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分界(1 / 2)
('基本上林云泽不怎麽参加活动。
小大一的社交活动尤其多,像是直属家族办的酒聚啦、系上办的导览啊……可不是因林云泽个X孤僻,主要还是因为她穷。
穷就得去打工,打工後能社交的时间就更少了。
倒也不影响她交朋友,人际关系间最重要的还是得靠缘分与个X,上过几堂课後她顺利地认识了几个点头之交。
「拜托了云泽,周末的迎新你就来吧!一起去才不会落单啊!」一脸可怜样的是透过直属认识的同届同学——h彦君,拉着她的手哀求。
虽然只是点头交,当人家如此诚恳地拜托她时,她根本无法忍心拒绝。
所谓的迎新,是系学会为了让新生彼此熟悉并认识系上学长姐,为日後诸多大小活动更方便进行所举办。主要行程就是一些团康活动,方便彼此开启话题——也花不了什麽钱,只是要牺牲一天的班而已。林云泽思量後决定去了,说不定能拓展人脉,会有意外的收获也说不定。
生物系并非这所大学的重点科系,从狭小到可怜的系馆就能看出来他们是被冷落的一群人。也正因如此,系上的活动常常会借学校场地来举办。
例如隔壁的文学院,是两层楼如同四合院般的建筑,中央的广场还有大片草坪及树木,正适合办活动,虽然不是重点科系,系上学长姐倒也用心,在整个文学院的场地布置闯关游戏,由大二的直属带领闯关,促进两届感情交流。
只是林云泽那位腼腆的直属学姊不知道去了哪里,代替她的是一位非常自来熟的学长,热情地在林云泽身旁跟前跟後,试图帮她拿包倒水,不时开口关心她的日常生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开始林云泽只觉得学长的热情有点招架不住,但当学长在休息时间依旧跟她搭话、有意无意似地问起她的感情经历时,她大概就明白为何直属学姊会不见了。
她又不傻,关於大学生涯的「五彩缤纷」、「交错复杂」,以前也曾听高中学姊说过许多,什麽藉着直属名义搭讪的招数她略懂一些,就是不知道她真正的直属学姊是收了什麽好处的共谋?还是被b无奈?
拜托她出席的h彦君被分到别的小队去了,林云泽待的小队中其他人互相认识,已经自成小圈圈,落得林云泽没办法找人岔开话题,只能耐着X子陪学长聊天。
当学长知道她的「前男友」居然是医学系学霸时,还不服气地表示医科男生都是无聊的书呆子,转头又说医科的nV孩有气质又聪明。
却不知林云泽所谓的「前男友」正是他口中优秀的医科nV孩。学长说得倒也不错,她学姊礼貌又聪明,b缠着学妹的家伙好多了,她暗自想着,啼笑皆非。
一上午很快就过了,中午时段林云泽本来打定主意绝对不跟大家一起用餐。那学长却缠着她不放,夥着其他学长姊逗她,说她是嫌活动无聊了不肯留下来,推扯过後又说要送她回宿舍。听到她没住宿舍更乐了,掏出机车钥匙要载她回家。
林云泽才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家在哪呢!又被学长说得左右不是人,只好勉强待下,拿了便当想找没人的角落速战速决,学长手一挥,喊上整个小队,十几个人围在她身边一起吃饭。
也许学长是好意不想看她落单,却只让林云泽想哭,又哭不出来。
进食是生理需求,就算她再怎麽努力,终究无法避免在外面吃饭的时刻。开学以来她也在学生餐厅里吃过几次饭,只是那些时候有杨妍萱和刘余星两人陪着——她知道不管发生什麽事,这两家伙总是会支持她。只要有他们陪在身边,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人陪她扛着。
此时此刻跟她同桌的有十余人,她却觉得自己像被围困的一座孤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暗自叹息,默默拿下口罩、安静地吃饭。
四周的空气被冻结了一瞬,林云泽没有抬眼,却很确定周围人的眼神都聚集到她的脸上——准确而言是左脸颊上,她低头扒了一口饭,垂着双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接着有人提起系上大刀教授的话题,没有人问起她的脸是怎麽回事。气氛被解冻了,却还残留着令人不安的尴尬,而林云泽知道这都是因为自己。
下午活动开始时,学长在林云泽的视野中消失了。她混在小队里,跟别人的直属一起闯关,戴上口罩後又和以往一样谈笑自如,跟同学及学长姊都玩得很好。
风和日丽、笑语不绝,一切都很顺利。
中场休息时林云泽终於找到空档,趁着没人注意溜到二楼角落的厕所。
闯关活动没有布置到这个地方,假日时也不太有人出没,她进去nV厕後把门带上、锁起来,并没有使用厕所,只是静静地站在镜子前。
脱去口罩的保护,半个巴掌大的疤痕凸起,像紫褐sE的蜘蛛,Si命咬着她的左脸不放。
她照着辅导师教的方法缓慢地深x1气……一口气还没呼出来,却忍不住反胃的冲动,转头冲进隔间里吐了。
五分钟後她站回镜子前,用卫生纸与清水将自己打理乾净,灌了好几口水将喉咙间的灼烧感洗一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看着镜中自己的脸,像在看着围栏里的怪物,就算摘下眼镜,稍微模糊的视线仍然能看到一团黑攀在脸上。
学长想必很後悔吧?後悔自己居然试图搭讪毁容的学妹。而今天整个生物系都看到她脸上丑陋的疤了,说不定其他学长私下会笑话他的眼光呢。
也许她永远无法习惯这样的面孔。
既然都已经被这只蜘蛛缠上了,林云泽也不打算永远站在镜子前面顾影自怜,只是……有时,那只蜘蛛会化为令人恐怖的孤独感,钻进她的身T里,啃食她的人格。
要是杨妍萱或是刘余星在就好了……她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会,想起杨妍萱假日得帮家里水电行工作、刘余星读的心理系今天也在迎新活动。於是她把聊天室滑掉,又点开联络簿中心里辅导的那条电话,下礼拜三晚上若是不去社团活动的话就有时间能去诊所了……但她依旧没拨出去,停滞几分钟,最终将手机放回包里。
还是再努力一会吧。
她待了好一段时间,慢慢冷静下来,想着也许有人会注意到她不见了,才伸手按乾疤痕上的Sh漉。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扯了扯嘴角笑,感觉状态恢复。
拉开门,一身素雅墨衫赫然倚在门外不远栏杆处。卓华原本正望着天空,听到声响便将目光移过来。
她就像一只水鹿——优雅、沉稳,在令人迷失的密林中,昂起美丽的头颅。
林云泽毫不犹豫地退回去、将门甩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先生?不,是卓教授!她赶紧伸手在脸上m0了一把,确定口罩有在脸上。
对呀!上次她跟助教来领加选单时就知道卓教授有间小办公室在文学院里,虽然是假日,但人家会在这里出现也是很正常的,说不定教授还等着用厕所呢。她刚才那麽慌张……也太丢人了吧!转念一想,她跟卓教授也只见过一次面而已,教授大概认不得自己?林云泽左右想了想,毕竟不能一辈子躲在这里,最终仍小心翼翼地开门。
教授还站在原地,望过来的神情中带着一点好奇,像在观察她做了什麽蠢事。她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乖巧打招呼,「教授好。」
说完便想开溜,卓华清了清喉咙,「林同学,你怎会在此?」
卓教授记X惊人,居然还记得她姓林。林云泽y着头皮将脚步收回来,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笑,「今天系上借了文学院办迎新。」
「怪不得如此喧闹。」卓华将视线投往楼下。林云泽也靠近一点,只见活动已经开始了,人群再度活络、熙攘欢笑,却没有特别留给她的位置。
她在心中叹气,反正有没有她都没差,乾脆直接回家了吧?正在考虑时卓教授又开口,「我见你脚步虚浮、面sE透白,身T可有不适?」
「这也能看出来?」林云泽讶异地说。
「望闻问切,前两者而已。」卓教授微微扬起嘴角,「若是不介意,我可为你切诊。」
没想到教授还会医术,但看她一身古雅气质,倒也十分相衬。人家都这麽说了,她也不好扫兴,乾脆地伸出右手。卓教授轻轻握着她的手腕,一开始那白净的指尖冰凉,在她的脉门上放了几秒後渐渐感觉温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看着人家的手指有点出神,却没见到卓华虽然正在帮她把脉,眼神却留恋地停滞在自己脸上。从眉尾滑至耳际,然後缓缓移到脸颊处,想看穿口罩似地盯着左脸颊。
失态只存在须於之间,卓华潋起双眸、神sE如常,「嗯,无甚大碍,不过心绪不宁,易有邪祟侵扰。」
林云泽听得茫然,邪祟又是什麽?卓教授没有多做解释,微笑道,「你年纪尚小。若是心中烦忧难解,当同师长倾诉。」
这是在暗示自己可以跟她诉苦吗?林云泽暗自揣测,又觉得有些荒谬。
卓教授此时才放开她的手腕,「好了,回去玩吧!莫要想太多。」
那语气彷佛真的在哄小孩似的,她虽然只是学生,可也没有那麽幼稚啊!林云泽有点想笑,乖巧地向教授道谢。
她本想回到迎新活动中,但一面觉得没意思、一面又舍不得让巧遇在此中断,身T都转向了却又滞了滞,一时间不知该去哪才好。
「可是还有顾虑?」卓教授较林云泽高出大半个头,低头时肩上雾白的发丝顺从地心引力垂下,在空气中飘散着不知道是不是林云泽错觉的淡香。
若是换身衣服、再扎个老式的男士发髻,就和她浅意识制造出的卓先生一模一样了。卓先生,在梦里确实也是她的师长。
鬼使神差,或着是命中注定。林云泽吞了下口水,「教授,你看过最可怕的疤长什麽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疤麽?」卓教授想了想,「我见过许多疤,有利器伤的,亦有火烧者,却并不可怕。」
「这样阿……」林云泽露出开朗的笑,「没什麽,我只是问问。」
她说这些g什麽呢?人家跟她又不熟,心里有点後悔,没想到卓教授顺着话题继续道,「可与你的烦恼有关?」
「啊……」这一下来得突然,人在困顿时又有谁能不对他人的关心敞开心防呢?她深深x1了口气,平静地说,「嗯,我前阵子……在脸上留了疤。」
当她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些话时,心中什麽也没想。
好像时机到了,就该将它们说出口——说出来,就没事了。她抬起头,卓华没有微笑,正专注地看着她。
於是她一鼓作气,「疤啊,要是长在别的地方也就算了,偏偏伤到脸。看来还要单身好一阵子了。」
她说这话时带着开玩笑的意味,试图缓和气氛。
「若是真心相Ai,又何须在意皮囊?」卓教授却答得迅速又真切,「我有个朋友,她心Ai之人半张脸被火灼伤,情意却不减半分。」
她点头回答,「要是另一半毁了容,我大概也不会随便抛弃她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教授摇摇头,「她们认识时面容便已如此。」
也就是说这世上也是有人不看外表的吗?不过那些人只占少数吧?旁人议论的眼光还是不会停止,更别提那位半张脸被烧伤的人也许有其他令人钦慕的特质……林云泽想了下,依旧觉得自己前途堪忧。
她笑着本想开个玩笑带过,抬眼却见卓教授的神情,严肃得甚至微微皱起眉。
卓教授并不只是为了安慰她才说这些话的啊……她突然又开不了口,卓华也没有再说话。师生两人沉默了几分钟,却b林云泽不停交谈的一个上午更自在许多。
卓教授就在她身旁半公尺左右的距离,倚在栏杆边低头看向人群,乎有所觉地问,「莫非……你是受了同侪欺负麽?」
「没有没有!只是我突然有点感伤!」林云泽赶紧解释。
「那便好。」卓华点头。看着人群的眼神冷淡而疏离,对底下的欢愉热闹没有半分热情。
没有心动不已、没有言情式的r0U麻感触,她看着卓教授侧脸,心中有GU暖意扩散,好似所有错误与意外,最终都能归於平安。
明明第一眼见到时是那样灼痛得难以忍受。
林云泽缓缓吐了口长气,压在心底的恐慌也随之一丝丝泄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面对林云泽脸上的疤,多数人都选择当作没看到,就像中午时那样。少数时候她会收到带着恶意的灼烈目光,要在她的脸再留下烫伤似的。而遇见邻里中的大妈时,就算没有露出脸颊,也能感受到背後的怜悯与议论。稍微认识的朋友,则会忙着安慰她,这不会对她的人生造成太大影响。
无论何种,林云泽都以微笑回应。
无论何种,都在她心里留下刻痕。一道一道,凌迟的痛苦迟早会超过留下疤痕的伤害。
她顺着卓教授的视线往下看,高处的视野清明,林云泽看到早上的学长,此时在角落跟另一个学妹谈笑。她看到拜托她来的h彦君,已经跟一大群人混熟了,看起来还玩得很疯。
她看着他们,心中的情绪称不上负面,只有事不关己的淡然。
终究只是旁观而已。
刚升高二时,林云泽当上游泳社的社长。第一次举办社游,是去海边烤r0U。原本气氛很热络,有人下水、有人生火,大家玩在一起,渐渐有了社员的团T感情。
直到谁提起在公共浴室捡肥皂的话题,有人半开玩笑地嫌弃同X恋是社会乱源,要是社团里有的话,学校泳池就是Ai滋病的温床,在场的游泳社员都要完蛋。
现在想起来,这种言论处处都是值得吐槽的点,林云泽也不晓得怎麽会有人以此为乐?两年前敏感无知的青少年已离她太远。
当时的她早已知道自己就是个「Si同X恋」,而作为柜内人,基本技能就是对歧视言论毫无反应——只有漠然才能撇清自己的嫌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她没有说话、没有反驳,坐在她身边的学姊也是。
两个人连眼神都没有交换,只有假装不经意的碰触在安抚对方的情绪。
「g你娘,你有什麽毛病?都什麽年代了还在说这种反智的话?我阿公都b你懂事啦!」斗J似的嘹亮骂声来自一个头娇小的同届nV孩,她平时声线甜美可Ai,打扮也总跟着最新cHa0流走,一直都是社内男同学们讨论的重点之一。她平时不常下水,林云泽也不常跟她说话,谁知她开口骂人根本不留情面,骂起脏话又狠又凶,在场几十个人都傻了眼。
林云泽忍不住偷笑,作为前社长的学姊慌张地想安抚nV孩。於是她担起现任社长的职责,打着哈哈转移话题缓和气氛,再私下称赞对方的义举。
从那时开始,她就知道杨妍萱是能信任一辈子的深交。
林云泽的X子有点古怪,只要天时地利人和,一旦感觉对了,就算只有一面之缘,那也是会被她放在心里的人。
相反的,只要感觉错了,任凭再怎麽献殷勤,她也只会给人看起来很亲近的笑容。
无论是有点讨厌的人、对她好的人、她有些好感的人……甚至是一见锺情的人,只要被分到界线外,那终究是一样的。
而卓教授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在什麽时候越过了那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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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云泽走进被称为综合社办的建筑时,首先看到的是狭长明亮的走廊,两侧一扇扇门後就是各个社团的地盘,一GU霉味混合着灰尘在空中游荡。
门是棕sE铝门,上半部则是压克力窗,布满刮痕及指纹。往里看去能看到几乎每个社团的办公室都堆满杂物——门牌上写热音社的放满音箱与支架、布袋戏社摆满一尊尊人偶、漫画社有一整排书架及许多海报。游泳社的社办多半在泳池,没有看到。
晚上是社团仔最活跃的时间,不少办公室里的灯亮着,小小走廊上回荡着不知道是哪个社团传出来的乐器演奏声。
她照着宣传单上所写,来到走廊最末端,这里的灯光显得较为昏暗,门框上积了一层灰。
窗上贴着一块手写的纸板牌子,「妖族文化研究社」以及「易学研究社」——小社团共用同个空间是常有的事,林云泽并不觉得困惑。她敲了敲门,踏进去。
那是个细长的空间,右手墙边的钢架与木板组成置物架,堆着纸箱子与整排的书籍与文件夹,墙上贴着八卦图与漫画海报。
左手墙边放了一张看起来像从回收场捡来的木沙发,有两张坐垫与长条的抱枕在上面。地板上铺了绿sE巧拼,严然是个温馨的小据点。
工读学姊正独自坐在沙发上,一听到林云泽进门的动静,立刻跳起来。
「啊,是你!」她激动地抓着林云泽肩膀,几乎要高兴得跳起来,「欢迎欢迎,来坐!」
学姊b了b沙发上的坐垫,「坐坐坐,我记得你姓林,对吗?我叫做罗湘瑜,你叫我香鱼就可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湘瑜从沙发旁的箱子里拿出一瓶铝箔包红茶递给她,热情堪b学餐里的早餐店阿姨。
「谢谢学姊。」她有点不好意思,坐下後推了推镜框边缘,「我叫林云泽,高中朋友都叫我海豚。」
「喔,那我也叫你海豚罗!」罗湘瑜兴高采烈地说,像在对待老朋友一般,开了几个常见的话题——像是来大学後适不适应,或是学校附近有什麽好吃好玩的店。
两人闲聊了小半会,眼看离表定的开始时间已经过去几十分钟,却迟迟不见有人再进来。林云泽等了许久才忍不住问,「学姊,我没来错时间吧?」
「没有啊没有啊!」罗湘瑜尴尬道,「唉......我知道你想说什麽啦!只剩指导老师还没到,不过他好像有些事没办法准时,你、你再等等吧!」
「咦?没有别的学长姊了吗?」脱口而出後才发觉这麽问似乎有点失礼,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没有了......」罗湘瑜一下泄了气,一脸心寒地看向地板。「社员名单上还有一些我的朋友,但基本上只有我会出现而已。」
罗湘瑜突然抬头,「不过没关系,你加入的话就会有两个人罗!」
高中时游泳社算是校内大社团,习惯坐等人家上门的林云泽做梦都没想过竟有社团如此冷门。
林云泽汗颜,两人社团听起来依旧跟一人社团一样落魄啊……
罗湘瑜见她面有难sE,慌张地说,「学妹你怎麽露出这种表情!你对妖族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很多东西啊!虽然b不上卓教授,但我对妖族的了解也是很深的,各种流派的修练方法我都懂,他们的喜好我也都很清楚。我连专题论文都决定好要做妖与人的两X关系了!我什麽都能教你,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妖与人的两X关系?」
「就是像《前世今生》演的那样啊!但我主要是想研究以前人族皇室与妖族之间的关系,你知道古时候的皇族跟妖族有一腿是很常见的事吗?唉,王子跟妖怪间的禁忌之恋真是香啊……」
林云泽张着嘴看向罗湘瑜,彷佛看到截然不同的新世界。
「等等,你该不会没看过《前世今生》吧?」
林云泽茫然摇头,听都没听过。
「卧C,你这十几年都白活了啊!」罗湘瑜外表那文静的气质已丝毫不剩,彷佛狂热教徒般,一边大赞那部电视剧有多好看,一边就拿出笔电,打开所谓的《前世今生》。林云泽瞥了眼简介,居然还是部BL妖人恋。
「学姊,今天不是迎新日吗?」言下之意是这样正大光明的看剧真的好吗?
「放心啦,本社的迎新活动就是欣赏融合妖族文化的艺文电视剧!」罗湘瑜JiNg神抖擞地说,「下一堂社课,则是漫画!就从《师父,这样真的好吗?》开始!」
看来这个社团只有一个人并不是没有原因。
罗湘瑜从钢架上层翻出一个投影机,把电脑画面投影到墙上、开了扩音,小小社办瞬间变成电影包厢。她们一人坐在沙发一边,靠着柔软的抱枕,居然还挺舒服的,不知不觉间林云泽放松下来,将JiNg神投入电影的剧情中。
男一帅、男二美,讲的是妖族与人族跨越时空的恋Ai,剧情有甜有nVe,她一个小姬仔也看得挺愉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男二用那张盛世美颜调戏男一时,罗湘瑜摀着心脏,激动地倒在沙发上,「天啊,太、太戳我了……呜呜我也好想跟妖族谈恋Ai喔!」
林云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听起来罗湘瑜的论文是充满私心之作无疑了。
「学姊……妖族不可能吧?」她没忍住吐槽出口。
「怎麽不可能?绝对可以!」罗湘瑜严肃地看着她的眼睛。
跨种族哪里可以了?林云泽在心中吐槽,那些妖族只是看起来像人,真面目可各不相同——不知道若是有蟑螂修成妖族,罗湘瑜会不会也能接受?
「妖族不是不入世吗?如果他们都躲在荒郊野外,学姊要去哪认识妖族?」
「哈哈,这只是一般人对妖族的刻板印象!」罗湘瑜得意地双手cHa腰,「有外向的人族,也有内向的人族,那妖族当然也是有分入世跟隐居的差别啊!他们的化型生理结构跟人族一模一样,就算在人族社会里生活也不一定能被发现好吗?」
好像有道理,却有哪里不对的样子。林云泽思考着,罗湘瑜又是神神秘秘地一笑,「其实我们社团的指导老师就是妖族。」
「咦?」她惊讶地瞪大眼睛,原来罗湘瑜口中的入世妖族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吗?
「厉害吧!」罗湘瑜得意道,「墨哥——啊就是我们的指导老师,不只没有半点架子,根本超好相处的!要不是他亲自示范了法术,我还不相信他真的是妖族勒!等他来我拜托他秀一手给你看!」
「看来墨哥就很适合满足学姊的心愿啊。」林云泽开玩笑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可不行啊,墨哥这个人......嗯,只适合当好兄弟!」
要跟妖族谈恋Ai还这麽挑的吗?林云泽觉得有趣,又跟罗湘瑜扯了几句,而後突然一滞,表情僵y。
「妖族......」林云泽皱起眉头,想起上礼拜罗湘瑜说过指导老师是卓教授的学生。妖族怎麽会当人族的学生呢?除非......
「卓教授是妖族吗?」林云泽愣愣地,突然问。
「喔,你终於发现啦!」罗湘瑜笑了笑,「卓教授在国中课本里就出现过了,但到了大学还是没多少人认得她。真是的,历史要学好啊!」
「蛤?国中课本?」她抬起头。
「是啊!」罗湘瑜得意地说,「定安半仙的本名就是卓华,想不到吧!」
近代人族大战打了十年,到了末期各国都疲於战火时,有入世妖族从中斡旋,推动和平协议的签署。战争因而慢慢止息,至今和平已维持近百年。
定安,代表的是那名妖族所做的事蹟;半仙,则指那妖族修行已久,是半只脚踏入仙界的高人。
这麽说来,卓教授岂不是超级大咖的吗?林云泽冷汗直流——历史课本上的人物居然是她的教授?周末时还一本正经关心她伤疤的那个卓教授?那个让世界和平成真的半仙?
三小?林云泽脑袋当机,半张着嘴呆在原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上礼拜是对这样一个超重量级的人物一见锺情了吗?
不不不,不准喜欢!人家是妖半仙!
林云泽不确定罗湘瑜又说了什麽,直到社团门被推开发出的「框」声中断了她震惊的神游。
来者的头都快要碰到门框了。社办虽然狭小,对两个nV孩而言还是能伸展手脚,有足够的空间。那人一挤进来,却像钻进狗屋一样壅挤,他一人的肩宽就要占一半走道的长度。
他身上穿着熨烫平整的圆领衬衫,野X从笔直的车线中泄漏,一只耳朵上扣着银光闪闪的耳钉。虽然个头与气场有点吓人,他的脸上挂着慌张的歉意。
师兄?林云泽的第一反应便是这麽称呼对方。然後才产生疑惑——师兄是谁?
「抱歉抱歉,我尽快赶过来了。」他抬手m0着後颈,先对罗湘瑜道歉,而後看到她时脸sE变得有些微妙。
那表情分明是在压抑着错愕,林云泽当下竟没看出来。
「没事墨哥,反正我们人很少!」罗湘瑜说,「来,这位就是指导老师墨哥——何墨!」
罗湘瑜说的一点也没错,无论怎麽看何墨的外表都和一般人没有差别。林云泽正想回话,突然顿了顿——她看着何墨的笑脸,想起上礼拜做的梦,梦中身为教书先生的卓华有个高头大马的徒弟,那个总是会陪梦中的她玩耍的人,她的师兄,也是这样的笑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现实中卓教授也有个T格高大的学生。
梦中最後她受战火波及,而卓教授是定安半仙。
J皮疙瘩从手臂爬上脖子——这一下子资讯量太大,她一个小小人族脑袋还转不过来。
「哈哈,叫我墨仔就可以了啦!」他笑得爽朗,说话时句尾的「啦」会微微上扬,可Ai又亲切。
林云泽脑中的风暴没有在表面上露出来,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她做梦那时根本还不知道卓华身边有这麽个人存在,难道她的潜意识会通灵?
那真的只是梦吗?
何墨稍微偏了偏头,看向她咧嘴笑道,「你呢?」
「啊,我是林云泽!」她勉强露出惯X的微笑。
何墨这个人还挺随X,来了之後就在罗湘瑜的推坑下坐着跟她们一起追剧,不像个妖族,甚至不像社团指导老师该有的样子。而除了一开始表情没控制住外,何墨并没有其他怪异表现。
林云泽心不在焉,另外两人沉浸在剧中倒没发现异样,两集之後罗湘瑜跑去上厕所。电视剧没有暂停,何墨仍专心地盯着萤幕。此时男二正好在试图喂男一吃小点心,林云泽灵机一动,但说话时的吐息都带着颤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点心啊,还是柳西镇上那家梅花旗的sU饼好。」
林云泽冷不防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何墨歪歪头,只困惑了几秒,马上笑着反应过来,「啊!你不提,我都快忘了!可不能忘了那家sU饼啊……我到现在常常还想吃呢,都没人卖啦!」
柳西镇正是卓先生的私塾所在的小镇,梦中卓先生的徒弟常带她到镇上买点心吃。
其中她最喜欢的就是以一张梅花旗当招牌的小圆sU饼。
梦中的一切突然变得清晰可见,包括柳西镇上的小路、sU饼的味道、私塾里飘荡的清香……
以及何墨一张灿烂的脸。
林云泽没再接话,而何墨这才後知後觉地发现不对劲,笑容僵在脸上,瞪大眼睛看向她,而她用礼貌的微笑回看,等着对方能再作解释。剧里男一傲娇地表示点心有够难吃,何墨缓缓吐了口长气,喃喃道,「糟糕啦......」
那不只是梦,林云泽只能确定这一点——卓先生是真的、柳西镇是真的。
洛屏安也是真实存在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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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明白洛屏安并不只是一个梦後,何墨表示他无法对此做主,若想知道更多只能问卓华。
於是她便直接杀到人家家里来了。
喜欢就上、想做就做。这是妈教会她的至理名言。
学校的教授宿舍不大,好歹是一人一屋、三房一厅的小公寓,只是对堂堂妖半仙而言,不晓得会不会太委屈了点?但相较於学生宿舍,还是舒服得多,林云泽看过杨妍萱的宿舍,一个房间里得塞四个人。
作为家里的独生nV,林云泽完全无法想像跟其他人共享这麽小的空间是怎样的麻烦。从那之後她就庆幸着,虽然转乘公车来学校得花上一个半小时,住家里也是有好处的。
卓华的宿舍里布置简单清雅,客厅里沙发亦是实木制,连坐垫也没铺,林云泽就端正地坐在上面——坐三分、背挺直,在卓华的地盘,她可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是老学校的财产,处处都能见到古早味的设计,例如绿sE地砖、让人看不透的玻璃花砖……夏末的夜晚,林云泽家里常常还得开冷气,这里却已有一丝凉意。
这里让林云泽想到在她还很小的时後去过的外婆家——总T而言,非常有老人家清淡的风格。
除了超大曲面电视跟三大不同品牌的游戏主机,林云泽不知道它们存在在这里是什麽意思?游戏机和各种手把分成不同牌子摆得整齐,看着看着,林云泽突然想到这场景似乎很像严格的NN在宠溺孙子的同时,不忘要求孩子要注重整洁才会有的画面。
严格的NN是卓华,贪玩的孙子是何墨——这麽说的话,游戏机的存在就十分合理了。想到洛屏安那时,卓先生与他的徒弟也是这样的关系,卓先生会一板一眼地督促他们做功课,而他的徒弟却总是想方设法带他们溜出去玩,玩回来後又替孩子们挨一顿念。林云泽下意识地g起嘴角,甚至感觉有点怀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明那都是洛屏安的记忆。
只是卓华身边还有一个卓桃,而在卓先生身边却没见过她,不知是怎麽一回事?
还有,虽然卓华的气质和长相偏向中X,但在柳西镇里居然没人能认出所谓的「卓先生」是nV儿身?洛屏安也一点都没有察觉,真是不可置信……男人根本就没办法长的这麽好看吧?
林云泽坐在客厅里,脑袋胡思乱想着,一刻也静不下来——她想到明天的早八,又想到卓华那张总是沉稳的脸慌张时的扭曲,心中的好奇已点燃,必得要当事人给她浇息才行了。卓华的房里只隐约传出交谈的声音,说什麽却听不清。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何墨才走出来,一双深邃大眼沮丧地低垂着。林云泽见了忍不住愧疚,小声问道,「那个……被骂了?」
何墨虽然表现得无JiNg打采、垂头丧气,眼底却在笑。她尚未深究那是什麽意思,卓华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她不带表情地看过来,眸子里清清冷冷,霜花似的,让林云泽心脏猛然缩了一下。
冷淡的表情可真X感……心动跟紧张的感觉纠结,矛盾难解。
「林同学,晚上好。」卓华说,「方才我已听何墨说明大概,你既来此,到我房里谈如何?请进。」
卓华伸掌一b,将她引入房内。
似乎是卓华的房间,大面积木柜贴在墙边、延伸到天花板,塞着书卷——确实卷成一束的竹简,以及成册的书本与一台缝纫机、一些零碎的物件。整T是深sE自然调的,灯光柔和明亮,卓华关上门、为她拉开椅子,自己坐到书桌後,隔着宽大的桌子与她面对面。
卓华脸上依旧没什麽情绪,林云泽明明没有做错事,却紧张得像考不及格的小学生,房里弥漫着低气压——林云泽却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还是何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华缓缓地深x1气,和上课时响亮清晰的话语不同,此时她的声音十分轻细,「所以,林同学。」
「你还想知道什麽?」
像是踏在悬崖边那般小心翼翼,卓华的视线轻点於她的眼睛,并不如平常那样沉稳。
并不安定的卓华,反而让此时的林云泽安心了一点。
「卓……教授,应该是你要告诉我发生了什麽事吧?」林云泽以开玩笑的语气说,「我可Ga0不清楚状况啊!」
卓华懊恼道,「抱歉,是我思虑不周。」
说是那麽说,林云泽接着一笑,「卓教授,洛屏安是我的谁?」
卓华的手指放在桌面,原本轻轻交扣着摩娑,现在握紧了。
「洛屏安是你的前世。」卓华在说这话时几乎没有起伏,宛如机械般地回答。
「那洛屏安是你的谁?」
「洛屏安是……是我的,学生。」卓华的语调依然扁平,却像程式码错误般卡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云泽平时没有特别的信仰,过年过节倒也会烧香拜佛。虽然没有特别深信,但观念里还是默认轮回存在的——否则她要去哪里寻失去的灵魂?卓华一时说出这些话,倒也不会让她完全无法理解。
这不就是《前世今生》的现代师生版吗?想起两个男主角接吻的那一幕,林云泽忍不住多想了几分。
不不不,人家可是妖半仙,不一样的啊!
「那你……妖族是用什麽方法知道人的前世今生的呀?」
卓华放松了指节,缓缓道,「与种族无关,窥探来世的方法已被我藏匿许久。现今的人族与妖族对此一无所知,只不过是因时间久远,早已失传罢了。」
「哇,教授你居然Ga0垄断?」
卓华的眼睛瞪大了一丝,「这……三生井百年一用,世间仅有,我若不独占,怎麽能找到你?」
「教授,我开玩笑的啦!」林云泽说:「您就这麽喜欢当她的老师吗?」
卓华顿了顿,「是你,你的老师。」
妖族向来一心修仙,同族之间都没什麽交流了,更少参和人间红尘。而人族一方面忌讳妖族的法术,另一方面就算想也不一定找得到避世妖族,这也就是为什麽两族间虽然共存却能彼此无视,基本上两族的生活处在平行世界中,互不交集。
更别说居然有妖族入世扮作人族,甚至g预人族的战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了一个学生?至於吗?
而且她是林云泽,又不是洛屏安。
卓华接着说,「你会梦见洛屏安的事,是我的过错。」
她站起身,从书柜上拿下一个一手掌长的黑漆木盒,又从里面拿出一颗长得像核桃的事物。她把它放在掌中,伸过来给林云泽看,见它凹陷的纹路深刻且平均,外表圆滑。
「此名孟茴,是以灵力滋养的植物。」接着卓华握拳,将孟茴拢在掌心中。好像有什麽像风一样的东西,从卓华的指间泄漏,灵力是妖族的特质,作为人族的林云泽只能屏息以待。
几秒後,深褐sE的细枝从指缝中钻出来,缠绕着卓华的手指生长,又往上聚集、纠缠,拢聚成麻花卷般的枝g。
林云泽倒cH0U口气,直直盯着这画面——能亲眼见识到法术的机会可不多,当然要好好地看才行。
孟茴最终长成约有一公尺高的小树,顶端nEnG叶青绿,树冠下一颗黑sE的果实迅速膨胀,定型在梅子的大小。卓华伸出另只手将其摘下後,整株植物竟快速萎缩,蜷曲成枯枝。
卓华将枯枝弃置在一旁,林云泽此时才注意到,妖半仙的额上透了一层薄汗,气sE也有点萎靡。眼皮低垂,摇摇yu坠的样子。
林云则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问了,「卓教授,你还好吗?」
听到她这麽问,卓华露出微笑,眼睛眨了眨,稍稍打起JiNg神,「咳嗯……无妨,只是有点生疏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着,卓华把那个梅子大的果实递到她面前,「以回忆与灵力滋养而成,食用後便可在梦中回忆过去,这亦是孟茴这个名字的由来。」
「可是我没……」没乱吃奇怪的水果啊?随後她猛然想起那天卓桃塞了一把糖果给她,其中包括不少蜜饯似的果乾,她打工结束後肚子饿便吃了几个……难道是混在里面了?
「啊!」林云泽震惊道,「卓助教给我下药?」
「非、非也!」卓华道,「孟茴不具药X,怎麽能说是下药?」
林云泽一下被唬住了,竟说不出反驳的话。
卓华无奈道,「此事非我本意,是两个徒儿莽撞行事。孟茴除了引梦并无其他效果,若有唐突,还请怪罪於我。」
要她怪罪定安半仙?这岂不是强人所难吗?
然而卓华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她们的地位之间有着超级悬殊的差异,伸手将孟茴递来,「此份回忆,当属於你。」
她接过那颗果实,沉甸甸的像铁一样,表皮十分光滑,和卓桃给的乾扁扁果实差异很大。
「为什麽两个长得不一样?」
「供应的成分不同,结果自然不同。」卓华道,「上次你拿到的孟茴,是墨仔所种,他的修为少、做事又糊涂,不足以将二十三年份的回忆完整结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十三年,而她梦到的洛屏安受爆炸波及时刚过十五,也就是说她後来又活了八年。
就算多活八年,仍是在该盛放的年纪凋零。
烟硝与铁锈的强烈气息好似又冲上她的鼻腔,爹娘和阿弟呢?他们是不是可能也还活着?林云泽与洛屏安的悲伤与记忆混合在一起,一下把她头脑中的血YecH0U乾似的,眼前的一切模糊而後昏暗,很快地又恢复原状。
她Ga0不清楚,自己到底相不相信卓华说的话——这麽难以置信的事,她心底的某部分却好像本来就知道般,理所当然地将洛屏安的处境设身处地。
她想知道,那个让定安半仙追寻到来世的人是什麽样的。
卓华又是怎麽看她的?
她把果实拿到鼻尖闻了闻,隔着口罩闻到的依旧是战火的烟硝味——也许只是她的错觉。
然後她小心地拉开口罩,从口罩下方将果实递到唇边咬一口——只尝了一小口就占了果实的一大部分,果r0U很紮实,味道带着sU油香与类似梅子的酸甜,还有炎热午後时泥土的Sh气。
非常怪,像是乡下粗粮做成的小食。
林云泽抬眼才发现卓华愣愣地看她,神情都呆住了。
「咦?教授,这是能吃的,对吧?」她後知後觉地问。毕竟都给她了,当然就是她可以吃的意思,不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卓华的喉头滚了滚,「嗯,没事。你大可放心,我会照顾你。」
「这是什麽意思?」
「我的修为较墨仔高出数倍。」卓华冷静地说着,同时向她走近了些,「孟茴的效果自然更强。」
毫无徵兆地,困意如同钩子般瞬间攫住她的眼皮,林云泽好像知道卓华指的是什麽了。
「回忆以梦为引,同时亦需引出睡眠……」
她本只想眨眼睛,怎麽知道一阖眼皮却没力气再睁开。连带着卓华的声音也愈来愈远、愈来愈模糊。
「放心睡吧……我是你的师长……绝不……让你受半分伤害……」
林云泽陷入梦中前最後想的一件事,是明天的早八教授是超级大刀,可不能迟到。
承接她的,只有盈满鼻腔的花香,以及溺人的无尽温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摇摇晃晃、摇摇晃晃。
她尚未睁眼,任淡雅的香气将她包围,像是躺在软绵绵的冬被中,安心十足。
赖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肯张开眼睛,头和肩都靠在一副纤细的身躯上。稍稍抬头,看到的便是卓先生的侧脸,此时天sE微蒙,幽微的光使他的轮廓模糊,转而向她投来的眼神却又清晰得简单易懂。
「离云州还有段路,再睡吧。」
她稍微挪了挪身子,把倚在卓先生身上的重量移开,全身肌r0U立刻又寒又痛,再睡肯定是睡不着的。她看卓先生的姿势半分不动,心中佩服。稍稍侧头,看到何墨师兄坐在卓先生另一侧,宽大的头颅也压在卓先生肩上,睡得可香。
估计卓先生昨晚是一整晚让他俩靠着睡了,这颠簸又长途的路程都是卓先生在照顾她,还不曾露出一丝疲态。洛屏安心中又是感激、又是不好意思。
总有一天她会报答卓先生的恩情,她无数次地在心中想着。
前方驾着牛拉车的人是卓先生顾的车夫,车里除了三人,还塞着一些行李,牛车本就不大,何墨师兄还得曲着腿才能塞进来。他们走在狭窄的土路上,沿途景物不是树林就是田野,都是本少有人烟的风景。
并非独行,一条路上光在视野所及的范围里,就有好几十人三两成群徒步走。有抱着孩子的、也有扛着扁担或包袱的,更多人身无长物,匆匆忙忙就这麽上路——北方战火肆nVe,已经不能久留。b起Si不带去的身外之物,还是一条命更为重要。
像他们这样能坐车、带着家当的人只是少数,在别人眼中可是引人侧目的富贵人家。洛屏安一路上受那些羡慕的、无力的眼光注视,心里颇感酸楚——她不过是受了卓先生的恩惠而已。
她家只是种地的,若是爹娘和阿弟还在,他们此刻也会是努力用双脚逃命的人之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先生带着她,先是从柳西镇迁到东方沿岸的青林,过了三年後战事蔓延,於是又往更南的云州迁移。路途少说也有两千里,徒步行走两千里会是多漫长的一段路?要是她也能知道就好了。
洛屏安静静地望着天sE渐明。
空气中充满泥土的气味,逃难的人窃窃私语地吵杂着,日头照在人们脸上,只能见到严峻的脸sE。她额上透出一层汗,像闷在蒸笼里,洛屏安常常能感觉到一种焦灼的难受闷在心中——蒸了三年,就是铜铁也要化烂了。
摇着晃着,何墨师兄也醒了。近午时洛屏安在人流中捕捉到孤单的身影,和家人离散虽然会令她感伤,却不是什麽罕见的事,久了也会麻木。只是这身影过於矮小,一颠一颠的,在一众大人沈重的脚步间,显得弱小又无助。
牛车缓缓行走,那身影从他们前面逐渐落到後头,洛屏安的视线也跟着移动。
卓先生突然叫停了牛车,她回头,迎上卓先生的目光。
「孩子身形小,无妨。」卓先生对着她gg唇角,她闻言一笑,去将人邀上车。
孩子上车时,卓先生已回复冷酷面sE,都快把人吓哭了——洛屏安并不在意,卓先生对外人总是更严格些,已是常态。再说君子一言,卓先生说什麽都不会反悔。
孩子名唤周萍,年方十,青林人。跟着家人往南逃,刚出城不久就伤了腿脚,再隔几天,家人已然走远。周萍便如同浮萍般,随着逃难的人流一路漂流至此。
这世道真是奇怪,有人愿意抛下所有身家,只为空出双手抱起孩子逃命。有人却能任自己的骨r0U流离失所,乱世浮萍。
「你的年纪和我阿弟相仿,你看我俩的名字里又都有个平字,是不是特别投缘?」洛屏安露齿而笑,右手轻轻地拉着她的手,试着让她放心一些,「你就唤我阿姐吧!这位是卓先生,是我的恩师,这位则是我的师兄,你唤他一声哥就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师兄向来亲近孩童,此时配合她逗孩子几句,周萍腼腆地笑了,露出两颗酒窝,一个个地打招呼。
然後周萍小心地抬眼看着她,「阿姐,伤口疼吗?我知道哪些草可以止疼的,我去采给你好不好?」
她抬手轻触右眼下——异常薄的皮肤敏感得一碰就刺痛。两年前的轰炸没有夺去她的命,却成为三根手指大的红疤,在她脸上留下凹陷的痕迹。
洛屏安并不厌恶这道疤,当时能捡回一命已是万幸。而每次这道疤在作痛时,她就能想起留在老家的三条魂魄,就好像他们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Si去是多麽轻易、多麽突然的事情。
卓先生无声地长吐息,她知道那是卓先生不悦了,於是对着周萍一笑,「不疼,阿姐的伤已经好啦,只是疤而已。」
她悄悄将左手移到身後,原本左手掌的位置已被木制的义肢取代,她可不想吓到孩子,也不想卓先生因此不高兴。
到了云州定居後,肯定要多照顾这个孩子一些。洛屏安心中打定主意,脑袋里浮现的,全是阿弟的脸。
周萍生得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身形瘦小。她一人流浪这麽久,没遇上歹人被捉去卖,也算命大——这都是洛屏安後来听旁人说的。
云州地势平坦、航运发达,本就是富饶之地。打战事开始以来,成千上万的难民涌入,早已如同一窝蚁x般拥挤。
而今,他们也是仓皇逃窜的四只蝼蚁。
战争开打後,讲学内容若非尽忠报国、满腔热勇,便容易招来非议,徒惹事端。说好听些是举国同心、Pa0口向外,但卓先生私下曾说过,这只是消灭异己的手段,他特别不喜欢。幸好卓先生除了满腹诗书,亦懂一些医道,这医人无关政治,只需求药到病除。他们在青林时便以行医为生,何师兄跟洛屏安负责跑堂、打理杂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洛屏安出身务实,是最擅长管帐的人,在青林时巧遇机缘,跟一老掌柜学了基本的算数。木指拨算珠,JiNg打细算下,三人开销平衡,除了负责营生的卓先生外,竟是这个小家的第二个主心骨。
到了云州後,洛屏安很自然地将周萍留在身边。
「生活不易,何必自找麻烦?」在另外两人出门添购杂物时,卓先生私下问了这麽一句。
卓先生的表情和善,看起来倒也不是反对,只是在问她的想法而已。於是洛屏安顺口答道,「既然不易,您又何苦收容四肢不全的我?」
「你不同。」卓先生回答极快,「你……跟他人不一样。」
「哪有不同?」她笑问。
「你是我的徒儿。」
洛屏安微笑着,当初卓先生在柳西讲学,教过的人用上双手双脚也数不完,怎麽不见卓先生一个个亲自从瓦砾中将他们挖出来,带在身边逃难呢?
「相逢即是有缘,云州龙蛇混杂,周萍一个孩子难以自保。今日我帮她一把,待她来日成长茁壮,也去帮助别人,这一个一个地帮下去,世间再无难事,不是很好吗?」
卓先生愣了,似乎是不可置信。
「屏儿果然心善。」不知是褒是贬,卓先生对她笑了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抵是褒意吧?
卓先生在近郊处租了一间小平房,她让周萍和自己挤一榻上,孩子身形小,吃喝花不了钱,平时也能帮忙跑腿,四人就这麽顺利地安定下来。
云州位於南方,口味和方言都与柳西不同,街上卖的点心从sU饼变成蒸糕。气候也炎热许多,每到夏天常闷得洛屏安头昏脑胀、喘不过气。
这一晕,又是四年过去。
战火不息,前线有人伤亡、有人流离。而报纸头版无论是捷报抑或着沦陷,那日子仍在走,日常琐事混入时代洪流,滔滔滚滚,将人向前推去。
吃饭g活、婚丧喜庆依旧。
洛屏安年二十二,这几年跟在卓先生身边,学医、学文,学了他安定沉静的X子,又脱去农家粗旷野气,只留朴实善良的眉眼。几近花信的身子,正是含bA0待放时,她是炎夏中的稻花——细碎、雪白、纯粹的美好,就算面容有瑕,也无法掩瑜。
洛屏安和邻里人家关系好,三姑六婆个个都想把自家的、亲戚家的男子介绍给她。尤其是对门刘家的大婶,把她当自家的闺nV一般,最忧心她会孤独终老,三天两头就得问一问她的亲事如何,更甚者也有直接找卓先生说亲的。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现今她父母双亡,及笄时的亲事不了了之,这终生大事由卓先生把持是再适合不过。
卓先生一言,她便会心甘情愿地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此之前,她只愿沉默。
一天收堂时,师兄与周萍先行,她留下算帐,而卓先生在一旁审阅诊记,如同以往。
「摽有梅,其实七兮……」卓先生喃喃的声音搅乱平静,她停下算珠,抬头时卓先生正垂着双眸看她,背着门外余晖的眼神模糊不明。
成熟的梅子落地,树上的还留有七成……以梅实成熟b喻nV子,成熟待嫁。这是出自《诗经》的典故,早在战前,卓先生就以一字一句地教她朗诵过,当时只觉得摽梅之年离她甚远,怎知一眨眼,恍若隔世。
她想了想,开口笑答,「求我庶士,户限为穿!」
下一句本该是: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意思是有心追求的男子,莫要耽误吉时。只是如今上门说媒的人只增不减,她便随口将最後一句改了。
卓先生轻笑出声,缓缓道,「屏安可有中意男士?」
「嗯……像卓先生这般好的男子才行吧?」
「你可是想终生不嫁?」
「那不就能跟着您一辈子吗?先生要是不嫌弃,我倒是求之不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师徒相视而笑,都知道对方不过是在说玩笑话罢了。
也许她明天就会Si了,又谈何嫁娶呢?不过,若是在Si之前都能跟随卓先生左右,倒也不失为乱世中的安居之所。
七分真、三分假,浑沌迷糊,真情装成假意。
又有谁知?
「屏安啊……若是为师能够娶你就好了。」
卓先生随口一言,梅实惊得一下全抖落。
「啊不,为师、为师并非有什麽踰矩之想!」卓先生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睁大双眼解释,「只是这上门提亲的人选虽多,却没有一个与你相配,为师苦恼万分,这才口出妄言……屏安莫要介怀。」
洛屏安却不回应,垂着双眸,紧盯帐本,「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有心追求我的人,快快开口莫再迟疑。她将诗文的最後一句轻声朗诵,又迟了好一会,等不到回应,接着木指轻拨、算盘归零,洛屏安笑一声,「恐怕就算真有跟卓先生一样好的男子,也不会想捡地上的梅子,我这张脸还是不要出来祸害庶士才好。」
「屏儿,我说过,不许再说这种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低下头,在帐目上写了两笔注记。
「卓先生,又是因何不娶?」她看着墨迹,笔尖仍在运行。
卓先生不答,但其实洛屏安早已知晓答案。卓先生对来到柳西前的经历闭口不谈,但师兄个X较马虎,总会在无意间说溜几句——像是卓先生身边曾有一位nV子、又或着是那nV子因病离世,卓先生伤心过度,大病一场……零碎的资讯经年累月後,她心中了然。
这般深情,足以成为佳话。
日头已落了西山,堂内余光昏暗,洛屏安算完帐,藉着最後一点日光收拾整齐。最後要将大门锁上时,卓先生脚步迟疑,伫立在门槛旁,脸和身子都被屋内的Y影垄罩。
犹豫张望,便是想而未说。洛屏安已在屋外,回头等待着。
「扑朔迷离,YyAn难辨。」卓先生的声音冷y生涩,「既非庶士,何能谓之?既非雄兔,何来娶之?」
洛屏安呆立着愣了一下,然後轻笑出声,「您方才把自己b作兔子……雌兔虽然可Ai,却与您不相衬,您呢……还是作枝头的青梅好了。」
「你知道?」卓华愕然。
「我缺的是手又不是眼睛。」洛屏安噗哧一笑,眉眼弯成月牙,「小时候不懂事也就罢了,这些年在您身边,日夜相处,难道会连自己的师父是男是nV也分辨不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世道混乱,您扮作男装,事事自然方便些,也便宜了我还能唱首摽有梅……」
「只是这落地的梅子,若是被人捡去,不免有被丢弃糟蹋的风险。我还不如待在梅树下,受梅树庇荫,日子平顺,好好活着,不就足够了吗?」
听了她这番话,卓华莞尔一笑,玉白的手向她伸来、放到她头上。她不闪不躲,任卓华像她儿时那般m0m0她的头,卓华的动作很轻,带着怜Ai与药材气息,将她的头发顺过。
「屏安……」卓华一下卸了男nV有别的疏远姿态,语调、动作都带着无限柔软,如同南方糕点般软腻。
她屏息以待,卓华接着却语调一转,轻松道,「我早已不是青梅,作这树上的老叶还差不多。」
说着,卓华的手便要移开。她心中一跳,突然抓住卓华手腕,刚好凑在脸旁,稍微挪一下就能碰到的距离。连她自己都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卓华僵住不动,洛屏安故作镇定道,「您看您这手掌,白皙细nEnG,哪里像老叶了?」
卓华柔柔地收回手,「作老叶才好,才能庇护你们,不受雨淋、不受日晒。」
「但在我心里,您永远是熟而未落的梅实。」她缓慢地说,桑蚕吐丝。
她将Y影中的面孔看得真切,那般沉静、那般细致,像昂贵的白瓷,十余年来未曾变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翌日清早,刘大婶送来一把青菜,说是自家後院刚采的,给他们增加伙食,顺带着又仔细关切了洛屏安的对象找的如何。
她对此有套应对,总是告诉别人她心中有一些人选,过不了多久就会决定下来——事实上就算再过一年,遇上同个人她还会是一样的说词。
天天上门的刘大婶已不吃这套,握起她的双手,语重心长地说,「这人啊,一定得有个伴,尤其是你这般水润的闺nV,找个如意郎君,也好有个依靠!再生几个小娃娃,老了才有人孝敬。你也不好总寄人篱下,让你师父养一辈子吧?是不是?赶紧成家才是正经事。」
其实这医堂收支、药材进出、排诊纪录……许多杂事都是由她把持,只靠卓华一人,医堂也运行不过来。初时她确实是靠着卓先生的帮助,才得以活下去。如今称不上是谁养谁,他们四人各司其职,都有所贡献,才撑起一家的生活。
洛屏安T面一笑,还未来得及解释,身後传来门板关上声。
卓华声音朗朗,「大婶莫费心,我养她就是。」
回过头时迎上一双婉转笑眼,卓华鲜少在外人面前说笑,总是一张冷漠刻薄的脸,对病患也只会说药该如何服用,从不多言。这一笑,如同春风拂面,融去一身霜雪。刘大婶神情一滞,过没几天後确实少问了洛屏安的事,转而开始给卓先生费心安排了。
那之後,卓先生便未再与媒人相谈。
年末时,卓华患了咳疾。咳起来不会激烈,轻柔连绵,好似没有尽头。她医了这麽多人,救Si扶伤,却医不好细水般的咳病。洛屏安想,这肯定是她以前伤心大病时落下的病根。
云州的冬季并不下雪,Sh冷依旧。她用梨子熬川贝、紫苏叶蒸蛋……日日变着法子给卓华止咳润喉。卓华总说这病医不好,她也总说要再试试。
又是一年过去,洛屏安依旧谁也没嫁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梅雨时节,终日细雨如幕。这天洛屏安带着周萍,一人打把伞,搭着牛车进城,港口旁的市场热闹非凡,货品繁多、价格便宜,她们得置办些日常品回去。
除开吃喝调料等必需品,洛屏安额外添了几尺青布,sE泽深沈,仿若幽微夜sE,做成一席长衫给卓先生穿上再适合不过。
那青布才刚打包好,忽然间,雷鸣般的警报声响起,盖过市场喧闹、盖过所有平静美好的杂音。这轰鸣她早已听过许多次,马上便明白——空袭警报,就连云州也不再安全。
布行的老板是本地人,没经历过战火,他一脸茫然、手足无措,在洛屏安向他大吼着赶紧去避难後才回过神,匆忙跑了。
她也跑出去,抬头看,Y郁的灰幕之上,依稀有几个小点滑过天空。人群正往同个方向逃窜,大概是防空洞的位置。周萍去买面了,不在身边,她惦着脚、大喊周萍的名字,试图在慌乱的人流中找到那小小身影。
她沿着街旁、逆着人流跑,没过一会人就都跑光了,她才迈开腿脚,一路狂奔到米行。周萍年纪轻、X子胆小,果然还哆哆嗦嗦地躲在面袋间。
待在地面十分危险,万一遇袭了,这几百斤的面倒下来,压也压Si人。洛屏安抓起她的手往外跑,本想往人们奔逃的方向走,街上一片狼藉、J飞狗跳,她听到周萍的尖叫声,凄厉地贯穿警报鸣叫。
抬头,见到黑影如雨,直直地压下来。
她转身将周萍抱在怀里,用身子将她护在墙边。
屏儿果然心善。脑中浮现卓华的微笑,她心里沉淀,不再慌乱。
卓先生啊……今日她舍命护人,卓华会不会在坟前责怪她心善呢?她这一Si,续了孩子的命,行善积德,等下辈子投个好胎,也算是极好的归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树下梅实落地纷纷,无人捡拾、无人注意,在那遥远的地上逐渐腐去,化为尘土、化为梅树的养分。
愿来年暮春,再作老叶旁的青梅。
意识挟带着耳鸣与晕眩回到现实。
她醒了,但没有睁开眼——她不敢睁开眼。
她到底是谁?
这里不是云州、不是青林、更不是柳西。空气清净凉爽,带着某种雅香,身下是略y的床铺,身上裹着薄软被。
她的脑袋在运转,在归纳两种人生。
这次的T验和卓桃那次截然不同……上次就像在看电影,还能当作是一场梦,有些细节也模糊不清。而这次的梦回更像是她的灵魂穿越回战争时代,完整地经历洛屏安的一生。
她的心跳、她的喜怒都与洛屏安合而为一,她没有任何理由再质疑卓华的说词——林云泽就是洛屏安的来生。
恐怕就算不是,她也希望自己是了。
卓先生怎麽能追到来世呢?就这麽放心不下她?心中滋味就像那未熟的青梅——属於洛屏安的那份对於卓华是妖族的事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当年洛屏安本就隐约开始怀疑,为何师父十年来容颜不衰?就连师兄也没有一丝老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属於林云泽的记忆重新涌现,这里是大学的教授宿舍,是卓华的宿舍。
她感觉到一只手放到了头上,轻柔地从发际往後顺。
缓慢、重复,一遍遍地安抚心绪。
她睁开眼,卓华就坐在床边,室内透着早晨明而清的颜sE,却暗得足以让人昏昏yu睡、看不清表情。她抓住对方的手腕,让那只冰凉的手固定在自己头顶,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又闭上眼。
「卓教授……」前半句是林云泽,後半句却是洛屏安,「对不起。」
「何出此言?」
「给您添了好多麻烦。」她说,「还没报恩,又Si了。」
「生生SiSi,天道注定。」卓华停滞了一下,似乎是略有埋怨地补充,「你确实太容易Si了。」
「我是人族嘛,人啊……真的很容易就会Si掉。」她感觉枕头ShSh的,对卓华略有抱歉。
她Ai的人,好多都在一眨眼间就离世——她的爸妈、爹娘、阿弟……明明前一天还有说有笑,却连道别都没说一声,就只留冰冷的躯壳给她。
洛屏安之於卓华也是如此吧?日夜相处了八年的学生,早上进城买货,下午只剩遗T,那滋味她已尝过太多次了,像是心虫在x口钻动般难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她才会一睁眼就先道歉。
卓华有没有也因为她而病了一场呢?看她如今气血红润的样子,似乎连咳疾也少犯了。
健康无恙,思极至此,洛屏安的魂安定下来。
林云泽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泪水不再浸Sh枕头後又过了多久,卓华一直坐着,那只手未曾动过。
最终她哑着嗓子开口,「周萍後来呢?」
「她也Si了。」卓华道,「在同一场空袭里,和你一起。」
她以命相搏,最终只换来一场空。
「无需失望,天道无情,无关善恶。」卓华说,「命定之事,若奋力一搏仍无法挽回,便让它去了吧。」
「今生今世,再好好活着。」
林云泽轻叹,「您来到这,就不怕又看着我再Si一次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怕。」卓华答得极快,又诚实。
「人终将一Si,您何必自讨苦吃?」
卓华未答,林云泽终於将头抬起来,和她对上眼时,卓华眼神动荡。
卓先生可是妖族,有什麽理由去柳西那样偏僻的地方当小小的私塾先生呢?又何必独独带着她流浪乱世?除非……
「洛屏安并不是你第一次认识我,对吗?」
卓华低着头,然後轻轻地点了点。
「您到底认识我几次了?」
卓华细声道,「此次是第九生。」
林云泽笑了,口中酸苦,「我好大的威福,让您这样一次次受难。」
卓华摇头苦笑,「有这威福的,恐怕不是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云泽Ga0不懂这话是什麽意思,她眨眨眼,问,「之前,又发生了什麽事?」
「你若想知道,我会如实相告。」卓华说,「但并非现在,你得先好好休息。」
等两份记忆都安稳地存放在脑中後,林云泽猛然想起来今天早八要上必修化学,幸好时间b她想得还早,还有余裕能先回家换身衣服、拿课本。
也许是顾虑到她不想露出伤疤,她的口罩并没有被拿掉,睡了一晚还乖乖地待在原位,只是稍微露出鼻子——对此她心怀感激。
想到昨晚居然没洗澡就睡人家的床,林云泽实在是很不好意思……等等,她睡了卓华的床,四舍五入不就是间接式同床共枕了吗?想到这她脸一红,不自觉地咧嘴笑,而後又想到她还是靠在卓华身上睡过的,只不过是上辈子,於是又笑得更开心了。
「笑什麽笑。」卓桃就在客厅里,一看到她就没甚麽好气地说,似乎对她的存在不感意外。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後,又恭敬地端了一碗汤药给卓华,「师父辛苦了,请用。」
「你怎麽要喝药?」林云泽不解,想来上辈子卓华染上咳疾的事也颇为蹊跷,都说妖族不病不老,怎麽还会犯咳?难道这只是人族对妖族的误解?
卓华抬手制止了卓桃想说的话,将汤药接过,「调理身T而已。」
说完,缓缓将药饮尽。
待卓桃端着空碗离开後,林云泽才敢问卓华,「卓桃也是妖族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你叫她桃桃就好。」卓华说,「卓桃这名是配合人族社会所取,何墨亦是,叫他墨仔即可。」
「那以前我怎麽没见到她?」林云泽问道,这个以前指的自然是洛屏安那时。
「桃桃年纪小,自灵识初开以来,只有百余年。那时她还未化型,我便没有带上。」
百年,在人族中都是人瑞了,在妖族眼里还是小孩子。林云泽想了想,「那师兄多大了?」
「四百初。」
「那你……」
卓华微微扬起眉毛,「约莫……千有余。」
一千年前,她们所踏的土地上都还没有文字哩。
「您真的是老叶呢。」洛屏安是不会开这种玩笑的,林云泽扬着头,对卓华一笑。
卓华从里面的房间把何墨叫起床,说要让师兄送她回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墨知道她昨晚用了孟茴後显得有些兴奋过头,他冲过来拉着林云泽的手,一下笑着说往事如何如何,一下又红着眼睛叫苦。他一个高头大马的青年,顶着yAn刚俊朗的脸,像小孩子一样啜泣。
真不愧是师兄,跟洛屏安记忆里的一点也没变。
卓华倒是变得更温和了点,对着外人也会微笑了。
不过趁着卓华离开去吩咐卓桃事情时,何墨稍微收敛了眼泪,抱歉道,「其、其实骗你吃下孟茴是、是我的主意。」
「我们前几年才得到这个东西,但是师父一直在犹豫该不该给你。」
「咦?她不想让我想起来?」林云泽说。
「不全是……师父太老了,容易患得患失。」没想到师兄私下还敢说卓华的不是,听到他说卓华老,林云泽差点笑出来,「我怕师父再蹉跎下去,你很快又要重堕轮回,才拜托师妹找机会把孟茴给你。」
何墨愧疚地看着她,「说到底我还是骗了你,对不起。」
「算了吧师兄。」她笑了笑,「这样挺好的,特别好。」
回去时何墨开来一台老车,林云泽坐後座一侧,卓华坐在另一边,整路上依旧是何墨的叨叨絮絮,林云泽感觉很好,发自内心地跟师兄一起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进到她心里的人,一夕之间又多了一个。
免去转车跟等车的时间,回家的路程缩短了一半以上,当车子驶近老住宅区时,熟悉的小蓝卡车赫然出现在她家巷口。
啊糟,林云泽心中暗叫不妙,她完全忘记杨妍萱说好今天会顺路载她去学校的事了,她急忙下车跑过去。
「靠腰喔!你是Si去哪了?」个头娇小的杨妍萱正拿着手机在她家门口徘徊,一看到她出现就急着大骂——不过林云泽知道其中着急的意味胜过生气,「按门铃没人应、打给你也没接,老娘还以为你跑去跳楼了g!」
「对不起嘛,我的手机没电了。」自知理亏的林云泽温言温语,试图安抚炸毛的朋友。
「啊你搭谁的车?」杨妍萱生气又狐疑地看向她身後,此时卓华正从车内探出身,就在不远的巷口。
「你在外面过夜了?」只见杨研萱立刻换上看戏的笑,「哇你很行嘛,大一就爬上教授的床啊?」
「蛤!我才没……」
喔不,准确而言她确实爬上人家的床了。
此时卓华走到她们身边,杨妍萱礼貌问了声教授好。卓华也点点头,温和地笑着打招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有朋友能接应你,那我就先告辞。」卓华向来擅长保持礼貌的距离,对着二人点点头。本来是说好要直接载她去学校,免得迟到的,她主动说要先走,也省去了林云泽得在卓华跟杨妍萱之间选择一个的麻烦。
虽然只是一趟车程的小事,林云泽不想辜负任何一方的好意。
何墨驱车离去後,她火速进屋换衣洗漱、拿东西,十分钟内就上了杨妍萱家的小蓝卡。
「你最好给我把事情讲清楚喔。」杨妍萱系上安全带,一边斜眼看她。
林云泽苦笑一声,这麽复杂的事,卓华都讲不清楚了,她该如何解释?她转头看向杨妍萱,看着对方细致卷长的睫毛跟水润的铜铃大眼,忽然想起周萍来了。
其实两人长得并不相像,X格也天差地远,她却怎麽也无法甩脱两者间有所连结的想法。
就像她看到何墨便觉得他像兄长般可靠、看到卓华的第一眼便觉得心痛。
她狐疑地皱着眉,马上又舒展开,「你啊……这辈子真的该对我好一点。」
「你是在工三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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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该习惯了。
卓华跪坐在瓦砾中,抱着那不成形的躯T,衣袖将无神瞳孔掩上,教对方眼中不再映着这人间地狱。
初时尚能控制心绪,她不言不语,只是低着头,感受冰凉的温度。
「你说,我此次做得好吗?」她喃喃自语,心在幽冥之间,「续命八年,仍无法善终……是否该把你绑在身上才够呢?」
思绪至此,她咳疾忽犯,猛烈如浪涛滚滚,鲜红血花自口中绽开,落到自己的袖口上。
她放开洛屏安的身T,轻声地笑起来,清脆如琉璃撞击声。墨仔忽然向後一跃,用敌视的眼神瞪着师父。
劲风袭过,她的笑声裹在风中,逐渐变得低沉嘶哑。她的皮肤也从近乎透明的白迅速转黑,好似晒成古铜的颜sE,转瞬间站在眼前的彷佛是不同的人。
她张望四周,眼神最终落在不远处的墨仔身上,「呦,这不是人族的走狗吗?」
她还在笑,却是g唇露齿那种邪气的笑,站立时的姿态高傲而外放——才像一个千年的妖族。
墨仔还未答,她低头看见洛屏安的屍T,喔获地笑出声,用脚尖轻踢那不成形的头骨,「又Si啦?真是蠢,Si吧Si吧!人族最终都要Si得凄惨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仔从喉咙深处爆出一声吼,下一瞬间他已经窜到师父身前抱走洛屏安,又迅速离得远远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师父身上。
他也不知道眼前人还能不能被他称做师父,仍y着头皮开口,「师父,请回来。」
「回来?为师不是很懂你的意思呀。」卓华一手抱x、一手支在下巴上,指节轻抚,挑起一边的眉,「你认不得师父了吗?快过来,让我看看你哪里出了问题。」
墨仔脚下的碎瓦间猛地窜出许多苗尖,枝芽虽nEnG,密麻麻地缠上他的脚背,而後又迅速成长、彼此纠结。几秒的时间内,墨仔的腿就被绞在树木与绿叶中,难以动弹。
他虽是卓华的徒弟,但并非任其宰割的鱼r0U。墨仔以单手结印,凑到面前吹了口长气化为火蛇,火苗凶猛,将束缚自己的妖木驱散。他又退出几尺的距离,把洛屏安放在稍微平整的地上。
卓华却对他们没有什麽兴趣的样子,也不追击,食指轻飘飘地指过来,低声道,「目盲。」
墨仔的视野陷入黑暗,他知道这只是幻觉,而制造幻觉并非卓华修习过的法术。他蹲下稳着身子,咆哮道,「狃执!」
「犯不着动怒,我可什麽都还没做呀。」狃执的语调带着懒洋洋的从容,「好不容易能喘口气,你就可怜可怜我这糟老头,嗯?」
「你不需要放风!」墨仔的X子向来温软,少有如此凶悍的时候,「滚回去!」
「唉,我不过就是想知道现在是何朝何代罢了。这样吧,你告诉我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麽事,然後我就让你师父回来,如何?」
「你能信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能呀!你也知道,我受制於这副破化型,又怎麽能敌得过你呀?」
墨仔恼怒地低吼一声,他最听不得有人诋毁自己景仰的师父。
幻术是最难应付,解法却也最为单纯的法术。解法有二——一是以远远胜过对方的灵力压制,二是心智足够坚定方可破除。
显然墨仔只有後者可以选,幸好他的优势便是足够纯真。他乾脆将眼皮阖上,右手结无畏印,身陷黑暗而心神安。
狃执还在说些什麽,他完全没听进去,却靠着一双耳朵定位狃执的方向。他左手结丹火印,一口气化为火焰窜去。
「真是的……好歹听我说话呀。」狃执从容不迫地站着,任火焰在身周包围成圈。
毕竟是卓华的化型,他有恃无恐。
「喂喂,不然我解了你的幻术,你就让我出来一天呀。」
见墨仔不理不睬,只管寻声向自己走来。他知多说无用,伸出两指指向墨仔,又使用幻术,「耳闭。」
他指挥卓华的灵力,如同用非惯用手写字。幻术已不起效用,墨仔不受影响,狃执幽幽一叹,「唉,真是没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仔踏入火圈,耳朵警戒着狃执的动静,一边绕着圈子。狃执态度从容站在原地,「好嘛好嘛,我给你解开幻术呀——目明。」
视野重见光明的那刻,墨仔的腰间一阵剧痛,他低头,惊骇地发现尖锐的枝枒贯穿了腹部。这还不够,T内像是被撕扯的痛不断翻腾,他运起全身灵力,极力遏止钻进身T的植物生长。
狃执咯咯笑着,声音轻快愉悦。
烈火断开枝g,墨仔忍痛冲到狃执身前,狃执再度唤出许多枝条捆住墨仔四肢,b他定在自己面前。
在墨仔再度以丹火灼烧束缚的同时,狃执叹了口气,以无奈的语气道,「愚蠢,你师父让我落入这般不生不Si的境地,你还真以为她是甚麽好人?」
只一句话的时间,墨仔右手奋力挣脱,食指朝天打出期克印,猛然推至狃执心口。
却见狃执挺直身躯接下这一印,并无挣扎举动。他的肤sE渐渐转白,一双眼睛仍幽幽地盯着墨仔,有怨恨、有不甘。
「卓华逆贼能给你什麽?她有传你法术?教你修道?别蠢了,她只会害你走火入魔,你最终仍修不成仙道!还得受轮回之苦!」
墨仔面sE惨白,却毫无动摇之意。狃执咬着牙,直到最後都在与他对瞪。
噗通一下,卓华跪地,眨眼间神态又变得茫然温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师……师父、嗷呜……师父,疼……」墨仔的哭啼断断续续,由远至近地传进她耳中。
谁敢伤她徒儿?她一抬眼便看到徒儿跪伏於地,爪子般的枝g穿腹而出,殷红鲜血顺着树皮纹路流满地。
在她意识到发生了什麽事的瞬间,那些树木迅速萎缩成枯枝,一碰即碎。她将垂垂危矣的墨仔揽到怀里,一只手放到他头上,将自身灵力注入,微风涌动。
墨仔本就是受卓华灵气薰陶而启蒙灵识,两者灵力一脉相承,师父的力量很顺利地转换成他的。他呼x1渐稳,将灵力聚集在伤处,破洞开始愈合。
卓华这才松了口气,带着愧疚的声音细微,伴着重咳,点点血腥滴落,「对不起……」
「没事啦,师父。」墨仔虚弱地笑了笑,感觉自己渡过了一场Si劫。尽管伤势严重,他知道自己过几天就能痊癒,但师父不一样。
师父的心魔永不止息。
他移开卓华持续为他输送灵力的手,撒娇似地说,「师父你不能再消耗灵力啦,我们还得继续前进哩!」
卓华r0u了r0u他的头发,便不再说话。
卓华这一闭口,就是一个月。他们回到山谷里的老宅,卓华终日静默木然,向她说话也得不到一点回应。她不动不食,静坐在门廊上,衣服上落满树叶甚至不会滑落。卓华修为高深,本就不需饮食,墨仔便没有试图换回师父的神,只是日日去清扫卓华身上的蛛网灰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桃桃正好在这些日子里化型,妖族自万物修行而成,灵识启蒙後便是有了智慧,在这之後,至少还得再修数十年才能化型为人。拥有人形是为新的开始,因此这天对妖族而言是极为重要的诞生日。
守在院子里为她祝贺的,只有墨仔。
她拥有视感後,第一眼看到的卓华,便是那般了无JiNg神的颓样。明明她还未化型前感受到的卓华,强大灿烂如同太yAn。
她不怨师父,她怨那个人族,怨她害自己的师父变得毫无生气、耽误修行。
她的师父,可是千修的半仙,飞登仙界,对师父而言不过是转念间的事罢了!
但卓华还在这里,还在这个轮回不息的人间。
都是那个人族害的,明明只是个普通的人族,戳几下就Si了。
「你还小,不懂也是正常。」墨仔听完她的抱怨,只是温柔一笑,「她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呀,等着看就知道啦。」
卓华终於活过来时,好似大梦一场,神态恍惚了好一阵子。当个人偶坐了这麽长时间,卓华不显一丝疲态,反而JiNg神了一些,也没再听到连绵的咳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仔开心地抱着师父嗷了好一会,卓华拍了拍徒儿的头,抬眼看到另一个自己——那孩子的化形跟她过於相像,就连眉眼间的冷漠都和当初的她无二。桃桃穿着墨仔过於宽松的衣服,抬头直视她时,她还是能从那冷y的眼神中看出一点敬畏与向往。
「拜见师父。」桃桃低头一拜。
卓华伸手去顺了顺小徒儿的头,灵力如暖流般注入桃桃的头顶。她错过桃桃的化形日了,卓华心中有愧,也有恨,她不喜欢错过。
一支木制发簪被递到桃桃面前,桃桃能感觉到小小一支发簪上翻涌着远b她自身所有修为还要强大的力量,却是温柔内敛的蕴含其中。卓华将它连同徒弟掌心一并握着。
「此为渡劫礼。」卓华说,「化形後五感具、心智敏,乃是你此生第一劫。」
「日後还有无数劫难在等候,十年一小难,百年一大劫,摧残心志、折磨r0U身,至Si方休。」
「师父无法替你渡劫,只以此物守望,气力耗尽时,可用此一搏。」
妖族的灵力可以随时间恢复,但要把灵力保存在物品上,是要损耗修为的。若说灵力如同水,那麽妖族的修为就是杯子的容量,虽然可以藉由修练扩增,但没了就是没了。桃桃掌心发热、心中震颤——她的师父果然是这世上最好的存在。
卓华看着桃桃的眼睛,神却落在别处。
这世间劫难她已渡了千年,人族尚可饮一碗孟婆汤忘却痛苦,妖族却得记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记着她的笑、记着她的恨、记着她弥留之际的模样……她是多麽厌恶那些痛苦的时刻,也知道记忆会慢慢压垮她的理智,但她舍不得放,紧紧攒着,视若珍宝地存在心里。
妖族天X致力於修仙,为的就是飞昇仙界,免去轮回之苦,如今的她已经在这漫长的过程中迷失原本的目的。
卓华转头对着墨仔说,「墨仔,准备下山。」
「师父现在就要下山?咱们去哪?」
「去教那些人族缓缓。」
教她回到人间时,能享有和平富强的人间。也教那些流离失所的人族,不再遭受b她所受更加诛心的苦难。
同年年末,定安半仙之名为世人所知。
定安半仙回忆起当时,历历在目,洛屏安的离世好似才过了几年而已。
「林云泽。」半仙缓缓地念出她的新名字,一点点地感受嘴形与发音。
「云聚雨,雨泽木。」严茨沉Y道,「是个与你相生的好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华忍不住g起嘴角,低头一拜,「承蒙师叔吉言。」
名字,对一些人族而言只是称呼的代号而已,对卓华而言却不是如此——名字联系着人的灵魂,这也是她教会她的事。
缘份如同蛛网,错综复杂、机妙无穷,相生之名,能为此生缘份带来好兆头。
严茨一笑,将灵桃木扔入小青铜炉中,闷烧半晌,又掀开炉盖细看。师叔善卜,以天地万物为挂,卓华对此一窍不通,只是静候着。
「此子今生变数甚多,小劫小难频频,横祸与心劫相随而至,一生风浪难平、心境难稳。」
卓华闻言轻轻吐了口长气。「小劫小难,是否不足以有X命之忧?」
严茨笑着摇摇头,「天道无情,没罚够是不会将她放走的。」
卓华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反而更忧心了些,这天道JiNg明无b,该有的福报、该受的劫难,全都计算分明,一点也不能少——帮人挡下了,还得加倍地还回去。没有Si劫,只代表有无尽的活罪得受。
一只宽厚的手掌搭到她肩上,温热厚重的灵力流入她T内,将满脑子的担忧与杂念冲散。
给予灵力,在妖族之间代表着友善的好意,其中可以包含很多意义——保护、救助、结盟……或是祝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茨道,「这灵力,能多一点是一点吧。人族虽然脆弱,但灵魂终需经历磨练才能成长,反而是你……莫要损伤了自己。」
「晚辈谨记。」卓华又是一拜——千年的妖族横行惯了,少有如此恭顺的一面。
当她真的见到林云泽时,却什麽都忘了。
面容虽易,但灵魂不变,卓华几乎可以猜出对方的个X如何。她会带着洛屏安的善良,却不会像洛屏安那般过头——人族的灵魂,总是在一次次的轮回中成长丰富。
那双眸中充满了痛苦与绝望,好似风中的残烛,顷刻间就会熄灭。卓华心口一缩,疼得无法呼x1。
每次见到那样的情景,卓华便只想掏尽所有能力,去换她一生安康。
林云泽看起来苍白又瘦小,脸上的纱布盖不住她憔悴脸sE,她拄着柺杖倚在nV儿墙边,好像在吹风。卓华就在一旁的大楼顶远眺,也只敢远远地看着——对林云泽而言,她只是个陌生人。
「林云泽。」又一次,卓华喃喃的说着,似乎想将这三个字记在舌根上。
一次,又一次,劫难皆由此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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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事情真的得经历过才能明白,若不是她梦回一场,当了一生浮萍,课本上的大战终究只是年分与事件。
而不是鲜血与Si别。
她也更清楚的认知到——洛屏安和林云泽终究不是同个人,若是她的话,在那样的时代里,绝不可能保持善良的本心。
不过洛屏安柔软的X子似乎是分了一点给她。
她看着讲义里写着战争史的片段叹气,「人间苦难何其多,我们人族何必自相残杀,徒增痛苦?还要妖族替我们止息?」
「你头壳坏去?」刘余星撇来一眼鄙视,「会不会入戏太深?你是林云泽欸。」
「啊对啦。」林云泽搔了搔脸颊,「但道理都是一样的。」
她的上辈子跟一见锺情的对象居然是相依为命的师生,这种劲爆的消息要她闷在心里一个人消化是不可能的,她隔天就原原本本地把事情告诉他们。只不过自动略去了那些好像有些什麽,却又无事发生的片段。
说起来,她现在的年纪放在那个时代,也是摽梅之年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跑去对卓华Y一首摽有梅人家会怎麽回?
两位好友听了她的话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三人还跑去图书馆,花了两小时在排满了一整列书架的《近代战争史详记》里,找到第一次云州轰炸的日期及范围,跟洛屏安的记忆并无二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云泽一点也不惊讶,她翻开整套书的最後一册,看到定安半仙的名字。
「千年妖族横空出世,自名为华,子弹Pa0火伤不得半毫,藉不伤之驱周旋於各国战场。时我族乏於战火,便利用妖族法术,以天道枷为约,订下停火协议。」
洛屏安的灵魂莞尔一笑,这书里把卓华写得刀枪不入、神勇无敌,她所知的卓华,却只是Y唱着一首摽有梅的教书先生呢。
後来她趁社团活动时拿着这段文字去问师兄,换得一阵大笑。
「什麽利用妖族……哎呀,毕竟是人族撰写的历史嘛!你应该去看师父编的那版,用字好多啦!」何墨笑嘻嘻地说,「那时确实有很多国家已经想停战了,师父只是顺水推舟而已!不过师父确实出了很多力喔。」
「那这个天道枷又是什麽?」
「嗯……就是一种契约啦!我也不懂呀!」何墨笑得傻气,像只小羊似的。
拿去问罗湘瑜,竟然也不知道——经过几个礼拜的社团活动,林云泽已经明白社长对妖族的热Ai及认知可不仅限於二次元,恐怕已经到了职业级的地步,就算以後成为专门研究的历史学家,林云泽一点也不会感到意外。
她也在罗湘瑜的辅导下学了很多对於妖族而言只是常识的冷知识——关於化形、灵力或是修为。
妖族修行过千年,本应飞升成仙,卓华又是为什麽而追着自己的轮回留在人间?
刘余星看她撑着头,陷入沉思的样子,哼了一声说,「你一个人类,烦恼妖族的事,不觉得管太多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抬起头,「不能这样说啊,人家为了我让世界和平成真了欸。」
「她是为了你的上辈子,那又不是你。」刘余星道,「再说了,她这麽厉害,为什麽非得等上辈子的你Si了才突然冒出头叫人类停火?如果她真的是为了你好,不是应该趁你上辈子还活着时就这麽做吗?」
林云泽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她也想过——确实,不怎麽合理。
她知道刘余星说这些话并非是要挑拨离间,他生X多疑,对方又非同类,恐怕只是想提醒她不要轻信他人。
可现在的她已包含了洛屏安的一部份,而洛屏安是全心相信着卓华的。
林云泽还未答,卓华伴着钟声踏进教室,从容不迫地开始讲课。
偶尔朝她的方向投来一眼,微笑,好像在监督她有没有认真听讲。
知道了这麽多事,林云泽反而迷糊,卓华的神情总是那般自信淡然,隔着一层浓雾,让她捉m0不透。
这堂课讲的,正是妖族在战争中对人类社会造成的影响。卓华列出许多从古至今妖族影响人族战争的案例,入世的妖族只是零星个案,妖族寿命又长,出现在课堂中的,往往只有那些重复的名字,其中甚至有搧风点火,恨不得人族战得翻天覆地的存在。
说了一堂半的课,卓华始终没有提到在座近百人心中最好奇的那块——定安半仙的影响,毕竟在面前的可是鹦鹉螺般,行走的活历史啊。
可能面对着本人,这些问题更难问出口。有人鼓起勇气,擦边地问了卓华有没有近代战争的例子,卓华却是一笑,随口举出别的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在他人眼里,卓华也许只是不好意思说自己的功绩,只是听在洛屏安耳中却不是这麽回事了。
她一心信任的卓先生,分明是避重就轻,不敢让人知道。
不敢让她知道。
林云泽举起手,引来一些关注——两个朋友都讶异地瞥来一眼。b起在课堂上发问,林云泽应该是更倾向於私下找教授解惑的人。何况她现在认识了卓华,有什麽问题不能私下问的?
卓华将双手放上讲台,稳着身子,「林同学,请说。」
她放下手,食指推了推镜框,眼睛带着微笑的弧度,那样子看起来就跟洛屏安一模一样——是个娴静礼貌的资优生,「教授,我在《近代战争史详记》里看到,您用法术协助停战协议的签订,可以请问您天道枷是什麽吗?」
大半数的人连天道枷这个名字都没听过,一下g起了好奇心,台下观察的眼神一齐指向卓华。
卓华的笑意淡了几分,不疾不徐朗声道,「这问题问得好,看来林同学做足了功课。」
「所谓的天道枷,以天地为证、妖族灵力为媒,定下约定由天道监督——教授第二堂课时提过,天道轮回是妖族族群同世界观,是这世间因果的执行者,因此各位无需担心停战协议会在期限内被打破。」
林云泽再次举手,单刀直入,「教授,方便问您为什麽会选择在战争第八年时介入吗?」
这问题稍微私人了一点,但完全在合理范围内,恐怕也是众多人族数十年来的疑惑,台下的眼光多了几分迫切的意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卓华抬抬唇角,神态与平日无异,「因为人族的战争进行至第八年时带走了教授珍视的人。」
霎时间台下学生私语如cHa0将林云泽淹没,她有些蒙,好像听到不得了的宣言,又好像什麽资讯都没有得到。
她当然知道自己对卓华而言具有一定的份量……但她想知道那到底是怎样的情感,又有怎样的因果。
卓华对着躁动的学生们一笑,气氛很快恢复宁静,於是她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下课後,如林云泽所愿地被卓华请去了办公室。
「云泽同学,你的求知慾似乎十分旺盛,是吗?」林云泽才关上门,卓华便开口。
林云泽转身、眯着眼笑,「当然了,教授,您也说过了会如实相告,不是吗?」
卓华看着林云泽,不满的态度ch11u0lU0地从眼中传递——小小人族正渴望知道更多资讯,简直就像觅食的小松鼠,她得压抑着嘴角才不至於笑出来。
实在是,大胆得可Ai。
「屏安,你如今都不相信为师了吗?」卓华露出有些刻意难过的表情,眉头上扬。
卓华这样子她可熟悉了,是说笑的表情。她於是回道,「卓教授,我是林云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师知道。」卓华叹气,抿了抿唇,「你对我而言,却不只是林云泽而已……能否看在为师护你八年的份上,再给我一点时间?」
她把手掌放上对方头顶,微微地左右抚过,黑sE短发细软蓬松,触感极佳,「我知你必定有许多疑惑顾虑,只是这八生的时光并非几句话能够道清……你还是亲自T会过再对我下定论为好。」
是她太心急了?林云泽感受着头顶的触m0,好像又变回洛屏安——那个能全心相信卓华的洛屏安,她抬眼看向卓华,心绪渐稳。
「不过,我之所以没在洛屏安在世时让人族停战,确实有所顾虑。」卓华将手收回,她当然明白课堂上小小的为难是为了什麽。沉思的表情维持了许久,却又不加解释,「日後,再详细地告诉你。」
林云泽抗议,「教授,你怎麽可以卖关子啊?」
「非也,有些事若是提前说了,梦回时所得到的记忆,醒来後便会被曲解。」卓华说,「你还是亲身T会过才好。」
「孟茴的果实已快熟成,莫要心急。」卓华顿了顿,好像发觉自己有所疏漏,又解释,「上次短时间催熟孟茴,会消耗数倍的灵力,按部就班地让其成长,对我消耗较少……请你见谅。」
「我知道了。」林云泽挠了挠耳後,「我也不是不信你……只是,想更了解你而已。」
她想知道,在从容微笑下的卓华是什麽样的,卓华到底是谁?她想知道,让卓华甘愿花八年时间亲自护她平安的原因,自己又是谁?
卓华抬手掩嘴,表情仍管理得正经八百,湖心般的眼神却投入一颗石子,动荡涟漪,复杂得耐人寻味。
十月初的某个傍晚,第二个孟茴被送到林云泽家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云泽的家是隐没在一片老住宅区中的小透天厝,屋前有块大小能停放一台车的小空地,沿墙边摆满J蛋花、桃树等盆栽。那本来是妈妈的宝贝,林云泽接手後把它们照顾得很好,庭院里一片青绿葱葱,卓华伸指一碰,让所有植栽无视季节纷纷绽开花,妖香扑鼻。
林云泽打完工回家,正好遇上刚到的师徒二人。她扬起眉头,「教授,你这样我很难跟邻居交代欸。」
卓华笑着说了声抱歉,却没有要让它们恢复原样的意思。
何墨也跟来了,最近他每次见到林云泽总是会过份热情地冲过来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她感觉还能接受,就是何墨庞大的T型让她难以适应。
何墨放开她,一个木制滑盖盒被交到她手里,她打开盖子,长得像未熟番茄的青绿果实在其中滚动。
「我拜托师父让你先看这一生。」何墨捧着盒底与她的手,慎重解释,「这是我们相遇的第一生,也是师父认识你的第五生喔。」
她抬头看向卓华,对方眼中含笑,满是疼Ai之意,「墨仔很想你,今晚去见他吧。」
何墨绽开笑,兴奋道,「嗯,快快吃了吧!我们明天早上再来找你!」
这次的果实闻起来像发酵的乾草,实在无法提起食慾。嚐起来则是甜甜的药味,有点像仙渣,并不算难吃。
林云泽坐在床边吃了几口,很快便因法术的效果昏昏睡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鹰绍保部的帐篷中迎来一位尊贵的客人。
早晨,他听到大人们在议论这件事,说那个人带来的茶叶多到能让族人喝一整年——但这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身为部落的属民,他没有资格享用茶叶。
傍晚时,他的奴隶主将他从属民们的帐篷拖出来。
奴隶主说他有了新的主人。
近晚时的风寒冷刺痛,冻得他心跳都乱了序,幼小的身T缩着在麻衣里发抖。他得非常用力地昂起头才能勉强看清他的新主人。
那白sE的头发像冬雪,落在同样冰冷的面孔上,一眼看过来就将他的心脏冻停。
也许是真被眼神冻着了,更可能是因为害怕,他猛烈地咳起来。奴隶主怕他掉价,厌恶地想将他喝止,粗鲁的言语卡在奴隶主嘴边,被马鞭劈啪一下打回去。
他的新主人甩完奴隶主一鞭,另一手揽着他的腰将他抱起。他还分不清东南西北,下一刻就被安放在马背上。
他看得出来新主人完全不会骑马,马儿很不甘愿,但凭着马鞭威吓,还是将恶毒的骂声甩在後面。
部落里随便一个人只要跨上马,一下就能追上来的,他这才明白——奴隶主不敢跟新主人正面冲突。
新主人好厉害啊!冷风吹在脸上,更让他感受到从身後环绕着自己的温暖,他第一次知道,就算是不怎麽会骑马的人也能受人忌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从来只能看部落里的人骑马,自己从未感受过马儿奔跑的节奏,新主人一只手稳稳扣着他的腰,他的身T仍随着颠簸一下一下的撞击马背,小小的心脏亦雀跃地跳着。
奔出几座湖泊的距离後,马儿改为慢步。新主人开口说了些什麽,却是他听不懂的语言,他茫然地往後看。
只见在漫天的星点下,他的新主人有着一张苍鹰般桀傲的面孔,说话的语气却像白鹿一样柔软。
等到他真正能跟新主人G0u通时,季节几乎要替换了一轮。
「不要再叫我主人了。」新主人在听懂了他的称呼後,第一句话就是对他这麽说。
他困惑地说,「可你就是我的主人不是吗?你用茶叶把我买下了。」
「不是那样。」新主人的表情显得很困扰,又不知道该怎麽用他的语言来解释,「总之我不准你叫我主人。」
「那我要怎麽叫你?」
「叫我的名字,华。」
「那是什麽?」
「花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噗哧一笑,随即又意识到自己身为属民,不该取笑主人。於是收敛了笑容说,「主人的样子,跟花朵完全不一样。」
华只是看着他,似乎并不排斥他发表意见,於是他接着说,「主人应该叫少布。」
「那是什麽意思?」
「是天上的鹰。」
「在你眼里,我是鹰吗?」
「嗯,是苍鹰般的勇士。」
华的神sE有点困惑,却说,「随便你。」
「你又叫什麽?」
「我没有名字,但是大人叫我毛伊西格。」
「那是什麽?」
「病弱的小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华哼了一声,「不好。」
「你可以叫我别的名字。」他抬头,带着一点希望。
华沈默许久,最後指向远方,他所b的地方有马群在河边饮水,手指沿着河的流向画过,「那个怎麽说。」
「在人名里叫做穆仁。」
「嗯,穆仁。」华直视他的双眼,又说了一次,「穆仁。」
他的名字叫做穆仁。
搭帐篷、生火、炊食,华似乎一个都不会,却不准他来做,他於是出一张嘴,一步一步指导华的动作。
华用那张冷如霜的脸对着火石皱眉的样子,总是让他偷偷地笑出来。
他们离开鹰绍保部好几个日夜後,在顶峰银白的山脚下遇到内尔古翼的部落。这里的人只有鹰绍保部的一半不到,羊的数量更少。
部落里的人用N酪招待华,不过大部分都进了他的肚子里,他们作为客人在内尔古翼里待了几天,华b手画脚地问他想不想留下来。
他不明白为什麽华要问自己的意见,要去哪、要住在什麽地方?他没有任何想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於是他说,「少布去哪我就去哪,我是少布的属民。」
华的表情看起来并没有全听懂,也大略明白他的意思。好久以後华明白了属民就是奴隶,又不准他这样自称。
他的新主人好奇怪呀。
留在内尔古翼生活的选择是对的,小部族里没有奴隶主,只有自由民。大家虽然知道他是别族的属民,却不会给他脸sE看,待他如普通的孩子。
华并不狩猎、也不放牧,还带着一个虚弱的小孩,尽管如此内尔古翼的可汗依旧让他住在靠近中心的帐篷。
等他年纪稍长时,才从族人口中得知这是因为华不是人族,她能做到的事,b草原上最英勇的战士还要多,她能确保部族的丰收。
他对此没有什麽特别的想法——是人也好、是妖也好,少布就是少布,是这天上翱翔的鹰。
冬天的时候他容易染疾,几乎所有落雪的时间,他都浑身发冷喘不过气。有次华把他抱在怀里,瘦小的身躯很容易就被华细长的四肢和皮草包起来,她下巴轻轻支在他头顶,他的後脑靠在华的锁骨,就这麽围坐着取暖。
帐里只有柴火劈啪燃烧的声音,宁静安好。他懵懵懂懂地待在华的怀中,忽然明白是这羽翼保他在草原上存活至今。
「穆仁。」华忽然说,过了两三年,如今她已经能流利地跟族人对话了,「你额头上的字……是什麽意思?」
他抬起手来m0自己眉毛上方的一行烙印,焦黑的疤有些紧绷。他疲软地答,「是属民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鹰绍保部的奴隶主弄上去的吗?」
「嗯。」
接着是一阵沈默,他看不到华的表情,却听到她小心翼翼地问,「你讨厌他们吗?」
他想了想,「以前不讨厌,现在有点讨厌了。」
他听到华轻笑了一声,「为什麽以前反而不讨厌?」
「以前还没有遇到少布,不知道这广阔的天下有人会对我好。」他说得认真,理所当然。
「这是你应得的。」华说,「你讨厌他们的话,我去杀了那些奴隶主如何?」
他摇摇头,「少布的爪子,不沾无谓的血。」
华沈思了很久,缓慢地说,「你就是不让我杀生,是吗?」
什麽让不让的,若是华想杀谁,他可阻止不了。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不杀。」华这麽说着,将双臂搂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生活中,缠绵病榻的时间居多,春夏时身T转好,他会跟部落里同龄的少年学习骑S。
华脑袋中的知识就跟草原上的羊一样,多得数不清,但摔角、S箭跟骑马这种人人都会的事就是不会,幸好部落里叫巴特尔的勇士愿意教他。
一开始华总是站在旁边盯着,很不放心的样子。虽然巴特尔没说什麽,但其他少年畏惧着华冷酷的眼神。
「巴特尔是品X高洁的勇士。」他这麽对华说,「他不会害我,他会让我也成为一个杰出的勇士。」
华却不置可否,「你没必要学这些。」
「怎麽会没必要?」他严肃地抗议,「总有一天我会长得b马背还高,到时候不能再仰仗少布的保护,我要做少布的勇士。」
「但我不需要你保护。」回答快速得显得有些无情。
他语塞,华不需要他的话,他该去哪?华怎麽能不需要他?
华突然叹气,r0u了r0u他的头发——那是她第一次用类似怜Ai的方法触碰自己。
感觉b她的怀抱还温暖。
「你喜欢的话,就去吧。」华说,「以後,当我的勇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某年的春末,他在羊群旁捡到一只小狗崽。
小狗崽捧起来只b手掌大一点,眼睛都没办法睁开,只能发出虚弱的呜咽声,教人忍不住可怜。
巴特尔说那是狼跟狗杂交的崽子,长大後会吃部落里的羊、反咬主人,留不得。
但是狗崽的模样是那麽可怜,b小羊羔还要让人疼惜,他抱着小狗崽,感觉自己并不是草原上最软弱的动物——为了让小狗崽活下去,他要变得可靠!
他亲自给小狗喂羊N,大一点就切碎r0U给牠,狗崽长得非常快,过了半年已然长成一条全身黑黝黝的小狼狗。沐浴着yAn光奔跑时,就像华笔尖下的文字,飘逸非凡。
他把小狗崽命名为墨仔,墨仔很快就长得b他强壮,好像听得懂人话似的,充满灵X。一人一狗玩摔角时,穆仁总是输的那个。
巴特尔的警告很快就应验了,当年冬季,部落因为风雪损失了一批羊,正当大家为了粮食即将短缺而苦恼时,一个大人抓着惨Si的羊羔来找华讨公道。
羊羔被撕得四分五裂,只留一点骨与毛,浅sE的羊毛上浸满红褐sE的血。这一带并没见到狼群出没,所以族人们都怀疑是墨仔g的。
大人们谈事并不避讳他的存在,当华还在压抑着不耐烦的情绪时,穆仁突然大喊出声,「才不是墨仔!墨仔是草原上最听话的狗崽!」
他长年病弱,总是轻声细语,这一喊好像要费尽他所有的力气。华明显地一愣,看向他。感受到视线聚在自己身上,他y着头皮继续说,「墨仔是好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微言轻,大人们自然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纷纷让他滚一边去。
而华......他所仰仗的少布并未帮他讲话。
「穆仁,你也听到了,墨仔的嫌疑很大。」那冷酷的表情又回到华的脸上,「把墨仔关起来,过几天再处理掉。」
处理掉,他不敢相信华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他英明的少布、无所不能的少布,要杀了他最好的朋友。
现在他只能靠自己,靠着这无能的身躯,让墨仔活下去。
弦月当空时他悄悄溜出帐篷,华肯定没想到他会违抗她的意思吧?其他族人也不会料到,他溜到关墨仔的笼子旁,墨仔饿了一天,被放出来後第一件事居然是用力地蹭他的脸,粗y的毛刮在脸上让他无声地笑出来。
「墨仔啊墨仔。」他捧着墨仔的吻部,用极其严肃的语气传达严重X,「你留在这里会Si,而我离开这里也活不下去,现在我们只能分别了。」
墨仔好像真的能听懂他的话,只用留恋的眼神扫了他一眼,接着如风似地向着月亮落下的地平线奔去。
他放走墨仔的第一天,华受到许多族人的抱怨,但她虽然摆着忍耐到极点的不悦表情,却没有责骂他。
第二天的早晨,他们的帐篷前出现一具咽喉被撕开的狼的屍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三天、第四天都是如此,族人们一开始惊奇,而後渐渐开始恐惧。
直到第五天早晨,他走出帐篷时除了看到狼的屍T,还看到满口血的墨仔,温顺地趴在帐前。
他立刻奔去巴特尔的帐篷,求他帮墨仔说话。
「只要说他是狼的克星、羊群的守护者,族人就会接受他了!」他感觉热血充满脑袋,这辈子从未如此兴奋过,「连我这种b羊羔还要弱的小孩都能天天跟墨仔厮混而平安无事,勇猛胜过狼的族人还有什麽好怕的?」
他看人的眼光跟灵机一动的策略都十分成功,墨仔一下从杀羊的凶手,变成充满灵X的小神兽,大摇大摆地在羊群间跑跳也没人管。
华的表情也放松下来,虽然他心里因为华做的决定而起了疙瘩,这几天也不如以往那麽亲近华,甚至有故意装作没看到对方的举动,华的眼里却始终含笑。
过了好几天他才想明白,华是故意这麽做的——为了帮他从无用的孩子,逐渐变成独当一面的勇士。
他英明的少布、无所不能的少布啊......他骑上马的时候会想像自己化成一道长风,托着苍鹰的飞羽,让她展翅翱翔,俯视草原众生。
他最终,还是辜负了少布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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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脑袋里熟记所有的技巧,可在穆仁这副身T上,毫无用武之地。
他逐渐长得跟马背一样高了,身T却一样乾细贫弱,他就像秋末的乾草,一折就断。当初与他一同学习骑马的少年们都已经是披着风奔驰的勇士,他唯一能熟练运用的技能,却只有草药的用途。
华为了他学了很多医人的方法,有在部落里学的,也有从南方的国度的书籍里学来的——学习医术唯一的优点,只有能给他跟华一起成长的错觉而已。
其他的就没有了,就算自己调配的药方能舒缓病症带来的痛苦,也只让他感到悲哀。
他能自由活动的时间逐渐变少,华也愈来愈常因为他发病而动怒。
华生起气来就像躁动的马儿,胡乱踩踏时伤及无辜是常有的事。她脸上的表情会因为躁而冷不下来,一看到那样的表情,族人甚至是墨仔都会自动避得远远的。
只有他会试着跟华待在同个帐篷里,毕竟这是他的少布。
「少布不要心急,我的病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怎麽可能换帖药就治好呢?」他盘腿坐在地毯上,手里的药汤平静无波,相对之下华才刚摔了自己的木杯子——他们已经很久不用瓷器或陶器,就是为了不要总是被摔碎。
「我用灵力治疗你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怎麽可能一点用都没有!」说着,又将砚台扫下案。
「怎麽会没有用?若不是少布的Ai护,我早就Si了。」他平静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了这番话,华才稍微冷静下来。她常吁口气,在穆仁对面坐下。
「我是无所不能的妖族。」华的神情坚毅而执着,「一定会治好你。」
他啜了一口药,「就算好不了,少布也会护我一辈子,对吧?」
华愉悦地笑了,眉头舒展,「那是当然的。」
他潋起眼眸——可他不能用一辈子的时间耽误华。人的一生很长,就算对妖族而言也是。
他低着头说,「那达慕大会要开始了,少布……」
「不行。」华果断回答,「你这阵子的状况不好,不能参加。」
「嗯。」
「明年再去吧。」
「嗯。」他抬头,对着华微笑。
草原上不存在着不会飞的鹰、没有蹄的马,或是失去爪子的狼,没有功用的动物都已回归到苍天之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达慕大会是部族里的盛事,白日里勇士们互相较劲,争取胜利与荣誉,箭中靶心、马蹄扬尘、红幡飘扬……穆仁向来只在场外观望而已。
入夜大家会在营火旁聚会,琴声与歌声相合,热闹欢快的舞步庆祝着收成的喜悦。
他和华共坐一张毯子,不断有人来向华敬酒,毕竟华总是能确保他们踏上的土地水草丰美——内尔古翼在华加入的十余年内,从未饿Si过一个人。
华千杯不倒,不带表情地连喝好几杯,还有许多人来邀舞,华一一拒绝了。
「我怎麽好像没见过少布跳舞?」他说,「难道少布不会麽?」
华最听不得「不会」这两个字,於是下个来邀舞的少nV,就这麽捡了现成的便宜。
华一开始的确跳得不怎麽样,但一首曲子都还没过完,她就已经掌握诀窍,渐渐跟上节奏。她得意地回头对着穆仁笑,好似在说这世上没有她不会的事。他也微笑着,举杯酌了一口N酒。
营火照在华身上,将她冷冰冰的脸烘出暖sE调,焰光在她发间跃动,成了耀眼的宝石首饰。
他的少布,是这世上最优秀的,她应该要在更高的天上。
华离开後,他们的席位上就只剩墨仔陪着他,再也没有人靠近过。
今夜的月非常明亮,将他的睡意驱散,到了後半夜族人纷纷歇下了,许多人直接就着营火旁的空地睡,连华也少见地露出困意,喝了他泡的茶後回到帐篷里睡下。他在茶里加了安眠的草药,华不睡到太yAn升起绝对不会醒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算是少布,也不能阻止他的决心。
他平时少出营地,守夜的族人见到他上马,特地跑来问了他要去哪。
「我要去为少布办事。」他微笑着回答,轻巧地催动马儿快步。
一直以来温顺软弱的形象使他不受怀疑。吹着夜风,马儿的脚程很快就来到湖边,这座湖被称为月亮的明镜,听说是族里少年们幽会的胜地。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湖面,水波DaNYAn,不断将月光掀起涟漪。
他下了马,又将马儿赶走。他在静谧的湖边站了一会,欣赏美丽的风景,接着一步一步地向湖心走去,将自己纳入这片景sE之中。
湖水的冰冷渗入五脏六腑,当水位淹没他的x口时,他能感受到心脏被压迫得几乎无力跳动,好像将他一直以来无力的恐惧化为实T。全身的肌r0U都在cH0U蓄,浪声占据他的耳朵,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腿,无法再迈出脚步,下一刻湖底Sh泥让他滑了一跤,连同头顶一起栽进水中。
他本能地挣扎,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还没迎来Si亡,却感觉有什麽拎起他的手臂,强而有力地将他拖上岸。
却见一身Sh透的黑sE毛皮,以及墨仔一双充满灵X的眼睛,墨仔将他拖到岸上,伸舌不停T1aN拭他的头发,像是怕太Sh他会着凉。
他喘够了,就冲着墨仔一边大喊,一边用微不足道的力气打牠,「滚开!滚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何曾这麽凶地对待过墨仔?只见狼般粗壮的狗崽露出受伤眼神,接着旋风似地向部落的方向往回奔,以墨仔的灵X而言,肯定是回去搬救兵了吧?
穆仁没有力气再回到水里,他躺在地上,任夜风袭来将他的T温夺走——他知道已经来不及了,邪寒侵入骨髓,就算是少布的翅膀也有无法触及的地方。
他人生最後两天都在无意识的高烧之中度过,忽寒忽热,全身焦灼。弥留间他听到华时而在远处怒吼、时而在他耳旁细语。
「你是不是以为Si了就可以没事了?」华的声音带着Sh气,断断续续,「还没完呢,还有四生……下辈子我依旧会去寻你。」
下辈子?穆仁模糊的思绪只捉到这个单字。
若有下辈子,他要当这蓝天下最勇猛的战士,要b华还要英勇、b墨仔还要强壮。
他要做这世上最凶猛的虎狼。
林云泽睁开眼时,天sE看起来才刚亮。
她神智不清地在床上躺了好一会,身T冷得发抖,於是她起身去翻出厚外套穿上。
她依稀还记得墨仔说了早上要来拜访的事,迷迷糊糊地洗漱後脑袋发胀,她走到一楼在沙发上缩着身T,又打了个盹後被门铃吵醒。打开家门,一黑一白两师徒就站在门前。
「少布……」Ga0不清是穆仁还是林云泽说的,她喃喃吐出两个字後,肌r0U再也支持不住身T的重量,软软地往门框上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心。」卓华一伸手,揽住她的肩头扶稳,正好将想冲上来帮忙的墨仔挡住了。
卓华将她抱到沙发上躺平,掌心碰了碰额头,又握着她的手腕把过脉後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
「师父,小主人这是怎麽了?」墨仔小心地问。
「没事,没有大碍。」卓华垂着双眸。就算她神智沉重地几乎无法思考,仍能感受到怜Ai的眼神,「大抵是做了梦还没缓过来,一会就好了。」
她听到这句话,脑中却没明白是什麽意思,但卓华的声音刻意放轻了,像草原上有微风拂过,或是那热茶上蒸腾的烟雾……她安心地闭上眼,陷入被花香包覆的睡眠中。
再醒时客厅只剩卓华在,正坐在同张沙发上,轻扣着她的手腕,让她整只右手暖烘烘的。
浑身发热,但感觉好多了。卓华见她醒了,又伸手碰碰她的额头,「想睡的话,可以再睡一会。」
她摇摇头,用草原上的语言道,「少布,好凶。」
卓华闻言一笑,那语言对她而言已经生疏了,有些生涩地回道,「我对你不好?」
什麽不好,是不能再好了。无论是洛屏安还是穆仁,都是受着卓华的恩惠而活着。异样的感觉从心底生苗,林云泽却说不出哪里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摇头,用中文说,「你变了好多。」
「人会变,妖族亦同。」卓华放开了她的手腕,「你可要记住了。」
她侧躺着面向卓华,磨磨蹭蹭地开口道歉。卓华笑道,「这次又是为何?」
「毕竟我又跑去送Si了嘛……」
卓华叹了口气,她不敢随便说话,良久後卓华才说,「当初为何要Si?」
声音中添了点冷与无奈,毕竟缺憾已无法弥补。
她用穆仁撒娇时的语气回答,「不是想Si,是不想窝囊地活着啊。」
她能理解穆仁的动机,若是在她身上发生一样的事,她也很有可能会自我了结。
「如今你已不是穆仁。」卓华细声说,「莫要再寻Si。」
穆仁对卓华的感情中或多或少有夹杂着Ai慕吧?但终究是孺慕之情占据多数,上次是学生,这次是被养大的孩子,Ga0得她心里对卓华那点想越界的小心思满负罪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她拉了拉身上的外套,「我不会再寻Si了。」
从今往後不会再有了。
此时她才注意到,因为刚才脑袋过於混乱,竟忘了戴上口罩。虽说以她的了解卓华应该不会在意这点皮r0U缺憾,但她心里依旧不太适应,缩着脖子将半张脸埋进外套下,顺便嗅了一鼻子花香。
卓华看了她的举动,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制的口罩给她。
门铃又响了,卓华自动自发起身去开门——是墨仔提着满满两手各式各样的早餐回来。
墨仔满脸写着兴奋与期待,蹦蹦跳跳地蹲到沙发边,用那双大眼睛巴巴地看着林云泽,「你还好吗?想起来啦?」
谁能想到她当初捡回来,才巴掌大的小狗崽,居然会变成这麽大只的汉子?
经过墨仔的解释,她才知道当初穆仁Si後卓华就打算离开草原。只是墨仔成天缠着她哭嚎,看在他陪伴穆仁多年的份上,就将他一并带走。卓华原本觉得狗的寿命最多十几年,也养不了多久,谁知没过多久墨仔启蒙灵识,一养四百年。
说着说着墨仔居然哭了起来,还激动得来抱她,眼泪全蹭到她身上。虽说男nV有别,但在林云泽眼中墨仔却已脱离不了一身黑毛的狗崽形象,更不用分男nV。她回想起作为穆仁和墨仔玩摔角的回忆……和现在一样都让她的肋骨感受到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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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全身浸泡在水中时,将身T托付给浮力,轻飘飘的感觉。
穆仁大概也是喜欢这种感觉,才会选择让美丽的湖泊了结X命吧?
离她家最近的泳池就是她读的高中的附属泳池,假日时会对外开放,只不过十月的气候微凉,已经不如暑假时那样充满人cHa0。
高中泳池只有六条五十公尺的水道,自然不x1引小孩来戏水,池里都是真的来游泳,或是单纯泡水的rEn。久违的来到泳池旁让林云泽有点畏缩——明明这曾是她的地盘,她甚至知道泳池旁储藏室里有五十一块浮板,跟一箱待认领的遗失泳帽及蛙镜。
人已经身穿泳衣坐在池边,口罩仍戴在脸上遮得严严实实。
墨仔蹲在旁边,刘余星则泡在池子里,他们一个长得黝黑壮硕、一个长得白净细实,就像太极的两边。剑鱼狐疑地瞪着岸上这个个头大得教人堤防的家伙,「这谁啊?」
「我养的狗。」林云泽盯着水面,认真地在考虑是不是该回头是岸,根本没仔细想自己答了什麽。
「蛤?」
墨仔用严肃的表情点头,「嗯,她养的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余星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接着问,「啊那又是怎样?」
他指的是二楼露台上坐得优雅端正的卓华。墨仔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顺口答了,「喔,那是我师父。」
刘余星不满地咕哝,「哼,妖族……」
听说她要来游泳,墨仔立刻央求着要跟,毕竟也很久没陪墨仔玩了,便欣然接受。只是卓华分明不下水,却自动跟过来……林云泽倒也能理解,长辈总是喜欢凑热闹,就跟她妈不喜欢野营,却总是边抱怨边跟上她和爸的行程一样。
「教授难道不会游泳吗?」林云泽笑咪咪地对卓华说。
「嗯,不会。」卓华挂上温和的微笑,一丁点都没有被激将到。
人真的会变啊,林云泽心中惋惜,想看卓教授淋Sh的小心思胎Si腹中。
他们来到泳池检票处就遇到刘余星——这完全在林云泽的预料之内,高中时刘余星是她的副社长,三年的高中蝶式冠军,被起了外号叫剑鱼。
至於她的绰号叫海豚,也是因为擅长游泳的缘故。三人组的家都在附近,高中时她与剑鱼常假日约出来游泳。
後来只剩刘余星会来了,毕竟下水代表着要卸下口罩、面对她的伤疤。因此就算医生曾建议她能靠游泳来复健骨折过的小腿,她也不曾照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云泽的右小腿半年前才开放X骨折过,就对生理机能的影响而言,腿伤绝对b脸上的伤要严重多了,她骨折前可是个彻头彻尾的运动派,除了游泳,篮球排球羽毛球爬山等她都玩——至於现在,顾忌着偶尔发疼的腿,以及几乎占满空闲时间的排班,她被迫成为五T不勤的小废人。只是穆仁的回忆中,那种对於健康生活的向往实在过於强烈,这才唤醒她对游泳的渴望。
小腿好遮,就连泳衣也能穿长袖的款式遮起来,平时走动也没有异样,所以没什麽人知道她有腿伤。
两个前世不是缺手就是T弱,现在她的腿也有问题。她是不是真的命不好?林云泽在心中哀怨。
墨仔好动,一下就扑通跳进水里游他的狗爬式了。刘余星则一直耐着X子等她下水——不催促、不烦躁、不y要b她面对。这就是他的优点,她一下跟剑鱼扯些日常话题、一下回头看向露台,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明明只是以前的日常生活,怎麽会变成这麽困难的决定?林云泽郁闷地想着,其实泡到水里根本也没人会注意到她的疤,她都明白,可心里那道坎就像天上的云那麽高,怎麽也蹦不过去。
想着想着,打退堂鼓的想法愈来愈紮实。
「怕吗?」卓华的声音从身後传来,她回头看见对方赤着脚踩在磁砖上,长K卷起露出一截细弱脚踝。卓华蹲下身子与她平视,「会怕的话,我把其他人撵出去,如何?」
「教授!」就算卓华是定安半仙,这样横行霸道的举动仍然太超过了,林云泽不可置信地轻声喊,然後才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
「会怕就别勉强。」卓华伸手轻拍她的头,「改天我和墨仔带你去没人会看到的地方,你方能随兴些。」
卓华早已不是当初的少布,却依旧伸手能及天,再高的云朵好像都能被她给拉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云泽双眼弯了弯地笑,当着卓华的面把口罩摘下来,充满氯味的Sh气让她的下半脸一凉。她忍不住仍伸手摀着,把口罩摺起来递给卓华,「帮我保管一下就好。」
滑进水里,久违地被水压包覆简直像怀抱般令人安心,心脏仍强而有力地在跳动,四肢肌r0U舒展的同时进入随时能启动的状态——穆仁那副病弱的躯壳已化为尘土,不复存在。
她居然为穆仁的Si亡而感到轻松,同时意识到自己拥有一具很好的身T,无病无痛,心满意足。
她在熟悉的水流中滑动,游到水道的起点。刘余星在那等着,瘪了瘪嘴,小声道,「呵,老sE胚……等你那麽久,结果人家跟你说一句话就Ga0定了。」
「吃醋喔?」
「滚。」刘余星懒洋洋地回答,「老规矩?」
「我是在复健欸。」
「让你三趟。」「蛤,五趟才够吧?」「成交。」
「你们要玩什麽!」墨仔闻风而至,兴奋问道。
「跟他b赛,谁先完成十趟就赢了。」林云泽说,「输的要请喝饮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也要!」
「欸!跟妖族b也太……」话还没说完,墨仔就浮浮沉沉地划着狗爬式往另一端游去。林云泽笑着耸耸肩,跟着潜入水中。
她想必是从某个前世就开始学游泳了吧?憋气浸在水里竟能让她有喘口气的舒爽。
卓华又回到露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水痕来回划过,又归於无形。
最後由卓华代替墨仔付了打赌输掉的饮料钱,林云泽从来没看过有人点饮料时会选择八十块的品项还加五种料的,剑鱼一副不把人家喝破产不罢休的气势,y是将那杯料喝下吐。
十月底时,气候乍寒还暖,林云泽才知道原来大学也有运动会。大二以上的老PGU自然是不屑於参加这种徒有形式又累人的活动,但毕竟是学校举办,总不好让场面空着,於是Ga0不清状况的一年级小菜J就被推去充人数。林云泽倒不觉得麻烦,人声鼎沸的运动会让她想起前生无缘参加的那达慕,只不过b的不是骑马、S箭跟摔角。
C场上在举办田径项目,泳池里也有竞泳项目。
刘余星暖身时看到准备席上的林云泽,讶异道,「啊你怎麽在这?」
「废话,我海豚欸,难不成我要去b田径吗?」林云泽笑道,口罩和眼镜都被她留在置物柜里,眼前模糊反而有利於让她忽视周围的目光,她看起来轻松地笑道,「再说,反正系上的人应该都知道我长这副模样了,也没什麽好藏的啦。」
剑鱼沉默了一下,厥着嘴说,「本来就没什麽好藏的,你又不是通缉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云泽笑了笑回应他难得不嘴贱的好意,他又道,「你要不要乾脆来游泳社?」
「不行啦,我们社长会难过欸。」林云泽道,同时参加两个社团的活动对她而言太耗时间了,要是不去妖族研究社的话罗湘瑜又会大受打击……再说了她有预感,随着她梦回的次数增加,需要跟懂妖族的人类讨教的需要也会愈来愈多。
「随便你。」
海豚的称号绝非空x来风,半年多没下水并没有让她退化成陆栖动物,轻松拿下名次,由於系上实在没什麽人对水上运动有兴趣,林云泽一人就包办了好几个不同的项目。
大会行程紧凑,b赛结果一出来就把人赶上台颁奖,领奖时会受到注目让她心里有点怕,但考虑到拒绝领奖反而会让她受到更多审视的眼光,她还是乖乖地上台。前两次都还很正常,她低着头上去,结束了再快速溜下来。
b一百公尺自由式时林云泽有些乏力,只拿了季军,她本已经对这套流程感到麻木,只等着奖牌挂上赶紧闪人时,却赫然发现本来负责颁奖的T育组老师换成卓华。
视野有点模糊,但那头白发怎麽可能认错?林云泽只愣了一秒,随後笑出来,「你怎麽会在这?」
卓华的声音听起来也有点无奈——她听说学校要办运动b赛,想着林云泽可能会参加便来看看,谁知被文院院长遇见,热情地邀她来当贵宾颁奖。她本懒得参与这些小事,但林云泽一直在颁奖台上下,她一个动念便站在这了。
「我……我凑巧路过,顺手。」
顺手来颁个小小的大学运动会的奖,真是太委屈定安半仙了。林云泽心里大致明白卓华站在面前是为何,不禁扬起嘴角,「我拿了这麽多奖,你偏偏只给我颁第三名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还有一场需b,再拿下冠军让我颁奖即可。」卓华说得理所当然,她手指g着奖牌的缎带,小心给林云泽挂上。
在这几百年以後的现在,也算是完成了穆仁的宿愿。
卓华今日穿着靛蓝的衬衫,林云泽心思一动,张臂从卓华正好抬起的双手下穿过,迅速又紧密地抱上去。
她很清楚自己对卓华来说她只是讨奖励的小孩,教授也环住她的後背,轻轻拍了几下,带着安抚似的柔软。
林云泽听到吵杂的泳池内掀起一阵浪cHa0般的喧哗,她很快就放开卓华,只见靛蓝的布料被沾Sh成更深的颜sE——不过没关系,深sE衣服不会透!她正是看准这点才大胆地抱下去。
两人若无其事地分开了,一个回到观众席、一个回到另一端的准备席,好像在场观众的议论纷纷与自己毫无关系。
堂堂妖半仙竟是说抱就能抱的?就算卓华只是个普通教授,大庭广众之下亲密接触也够引人侧目了。穿着Sh掉的衣服是失礼的举止,但卓华选择X无视了它,同时用高深的微笑回避了文院院长试探X的问题。
林云泽参加的最後一个项目,是nV子蝶式五十。虽然她真的很渴望能拿个冠军到卓华面前炫耀,但她消耗了半天,游蝶式又特别费力,T力实在跟不上,最後只落到第五——是给生物系加了一点积分,但她又不在乎。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凡事总得留下缺憾。林云泽没有失落太久,换上乾衣服、戴上口罩,回到她的日常生活中。
回到地狱般的考前复习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运动会後下个礼拜就接期中考到底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林云泽拖着r酸堆积的身T在图书馆坐了一个上午,等等还要再拖着被原文书塞住的脑袋去打工。
期中考前一个礼拜有停课备考的潜规则,再加上她忙着Ga0懂原文书上的英文单字都是什麽意思,导致她完全没有机会,甚至很少想到要见卓华。
她满脑子都是二十种胺基酸的基本结构、对应的核醣核酸边码以及酸硷反应的产物。只恨自己怎麽没个前生当医生或是化学家?再不然要是生在欧美语系的国家,至少她读起书来还能轻松不少。
她一边在心里埋怨着轮回不公时,备考及受刑的一周倏忽即逝。
她唯二不用啃原文书备考的课就是卓华的通识,正好也是期中考的最後一科。多数教授都是把考卷扔给助教监考,卓华则亲自在考场走动——这也是林云泽发现唯一一堂考试出席人数少於平时的课。
考题是简叙或申论,题目并不苛刻,大概有在听课的都答得出来。林云泽半小时一到就完成了考卷,她不提前交卷,转笔托腮,明目张胆地盯着卓华看。
卓华全然当作没看到,从容自得地绕着考场慢步。林云泽压着卷子,直到其他人都走光了才交,她帮忙把考卷都收整齐了,两人并肩走出考场。
「这是最後一科了?」
「你怎麽知道?」林云泽明知故问——她早就察觉只要是公开能查到的资讯,卓华似乎都能掌握。
卓华微笑道,「正好,第三个孟茴已可使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人家考完试都是跟朋友去夜唱,我还要跟教授待在一起呀?」
卓华微微地张大眼睛,「你若想玩便去,孟茴的事可以再等等。」
「开玩笑的!」林云泽道,「教授,来我家过夜吗?」
她故意说得语意不明,卓华只一笑,看不出来有没有接收到,叫了墨仔来载人。
她把房间对面的客房整理过了,就等着第三次梦回时方便卓华能留宿一晚。至於墨仔,只能委屈他睡一晚客厅了。虽然小狗崽表示睡院子里他也没问题,林云泽依旧抱歉地表示会带他出去玩当作补偿
第三个孟茴,据卓华所言,是第一生的回忆。外表长得像桃子,林云泽还拿刀来切,果核倒还是孟茴原本的样子。吃起来清淡多汁,简直像吃了一口水。
她知道效果很快就要发挥,於是乖乖地滚ShAnG。临睡前从被窝里探出头,依依不舍道,「少布,一起睡麽?」
叫少布是故意的,连撒娇的语气也跟穆仁一样——穆仁身子寒,卓华常与他共躺一榻取暖。
她只看到卓华笑了笑,俯身yu答时,眼睛就忍不住阖上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河的家里发生了大事。
第一件事是房子前那棵从她出生前就在的老桃树消失无踪,只留松动的土壤跟一个坑。
第二件是她走进屋里发现自己家被占了。
她家不大,就是个室内只能走几步的小土房,门也是木板盖上而已,此时被扔在一旁。白发的nV子赤身lu0T,盘腿坐在她的榻上,双眼紧闭,表情肃然。
这深山老林中,河每日见到的东西,就属石头、草木、河水最多,其次是鸟雀、鼠蛇等动物,一个月能见到几次山猪或羌鹿。至於人?离自家只有一个山头的部落早已被外族洗掠一空,河若要补充物资,就得花上三个日夜走去山下的小村,或是到几个山头外的地方寻一些零散的居民交换。平时待在自己窝里,就是一年半载也不一定能看到一个同族。
还是个侵门踏户占据床榻的家伙。
nV子分明有呼x1也有脉搏,河出声去叫,甚至凑到nV子耳边喊,对方都毫无反应。她苦恼了一会,伸手去搬,却斯文不动。
河自己也有活得g,要劈柴要生火要炊饭要给屋顶晒的药草翻面……她的生活可不能被打断,否则挨饿受苦的可是自己。
於是她给nV子披了块麻织布,便自顾自地g活去了。
忙到天sE幽微,她甚至拿煮好的菜汤凑到nV子面前,试图香醒人家,可依旧徒劳无功。将晚饭吃了,她便钻到榻上没被占走的空间,疲惫地沉沉睡去。
完全不在意身边坐着一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几天,那nV子终於活了过来,睁开眼,毫无情绪的眼神像块石头般无趣。
「大胆人族,你在做甚?」平坦的眉毛蹙起,nV子质问道。
河眼珠子一转,理所当然地说,「睡觉?」
是睡觉,但枕在人家腿上,还伸手搂人家的腰——谁叫这nV子占了太多空间,害她两三天都睡不好,只好扩张领土,睡到人家身上了。
再说了,对方身上很香,盖块布上去当枕头闻着睡得特别好。
「滚开。」
「我不,这是我家。」说着,还将搂腰的手收紧了。
nV子冷笑,「我居於此地的时日较你更长,滚。」
「我不要。」她没有质疑nV子说自己住在这里很久的事,好几天不吃不喝甚至动也不动,换做人族早就一命呜呼了,而nV子的呼x1始终保持平缓悠长。
她想到爹以前给她说过的妖怪故事,又联想到门前的桃树也在同一时间消失。那棵桃树本来就很奇怪,长得b周围的树都高,四周草木地养分都被它霸占,却从不开花结果——如果对方是妖族的话,这一切就十分合理了。
「再怎麽说这屋子也是我爹盖的,那就是我的,你还占了我的床榻我都没说什麽呢!」河似乎忘了她也占据人家的大腿好几个晚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把房子拆掉,此处便没有你留下来的理由了?」nV子面无表情地表示。
对方是桃树修练成的妖,露宿深山也不会有问题,可她不能没个遮风避雨的家啊!她赶紧爬起来道,「我滚,我滚行了吧?」
nV子又是冷笑,随後站起身伸展筋骨——她没有真的要拆人家房子的打算,毕竟人族脆弱得随便吹阵冷风就会Si,她可不会跟人一般见识。
她如今恢复化型,才得以用视感观察这破旧又狭小的地方。人族的屋子以石板及土夯制,屋顶是竹与草,室内便是一方榻、一些瓦罐竹篓与莫名其妙的工具,便没有什麽物件了。
她一回头,人族拿着一件衣服披到她身上。
「g什麽?」她挑眉。
「给你穿。」
「哼,我赤身在你家门前住了数十载,从不见你这般好心。」
「那是我以前不知道你是妖族啊。」
nV子面sE不善,却伸手将衣服穿上身,「你叫什麽?」
「你就住在我家门口,不是该知道吗?」河这麽回答後看到对方蹙起眉头,眼神不满,於是又老实地说,「我叫河!我是在河边出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友善地笑了笑,「你呢?」
「我名为华。」她冷冰冰地表示,「你该离开这。」
「为什麽?」
「因我要住。」华蛮横得理所当然。
「喔!那你可以跟我一起啊!」
「区区人族,也想沾我妖族灵气?」华嗤道,「快滚开,我没耐心跟人族耗!」
河背起竹篓,还真就走出去了。
河的生活自给自足,每天都得为了吃食奔波,昨日在小河里安了陷阱,今日便要去查看,顺便到北侧的山坡摘些野菜——家里多了一个妖,虽然她看起来不用吃饭,还是多准备一点食物为好。
於是河下午背着一框菜、一条小鱼、几只河虾及一罐子水回来,华又盘腿坐着,神情严肃,却轻易就被惊扰了。
「你回来做什?」
「不回来,等晚上我一个人在这山里不是得冷Si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华仍满脸写着不屑,不再管她。
河煮了鲜香味美的羹汤,华却表示万能的妖族无须吃食,任凭她在面前吃得狼吞虎咽都无动於衷。
天黑後河什麽也没说就钻ShAnG,华只管坐着并不去赶她,不言不动,像尊占空间的石像,一分多余的空间都不让。
两人共处一室却能几乎不交流,就这麽过了几天,她又从小河里捉了一条大鱼,回家烤了吃。华用冰冷的眼神瞪着她好一会,突然命令她把鱼拿去给她嚐。
这鱼可是她今天唯一的吃食,没了就得饿肚子——她笑着把烤得焦h的鱼递过去,华只咬了一点,咀嚼几下,随後吐掉。
「苦。」
河将鱼拿回来咬了一口,皮sUr0UnEnG,沾点山盐更显鲜香,哪里会苦呢?
华不吃她就能独占整条,倒如她所愿,於是她也没反驳对方的话,而是美滋滋地开动了。华继续闭口不言,她开口,「你天天这麽坐着,到底在做甚麽?」
「禅修。」华道,「你不懂。」
「那你怎麽突然变rEn啦?」
「此乃化型,与人族不同。」华的语句间满是对人族的鄙视,「我受创疗伤,保持原身乃是b不得已——否则怎能屈就与你等人族共处一地十数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哪里惹你烦啦?」河一边咀嚼着鱼r0U边问,「是因为我小时候天天爬在你身上吗?」
「你!」华瞪大眼睛怒视,她化作原身时虽有灵识能对外界有所感知,一但神定入禅,心智与r0U身分离,那就算是身陷山火也不一定能及时察觉。因此她竟不知眼前的人族曾在自己身上戏耍,这显然是奇耻大辱!
她想了想,却把嘴边骂人的话咽回去,以免显得她连有人在自己身上都不知道,「我只是不想与你一番计较,莫要得寸进尺!」
「你也别以为我有多想待在你这破房子,只不过是此地正处於天地灵气之聚,正好适合我快速JiNg进修为!我居於此地修练再好不过!」
华说了许多河听不懂的名词,但大致的意思她还是能了解的。
「喔,反正你还会继续待在这嘛?」河笑道,「明天我煮别的菜给你嚐啊!」
华不置可否,许久後话题一转,「另个人族呢?」
她还是原身时许久以前曾感觉到还有另个人族的气息,化型後的这几日却只见河一人。她本不关心,此时突然想起,便随口一问。
「喔!我爹啊?」河眼尾弯弯地笑,「他去打猎啦,不知道什麽时候回来呢。等他回来就有r0U吃啦!」
华没有接话,这个晚上两人便无交谈。
河过河的日子、华修华的仙道,除了入夜後河总是努力争取床位以外,一人一妖的生活并不冲突,虽然共处一室,却像日月运行般相远而相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华承认这个人族小毛头挺会变花样,食材带回来,或煮或烤、或闷或晒,佐以调料做成不同吃食,总是吃得将脸颊鼓起的样子,看来日子过得还挺滋润。
河也不总是能顺利找到食物,运气不好时只有几片菜叶能果腹。若是下起长雨或暴雨更惨,屋里地板必得是Sh的,还得提心吊胆墙壁会不会被冲垮——不过这都跟华毫无关系,她只管修她的道,河觉得她就算是Si了华也不会在意。
那也没关系,反正她活着时能有华陪,在这深山老林中不算寂寞。
有次她真的饿得受不了了,可怜巴巴地问华能不能变个桃子给她充饥。
「桃子……成何T统!」华的反应b她想得要大,甚至气得耳根子都红了,「我乃桃树原身,你竟敢向我、向我讨桃子!」
河不懂,山间桃树都会结果,这果子总要落到地上,也不曾见那些树有多疼,那就算问华讨个桃实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你也不过四日未曾进食,岂有必要如此不讲理?」
她躺卧在榻上,抱着肚子,一点力气也没有,「我都快饿Si啦……..」
华挑起一边的眉,没想到才几日不食就有X命攸关的危险,人族的身T就是麻烦。
河其实也不冀望华会帮她,毕竟这麽一直以来华对她的冷漠就摆在那。幸好她知道自己离饿Si其实还有段距离,只要在这几天多少吃到一点点食物就还能撑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撑下去,生活不易,但她一个人都撑过来了。这次一定也可以……
她闭上眼试图睡着以减少活动,脑里思考着下雨後可以寻到一些蕈类碰碰运气,耳朵却一直听到华弄出动静,再睁眼时一堆山李摆在眼前。
「桃子不行,但收成其他果实,於我而言不过是翻掌之间的事。」华的语气隐约透着骄傲,随後又怀疑道,「这是人族能吃的吧?」
河是哭着吃完那些李子的,b外头雨滴更为泛lAn的泪珠让总是冷漠以待的妖族坐立不安。
莫名其妙,挨饿的时候都只是默默地忍受,现在如她所愿反倒哭了起来。华心中纳闷,Ga0得好像是自己欺负了人族一样。
山中无岁月,寒暑轮替,也不知几年过去。
河给华砌了一个隔间,有她修禅专用的床榻,不过严冬时河会抛弃自己的床,挤进华的地盘里靠在人家身上取暖。若是华正好入禅了,她就能毫无顾忌地蹭到一夜好眠。
华还是原身时一入禅便能好几个月与外界断联。化型後五感具、心智敏,再加上有个人族在旁边兜兜转转,愈来愈难专心,至多只能维持数日半个月。
一次自禅中回神,正好是夜晚,屋内却无另一人族的身影。
华难得地在这山上走走,山谷里有条小河,大抵是河取水捕鱼的地方,林间鸟兽潜行,四处皆是生命的气息,却无人族身影。华这才意识到,身为群居的人族,河在这无人之地生活未免过於孤独。她甚至化做一阵风,拂过周遭几座山,却也没找着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河有几天没回来,华就几天无法入禅。
人族的寿命不过数十载,往往还未寿终正寝,突遭横祸、身染病疾,眨眼间便会逝去。
她道自己启蒙灵识,有了心绪才会被外界影响。再怎麽说这人族毛头从拇指点大长到如今能独当一面,她还没恢复化型时就在一旁感觉着的,就算只是须臾的过客,多少有一丝挂记实属正常。
此时的河正身陷於几座山峰外的悬崖下,她披着寒露与落叶,在冻人的夜里发抖着保持T温。马有失蹄,像她这样在山里长大的人也会失足,从村里换回来的布与调料不知散落到哪去了,当务之急还是先保住小命再说。
寒意与伤口刺痛肌理,月sE惨淡,她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耳中却被各式声音填满,虫鸣声、爬行声悉悉簌簌,重复刺激她的恐惧。
没有人会经过、没有人能帮她——孤独与威胁感暴洪般袭来。她的X命就纂在老天手里,此时爬过一条毒蛇、下一场冷雨,随便都能教她一命呜呼。
好不容易撑到天明,河便挪动僵y疼痛的身T蒐寻出路。这是一个狭小的谷地,四面峭壁毫无缝隙,简直像为了补猎挖的陷阱。
她在这裂谷中找了半天,却只找到一具前人留下的白骨。
Si後也不过是那样而已吧?她极力遏止心中恐惧,不再去看那具骨骸。
她饮露水、嚼树根,在日升月落间残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天下了一场暴雨,几乎要夺走她全部的T温,却也让一处较低的崖壁崩落。河听闻巨响前去,看着松动的泥石陡坡,知道若不舍命一搏,等待她的只有一种结果。
她的手指与脚趾满是锐石割出来的伤,困了这麽多天她竟没有感觉到饿或冷,满腹如火烧的求生yu推动她往上爬。
待河两天後一身狼狈地回到家时,华已因为心绪难稳而暴躁不定。河人还在屋外,不过是放下竹篓时发出一点声响,华便出现在门口,面sE冷酷。
「你回来做什?扰我清静。」
河张口yu答,想到这几日在Si线边缘挣扎的处境後却又说不出话,神情由疲倦转为惨然。她抿着唇对华一笑,挤进屋内窝到榻上将身T蜷曲着。
她何必要回来呢?华又不是她的爹爹,不会为她担心、为她流泪。
身T里那种火烧的力量渐渐熄灭了,她躺着,像Si了般沉沉睡去。
她知道守在这个家里只是徒劳,她知道过了近十个冬天,去猎猪的爹爹没有可能再回来了。生与Si只有一线之隔,人与妖无法互相理解。
千山万水,无从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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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河来说是如此,对华而言这时间却如同浪cHa0,一日一日地将她往悬崖前推。
「你该下山了。」华突然说。
她上次去山下补给不过是半个月前的事,还远远不到该走的时候。河愣了愣,「你还想赶我走?」
「衣破了,帮我弄新的。」
「拿来我帮你补就好。」河笑着,就要走过去脱人家衣服。
「下山去换新的吧。」华叹了口气。
河停下动作,手悬在空中後又放下,「怎麽了?」
「你下山需要三日路程。」华自顾自地说,「在外头逗留两日再回来。」
河没有同意,只是盯着华看。隔了好半晌华终於忍不住开口,「行,我该渡劫了,你能懂什麽是渡劫吗?」
华总是用嫌弃的态度说话,可那也掩饰不了她提到渡劫二字时的忧心,「反正这天道要落下灾难於我,我在此灵气荟萃之地苦修数十载,便是要以天地灵气助我渡劫。你待在这会被殃及,所以先去避祸,懂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能渡过吗?」
「废话,我自灵识启蒙已有两百年,锋芒正盛,就算是天道也未必能教我屈折!」
河可Ga0不懂两百年对妖族是多是寡,「渡不过会怎样?」
「大不了重堕轮回,有什可惧!」华发下豪语,满是傲气。
河笑了笑,将小刀火石等必须工具打包了,爬到隔壁山头上紮营,从这里还能隐约看见自家的茅竹屋顶。华肯定知道她没老实出山,不过她待到傍晚也不见有妖来赶她。
前两日风和日丽,与平时无异。第三天日正当中时,忽然刮起连绵劲风,好似要将方圆几百里内的云卷积於此,一开始河只道要下雨了,收拾东西准备回营。这黑云愈积愈多,却不见一滴水落下,只有轰隆雷声不停酝酿。
突然间一道巨雷劈下,电光亮得她眼前一白,闪电JiNg准劈到她家的位置,雷声在山谷间不停回荡。
河才明白这就是华口中的渡劫,她震撼得杵在原地无法动弹。
乌云不散,隔了许久又是一道雷。河躲在营地里扳着手指去算,用完一只手後她开始坐立难安——就算华总是骄傲地表示自己无所不能,她终究是血r0U之躯,原身的桃树也挨不过这麽多雷击。
雷电的间隔很长,河拔开腿脚向家的方向跑回去。华正坐在屋外空地,姿态与平时修禅无异。也许是感觉到她的存在,她还隔得老远就听华怒叱,「滚开!」
话说完,又是一道雷劈下。河闭上眼在原地蹲下,待震动与耳鸣消散後仍走到卓华身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显然华连站起来驱赶她的力气都没有了,咬牙切齿道,「你在g甚麽!」
「你真能渡得过麽?」河平静地问道。
「与你无关,滚!」华凭空一掌,地下忽然钻出许多藤条将她腰捆住、甩飞出去,这一飞直接落到山谷,被大量柔软的青苔与枝叶接住。
河继续扳着手指算数,当她又用完两只手後,下道雷迟迟不落,乌云却仍在聚集。她明白这劫难接近尾声,迟迟不落是蓄力待发。
於是她又爬回山腰,白发的nV子化为一棵桃树,枝叶落尽,焦黑不堪。
云上雷声仍隐约作响,河却毫无惧sE,走到桃树旁蹲下,对着焦炭似的树g喃喃自语,「你不是说你能渡的麽?」
树根的地方还有一枝堪称完好的nEnG芽,河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样脆弱的小芽绝对撑不过一次雷击。她伸指轻触芽尖,华的声音凭空传进脑袋里。
救救我……
骄傲的、一丁点示弱都不肯的妖族,正向她求助。
「不是重堕轮回也没关系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华好似没有了意识,只是不停重复呢喃着——心向生,纵使抛弃原则也要挣扎。
河抬头看了眼漩涡状的云,又低头垂眼看着华。
人族生命不过数十载,化作烟尘白骨,了无痕。是不是用她这微不足道的一辈子去换妖族千年寿命,会更有价值呢?来日华得道成仙,说不定还会将她的身影铭记至永远。
华啊华……总是冷着脸说不中听的话,又会把她的粮食吐掉,说起来实在不算个好同伴。但华若是Si了,她可就又是孤身一人。
她又想到,就算华成功渡了劫,也没有理由继续待在这深山中,最终都是一样的。从今往後,她得一人与山为伴。
河在华旁边侧躺,身躯轻轻覆盖其上。
等华再恢复化型後一定会很错愕吧?人与妖无法互相理解,河也不明白永远的寿命有什麽可追求。
雷鸣轰隆,愈发密集。
「算了吧,华。」河仍能听到华求救的声音,她轻叹如同哀鸣,「只管修你的道,不要回头。」
天雷劈下的下个瞬间,林云泽从床上跳起来,挣扎间滚到地上而不自知。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T,肌r0U剧烈地震颤、痉挛,好像要将她扯得四分五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听不到自己已经疼得惨叫出声,随後强壮力量从背後将她拥抱,固定在柔软的怀中,温暖自背後传进T内,安抚了cH0U痛的肌r0U。
她想起身为林云泽,第一眼见到卓华时,心脏那样灼烈的疼痛——那根本就不是一见锺情该有的感觉,她怎麽会错认?
那是被天雷贯穿的痛,过了百年仍余波DaNYAn,她现在才明白。
咬着牙等待疼痛的感觉消散,此时天sE未明、室内昏暗,她弱弱地挣扎翻身,将脸埋进卓华肩窝,试图找个能支撑自己的位置。
她开始有点後悔吃下孟茴了,如果她只是个对教授抱有好感的大学生该有多好?就不用感受河一心向Si的孤独,以及对华,淡漠又复杂的感情。
良久以後,那疼痛好像是场错觉,林云泽只感觉全身虚疲。
「疼吗?」卓华刚才用身T接住她,此时她正趴在人家怀里,却无心起什麽龌龊的思想。
她点点头,心底冀望着对方的愧疚能再记久一些。
温暖的感觉自卓华身上传来,愈发强烈,她才意识到对方似乎正用法术在安抚她。卓华的手在她的後脑勺轻拍,一边用低微的声音说,「对不起、对不起……」
河Si前分明是从容淡然的样子,林云泽却觉得那段回忆在灵魂中冲撞,一点也安分不下来——也许,真的太痛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华的道歉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隔了许久林云泽才轻微地摇头,「又是我自己去送Si,你也别道歉了。」
轻拍着头的手犹豫了,华也沉默不答。
林云泽抬起头,见卓华抬起嘴角,柔声问,「还疼吗?」
她终於摇头,卓华缓缓撑起身,直接将她抱回床上坐好。
「看来此次孟茴效果过盛,让你受苦了。」卓华温言温语,「要用早饭吗?如今我也会准备些简单的吃食了。」
林云泽嗅到一丝不对劲——卓华在转移话题,她在紧张吗?
「或着让墨仔去买些吃食……」
「华?」她打断对方,用笃定眼神注视卓华,「你还有什麽没说的吗?」
她回望进那双眼中,好似能穿越连绵的时间长河,逆游至千年以前,再次地与她相遇。妖族轻叹,这人族一回想起前生,便开始有方法拿捏住自己了。
百年的劫就这麽渡了,华浑身ch11u0跪坐在地,茫然看着身旁地上焦黑的屍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困惑不解,还有存活下来的释然在华的脑中兜兜转转。
在她身边碍眼了几十年的人族,为她挡下天雷,Si了。
天空晴朗无云,华仰着头发呆,许久以後才动起身。河总是固执地守在她爹为她建的家里,於是她便照着人族的习俗将河原地埋葬。她穿上河的另一件衣服,上头缝缝补补的针线已成了人族遗留的痕迹。
华化风飞行,转瞬间便出现在千里外的古寺。
穿着黑袍的男子正杵在门口,显然等待多时。华落在他面前,低头一拜,「师父,弟子已成功渡劫。」
严正哈哈一笑,爽朗道,「好啊华儿!前阵子严茨卜你一挂,凶险异常,还道你命数已尽。小子这次可吃鳖啦哈哈!」
华的表情依旧淡漠,回到家後接风洗尘,换上交领宽袖的袍子,与师父及师叔二人同坐而谈。两个师长蓄胡长发,面相一致,原乃双生,华是两人共同教养的後辈,关Ai倍盛。
华细细地将修练渡劫的过程道来——她为了争灵气泉眼打过几架,结了一些仇,甚至一度被打回原身。
最重要的是,有个叫河的人族替她Si了。
人族的命在妖族眼中确实不怎麽重要,严茨闻而一笑,「哈,我的卜算果然不错,小侄的凶数足以致命,不过是被那人族担下了。此非天命,乃是人为,非卜卦所能知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正点点头,「华儿过往修练过猛,天道本就该给你排更凶猛的劫,此次出行修炼,得此机缘逢凶化吉,实属大善。」
华一颔首,「晚辈有惑。师父师叔曾说,各人命中劫难需由个人渡,为何她能替我挡劫?」
「嗯……天道安排本应如此,尤其小侄已知天雷便是你命中劫,更需自力自强,否则师叔我当初怎会劝你独自下山?」
严正接口,「她替你挡劫,便是违逆天道,此乃背常之举,天道自会罚她。」
「何种天罚?」
严茨淡然道,「九生坎坷,不得善终。」
华瞠目结舌,「她只是无知人族。」
宁静中扣扣两声,是严茨将茶栈放回桌面,「天道无情。」
华低头沈思一会,「是天道不公。」
严正严茨二人相视一眼。严正悠悠开口,「妖族的灵魂由天劫磨练,人族的灵魂透过轮回锤打。所谓九生不幸,不过是加大力道罢了,那人族的灵魂也能更快修得大道,早日成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师父开释。」华本能地回了这句,可师长二人都能从她思考的表情看得出她根本没听进去。下句华又问,「可她为何要替我挡劫呢?人族难道不惜命麽?」
「有人妄图长生不老,有人弃之敝屣,仅此而已。」
「九生不幸,不得善终。」林云泽低声将话重复一遍。
天sE已明,两人各坐在茶几一边,相隔遥远。卓华握着一个马克杯,双手手指紧扣。
「是的。」卓华喉头一滚,「後来我寻得可以探知来世的方法,便……像这般,追寻你的来生至此。」
林云泽却没听进後一句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所以,在我身上发生的不幸,都是因为我救了你。」
卓华心中一颤,张口竟发不出声来。
「所以,都是因为我几百年前的自作主张,才会害Si我爸妈,是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也该习惯回家时灯总是黑的,Si去的人不会再等她回来。
房子还是那间房子,却徒留空壳。
一楼是客厅、厨房与庭院、二楼是主卧、三楼是林云泽的房间与客房、四楼是爸的书桌与一整列的书柜——父母都是老师的家庭里,有着堆到天花板那麽多的书十分正常。
《实用统计学》、《老人与海》、《数学的艺术》、《乱世佳人》……文学与数学各据一边。可惜,林云泽对於坐在桌前读书没甚麽兴趣。小时候被爸爸拉着读世界名着,往往只是随便翻过而已,如今没人陪她读,更是了无滋味。
最近林云泽养成新的习惯,她会在下雨时爬到四楼,故意不开灯,让绵密无尽的雨声与昏暗的冷光充斥在她的世界中。
她觉得那是一种顾影自怜的可悲表现,但依旧常常这麽做。
差一点,她连蜷曲在自家顶楼T1aN舐伤口的权利都没有——她在继承遗产时才知道,她爸给那个她从未见过的小叔作保,现在背着债务,那数量几乎是所有遗产与保险金的加总。要麽就得全部继承、要麽就得全部抛弃,若是抛弃了,她自己的保险金还能支撑她的生活与医药费一段时间。
可她怎麽能……她绝不可能抛弃自己的家,这是属於她的房子、属於她的回忆。
绝对不会放手。
意外发生後她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甚麽亲戚可以依靠,母系家族单薄,祖父母又早逝,父系家里除去跑路的小叔,她也不知道有谁了。
她是一个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边忍受着没日没夜的疼痛,一边处理这些不属於高中生该理解的复杂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点滴陪在她的身边、脸孔陌生的护理师安慰她、收钱办事的殡仪馆业者帮她处理父母的丧事,没有人帮她去告别式。
本来在她心中除了家人以外最亲密的人——她亲Ai的学姊。早在几个礼拜前y生生将自己的影子从她柔软的心底撕下来,她那时还撕心裂肺,如今却不轻不重,只可惜少了一个能帮助自己的对象。
至於唯二进到心里的朋友正在大学入学测验的考场厮杀,甚至不知道他们的朋友突然消失是因为发生车祸。林云泽是故意不通知他们的,她咬牙告诉自己——那是关乎他们一生的考试,不能用自己一时的需求拖累他们。
都要忘了自己也是应届考生,而她最好的机会已经葬送。
还有一支断腿、半脸的伤疤。
至亲的生命。
以及大半数前进未来的渴望。
林云泽自认算是乐观的人,而总使有着如同熊熊烈火般的正向希望,也抵不过一波又一波的暴雨,熄灭。
当她实在透不过气时就会搭电梯到医院的顶楼,也许是仗着nV儿墙上有铁丝网包围,这里放任病人上来散步,但她从未见过有别人来。
空荡荡的、只有冷风袭来的地方——所以才能无所顾忌地在这里哭,当她靠在铁丝网边,看着底下来往的人与车,看着运行如往的世界,也曾想过要跟她的泪水一样坠落。
只有她的生活被打乱了,为什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将额头抵在铁丝网上,用力得在皮肤上印出痕迹——她要突破这层壳,奔向永恒的安宁与祥和。
突然间她就像被吞进巨兽的腹中,眼前一片黑暗、四周温暖安适,隐约有花香。林云泽蒙了,下个瞬间她又回到病床上,就像她从未离开一样。
她只当那是她迷糊间的幻觉,一次只在脑袋里发生的T验。
从那之後情况稍稍地好转,杨妍萱与刘余星在考完试後才接到通知,几乎是马上冲到医院来陪她。断腿癒合的速度b医生预期得要快,两个朋友的家长及父母的朋友陆续给她一些帮助,原本的Si路一条慢慢走着,居然通顺起来。
她参加特招,以候补一录取了本地的大学。她找打工、申请学贷,她开始习惯透天厝里只有一个人的生活。
她上了大学,努力读书、参加社团,也试着认识一些新朋友。
她认识让她心动的人,发现卓华早就认识自己。
「莫要再寻Si。」当她像个孩子依在卓华怀里听到这句话时,知道卓华指的可不是穆仁,而是林云泽。
生与Si只有一线之隔,在她踏着那条线走时,是卓华将林云泽跩回来。
於是她许下了不会再寻Si的承诺。
她不知道後来情况好转,卓华的功劳占了多少,也有可能一分不占,全是时来运转。无论如何,卓华在她心中的位置又多深入了几分,侵门踏户地占据了她剧变後的生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後她才知道,所有的不幸与绝望,在这短短半年内经历的Si别与生难,全是自己亲手导致。
要说她不怪卓华,那是骗人的。
要不是认识了卓华、要不是她说了那句救我……
但任谁都明白她该怪罪的人是自己——河为因,林云泽为果,她只是在自食其果。
愧疚的矛头全指向自己。
「为了让我遭到不幸,他们才会Si,是吧?」
卓华神情僵y呆滞,久久才开口回答,「不,人各有命,又怎麽能将过错全归於你……」
但她的眼神在犹豫。
林云泽低下头沈思一阵,抬头时又是一笑,「华,你该回去了。」
「没事,我只是觉得有点累,想再睡一下。」
「让我一个人待着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被赶出来了,卓华站在门口小院内,茫然望天。
就是害怕自己反而会被推开,她才迟迟不敢在林云泽面前现身、不敢堂堂正正地拿出孟茴给她,要不是桃桃叛逆、墨仔好事,至今她仍只是林云泽的通识教授。
卓华吐了一口长气,将心口燥动安抚下去。
这个人族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卓华心里想着,她该相信她。
下个礼拜的两堂通识,林云泽都没有出席。她查到生物系的课表,想经过人家的教室制造巧遇——她想关心对方的状况、她想再多劝慰她。
她想确认她还活着。
她明明只是想要对方活着。
墨仔告诉她林云泽还是有去社团活动,看起来没什麽异样,至少还活着。她有种想将林云泽囚禁起来的冲动,最好用枝条将每一条肌r0U都固定住,藏在没有人能找到的深山里。让她动不得、喊不出声——这样,她就绝无Si去的可能。
最终卓华只是将自己定在原地,忍耐。
过了一个礼拜,林云泽晚上结束打工回到家时发现客厅的灯亮着,她犹豫了一会,最终仍打开家门。卓华慵懒地坐在沙发上,双臂搭上靠背,一见到她便咧嘴而笑。
「欢迎回家!」卓华笑得灿烂,眉眼都微微地弯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云泽愣愣地站在家门口,身上还沾着打工处的油烟味,一身狼狈。第一个浮现的想法是——这不是她的卓教授。
明明是一样的面孔、一样的气息,但卓华绝不可能这样笑、不可能不说一声就踏进她家。
这样的想法钉入脑中时,卓华的肤sE在她眼中瞬间转黑,对方的气场也变得盛气凌人,只有面孔依旧。林云泽後退一步,握紧了手中钥匙,「你是谁?」
对方无奈地叹了口气,往後倒在沙发上,「真是没用啊,现在连人族都能看破我的幻术了。」
短短一句话,林云泽已经大致掌握眼前的状况。顶着卓华面孔的妖族站起身,将双手在x前交叠,规规矩矩地对她行礼。他的声音低沈而温和,「初次见面,我名为狃执,也算是你的旧识。」
他抬头时一笑,让卓华的面孔变得邪气,同时却充满魅力,「知道我的意思吧?不过你没认出我,是因为卓华不敢让你知道真相吗?」
林云泽在看到如此邪魅的卓华时失了神,很快又提起JiNg神,「什麽真相?」
他伸指b向她,「你的脸上,有疤吧?」
林云泽一下忘了自己总是戴着口罩,伸手摀住伤疤的位置。
「哼,是吧?听说你看了一些前世——你难道不好奇,为什麽每一生的你,脸上都带着疤痕吗?」
除了河以外,穆仁和洛屏安都因故而伤到脸,而且y要说的话,确实也都是在脸上留疤後开始发生不幸的事。而河在挡劫後就Si了,根本没机会留疤……她只消思考几秒,冷静回答,「是天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天罚的记号,林云泽暗自推测。这麽丑的记号还连带着还能成为不幸的一部份,这天道算得JiNg妙。
「是啊!可怜的人族,莫名其妙就背负了沉重的惩罚,这怎麽行呀?一点都不合理啊!」狃执皱着眉道,「卓华的劫本就该由她自己承担,推给你这无辜的孩子,太不像样了!」
「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的盟友。」狃执将手掌放在心口,表情诚恳,「我曾试着助你摆脱天罚,只可惜我修为不足,被卓华封印……唉,害你直到今生仍在受苦,实在惭愧。」
「摆脱天罚?」林云泽一下竖起耳朵,「那是什麽意思?」
「你之所以要遭受这麽多苦难,不就是因为你续了卓华的命吗?既然如此,要停止天罚的方法很简单——让卓华去Si,让她的命归於天,这天道也就没有罚你的理由了呀!」他说得认真,甚至带着笑意。
「当然了,现在被封在她身T里的我也会一起Si去,但反正我已经是这副不像话的德X了,一Si能成全你今生幸福,那也是值得。」
听到这番话,林云泽一下蒙了,先无论真伪——要她想像卓华Si去?那个妖族是如此柔软坚韧,实在是过於荒谬。
但若是真的呢?
就算是真的,她的不幸也已经发生了,卓华就算再Si九次也不能将她的父母起Si回生。
是了,事情已经发生,她又能怎样?她不能阻止河去挡劫,也不能回到过去让爸妈那天不要开车出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到她的表情,狃执叹气,用满是心疼的语气说,「卓华向来擅长营造自己是好人的形象,你可要睁大眼睛看仔细了呀。你想想,她一个高高在上的妖族,怎麽会对你的不幸有责任感?甚至还自寻麻烦追到来生?」
不是她把卓华想得很坏,只是以卓华在第一生的表现而言,的确很有可能根本不会在意河接下来要面对的苦难。
她才意识到,目前只看过三个前生,还有五段不同的人生曾跟卓华有过缘分、还有很多未解的困惑等着她追寻。
还不够,她还需要知道更多。
毫无徵兆地,屋外传来吼声,像狮子在吼叫般响亮有力地震动墙壁。接着窗户被一庞然大物撞碎,发出四散脆裂的框啷声,林云泽抬起手臂挡了挡,墨仔裹着锐利的玻璃碎片,右手食指朝天,往狃执x口撞下去,而後被弹开的也是小狗崽。
狃执不闪不躲,站着接下这一记,很快他的皮肤便以r0U眼可见的速度转白。他以怨毒的眼神注视墨仔,然後又幽幽看向林云泽,「看吧,他们急了。」
说完这句话後他的样貌已完全变回卓华的样子,软软地向一旁倒下。桃桃跟在墨仔身後进屋,立刻冲去接住师父。
墨仔则毫不犹豫地过来关心林云泽,他一发现师妹陷入幻术中便知道大事不妙,於是火速赶到林云泽家中,果不其然发现了狃执的踪迹。
他拉起她的手,着急地上下打量,「伤到哪里啦?」
她摇头,并微笑着说了没事。再往他身後看时,卓华已经靠自己的力量站着,姿态直挺犹如枝g。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桃桃低声和卓华说了些什麽,卓华点了下头,接着小心地偷瞥了她一眼,却正好与她对上。
她上前一步,昂着头,平淡地问,「狃执是谁?」
卓华直视着她的双眼,她却能从中看出一丝畏缩,就像夜空中的乌云一样难以察觉。
「我们有些私人恩怨。」卓华道,「状况不佳时他就会跑出来作乱,让你受惊了,十分抱歉。」
状况不佳。而林云泽自然猜得出来这是因为自己,她表情淡然,「他刚才告诉我,只要你Si了我就不用受天罚,这是真的吗?」
「荒谬!」桃桃还在因为自己中了幻术被狃执套话的事而愧疚,心急地想帮师父说话。
卓华一抬手将人制止了,不疾不徐地反问,「你认为,他说的是真是假?」
她故意回答,「我不了解天道,但我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
她听到墨仔在背後倒cH0U口气,心里隐约愧疚。
「那麽,你想要我Si吗?」卓华平淡地说,彷佛她不是在谈论自己的生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想啊,就算你Si了,我爸妈也回不来。」林云泽乾脆地回答,「不如说,你活着我至少还多了一个可以依靠的对象,这样对我b较好吧?」
「就算将来还有无数磨难,你也不想要我Si麽?」
「你既然来到我的身边,代表着你打算帮我化解未来的苦难,不是吗?」林云泽gg唇角,眉眼间的信心是如此熟悉。
小小一个人族,却从以前就特别擅长拿捏自己。卓华低头看着林云泽无所畏惧的眼神,不禁再一次地怀疑到底是什麽让自己落入这般境地。
「你信我?」
「老实说?半信半疑吧。」她抿了抿唇,严肃地说,「华,你还得再让我知道更多——就先从你到底为什麽要追寻河的来生开始,怎样?」
她的初衷是什麽?卓华记得当初那种一口气咽不下的感觉。渡劫後数年,她仍常回想起胆大包天的小野人,想到她为了几颗山李痛哭流涕的模样,以及面对天雷时的无惧与淡漠。
卓华生来骄傲,自灵识启蒙後便觉得这世上只有她还未去了解,而没有她无法学成的事物,成仙大道不过尔尔。
那是她第一次感到挫折,她苦思数年仍无法理解,为何人族能主动赴Si,一句话都没留下。
「我只是想证明自己力可敌天罢了……」是真,也是假。人心与利益的边界模糊难辨,又有谁能分得清?卓华沉着嗓子,「天道不公,我偏要改命,让你善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有你的风格啊。」林云泽眯了眯眼笑道,「我就先信你吧。」
堂堂一个妖半仙,竟为一句话而感到松了口气。
她稍微俯身,缓缓握住林云泽的手掌,「请你信我。」
「人各有命,命由天道安排,一生注定。」卓华小心地说,「你的父母亦是命中本带Si劫,就算你并未投胎作为他们的nV儿,这项Si劫依旧逃不掉,与你没有关系。」
卓华的意思到底是要她相信自己是好人,还是要相信父母的Si不该由她来背锅?林云泽叹气,「知道啦。」
「唔……我也并非对你的双亲见Si不救。」卓华微微皱着眉给自己辩解,「只是我找到你时,劫难已经发生,无力挽回……」
「这是真的,我可以作证!」墨仔cHa嘴道。
「知道啦。」林云泽轻轻地回握卓华的掌心,冰凉而柔软。
狃执说的话不无道理,但卓华是她的师长、她的少布……卓华可以用几百年的时间追寻河的来世,那麽她也能再多等几个月,等回忆的果实长成,了解全部的纠缠与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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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次疏远後卓华好像乾脆放弃了一直以来维持妥贴的距离,不管她是要去上课还是打工,自然地说句我送你就自己跟上来,课堂结束了又自己出现,一起前往下个地方。就算是刚好碰上要跟刘余星同行,也像是根本没发现一般,微笑迎着剑鱼排斥的目光走在林云泽身侧。
她知道卓华是怕自己又想不开,不禁感叹人世变化万千,卓华这就变成了以前的她最讨厌的模样。
怎知卓华也给了她十成十的信任——说了不寻短就相信她不会寻短,忍到心魔爆发也不打扰她,如今只是顺从本能行事。
她待在卓华身边的两天,卓华的情绪看起来也稳定许多,狃执不曾再出现。
只是林云泽在第二天早上下楼就碰见正在拿羊N的生物系主任——正是那位开学第一堂课便狠削了她一顿的修罗刀教授。她一个激灵本能地问了声好,身旁的定安半仙也点点头。
系主任虽是三类人,对於住在楼上,引起校内文院教授议论纷纷的人物倒有点了解。眼前一脸乖巧在问好的nV孩子也有点印象,却不记得自己骂过人家,而是助教们聊天时曾提过,脸上有块疤的新生。系主任倒是没有多想,点点头就这麽过了。
过了好一阵子他又听到楼上邻居跟本系学生传诽闻的八卦,才猛然想到在大清早出现在人家宿舍里,实在是非常可疑。
桃桃则是逮着机会就耳提面命地告诉林云泽——狃执全是在胡说,就算卓华Si了,天罚也会继续。
林云泽无奈,无论狃执说的是真是假,她都不打算、也没有能力要了卓华的命,那又有什麽差?
享受了两天跟卓华形影不离的日子,林云泽要回家时倒是安分,行李收得乾脆迅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临走前卓华却拿出孟茴的果实,「此为河的下一生,我与你结识的第二生。」
她讶异道,「这次怎麽这麽快?」
卓华笑了笑,脸sE有点虚弱,「再住一晚吧,明日送你回家。」
「你把它催熟了?」难怪晚上常闻到炖药的味道,林云泽说,「不是会消耗你的灵力吗?」
「无妨,睡一晚就好了。」卓华将孟茴放入林云泽掌中,「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这样的温柔教人怎麽起疑心?林云泽笑叹,「下次不用着麽急啦,我又不会跑掉。」
听了这句话,卓华反而在心中苦笑——对她而言,人族活着的时间只有须臾,何况林云泽身负天罚,就算用尽全力攒着,稍不留神还是会从指缝溜走。
於是林云泽听话留下了,这次的孟茴长得像核枣,嚐起来则又酸又乾。
「你啊,也去睡吧。」林云泽握着卓华的手,撑着浓浓睡意,阖上眼前说,「别总是那麽辛苦嘛……」
乓乓乓!沉重响亮的敲门声将她惊醒,她匆忙披上外衣,拉开房门时却没有见到预期中的孩子的脸。
一头白发盘起,那nV人穿着异国服饰,衣摆迎风飘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方张口就说了好一串话,语气急燥、面sE冷y,几哩咕噜地也不知道在说什麽。见到她一脸茫然,白发nV人更为恼火,抱x跺脚,很不耐烦的样子。
她惯於受人脸sE,只是笑笑地打手势示意自己听不懂。
只见对方一愣,指着她惊讶地说了几句话。这次她不用听懂也能明白——你不会说话?
她微笑,点点头。
也不知道这个人打算做什麽,她见G0u通无效,便转头g自己的农活去了,只是她去哪,对方都跟着,一副要赖在她家不走的样子。
有人跟在身边对她而言倒新奇有趣,就算对方嘴里说的一个字都听不懂,她也乐得很,一整天嘴角都压抑不下来。
白发nV人每隔几天就会来一趟,到晚上会悄无声息地不见。每次都锁着眉,一副跟她有仇的样子,她则会报以笑容,用手势跟她问好。
村里的孩子带着面包来她家时,她b着孩子试图告诉nV人,有什麽问题可以跟村里的人说,却见对方冷哼後保持沉默。
但nV人好像从小孩子的话中知道了她的名字,孩子离开後nV人用狐疑的语气叫了声,「十三?」
她立刻笑着点头,用手指b出十三,又指了指自己。
然後她指着对方,试图问出对方的名字。nV人很快就懂了她的意思,她b着地上的野花,用异国的语言发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名字是花?真是个不错的名字,十三笑着b了个很好的手势。
相较之下,十三是个带着不幸的名字。
她在十三号的夜晚出生,这本来不是什麽大事,但当众人看见这名新生儿半张脸与脖子都带着深紫sE的胎记,没有人敢抱一抱这个刚来到世间的小生命。
在不幸的时间,带着可怖的标记出生,村长说她是灾厄的化身。
母亲对孩子的Ai是不会因此而退却的,也多亏了母亲,她才能在村里安然活到十三岁。然而在这个不幸的数字诅咒下,母亲在这一年染病离世了。
从此以後,这村里就没有她容身之处,她的父亲连姓氏也不准她用,把离村有一段距离的废弃猎人小屋稍微翻修後将她留在这,从此她便没看过父亲的脸。
村里的人畏惧她,不让她进村。少数人见她可怜,便让小孩子偶尔拿面包来,换取收成时大部分的作物。
也许花是异国人,才会不知道她是灾厄的化身。十三曾试着用b手画脚的方法告诉她这些事,但这麽复杂的内容,对方只是回以困惑的表情。
这样很好,十三暗自想着——不是她不告诉花真相,她试过了,人家听不懂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十三在心里给对方取了个可Ai的昵称,就叫花花,和那双冷淡的眼十分相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村里人拿来的面包不会充裕到能撑到下次补给,当面包吃完後她就只好单啃胡萝卜或甜菜。花花怀疑地b了b盘子里乾巴巴的萝卜,好像在说:就这样?她只笑了笑点头,顺手递给花花一根……然後被嫌弃地扔回盘子里了。
隔天她下田时,总是站远远看的花花突然走到她面前,一把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她还Ga0不清状况,只见花花伸指b向大地,还是幼苗的谷物以极快的速度cH0U高、展开叶片,转瞬间结出一串串饱满的谷粒。
十三惊呆了,花花见到她目瞪口呆的表情,回头对她得意地g起唇角,一笑中饱含骄傲与柔软。
这才是人族该对她有的崇拜嘛!华心里满意了,想到河从未对她表现任何一点畏惧或崇拜,她就不是滋味。
花花是nV巫啊!此时在十三心中的感情,惊吓远胜过於惊YAn。
她连夜多天赶紧把一小方田里的作物全收起来藏好,这个时节离收成可还远,被村里人发现可就不好了。
十三b手画脚地对花花表示感谢,更重要的是得告诉她不能再这麽做了,她稍微饿几天不是问题,花花是nV巫的事被发现了是要出人命的!
花花的表情看起来是懂了,却依然故我,总是随手一指就变出新鲜的作物来,有时还会出现她没见过的异国水果。她慌忙b画会Si掉的手势时,花花仰天大笑,将她变出来的果实凑到十三嘴边。
嗯,真好吃。从此十三的生活从汲汲营生变成忙着掩盖花花的罪行,幸好村里人久久才来一次,小孩子也好打发,就这麽过了一年多都没有暴露。
花花还是不懂她用的语言,看起来也不怎麽想学的样子,发现花花是nV巫後十三也不敢让她去村里学。慢慢地她却略懂了花花用的语言——像是花花的本名,应该念做「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或是她的名字,在花花的语言里念作「河」。
偶尔花花会用她的魔法变出无关粮食的作物,像是几乎漫无边际的花海,有时是单一个颜sE的花、有时是不分季节五颜六sE的缤纷,炫耀似地热烈绽放。十三会开心地在其中跳舞,编出花环给花花戴上,再笑眯了眼地b划——你真好看。
花花每次都会露出愉悦的表情,在十三心中的池水投入巨石、难以平息。
果然,她才不是什麽灾厄。
再不然,就是nV巫跟灾厄本是同类,才能相处得这麽自然,无论哪种十三都觉得很好。就算村民都讨厌她,只要有花花陪伴,就够了。
跟花花一起过的日子十分闲适,花花看不惯她挨饿,少了多少粮又给她补上两倍回去。
对华而言,人族最大的不幸大概就是挨饿了吧?因为在华的记忆里,河总是在为下一餐烦恼。
轻快如同蝴蝶飞舞的日子持续到父亲来见她。
父亲的模样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严肃、冷漠。当他背着夕yAn出现在门前时,十三愣怔了半天,然後开心地笑着迎上前。
最近好吗?十三以手势打破沈默氛围,父亲却看不懂,神sE古怪地看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家吧。」最後父亲只是说了一句。
十三茫然不解,还是听话地跟父亲走了。
也许村里的人看到她跟花花相处融洽,终於明白她不是灾厄了?十三乐观地想着,旋即想到要跟花花解释这个好消息,她能明白吗?毕竟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被村民排挤。
成群的村民在村长家门口的广场迎接她,连带着等她的还有处刑nV巫用的木桩。
「我们都看到了!那个白头发nV人让植物错乱!」
「nV巫会带来恶魔!邪恶正在威胁我们!」
十三被群情激奋的人们包围,他们愤怒地举起拳头,她慌张地摇头、打着手势为花花辩解,到最後手指都快打结了。
村长出声将人群喊停,随後她的父亲站在她面前,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好似要把她钉住。蓝sE是冷漠的颜sE,而那样的蓝眼睛直视她,「那个nV巫信任你吧?你去把她带来这。」
然後让你们杀了她?前所未有的怒气从十三心中翻腾而出——她还是小孩时,根本什麽都没做就被这群人指称为灾厄,而花花只是让她的生活能吃饱穿暖,就要被他们处刑?
凭什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三停下双手,握着拳垂在身侧,昂首盯着父亲的眼睛。
「别这样,把她带来就没你的事了。」父亲低声说,「你在神面前作证她的邪恶,从此以後你就能被救赎。」
邪恶是你们讲的,救赎也是你们讲的,凭什麽?
十三一句话都发不出,周围的人们却能从眼神懂她的意思。开始有人怒吼、有人指着她说她跟nV巫是一夥的,她们在巫术变出来的邪恶花海中崇拜魔鬼。
确实是一夥的,只不过是对着彼此笑的朋友,没有做任何伤害人的事、没有做任何有愧於神的事。
许多双手按住十三的四肢,将她捆上木桩,她张着嘴,无声嘶喊着——你们才是恶魔,都要下地狱。
众人的怒火掩盖一切,包括她最後的指控。
村长站到父亲身边,凑在耳旁说了些什麽,父亲低着的头点了点,随後审判便开始了。
所谓的审判,就是牧师一项一项地朗诵她的罪名——她施法让作物歉收、她召唤了恶劣的暴雨、她与魔鬼JiAoHe、她杀了某家刚出生的孩子……
十三口不能言,他们却固执地想b出供词,好说服自己她是有罪的。他们用钳子夹碎她的关节,从脚趾到膝盖,从指尖到手肘,好像当十三无法尖叫就感受不到疼痛。十三知道他们对付nV巫的手段,这还是没那麽残忍的,刑求一直持续到她对那些罪名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b供结束,处刑开始,却也没什麽差别。他们用铁钉刺穿十三的眼睛,接下来大概要用火将她烧Si。
她仍被绑在木桩上,像一只等着被料理的火J,Si亡来的b她想得还迟。她的意识模糊间听到有人在威胁着谁,要nV巫束手就擒。她听到花花的声音,破音的大吼,不知道在说什麽,但谁都能听得出其中愤怒与不可置信。
接着是无数破空利声、惊叫声、求饶声、骨r0U扭曲断裂声、YeT喷溅声……持续了许久後又只剩花花的声音。
她的声音听起来像在哭,花花会哭?十三全身都沾着黏稠的YeT,目盲、口哑,已无法再确认这件事。
她的身T被从木桩上解下,花花的怀抱在颤抖,将她搂着。碎裂的手被捧起来的力道小心翼翼,十三感觉手上有种特别温暖的气息,杯水车薪地驱散疼痛,她猜花花正试着用魔法治疗她的手。
没用的,已经来不及了。
她用尽力气将手挣脱花花的手掌,放到自己的脖子上,试着做切割的手势。
杀了我。
在她人生最後的黑暗中,一遍又一遍,b划着同样的手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林云泽又没来上卓华的课了,刘余星感觉不太对劲。
上次她翘课好歹有跟他说一声,这次连他传过去的讯息都没有已读——林云泽这家伙总是惦记着不让人费心,就算是对国中就认识的好朋友也不怎麽喜欢麻烦对方。
刘余星指的就是自己,认识了六年的家伙,林云泽心里是什麽想法,他光瞧对方的眉毛就能看出来。
连她对教授一见锺情的事也是,还等不到林云泽下课後缠着他疯狂夸赞卓华有多好看,他只侧眼一瞥就明白林云泽为何恍惚。
林云泽只靠一眼就喜欢上卓华,他也只靠一眼就讨厌卓华。
说不上为什麽,看到教授的第一眼就直觉对方绝非善类,後来林云泽莫名其妙跟卓华搭上线,他更加反感——突然冒出来就说林云泽从上辈子就认识自己,也不知道心里怀着什麽鬼胎?
可明明整个世界都在说卓华是好人,刘余星也知道,一个妖族真想对他朋友不利,不需要这麽麻烦。
刘余星曾试图客观地检讨卓华身上到底有什麽好讨厌的?
嗯……她长相奇怪,一头白发看起来很邪恶。还有大热天穿长袖太中二了,自以为是的笑容很欠揍,那一身沉稳平静的气场也十分做作……
总之就是全身都招人讨厌,刘余星想通了,喜欢与憎恶都不需要理由。
然而讨人厌的妖族在他拜访林云泽家时给他应门,刘余星瞬间黑了脸,也不管人家是教授还是什麽半仙,口气极冲地说,「你在这g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主动来应门,当自己是主人似的。
卓华一愣,打从她成了定安半仙便很少有人族敢这麽跟她讲话。她微笑将情绪歛起,温和道,「原来是云泽的朋友……我与云儿的关系非同寻常,你莫非不知道麽?」
「哈?」刘余星大为光火,这来路不明的妖怪凭着几个无法证明的前生就以为自己是林云泽的谁了?「傻眼……她人呢?」
「嗯……她现在不方便见客。」卓华故作苦恼地皱眉,好像在考虑要不要放刘余星进门。她看到眼前人族气得面sE铁青的样子,忽而一笑,「既然是云儿的朋友,倒也不用顾虑太多,是吧?」
说完伸掌b向屋内将他领进门,刘余星扳着脸,一进屋就看到非b寻常的画面——据说是林云泽上辈子养的狗的墨仔口中吐火,抱着一砂锅在炖,室内弥漫着药味。
墨仔见了熟面孔,放下砂锅凑过来给他一个炙热的拥抱,快手快脚又回去炖药。说也奇怪,明明都是妖族,刘余星却一点也不排斥墨仔,反而觉得他挺讨喜。
卓华说要带他上楼,他便故意抢先上楼梯。这房子他早就来过数次,已故的叔叔阿姨都认识,熟门熟路,才不需要一个外人指点他要怎麽做!
敲敲房门,他喊了声,「是我。」
独自进了林云泽的房间,这里的摆设跟他高中来时一模一样,唯有林云泽不同——她躺在床上裹着棉被,见到他来後勉强地想爬起身。刘余星这才看清她苍白的脸sE,与无神的双眼。
「稍微感冒了。」林云泽虚弱地笑了笑,声音带着鼻音。
「靠,笨蛋不是不会感冒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来是我太聪明。」
刘余星皱起眉,六年时间他从未见过林云泽感冒,这家伙还得过全勤奖的,难道出车祸後连免疫系统也坏了吗?
「真的只有感冒?」
林云泽露出犹豫的表情——刘余星一看,知道完了,这个眉毛扬起的角度代表事情复杂又大条。
她将第二生的事挑挑拣拣地跟刘余星交代了,就算删去了行刑的细节,十三的结局依然悲惨得让人不适。说完後长舒口气,看起来像卸下重担似。
「卓华说我是心神不宁,邪寒侵T什麽的……总之嘛,反正我这几天也不太想出门面对人群。」林云泽叹口气,现在她对人类的厌恶程度已经到了打开社交网路都觉得恶心的地步,也就只有进到心里的几个人不教她反胃,「不过没关系,等感冒好转,这种感觉也该消散了。」
刘余星抿着唇,剑眉紧锁——他一直都不明白,林云泽好端端地g嘛去看什麽前生?
因为想接近卓华?因为想转移注意力?
他讨厌卓华,但不会阻止朋友追求喜欢的人——若是这会伤害林云泽,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这样值得?」他沉着脸道,「这些都是Si人的事,明明跟你P点关系都没有。」
「哪里没有关系?这不都是我的前生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过好这辈子都来不及了,还管上辈子?」他不屑地哼了一声,「还是痛苦的上辈子,疯了吗?」
林云泽将头缩进棉被里,装作没听到。
刘余星有点火,「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吗?还是要找斗J来骂你一顿你才听得进去?」
「别!」她从被窝里探出一双眼,那眼神却十足坚定,「我知道啦,我是真的很确定要看那些前生的。」
「那你就是笨蛋嘛。」刘余星不满道,「要是下一个更惨怎麽办?」
九生不幸的天罚自然是没有跟刘余星提过,要是让他知道了,还不得闹翻天?只有林云泽自己知道那些前世只会惨,不会幸福圆满。
「就算再惨那都是过去式了呀。」林云泽道,「就跟你说的一样,跟林云泽没有太大关系,那顶多就是难过几天,能有什麽过不了的,嗯?」
「吼,你真的是说不听欸!」
林云泽吐了吐舌头,又缩回去,把自己当成乌gUi。
最後她再三保证卓华医术高明,喝她的药绝对不会中毒还能早点回去上课後,刘余星才不情不愿地离开。送走一个後又迎来另一个,杨妍萱倒没有骂她,只是让她多休息、放宽心、人间依旧有真情,甚至还和两个妖族愉快聊了会天才走。
她这次会生病,确确实实是由心而起,用不着卓华诊断,她自己明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许还有天罚的加乘,就是要让她身心俱疲,内外都不得安宁。
她才刚搬回家里,就换卓华跑到她家住,当个二十四小时的专属医生。睡前卓华端着汤药上楼,甚至亲手喂她。林云泽也不害不燥,当个药来张口的小废人。
她都想好了,只给自己三天的假,三天一过就回到日常里。
至於这三天,她什麽都不想管,就任X地卖惨吧。
卓华给她开的药一点都不苦,还有点回甘。她坐在床上一口接一口,喝完後总觉得还少了点什麽,用她最无辜可怜的眼神看向卓华,学着穆仁幼小无助的样子讨拍,「冷。」
卓华明明就知道她想要什麽的,却只是微笑着给她盖好棉被,又在她额上m0了m0,让温暖的感觉流遍她全身。
林云泽无言以对,只好问,「这到底是什麽法术?」
「称不上法术,只是把灵力传给你而已。」
「我又用不着。」她埋怨道。
「人族确实无法掌控灵力。」卓华道,「但有我灵力加护,可舒缓疼痛、安抚情绪。」
「最重要的是,稍微能抵销天罚的力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云泽一愣,卓华缓缓解释,「这是我在十三那一生发现的,只要用灵力加护於你,日常小灾小厄就会减少。可惜,Si劫生难只能靠自己。」
卓华停顿,握上她的手,又继续将灵力传送过来,「但……但你的不幸乃是天道安排,又是为了我而受罚,我既明了始末,本该顺从天道,让天罚自然执行。为你消灾挡煞,反过来亦是违逆天意。」
林云泽张着嘴,回过神,「那……处罚是什麽?」
「厉害,你已理解天道运行的规矩。」卓华莞尔一笑,「倒也没什麽,只是灵力的消耗会成倍罢了,平时帮助你度过难关亦会消耗些许。」
消耗双倍的灵力听起来确实不是什麽大事,尤其卓华已活千年,修为应该很足够才对。林云泽一开始也没有多想,还笑着问卓华是不是一直在偷偷给她灌灵力?难怪她这几个月常走狗屎运。
然後她想起洛屏安那生,到後来卓华染上了怎麽也医不好的咳疾,时隔近百年後,她做为林云泽认识卓华时却又好了。还有卓华每次催熟孟茴、使用法术都会露出倦怠的神情……明明墨仔都不会。
河光是舍命为人挡劫就要受九生的天罚,这刻薄的天道又怎麽会善待卓华?
她猛然cH0U开手,强y终止了手上的温暖,「你!」
卓华看了看空着的掌心,又平静地抬眼看她。
「你、你是不是……快空了?」林云泽对妖族的修为、灵力等事物只是略知一二,一时间脑中挤出来的形容词居然挺贴切。
「空不空是相对的概念,有所消耗,自然较空。」卓华答得避重就轻,林云泽一听就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花,你说过我想知道的事都会告诉我的。」
「为何你这几日总称我为花花?十三是这麽想我的吗?」
「华!」
卓华笑着叹气,终於回归正题,「灵力可以随时间恢复,无须担忧。」
「但是灵力见底,就会损伤修为,对吧?」
林云泽会知道这些事,全得多亏罗湘瑜推坑她看了整整两百五十一话的《狐狸姊姊请住手!!》,还特别大赞作者设定详尽真实,为入坑妖族题材的不二选——如今真派上用场了,感谢狐妖姊姊。
卓华终於老实了,「是的。」
「你的修为损耗了多少?」
妖族抿了抿唇,缓慢地说,「约莫两成。」
「我害你染上咳疾时耗了几成?」
卓华摇摇头,「并非消耗修为才会损伤化形,灵力不足时,便会使身T虚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不就是说你在洛屏安之前就已经耗掉两成了吗!」林云泽抗议,「灵力都还没见底你就病了,再随便乱花下去,又被打回原形怎麽办?」
「我见你十分擅长照顾植物,届时就麻烦你了。」
林云泽瞪大眼睛,看着卓华柔柔地g着嘴角,竟然分不清那是不是说笑的神情。
「无妨,我对自己的状况十分清楚。」卓华伸手来r0ur0u她的头发,像是在抚慰孩子似的,「你得信我。」
林云泽略带不满地哼了一声,难怪之前卓华不肯告诉她,为何不在洛屏安在世时调解战争——洛屏安的劫难就是在乱世中颠沛流离,卓华护她平安、给她谋生计又安居所,光是这样就消耗得无法支撑化形健康。人族战争可是大事,若是直接阻止战祸,改写她的命定,还不得直接灰飞烟灭?她那时还不知天罚的诅咒,突然告诉她这件事她也肯定无法理解,便只能慢慢等她梦回前生後再解释了。
「既然是小灾小厄,那也不用挡了。」林云泽试着扳起脸说,「又不是温室里的小花,我很耐挫的,你以後不能再给我灵力,知道了吗?」
确实是花的妖族没有答应,也没有否认,只是将嘴角又抬高了一点。她俯身将棉被掀起一角,修长身躯坐到床铺上时迅速又从容,自然得像燕鸟归巢。林云泽被吓了一跳,回神的空档中,卓华已经巧妙地乔好位置,用纤细手臂将她轻搂。
背後传来的温度是很确实的感受,而非灵力传导时的奇妙飘然。她本来就是坐在床上,卓华也只是用双臂虚环着,让她靠在身上,力道轻得只要她想便能挣脱,又重得足够有安全感。
「不是会冷麽?」见她许久没反应,卓华道。
是她说的没错,但是……她可没想过卓华真的会如她所愿啊!林云泽全身僵y,这一生被卓华这样单纯为抱而抱着还是第一次,她开始试着回想身为穆仁时的坦然,用小孩子单纯的眼光来面对此时极为过份的距离感……
不对,她为什麽要试图纯洁?她从一开始就喜欢卓华了呀!应该趁机享受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转念之後她心中释然,放松软倒在人家身上,甚至还微微侧身,将头靠在卓华肩窝。花香挠着鼻尖,教人昏昏yu睡。
卓华又在轻拍她的头了,她知道自己被当孩子在哄睡,本该是心怀不满的,但想想——她这麽大一个大学生还能受到这麽亲密的待遇,不就是多亏了这层状态吗?
懒得再计较,她现在可是任X的病人,好好享受这份亲近就够了。
缓缓地、慢慢地……在规律持久的节奏下,林云泽陷入无梦的睡眠。
卓华仍在轻拍林云泽的头,细软蓬松的发丝和她习惯碰触的墨仔的皮毛呈现两个极端,手指每下离开都带着留恋。她低垂双眸,将一张睡颜望进眼底,手掌的节奏变得长而滞,已经不是拍而是顺着发流的抚。
她喉头轻滚,鼻尖偷偷m0m0地贴近怀中人耳後,黑sE短发轻搔脸颊。
这次是很清爽的气味,闻起来像晴天,尾韵则像红茶……她闭上眼,透过阻绝视感加强嗅觉,宁静地品味。
然後她猛地抬起头,感觉整个脑袋都在发热。
「老不修……」千年的妖族滴咕,骂的竟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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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板上出现了这麽一则贴文,点开来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张侧拍的照片——高挑的白发nV人,跟一个黑sE短发的nV孩子亲密地并肩而行。
「如题,最近常在校园里看到她们走在一起,一个高冷御姐、一个可Ai妹子,两个人都长得好好看,不知道小弟有没有这个荣幸认识一下?不然有人知道她们是谁?哪个系的吗?」
「俗仔,去问人家啊,跟我们说g嘛?」
「笑Si,矮的那个一看就知道是踢。」
「b我阿祖还老也算御姐?」
「楼上什麽意思?」
「开学多久了还有人不知道白发的那位是定安半仙?」
「我也常看到半仙大大跟她走在一起欸,她是妖族吗?」
「楼上,那是大一新生,我是她同系的学长。原po不要去认识啦,很可怕,真的。」
「认同楼上,没有恶意但是口罩脱下来真的……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下来的留言,有人讨论定安半仙为什麽单只亲近林云泽、有人揪着林云泽的身分说嘴。
林云泽在运动会抱卓华的事,还有她大清早就出现在人家宿舍的事,甚至她脸上有块疤的事……网友拔J毛似地慢慢揪出来说了一轮。
在普通人眼中,卓华虽然低调,却仍是公众人物,甚至能称上是历史人物,讨论人家的私生活就跟八卦艺人的恋情一样,只是茶余饭後的谈资。何况是在匿名论坛上,只让人更加肆无忌惮。
而林云泽作为八卦中另一方主角,自然也只是物件,不是个人。
他就知道卓华会给林云泽带来麻烦!刘余星把手机放在课桌下滑,一边刷新留言,一边将透露林云泽个资的、说她丑的留言一个个检举了。过没多久有个特定ID加入讨论,把他刚检举的留言每个标出来骂了一遍,火力猛烈堪b轰炸。
一看就知道是杨妍萱的手笔。
到了晚上,整则贴文才因为泄露他人个资被删帖。然而烧了大半天的话题早已入了林云泽的眼。
「欸欸,我问你喔。」课间时间h彦君特地跑来找她——明明打从迎新活动後两人便少了交集。h彦君渐渐和系上学长姐混熟,甚至加入了系学会,而林云泽一直忙於课业与打工,零碎的闲暇时间也全分给卓华跟社团,在系上能讲上话的对象只剩分组讨论课业的同学。
林云泽礼貌地微笑,试图无视h彦君那群朋友投过来的眼神。
h彦君压低声音,眼睛闪着JiNg光,「所以你跟那个妖族是不是……」
「卓华。」没等人家说完,林云泽下意识地cHa嘴——她的花花是很复杂且的个T,并不是甚麽「那个妖族」。说完又觉得自己似乎太没礼貌了,伸手推下镜框,又嘿嘿一笑缓解尴尬,「她叫卓华啦,嗯,你继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喔!」h彦君急着想探听八卦,并不怎麽在乎,「她是不是你nV朋友啊?」
突然而直接的问题让她反应不过来——先不论人族与妖族的隔阂,光就同X恋的取向她也一直都藏在柜子里,那是她心底的人才能享有的秘密。她呆滞了好几秒,习以为常地冷淡回应,「当然不是啊。」
相较於激烈的否认,冷漠与无视才是最好的保护sE。
「是喔?」h彦君半信半疑地点头,「嗯……也是啦,人家是妖族欸。不管怎麽说都有点……那个嘛,哈哈哈。」
h彦君又随便扯了几句後便回去那群小圈圈中。林云泽试着低头滑手机,甚至传了几张贴图给卓华试图引起注意,那些嬉闹的喧哗却好像愈来愈大声,充斥在耳朵里。
他们在说甚麽?是不是觉得很恶心?因为同X还是种族?还是因为她的脸?
这些人又怎麽能明白这个丑陋印记代表的含意?
她想起好久没去的心理治疗,於是戴上耳机让音乐盖过环境音,开始重复深呼x1及吐气的动作。
可惜,老人家不常看手机,直到下课了卓华才传来回覆。
传诽闻倒没什麽,卓华应该不会在乎,林云泽还觉得自己占了便宜。那些议论长相、人品的,却教人心里起疙瘩,还有许多恶意留言显然是跟她有几面之缘的人所言——也许是系上同学?也有挑明了是学长姊的人,却都躲在网路後,像一整片的影子,混在现实与虚幻之间。
若是恶意能修炼成妖族,他们便是化形,Y影中一双双眼睛反S出审视的光,只有林云泽是单独摊在yAn光下,被剖开、晾成下酒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云泽照常去上课赚学分、打工赚生活费,却不知是她心里作用还是真有其事,总觉得见到的每张脸孔都只是面具,连稍微熟识的同学眼神中似乎都透着冷意。
她表面上看起来镇定,就像根本不知道那些流言蜚语,心里其实怕得想吐。她感觉自己随时都被架在木桩上,任谁都能处刑。
卓华能看出她心里有事,但在关心两次都碰壁後也不好强求。妖族虽不明言,却会在日常中偷偷用灵力安抚,林云泽有时能察觉,心里舒缓了,竟舍不得阻止对方。
卓教授没有回宿舍去住,只让墨仔回去与她的游戏主机相伴,自己顺其自然地在她房间对面的客房定居下来,林云泽也觉得没必要开口将人赶走——在各个前世中她俩同居的时日可不少。反正家中空荡,卓华暂居在她家里,也好有个陪伴照应。
那篇帖子也才存在了半天,却教林云泽一整个月不得好眠,梦里全是人群愤怒的脸,此起彼落的指控混成杂音——她是nV巫、她是异类,邪恶的极端分子,然後数百只手将她扔进火海中。
一次惊醒後失眠,卓华似有感应地敲响了她的房门,端着一盏红枣茶到她床边。
明明如今打开房门就能见到面,但人家特地为了自己泡了茶还送来,被放在心上的感觉让她心里一甜,冲散酸苦的梦境。
「太麻烦你啦!」她仍这麽说,乖乖将安神红枣茶喝下。
卓华看着她喝下一半,喉头滚了滚,「你不应再使用孟茴了。」
林云泽咽下口中茶水,「啊?」
「此为我过,是我私心想让你明白前生因果,好在这第九生做下了结,却忽略了你的负担。」卓华说这话时看着自己的手指,「若得知事实会使你心神不安,我宁可你一无所知,亦或是将我当作胡言乱语的疯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什麽呢,我可不想要被蒙在鼓里。」林云泽表情严肃,「我倒要感谢你让我知道真相,要是洛屏安当初知道你不只是教书先生的话……」
也许她就不会仅甘於朗诵一句摽有梅。
严格来说洛屏安与她并不是同个人,但再怎麽说也是共享一个灵魂,何况洛屏安心底那些隐晦的感情放到今生也是有的,这最後一句话她可说不出口,於是话锋一转,「或着,要不是我梦回了那麽多次前生,怎麽敢让堂堂妖半仙给我泡红枣茶?是吧?」
卓华闻言一笑,「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挂心。」
林云泽嘿嘿笑,又抿了口茶——红枣X甘、归脾,能养血安神,穆仁也时常能喝到华泡的一杯红枣茶,那在草原上可不是常见的东西。
「抱歉,全是因我,才使你受到如此磨难。」
「你有来寻河的来生我可就谢天谢地啦!再说,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又不能回到过去救十三的命。」她瘪了瘪嘴,「别再让我安慰你啦!做恶梦的不是我吗?」
卓华将她的手握住,心疼地放在掌心中捏着,好像怕不抓着她就会不见似的。一对细长眉毛蹙起,写满脸的愧疚自责。
这让她联想到墨仔的样子——此时卓华简直像只白毛大狗崽,她都要怀疑人家的真身其实是犬科了。
林云泽觉得自己恐怕有病,看到人家难过的表情竟心动不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年末,寒流来袭,林云泽家门口的花草仍在盛放,尤其是那株白桃,个头尚小却开满了枝头,满溢落余地,远看如雪。
林云泽不喜欢羽绒的澎松,而喜欢棉质的紮实,她T质偏热,出门时从里到外至少还得套四件才不会冻Si。卓华无感气温变化,从盛暑到寒冬,都穿着一件至两件深sE长袖。上课日时多是衬衫与西装外套,有时林云泽回到家,也能看见一身飒然长衫、窄袖袍,或是她叫不出名字的服饰。
日子在走,心事与Y影需得藏在心里,脚步才不会被拖累。
当她打工的火锅店因为寒流与跨年促销而忙得像一窝蚂蚁时,林云泽才在下班後放松神经的瞬间意识到今年快过完了。
从梦回十三那生後已过了一个半月,卓华都没有任何表示,当林云泽主动问起下个孟茴,卓华却眼神闪烁躲避。
「你……到底为何会想用孟茴?」
「欸?不是你徒儿先g引我的好奇心的吗?」林云泽开着玩笑,「你要替他们负起责任呀!」
卓华却完全没有意会,平淡的表情下暗藏忧心,「你既已知前生不幸,又何苦亲自T会……」
「怎麽连你也这样讲?」
连?卓华眨了下眼道,「你那位不Ai笑的朋友也这麽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答了是,卓华随即叹气,「兴许是有道里。」
「但是你明明就是想要我看的吧?」林云泽不明白对方的犹豫张望——喜欢就上,想做就做。她正是凭着这GU冲劲将孟茴吞下肚。
又是一叹,「我错了。」
看着卓华低落的眼神,林云泽突然挪到卓华身边的沙发,从侧边给卓华一个轻轻抱了抱,害得老妖怪愣了一瞬,从思绪中cH0U出。
河的魂魄落於幽冥的岁月总长於在世时,以至於卓华常忘了她是那麽个大胆的人族——她也常忘了当初对这种踰矩行为的想法是不知分寸,而不是喜出望外。
只抱了一下,很快就松开。她坐在卓华身边,笑YY地说,「欸花花,我一直觉得你好像个人啊。」
她皱眉道,「此为何意?」
「你是有七情六慾的人,不是无情无yu的半仙啊!」说是人也不太对,林云泽不知道该怎麽说更好。
「草木本无心,我亦本无情。」卓华忽而一笑,「修仙并不追求无,而是崇尚悟,半仙不过是人族予我的虚名。我在这凡尘打转了千年,也才修成个人样。」
「像人不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师父曾叹我不成材。」卓华道,「但我觉得足够好了,老人家已经成仙,我已不再追寻得道,就……让这红尘淹没罢。」
「你要在人间待着,会跟我一起吗?」话说出口的瞬间,林云泽有些後悔,感觉自己就像个烦人的傻子。
「那是当然。」卓华答得极快,「此生我仍会极尽所能,让你善终。」
林云泽心中滋味复杂而酸苦,荒谬地带着甘甜。
「那就让我把剩下的前生看完吧。」她柔和地说,「既然你要陪我这麽久,我也想再了多解你。」
卓华最终是同意了,答应会在今年的最後一天前将孟茴养好,就在新年的第一晚用第三生的孟茴——仪式感十足。
跨年夜的餐饮业不存在假期,忙完晚餐高峰时间後,林云泽努力摆脱想叫她工作到半夜的店长。换下制服、逃出店门口时墨仔已经在等着,不满又委屈地嚷着要她别工作了,耽误玩乐有什麽意思?
她、卓华跟墨仔共坐一辆车,开到河滨公园时杨妍萱跟她的男朋友以及刘余星已经到了,还有许多人cHa0聚集在河岸边的舞台旁,台上乐团的歌声在河面震起水波。看到她带着两个妖族的剑鱼不满地啧了一声,杨妍萱则和男朋友放闪去了——若论见sE忘友的程度,林云泽可b不上斗J。
一边是她今生的朋友圈、一边是好几生陪伴的妖族,虽然都是她心中重要的存在,两边却毫无交集。带卓华和墨仔一起跨年,也只是她想让他们参与今生的私心罢了。
於是为了让好朋友不要孤单寂寞冷,林云泽主动去找刘余星组队,而卓华简直能读出她的想法似的,不再总待在她身旁两公尺内,而是保持在稍有距离的视线范围,神奇地让她回头去找就能看到墨仔拉着他师父又在逛哪个摊位、在哪里欣赏台上的表演。视线滞留得久一点,还能和那双恬静的眸子对上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近夜半时,剑鱼竟主动和墨仔搭上话,两人十分较真地在套圈圈的摊位一较高下。身周人cHa0涌动,吵闹欢腾,林云泽在後面看着一人一妖争高下,偶尔给两人下指导棋。
有时向身旁撇去一眼,卓华的侧面线条锐利,在夜sE与舞台灯光的渲染下又变得柔美,雾白发丝扎成一束,柔软地依在背上,像条小狐狸尾巴,又像未沾墨的毛笔尖。
卓华敏锐地察觉到眼神,便将视线转过来,一双眼看着她时带了笑意,明亮闪动如同一旁水面上映着的灯光摇曳。
她想起几个月前,作为林云泽刚认识卓华的时候,站在卓华身边感受到的是不染凡尘的脱俗与淡然。而今她们却与几百甚至上千人挤在河岸边,浑身沾染着烟火气息。
人在变,心境转,也许变的不是千年妖族,而是她在这几个月中被前生改变了。
她只知道,无论是那时还是现在,在看过卓华的不同面貌之後,她依旧会因为这样专注看着自己的目光浑身发热。
她看过的每个前生或多或少都对这个桃花妖族抱有好感——就连河的那生,在林云泽的视角里也能琢磨出当时未曾察觉的情意来。
所以,她的一见锺情其实是命中注定,对吧?
舞台上有人开始倒数,身边路人也一个个加入呐喊的行列,墨仔根本不知道这是在做什麽,只是看大家都停下手边事务,也跟着喊起来。
卓华困惑地张望四周,然後稍微低头问林云泽,「发生何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震耳的倒数十秒中,她笑着在对方耳边大声道,「跟着数就对了!」
三、二、一。
河的对岸有火光迸发,炽白的火焰拖曳出长尾巴窜到高空、炸开,霎时间夜空中数十朵烟火燃放,剧烈的爆炸声胜於人群欢呼声。
林云泽看了几眼,回头去看卓华,见对方抬头欣赏,脸庞映上烟火或红或蓝的光。
这一回头她才注意到四周有许多情侣,不是在拥抱就是在接吻——在迎接新年的特别时刻里,也难怪相Ai的人会想将彼此拥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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