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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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62章…
崇仁帝拿着奏章的手一顿,不由得轻轻叹一口气。
“罢了,起来吧。”崇仁帝轻轻叹气,“你既铁了心不娶谢家千金,日后也不后悔,朕拿你还能有什么法子?”
“多谢舅父。”陆怀熠从善如流地起了身,“我就知道,果真还是舅父最疼我。”
“打住,你先别急着谢,你想让朕去你娘跟前当个恶人,倒也不是不行。”素仁帝露出几分和煦的微笑,“不过你就拿两只蛐蛐打发朕?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陆怀熠脸上露出几分“我就知道”的苦笑:“那舅父的意思是?”
“好说。”崇仁帝的目光又重新瞟回手中的奏章上,“朕最近正有些难办的事,瞧着交给你正好。”
“你从前无权无职倒也算了,如今你既然进了锦衣卫,还是个六品,总不能无些实绩在身,丢你陆家的脸吧?”
陆怀熠皱了皱眉头,虽还未打量究竟是把什么事交给他,但心下已经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眼角一跳:“舅父,这不大好吧?”
“不,朕觉得很好。”崇仁帝的笑容越甚,“放眼这阖宫上下,实在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陆怀熠连忙赔笑道:“舅父是知道的,我从小就办不了什么正事。”
“您怕是所托非人,往后要越办越糟的。”
崇仁帝点点头:“朕看你跟个孙猴子一样,当年个子还没真子高那会,就敢带着三皇子爬到养心殿房顶上去扳骑凤仙人。但凡你想干,天都能捅略,还有办不成的事?”
周围的宫人们闻言,都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陆怀熠扁扁嘴,略显无奈地抚住额。
他倒吸一口凉气:“我自小也是跟着您长的,马吊跟您搓,骑马跟您跑,就两骰子还是跟您手里头赢回来的,要是长歪了,也总不能是自己长得吧?”
“再说上房那次,我爹那竹条子答了,罚跪罚过了,骑凤仙人我也送回来磕了头。这事都过去这么多年,您就不能忘了,给我留点面儿呗。”
“怎么,你惹祸,倒成了朕的不是了?”崇仁帝毫不留情地揭短道,“能干这事的,自立朝以来,恐怕也就你这猢狲一个了。”
“你那胆子比海碗还大,如今轮到替朕分忧,朕还没说是什么事,你就跟朕推三阻四的。你到底是不想办还是办不了?朕看你是皮痒了吧?”
“你不想办也行,朕找旁的人。不过这婚约,你可就得自己找你娘说去了。”
“我来都来了,何苦还劳舅父找旁的人?”陆怀熠牙疼似的咧咧嘴角,干巴巴地笑两声。
今儿出门定是忘了看黄历,这舅父比他还不肯做赔本的生意,他算是栽到亲舅手里头了。
“不知舅父是为何事忧心?怀熠愿闻详尽。”
崇仁帝抬起头,摆摆手屏退左右宫人,方轻描淡写道:“无他,唯兆奉陈案耳。”
“别跟朕装傻充愣,朕听闻你这些日子跟那谢家的儿郎来往甚密,总不能是为着斗鸡跑马吧?”
陆怀熠暨了壁眉头,神情也凝重了几分。
他就知道,舅父没憋什么好事。
不过兆奉陈案已经过去十余年,如今旧案重查阻力巨大,一但翻案,免不得在朝堂引起轩然大波,到时朝中人人自危,不免互相攻扦,平地起风。
到那时,似老爹英国公那般既无实权,还将满朝文武得罪了个遍的,怕是要做了众人的活靶子。
与其坐等成为俎上鱼肉,倒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陆怀熠单膝跪地,拱了拱手,玩笑的神情顿时消散地一干二净:“舅父对万事皆了如指掌,怀熠不敢欺瞒。”
崇仁帝丢下手里的奏章:“你既看过案牍,朕也不必赘述。朕知道,这事很难,日后恐也少不得要受罪。”
“但是此事终究是横亘在朝堂的一根刺,日久不去,必成祸害,如今即便伤筋动骨,也必得除掉。你是朕抱大的,如今这满宫上下,朕就器重你,如今只望你也能信朕。”
“你不必急着回话,回去思索一两日再说。”
“不过你既然进了锦衣卫,只做个百户是不是也太屈才了些?朕做主,给你点个指挥同知做,如何?”
陆怀熠对崇仁帝这种打一顿再给颗枣的行为深感不忿,却也无甚办法,只能耷拉着眉头轻轻叹口气:“别了,您还是给个五品千户得了。”
“品秩再高的还得早起进宫上朝,我才懒得上。”
崇仁帝哂笑:“跟朕讨价还价?你倒是一点亏也不吃啊。”
“近朱者赤嘛。”陆怀熠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
“罢了,你娘那头朕替你担着。”崇仁帝起身背住手,“朕等你回话。”
陆怀熠拱了拱手,便从善如流地退出乾清宫。带路的老黄门已然在门外等久了,见得陆怀熠退出殿阁,随即上前替他引起路来。
陆怀熠见得老黄门手中捧着个托盘,便轻挑眉梢:“这是何物?”
“老奴也不知,这是陛下吩咐老奴准备的。”
“陛下好似是怕什么人日后会落入四面楚歌之境地,一早吩咐老奴准备好这锦囊,说是穷途末路之下,此锦囊可护身,保万事无虞,老奴正要给陛下送过去。”陆怀熠瞥一眼,随手挑起,将锦囊抛进手中:“你去告诉舅父,这锦囊我带走了。”
片刻后,老黄门终于回到了乾清宫。
他毕恭毕敬给崇仁帝作揖:“陛下,世子将锦囊带走了。”崇仁帝翻了翻手中的奏章:“朕就知道,这猢狲还是有良心的。”老黄门轻笑:“每回世子进宫,陛下总能龙颜大悦。”“有么?”崇仁帝挑眉,却掩不住弯起的唇角,“朕哪有那么高兴?”“世子从前不涉朝堂,如今却肯替陛下分忧,无论于公于私,都是件美事。”
崇仁帝轻叹,满眼皆是意味深长的神情:“别看着这猢狲成日游手好闲,他可不止会跑马斗鸡。”
', ' ')('“这小猢狲,贼着呢。”
老黄门笑道:“人人都说外甥肖舅,想来世子也必不会负陛下的所托。”
崇仁帝哂笑,随即又垂了垂眸子:“朕的几个儿子于此事皆不堪用,可惜这猢狲没生在宫里,却生给了英国公那个老棒槌。”“如今这朝堂情势不容小觑,只望这猢狲能顶些用,不要让朕的这局棋落了空。”
陆怀熠带陆巡披着夕阳赶到荷花市场的时候,往日热闹的积香居并未开门迎客。
他疑惑地敲开门,便正对上一脸愁容的红芍。
“六爷,你们可算是来了。”红芍连连皱眉,“您快哄哄芫娘去吧。”
“昨儿下午陆巡来过之后,芫娘就闷闷不乐的,夜里头边哭边吃,把陆巡送来的点心全吃完了。”
陆怀熠愣了愣:“全吃了?点心那么沉,一盒子都吃完怎么能克化得动?”
他回头嘱咐:“陆巡,你回府带些消食的梨丝京糕来。”
陆巡拱拱手,随即掉头离去。
陆怀熠这才又往里几步,便迎上从院里出来的老孙。
“你还知道来?”老孙打量陆怀熠几眼,虽不掩嫌弃,但还是催促道:“赶紧上楼瞧瞧芫娘去,这闺女昨晚就哭着睡的,今早上又哭,哭了一天了。”
“可怜见的,怕是眼泪都要哭干了。”
陆怀熠闻言,眼中漾过一抹担忧,忙三步并两地跑到芫娘门前敲了敲:“芫娘,是我,你开开门。”
屋中没有半丝动静。
陆怀熠的眸色暗了暗:“昨晚我不是故意不来的,我只是有些事耽搁了。”“你先别生气。”
屋里的芫娘似是终于听到了动静,她只闷声道:“你回去吧。”“我身子不舒坦,谁也不想见。”
陆怀熠轻叹:“点心哪是能盯住了吃的?跟个小孩一样,可是吃积食了?”
………
“莞娘?
芫娘却不再说话了。
眼见得芫娘不肯说话,陆怀熠也没什么法子,又怕扰了她清静,只得转身回大堂:“那你先好好休息,我赶明儿再来。”
他走了几步见着红芍,方仔细嘱咐:“昨晚上是我爽约,芫娘兴许气着。”“只是积食难受,等下那梨丝京糕能消食,她若是能用得下,你照顾她多吃一些。”
红芍点了下头:“六爷放心,哪里还需六爷强调?我自会照料好芫娘的。”
陆怀熠有些疲急地轻声叹气:“有劳。”
………
芫娘在屋里关了一天了。
积食虽然难受,可也比不过心里难受。
陆怀熠走了没多久,红芍便端着梨丝京糕进了门。
她瞧着精神不振的芫娘,也忍不住叹口气:“芫娘,你一天没吃饭了,肚子可还疼?”“你尝尝这梨丝京糕,酸酸凉凉的,能消食健脾。”
“嗯,多谢红芍姐姐。”芫娘强打起精神,慢慢尝了几口。
那梨丝京糕的确极好下口。
山楂熬得京糕又红又亮,没有半分涩味,切成细丝,拌上足水的去皮大白鸭梨和蜂蜜,酸甜可口,清脆水灵。
一盘子小菜红白相间,甚是好看。
轻轻一咬,鸭梨汁子便会流出来溢上满口,与京糕的酸味相得益彰,实在是消食化滞,生津健脾。
“跟我还说什么谢不谢的?”红芍见荒娘能用下些东西,才忍不住问道:“芫娘,到底怎么了?”“果真是因着六爷昨夜没来?你从来不是计较这些的人,你若是心里有旁的事难过,你只管同我说。”“六爷可实在担心你担心得紧,一听说你积食,就把这梨丝京糕送来了,你怎么不见他呢?”
芫娘一听,目光往梨丝京糕上垂了垂,筷子也顿住了。
红芍疑惑:“怎么不吃了?可是又难受了?”
芫娘搁下筷子,低声问:“他可跟你说了什么没有?你叫他六爷他也答应?”
红芍壁眉:“答应的呀,六爷还能说什么?自然是托我仔细照料你。”
“没有旁的话?
“没有了。”
芫娘的声音颤了颤,俨然是克制着情绪:“红芍姐姐,你往后别让他来好不好?”
“我们都被他蒙在鼓里,他根本就不叫陆老六,再和他这么不清不楚下去,难有什么好结果,倒不如趁早快刀斩乱麻。”
红芍一怔:“好,好,我都听你的,你别哭。”
芫娘掩住眼角亮晶晶的泪光,埋下头轻摇了摇:“我才没哭。”
“我晚已经哭过了,往后就不再因为他难过了。我还要找爹娘,找哥哥,我不想花精力纠缠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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