为「C」是──
「不管我怎麽练习都没有用,无论我怎麽否认都无法抹煞……我已经尽我最大的能耐在努力了!但是没办法──没办法证明梦想并非遥不可及!因为我只是C!」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明就向他们夸下海口、要用小提琴而不是吉他,完成那段被他们所放弃的篇章──
「我们就是没有才能的那一群人!无论是先天条件不良还是後天努力不足,我们都在通往窄门的路途中被一直淘汰、剔除,我们无法成为万中选一的那一人!」
能够在历史留名的,也只有像是巴哈、莫札特、贝多芬,或是科莱里等等的天才。即使不求留芳百世,那个自己拿着一把吉他就能歌唱的时代也已经过去了,热情、梦想、青春,最後都会灰飞烟灭,当初唱着民歌的人,现在同样必须在现实中打滚、挣扎、绝望──
就算放弃也无所谓啦,我们家反正没那个天份。
那段话一次又一次鞭打着我的双手,使我的琴音与信心都不断地颤抖、走调。
然後即使如此,我还是继续架着弓、擦着弦,耗上了时间跟JiNg神,用尽了全力!──因为──
「我宁可承认自己仅仅只是不够努力,也不想承认自己只是个──」
刹那间,我停止怒吼了。
当我重新面对柯佩雅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
背对窗棂的少nV,Y森幽暗的蓝sE光照将她的身影照映在活动室的中央,那静穆的容姿,b〈夜芭蕾〉Balletdenuit的太yAn神还庄严,b席尔芙Sylphide还要飘然yu仙,b吉赛儿Giselle的亡灵还要凄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如此。
为什麽打从一开始,我就对她的身T念念不忘?
如果只是仅仅一次的更衣意外,不可能有那麽深刻的印象:她优雅的姿态、曼妙的举止、娇YAn的躯g、柔媚的四肢,以及弹滑的肌理无法释怀,无时无刻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像烙印在记忆的核心一样──
奥洁塔。
那位在国二时将我稚拙的梦想无情地击碎的天鹅,现在就伫立在我的面前!
当年因为距离舞台过远而看不清她的容貌,万万没想到会因为Y雨中的昏暗光照下而现身!
从小到大,我参与过无数场表演,观看过无数个与我同龄、甚至b我年幼的小提琴手,跟我同台竞赛,甚至在b我还高的舞台上演奏,但都未曾粉碎过我的梦想──没关系,只要多给我一点时间,只要我再努力一些,我还能追上他们;追上尚未成熟、不够完美的那些演奏者,无论是主修提琴的还是练钢琴的,哪怕是音乐班或出身名门的,我都可以狂妄地认为这世上不会有天才,直到那一天──
我见识到了「完美」。
虽然是不同领域──不,也许正因为是不同领域,b起听觉的感受,我的视觉直接被不可能超越的限界所冲击……那一场演出,让我T认到自己所处的阶段,不过只是如公园沙地中堆起的小小土丘,而真正的舞台是在r0U眼根本看不到的遥远云端。
直到那一天,我才发现不管自己做多少努力,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我只是「C」。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必须承认自己只是个「C」。
「……」
我想要说些什麽打破活动室内忽然陷入Si寂的困境,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彷佛被掐住一般,一个音节都说不出口,甚至连呼x1都要显得困难。
也许是察觉我的异状,原本微微颔首的少nV缓缓抬起头来,与我四目交接。
下意识地──几乎类似於本能的反S动作,我立刻转身拔腿就跑。
「等、等等!」
少nV似乎也在同一时间从活动室内追了出来。
她为什麽要追上来?我不知道。
而我究竟为什麽要逃跑,我自己也说不上来。
也许是因为看到了那好似人工雕琢出来一般过份漂亮的容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许是对上了那双黑不见底、无机质般的瞳孔。
也许是见到了那瞳孔的深处,彷佛有万千个「绝望」将倾泻而出。
没错,我太熟悉了──露露称赞采华社长时的那副表情,正是我每次跟少nV对上眼时,从那漆黑Si水中看到自己无神的眼睛!
「等等!我叫你等等!」
我全身在颤抖着。
止不住颤抖,也止不住奔跑中的双脚。
背脊上不断有着冰冷黏滑的恶心感,彷佛将我拉到当年坐在的舞台底下,看到天鹅展翅那一瞬间,那GU被「现实」所吞噬的深层恐惧。
轮旋。不断轮旋。搭上名为「梦想」的船,却在启航就触上了礁,我在即将沉没的船上晕头转向,而我连挣扎、呐喊的能耐都丧失,任凭肺与心脏被高压的现实残酷地压碎。轮旋。我跑下一层又一层的阶梯,再也不可能朝着尖端中的尖端攀爬,却无从得知究竟哪里才是我的容身之处。
转过最後一层楼梯,我登上空桥,朝着T育馆、校门奔去──
「许柏堤!等一──呀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阵重击。
如同十根手指无视旋律、同时猛然搥打钢琴时的不和谐感,从身後传来。
放学後的空桥长廊上只剩一个人奔跑的回声。
我停下脚步。回响也随之消失。
一直缠绕在我背上的黏腻感也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被汗水浸Sh的衣服紧紧包裹着不停喘息的身T。
除了喘息声,四周悄然地令我感受到另一种恐惧。
我缓缓回过头去,看向身後。
只见到趴倒在地的少nV。一动也不动。
宛如,一具被剪断悬线的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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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识地把目光落回刚刚才结束通话的智慧型手机,试图用手掌把萤幕上的油渍与指纹拭去,却只是让萤幕显得更为肮脏模糊。
……好想听音乐。
随便哪一首曲子都可以,任何风格都无所谓。管它是巴洛克时期的前纺式Fortspinnungstyp管风琴曲还是美国黑人饶舌乐,管它是教会圣咏Choral还是校园民歌,我需要随便出现一些旋律填补心里的空虚,然而一片混乱的脑海中浮现不出任何音阶──只有耳边不时传出挂号灯呆板的提示音效:
「哔─啵─」
以及大约一个小时前的那阵重击──人类的R0UT拍打在水泥地上的声响──
命运之神用柯佩雅的身躯演奏出的终止和弦Schlu?kadenz。
医护室在放学钟声响起的同时便关门了。公务员并没有义务为了放学後还留在校内玩社团的小鬼们延长工时。
我抱起一动也不动的柯佩雅,才回到专科大楼内便感到T力不济;也许是刚才消耗了过多T力,又或许是她那毫无反应的身T让我心生恐惧;总之,就算她的T重再轻,想要一口气将她带到校门口的警卫室求助显然不太可能,所幸专科大楼内还有生科社在进行社团活动,在他们的帮忙之下找来了驻校教官──这或许是我上高中以来第一次感谢学校的教官制度。
之後,生平首次坐上了救护车,陪着昏迷不醒的柯佩雅进了附近的医院。
开启震动模式的手机显示出来电讯号。我一边走出医院大厅,一边接起了电话。途中除了脚步声之外没有其他节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起电话的同时,大厅的自动门也敞了开来,外头滂沱的大雨使我几乎听不到话筒彼端的声音,不过我还是循着指示,找到停在对面路口那闪着h灯的轿车,然後三步并作两步地钻入副驾驶座。
因为教官留在病房内协助柯佩雅的母亲了解情况,而我又身处在陌生的医院中,虽然可以自己m0索搭乘公车、找到回家的路,但我实在身心俱疲,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可以逞强,加上雨势越来越大,只好碰碰运气,拨了一通电话给老妈。
我在柯佩雅的母亲赶来医院後便离开病房了。她的母亲相当冷静,既没有劈头就对我痛骂,但也没有为将她送医一事道谢。或许当时她心中除了nV儿之外,已经顾不得其他事情了吧。
不过那态度跟柯佩雅平常冷漠的神情如出一辙。我不禁感佩起基因的影响力。
「不要紧的,多亏了你的电话,我才能提早从办公室离开。」
坐在驾驶座上的老妈如是说。她大概把我Y沉的表情,误会成是打电话叫她来接送的内疚。
「你那位同学後来怎麽了?情况还好吗?」
刚才在电话中,已经稍微跟老妈说明自己为何会身处於医院之中;但详细情况我不太想解释。事实上,我也没办法很准确地解释。
「只是旧伤复发而已,没有大碍;主要是她好像因此触发心理的创伤,所以才失去意识。我想她应该一下子就会醒来了吧。」
「你没有在病房等着他清醒吗?」
「没有。拜托,在nV生的病房内跟她的家长大眼瞪小眼,多尴尬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你那位同学是nV生啊。」
「……只是同社团的社员而已。」
「我什麽都还没问喔~」
老妈的语气显得非常愉悦。与我现在的心情呈现完全对b。
轿车内除了雨刷转动的声音之外,没有其他声响。老妈并不习惯在开车时听广播或放音乐──她说那样会使她分心。至於老爸有没有特殊的开车习惯,我就不知道了──我甚至不晓得他有没有驾照,因为必须时常跟客户喝酒应酬的关系,老爸平常不是由老妈开车接送,就是自己搭公车或计程车上下班,假日也没看过他掌握方向盘的模样。
其实我只要问一声就知道了──问老爸到底会不会开车──但我从来没问过。
就跟他们得知我没考上音乐班之後的态度一样。
他们什麽都没问。
而我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始终不知如何开口的问题,就在这样寂寥的状态下从唇间滑了出去:
──妈,你曾感到後悔吗?
「嗯?後悔?」她打了方向灯,驾驶着轿车转出了巷弄,排进主要道路的车阵中:「後悔什麽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没有答覆。
应该说,我无法答覆。那是我下意识问出的题目,因此我也不清楚究竟该如何更明确地表达出自己的困惑。
短暂的沉默之後,车子在信号灯转绿的同时,老妈开口道:
「如果人们都不曾感到後悔的话,我们这一行就没饭吃了啊。」
我的目光不由得地看向贴在挡风玻璃上的停车通行证。那上面打印着某家保险公司的名字。
──所以,为了怕感到後悔,人们才会去买保险?
「错了。」
老妈的双眼倒映着前方车辆的红sE尾灯:
「人们为了在感到後悔之余,总是希望能得到一些弥补,才会买保险。但那其实并无法抵销後悔的事实,或者是憾事。」
她轻笑了一下:
「已经发生过的事,不可能消失。Whatisdoneotbeundone.买保险这件事,只不过是一种补偿心理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古典文学的老妈,随口就搬弄出马克白夫人LadyMacbeth的经典台词。虽然了解保险行为与心理机制之间的运作是一件好事,不过我还是非常担心身为保险专员的她,应该没跟自己的客户说过这些话吧?
──那麽,妈,你对自己的青春感到後悔过吗?
「呵呵,」
她笑弯了眼:
「超後悔的啊。」
听到预料之外的答案,我完全愣住了。
「虽然在我们那个年代,大家每天老喊着青春无悔、青春无悔的,找几个会玩乐器的创乐团、印几张文件就想办报刊,不时还北上参加游行,在中正纪念堂的广场举蜡烛、静坐……但现在回头一想,就知道根本不是这一回事;我也常常想着啊,如果我趁年轻时多花一点时间读书,多背一些英文……如果当时有好好把准备大学联考,也许就能够有个b较漂亮的学历,後来找工作就不会这麽辛苦了;如果没大学一毕业就结婚生小孩,先工作个几年也许就能卡到好职缺;甚至於,如果当时……」
她停顿了一拍:
「如果高中跟大学时,没有沉迷在玩音乐上,或许人生就完全不一样了吧……」
老妈的语气变地和缓许多,像是在叹息,又彷佛是在回味。
她年轻时参与的那个乐团,从未有正式演出的机会,就只是当时如满天繁星一般众多的校园乐团的其中之一,然而事实上那般晶莹剔透并非星光,仅仅是挡风玻璃上反S街灯的一珠珠雨滴,最终仍旧被时光无情地刷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个可以让任何人尽情挥洒梦想的民歌时代也过去了,如今的我们似乎已活在一个找不到梦的国度……
「要後悔的事真的太多了:譬如,我若能够在第一家公司好好做,也许就不会连续换这麽多工作了;又或者是我如果能够紧抓着之前那个客户,cH0U到的佣金就能拿来付房贷了……甚至我也不知道後悔过多少次,居然选择跟你老爸结婚!啊!真是超後悔的,当时真是年轻不懂事,也没说要去找一个三高的对象,但你爸除了会弹那把木吉他之外,什麽都不会!五专毕业後整天就只知道骑机车找我或Susan兜风,诶,我们俩虽然是读私立的,但好歹算是大学生吧,还有学业要顾,谁有那种美国时间跟他鬼混啊!」
老妈踩了煞车,让车子在红灯底下缓缓停了下来,排在长长的车阵之中。
「但後来还是跟他鬼混了,一混就混了二十多年……後悔也来不及啦。」
是啊,後悔也来不及了。
时间已经过了。
现在想着如果能回到报考音乐班以前,甚至是接触小提琴以前的生活,根本只是逃避现实。後悔自己不知深浅,许诺要证明自己并非没有才能、证明他们当初放弃音乐只是逃避,也是无济於事。
反过来说,他们早早就认识了自己的极限、转换跑道,才是正确的判断。而我只是孩子气般地y要跟他们耍叛逆罢了。
说也好笑,多少小孩想逃避继承父母未完成的梦想,我却自不量力,偏往火坑里跳,Ga0到现在如此狼狈。
望向窗外那一双双大小略异的车尾灯,我早该知道:就像每辆车都有固定的X能,每个人生来的才能也都不同;就算同样的是保时捷,两辆一起赛跑时总还是有胜负──然而,像我们现在乘坐的这台国产轿车,再怎麽样努力,也不可能跑赢保时捷。
「不过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妈笑着放开煞车,通过了亮着绿灯的路口:
「如果没有组乐团、没有认识你爸,也就不可能生下你了呀。」
我忍不住深x1了一口气。
但她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诧异,继续说道:
「我也不是没想过:如果我的嗓音更好一些,或许就是我被唱片公司相中,而不是你的Susan阿姨。然而倘若我当时真的走向了演艺界,现在的生活会是怎样呢?会不会成为闻名乐坛的nV歌星?会不会每天都有跑不完的行程、办不完的签唱会?也许有机会见到我崇拜的男明星,Ga0不好还可能成为萤幕夫妻呢~~我当然也有做过这样的梦,诶,你娘我也曾经是Ai做梦的少nV呀!──但是啊……那样的生活真的是我要的吗?毕竟老天爷没给我那方面的才能,就代表祂没想让我走那一行,如果我y是强求,大概也不会有好结果吧。」
老妈好似想到什麽似地,赶紧补充道:
「啊,这可不是酸葡萄心理喔?」
她轻笑了一声:「听说有些学画画的人,因为长时间握着画笔,连筷子都忘了怎麽拿;有些学吹喇叭的,讲话都会不小心漏风;有些学演戏的,到最後甚至忘了如何扮演自己……别的不说,Susan她只是不爽经纪公司以保护喉咙为由,要求她戒口,那个贪吃鬼居然就这样放弃当歌星了,我为了这件事跟她绝交了一年呢!真的是,开什麽玩笑,明明我才是乐团主唱,但最後有机会出道的不是我,反之,有才能的她却轻易就放弃到手的入场券,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
我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道眼神──是露露眺望着舞台音控室时的侧脸。
位在台下的人,永远猜不透台上那些人究竟为何做出了轻易放弃舞台的决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那也代表她选了一条适合自己的道路罢了。」
老妈忽然一个急转弯,切入一条小巷子中,脱离了冻结在四线道上的冗长车阵。
「如果你没有画到忘记如何拿筷子,如果你没有演戏演到忘了自己──不如这样说吧,如果你没有拉奏小提琴拉到连脖子都抬不直,就表示你还有很多条路可以选择,不是吗?当然,我跟你爸年轻的时候也是想着非音乐不可、我的人生只剩乐团了,但其实人生还长得很呢!」
穿过数条小巷之後,车子拐进一条宽广无车的大道上──濒临着一望无际的海面。
「难得开车载你放学,就绕一点远路吧,反正你爸今晚也没办法回家吃晚饭!」
老妈轻踩着油门,泼打在挡风玻璃上的雨势也变地越来越强,竟使那片本应模糊不清的玻璃越显清晰;敲打在车T的雨滴,彷佛顺着某条旋律拍出了节奏。
回过神来,老妈的嘴中已经低Y出前奏。
淅沥的雨声渐渐被转化成嘈杂的蝉鸣。
十月底的夜sE被染成泛h的八月午後。
在玻璃上的击响变成了掌声与欢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脑海深处浮现出隐隐的拨弦──木质吉他浑厚的回音。
低Y的nV声挥洒出连续上行的悠扬旋律,反覆两次後衔接出略带平缓的声调──
我心脏的顺着音乐鼓动,长久以来束缚在心头的磁带也迅速退去,倒带回那片小小的录音卡匣中。
然後,开始播放那一段消失的篇章。
她没有唱出歌词,只是哼着旋律,将我曾经见过的那些泛h相簿衔接了起来;从穿着学校制服、青涩的两nV一男,慢慢成长蜕变,夹杂着曾经出游的留影、聚餐的合照、表演的记录;两名少nV手捧花束、穿着黑袍的毕业照;一男一nV以夕yAn为底的合照,不过多半都是其中一人的独照,想来是另一人得负责掌镜;然後是传统大红sE喜服的合照,以及最後一张──
两人抱着一个婴儿,角落闪出一个差点无法入镜的nV子。
歌曲结束了。
老妈对着我笑了一下,旋即把注意力移回前方的路况。
但那短短的一刹那,立刻让我把她那略为臃肿的脸庞,与其中一张被吉他手及配唱夹在中间的合照,nV主唱灿烂的笑靥重叠在一起。
像极了……那开了满山的绣球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知道为什麽要取这个名字吗?」老妈唐突地问了一句。
──不是因为那时流行「花系列」吗?
她轻笑了一下:
「那也是原因之一,不过真正的理由,是因为绣球花──
隔天,柯佩雅并没有来学校。
特地跑到一年Ai班找人的我,承受着她们班nV同学冰冷的眼神,默默地离开那间不友善的教室。回程途中一些窸窸窣窣的流言还不时钻入我的耳中,诸如「又是个想找她告白的笨蛋」、「全都给她的外貌骗了」、「那些男生没一个不是蠢货」……真是意料之上的恶评。
她们班上没有人晓得柯佩雅请假的理由。
不过我知道。
网路的便利已经近乎到「罪恶」的程度,让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有关柯佩雅的事蹟──虽然大部分都是有关报考高中的榜单,以及不具任何参考价值的公演名单。在一大串一模一样的消息之外,我在搜索结果的最後一页总算看到了一篇个人网志。
上面简单地记述作者的日常生活,以及对柯佩雅负伤这件事的幸灾乐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显然那家伙的人缘从以前就不太好。
或者说──「天才总是孤独的」。
不过我自己的人缘似乎也没好的哪里去──特别是直到昨晚才发现,加入社团一个多月,我竟然没有任何社员的联络方式……当然,社团方面没整理出一张通讯录也有问题,不过我猜社长大概认为:反正也只有小猫两三只,也不需要什麽通讯录吧?
更甚者,社长根本没想过这件事。
总之,结论就是:我既无法直接打电话给柯佩雅,也无法透过玫娥学姊跟她联络──我甚至不知道玫娥学姊跟采华社长的班级。
这些事其实只需要开口问一声就知道了,但我却未曾做过。
包括乐谱纸的事、玫娥学姊与采华社长的事,只要厚着脸皮直接询问,或许根本不用兜圈子Ga0成现在这步田地。
所幸我还认识一个人──并且很肯定她的所在位置。
於是在放学後,我前往了T育馆。
却意外地扑了个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啥?戏剧班?今天不是他们的时间。」
舞台边一位穿着亮橘sE仪队服的高挑nV学生皱着眉头说道:「周五是给我们军乐社练习用的。」
而且还跟我最忌讳的音乐班打了照面。
我本想透过露露跟采华社长取得联系,可惜事与愿违。
不过转念一想,让人捉m0不定,不也正是露露这个「蛇」的职责吗?
顺便问过T育馆的时间分配後,我便失落地前往位於专科大楼的社团活动室。
而见到活动室的模样,不免吓出一身冷汗──说起来昨天那阵你追我跑之後,并没有回来活动室。因此无论是敞开的大门、搁置在桌上的小提琴,都维持着昨天与柯佩雅起争执时的布置。甚至连窗外的Y雨都跟昨天下午的情况相差与几,好似活动室内的时间被整整冻结了二十四小时。
条件反S似地──我把小提琴架到了肩上,坐在柯佩雅曾坐过的位子上,然後无意识地在某一条弦上来回运弓,拉出一串没有高低起伏的声线。
该庆幸因为活动室位於校园角落中的角落,所以根本没有人察觉这里门户洞开,甚至把小提琴大剌剌地放在桌上任人取用。
不过正如之前所说的,就算小提琴真的被偷走了,我也就认了:虽然不至於「无所谓」,但也不会过度反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那只是金钱方面的损失──然而追梦最大的代价,是时间。
并且耗费了无数的时间,得到却是证明自己并不适合追这个梦。说不定还只是追梦人的模仿者而已。
不断地追寻……追寻……
忽然想起了那个称呼──「领袖」Führer跟「随从」Gef?hrte。
──以「赋格」为创立JiNg神的社团。
我不禁停下了手,将小提琴从肩上移开。
将本社的JiNg神如同「赋格」Fuge一样源远流长。
玫娥学姊曾这麽说过。
然而「赋格」最早是源於义大利文,拼法也不同Fuga……从学姊曾经撰写的「音乐向导」文章,可以合理地猜想她对德文有一些概念──而露露曾说采华社长放弃义大利文,代表社长原本对义大利文也有些程度……
〈Sonatapiae〉,不可能翻译成〈钢琴奏鸣曲〉……顶多翻译成〈强弱声奏鸣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如此,社长凭藉的不只是钢琴史的知识,还是从字面上进行判断……社长最初选择的主题,也是义大利音乐家贝里奥的《序列》;然而,建议加入那段有关加布里耶篇章的是玫娥学姊,而且指定以科莱里为题的也是学姊……偏好古典前期的学姊在撰文时却并未一昧选择德奥音乐家,最初的额我略圣歌源自拉丁教会,最後一篇则选了出身威尼斯的音乐家萨里耶利,但那首曲子的标题却是德文──
选择以二十世纪後「序列主义」为文章主题的采华社长、音乐领域的「壁垒分明」、把采华社长赶出社团的两次提案、其中提案理由留空的那一次在隔天玫娥学姊被驳回……
以及社团合照中,玫娥学姊不自然地将目光从镜头前移开,看向身後的男学生。
忽然间,这些片段的资讯彷佛被一条线路串通起来了,有如彼此分离的音符总算被贴进完整的旋律中。
我放下手中的琴,顾不得先把琴收好,就到资料柜把前天才收纳好的月刊翻找出来──乐谱纸的「C」、玫娥学姊与采华社长之间的「D」与「C」,所有的解答应该都在那几篇「音乐向导」之中──
窗外猛然映入一道闪光,照亮了资料柜上那尊突兀的雪白十字架,然後传来连地面都为之隐隐震动的雷声。
……这时候就该搭配巴哈《D小调触技曲与赋格》ToccataandFugueinDminor,BWV565来应应景吧。
纵使没有实际播放CD,我那枯竭好一阵子的心头,现在也已经能够在脑海回送出曾经听过的乐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果然在这里。」
少nV瞄了我一眼之後,一语不发地继续将那Si水似的目光放回舞台上。
或许这时应该要说「噢,你也在这里吗?」会显得更有些浪漫气质吧,不过我没打算对那家伙献殷勤。
三天不见,原本身型就娇小的她,现在看起来似乎更为瘦弱。
她屈膝箕坐着,那姿势如同我曾经在司令台底下看到的一模一样,一脚屈起,另一脚则伸直放在地板上。我是在舞台的侧前方找到她,背对着羽球场,差不多就是上次我与露露交谈的位置。
我走近她的身边,在未被抗议的情况下坐了下来,与她大概相隔了大约半公尺的距离──或者说,隔了一个平躺在地的银sE长梯形物T。
「我不喜欢带着那玩意儿。」
她静静地说道:「它让我显得更可悲。」
但不带不行──少nV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那只平放在地的右脚,膝盖与脚踝都裹上了绷带,使得她那有如招牌造型般的黑sE过膝长袜只维持了一脚;右脚的五只趾头露出於绷带之外,看似不安地缩了缩。
一直看着人家的脚好像也不太好,於是我顺着柯佩雅的目光,看向舞台上的排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将近二十名男男nVnV,在舞池间伸展躯T。他们配合着舞台边一位看似老师的人的击掌,顺着节拍调整姿势,时而快速,时而缓慢,偶尔还会出现相互拉扯,或是抬举。
「是现代舞吗?」
少nV没有答话,只是微微颔首。
T育馆的舞台,多半让才艺科班级优先借用,扣除不需要舞台表演的T育班与美术班,这学期每周的使用分配如下:周二、周四是戏剧班,周五是音乐班军乐社,而柯佩雅经常迟来社团的周一与周三,正是舞蹈班的时段。
再加上大嘴婆的目击证词──换言之,她在周一与周三迟来社团的理由,无非就是跑来观看舞蹈班的练习。
当然,在没有真正看到她坐在这里以前,一切都只是我的假设罢了──不过事实印证了我的推想。
但在没有看到少nV被绷带包裹地SiSi的右脚以前,我确实无法把过去她那些怪异的行为串联起来:包括她无法参与T育课的理由、在司令台旁休息时的坐姿、走路时只有一边的脚步声、不选择蹲下而是弯腰将收在底层的小提琴取出,甚至她攀爬楼梯的速度慢到,跟玫娥学姊打过照面之後过了近二十分钟才爬上顶楼,走到社团活动室。
「对不起。」
「为什麽突然跟我道歉?」少nV用眼角瞄向我。
「上周四的事。」我看着她那已经无法显现出原本艺术品般的曲线、被包紮地坑坑巴巴的右脚。「抱歉害你摔倒了。」
「……没什麽。只是旧伤复发而已,并不严重;母亲太Ai小题大作了,y要我绑上……明、後天应该就能拆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抚m0了一下膝盖上的绷带:
「再说,原本就是我自己的错。应该是我该向你道歉才对。」
少nV微微转过身来,然後向我展示出她头顶漂亮的发旋:
「抱歉,你没有我想像中的坚强。」
「……已经分不清你到底是想道歉还是想吵架了。」
「无所谓吧。」
她转回身去看向舞台,用着冷淡低沉的声音搔动我的鼓膜:
「毕竟,我讨厌你。」
我无奈地抓了抓头:
「……这我当然知道。半lU0的模样被同龄男生看光光,nV孩子的心里铁定很受伤……」
「不是那件事。」少nV略低的嗓音打断我的发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已经很习惯自己的身T被看,或者说我生来就是被训练成要展示自己的身T;穿着内衣K的模样根本只是小意思,一些表演团T甚至会QuAnLU0上阵──那些都无所谓,因为我并不在乎别人看我的眼光。」
她顿了一下,然後用着宛如琴弦般冰冷而坚y的语气说道:
「我只要求自己呈现完美。」
挺直的背脊,高抬的鼻梁,以及那漠然的眼光──我身边端坐的不单单只是一位高中nV生,而是一名自我要求的艺术家……同时也是一只负伤的孤傲天鹅。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了些什麽吗?」
第一次见面……我首次见到她,应该是在那场表演吧,坐在台下的我不可能有机会跟台上的她讲到话──柯佩雅指的显然是进入高中之後的事。虽然不过是一个半月前的事,但我可没有那种闲情逸致,把生活上任何琐碎的对话都记下来。
於是我摇了摇头。
「真是个薄情的男人。」少nV叹道。
在我尚未出声反驳前,她抢先接续着话尾:
「我那个时候问你,为什麽要加入古典音乐欣赏社?」
啊,好像有这麽一回事。不过我当时的注意力都刻意放在另外一位nV生身上了──毕竟柯佩雅抢眼的外貌让人有承受不起的压力,所以被这麽漂亮的陌生少nV搭话,我那时应该是随口敷衍几句就逃之夭夭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回答:因为这里距离才艺科教室最遥远。……」
……确实如此。我加入古音社的理由,并不是因为对报考音乐班一事还有所眷恋;相反地,是想远离音乐班所在的才艺科教室大楼,离地越远越好──所以选择了位於校园最角落的古音社。
「听到你的回答,我当时非常诧异……因为我的入社理由跟你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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