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样花(2 / 2)
罗锦言在心里腹诽着,章汉堂只有十三四岁而已,这几兄弟中张大几个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最小的李初一也有十七八岁,这章汉堂究竟有什么本事,竟让这些原本野性难驯的汉子服服贴贴,如果没有他早就收复他们,就是现在她让他们留下来,以他们原本的经历,怕是也不能像现在这样。
夏至不在,她只好提笔写了几个字,大雪拿过来,念给几人听:“大小姐说,你们留下来就好,章汉堂只要没有作奸犯科,不是大凶大恶之徒,若是他回来了,大小姐会求老爷收下他。”
几个汉子大喜,齐齐跪下,给罗锦言磕头,比让他们留下来更加高兴。
打发走了几兄弟,罗锦言也累了,折腾了一个下午,普通小孩也会累,何况她又是大病初愈。
她让小雪去罗绍院里看看,问问王大人走了没有,可留下用膳,再问问远山,王大人的小厮们是如何安置的,可有差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宁王会造反,可只要六年后秦珏出世,他就只会以失败告终。
以前自己没有关注过瑞王,可现在知道了,瑞王父子才是赵极的真正对手,他们的隐忍低调,才更能对付赵极的强势凶狠。若是六年后谋反的不是宁王,而是瑞王,秦珏遇到那个笑到最后的赵宥,会不会马失前蹄?
那几个下药害死赵思的内侍,不会是靠着赵思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杨善宗和耿文颐,也不会是在奔丧途中暴毙的赵熙,最有可能就是最后的赢家赵宥了。
而如果赵极不是那样狠毒凉薄,她就不会死,若不是赵极和她全都错信了秦珏,赵思又怎能落到如此下场?
既然现在知道宁王和瑞王早有勾结,若是能让宁王起事时拉上瑞王,让瑞王父子提前二十年攻入京城,而以赵极的性情,只要他还活着,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会从瓦剌挥兵北下,与瑞王父子血战到底。
若是瑞王父子败了,那就是成了另一个宁王,千秋万代被人唾弃。若是赵极败了,也不会再有另一个像她这样的皇后和像赵思那样的皇子无辜送命。
可是以她现在小小孩童的身份,如何才能把瑞王父子拖下水,不得不反呢?
一一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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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建昌,你说你绍堂叔真的就让那几个江湖汉子给小哑巴做了侍卫,还给他们到衙门里办了投籍?“
罗建昌是庶出,他的父亲罗经是二房的,嫡子罗建仪早亡,罗建昌便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但到了他这一代,不论是嫡出还是庶出,都已经无法依靠家里的产业生活了。
当年分宗不久,二房就把家业败得七七八八,多靠三房出手相帮,还能让他们平安度日。
罗建昌道:“您若是看到绍堂叔有多疼惜惜,这也就不算什么了,当日还不知要长住,只是因为惜惜要回庄子里暂住几日,庄子里没有小姑娘家喜欢的粉彩,绍堂叔就让我到昌平府去置办了一百零八头的粉彩放在惜惜屋里,那是今年最新的花色,花了三百多两银子。”
三百多两银子,已经够在昌平置办三十亩良田。
罗经叹息良久,一边和罗武喝儿子买回来孝敬他的小酒,一边说那千篇一律的说辞。
“当年刚分宗时,三十亩良田又算什么,连成片的四五百亩的田庄也不是没有过。”
每每父亲说起当年的事,罗建昌就不忍再听,那么大的家业,还不是被你和两位叔伯败得精光,到了他们这些小辈的时候,只靠给长房和三房做事混口饭吃。
好在罗绍是个厚道人,从来没有因为分了宗而慢怠过他,他在罗家庄子里除了每年有五十多两银子的薪水,年底还有二三十两的红包,比绍堂叔这位县太爷赚得都多,不但娶妻生子,还能让父亲每天喝上小酒。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每天来找罗经蹭酒喝的罗武却有了盘算。
他原本是罗家的旁支,分宗以后,连旁支也算不上,顶多是都姓罗而已。
“罗绍可一直没有续弦,眼光不要太高,他能看上翠湖?”武大太太对他的提议很是惊讶。
武大太太娘家姓丁,前几年黄河泛滥,田园尽毁,娘家兄弟丁文禄和妹妹丁翠湖便来昌平投靠了她,丁文禄是秀才,罗武倒也客气有加,但凡是读书做学问的花销,从不吝啬。但对于妻妹丁翠湖,却隔三差五就念叨着要找个富户嫁出去,做不了原配做填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就看不上了,你们丁家也算是身家清白,文禄又有功名,翠湖容貌好,又是刚刚及笄,嫁给罗绍当填房,还是便宜他了。”
武大太太脑袋摇成拨郎鼓:“三房是有钱,可罗绍比翠湖年龄上大了一截,前面又有个哑巴闺女,对了,我可听说他的老师得罪了皇上,给贬了官,要不他怎么会调到甘肃去呢?翠湖跟着他,只有吃苦受罪的份了。”
罗武冷笑,道:“你们妇道人家见识短浅,龙虎台的张员外,他家儿子候补了一年,还没有差事,调到甘肃有什么不好的,那也是县太爷,再说,他一任就是三年,昌平这么大的祖业,还不是要靠亲戚照应。”
他看看屋里只有武大太太和女儿罗金瓶,便把从罗建昌那里听来的事说了,武大太太啧啧称奇:“小哑巴只有七岁啊,罗绍真让那几个江湖汉子拨给她一个人当侍卫?这侍卫可不比丫鬟婆子,一年可要几十两银子的工钱吧?六个侍卫就是二三百两的银子,这罗绍可真舍得,一个哑巴而已,又不是儿子。”
罗武道:“你别小看这个哑巴,罗绍原配李氏的娘家可是江南有名的大盐商,那些盐商哪个家里不是银子堆成山,李氏嫁过来时那可是十里红妆,以后都是小哑巴的。”
当年罗绍中了进士不久便成亲了,婚礼是在昌平办的,罗绍的父母都已不在,成亲之后没过几日,李氏便跟着罗绍去了京城,之后不久罗绍便有了外放机会,去了江西。因此,罗家亲戚对李氏并不熟悉,印像最深的也就是那十里红妆了。
罗武又道:“罗绍不就是怕继室苛刻小哑巴吗?可若是小哑巴喜欢翠湖,那罗绍还不就依了女儿的心意?你可别忘了,你那妹子是没有嫁妆的,难道咱们还要砸锅卖铁给她置办嫁妆?罗绍至少还要在昌平待上三个月,他不能下床,小哑巴身边总要有人照顾,翠湖若是能趁这个机会嫁过去,不但嫁妆省下来,还能收上一大笔聘金。”
罗绍那么疼小哑巴,又怎会在乎有没有嫁妆。
一旁的罗金瓶听得张大了嘴,这世上还有这样的爹?当爹的不是都应该像她爹这样,整日把女儿当丫鬟使唤吗?
提到妹子的嫁妆,武大太太理亏。当年她嫁到罗家时,有三十六抬的嫁妆,可这些年贴补家计,用的七七八八。妹妹十五了,早到了订亲的年纪,可娘家已经没有指望,她哪还有能力给妹妹置办嫁妆,她找人给妹妹说亲,对方一听说没有嫁妆,立刻就给回绝了。
如今家里连个老妈子都没有,靠她和女儿、妹妹偷偷摸摸做针钱换些柴米油盐钱,又不敢让人知道,免得丢了罗武的脸面。
罗武看她不说话了,就让女儿罗金瓶去把小姨丁翠湖叫过来。
那罗建昌不过就是给罗绍管些杂七杂八的事,这些年不但娶妻生子,还能让罗经顿顿有酒,餐餐有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丁翠湖嫁给罗绍,罗绍又是长年不在家,那这昌平的产业还不都要交给他这个当连襟的?
他可不仅是连襟,他和罗绍都姓罗,是一个老祖宗。
听了姐夫和姐姐的话,丁翠湖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先前姐姐给她说的那些亲事,要么是家里的庶子,可么是和姐夫这样的小门小户,眼睛都盯着她的嫁妆。也有不要嫁妆的,可男方已经快五十了,她不愿意,姐姐也就没有再提。
这个罗绍不但有钱,还是进士,当官的,这样的好亲事,真的能轮到她吗?
听说要让她先接近罗绍的女儿,她就打起了退堂鼓,不住地摇头,那小姑娘被宠成这样,还不知有多刁钻。
武大太太正要开口相劝,罗金瓶却抢着对她说道:“小姨,您别担心,那小哑巴只有七岁,我帮您把她搞定。”
说着,罗金瓶看向爹娘:“你们去和二房那边说说,让罗建昌找个机会,让我到罗家庄子里陪那小哑巴玩玩。”
她才不想像娘一样,嫁个没出息靠女人吃饭的男人,做针线做得眼睛都坏了,稍不遂心便喊打喊骂,她要像那些真正的太太一样,有人侍候,有人使唤。
小姨丁翠湖的机会也同样是她的机会,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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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人,扬州的年礼到了。”明岚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正在和女儿下棋的罗绍抬起头来,笑着道:“今年可真是早啊。”
明岚口中的扬州是指罗锦言的外家,李氏的娘家。
李家是安徽人,在扬州已经营两代,是江南数得上的大盐商。
李氏去世之后,李家年年都会在正月初一之前送年礼过来,这年礼当然不是给罗绍的,而是给罗锦言的。
罗绍调任陇西的事,早就写信告知了李家,吏部给的期限是三月十五之前到任,也就是说过了元旦五天的休沐,最迟也要在元宵节前便要赴任。
后来罗绍遇到意外,向吏部告假,不想让李家担心,就没有另外写信告知。而李家以为罗绍过了年便要赴任,又担心路上遇到风雪耽搁行程,索性提前把年礼送到了昌平。
来送礼的是李氏的嫂子,李家大太太的陪房崔妈妈,自从李氏去世之后,每年的端午、中秋、元旦,都是崔妈妈带着节礼过来。
因为家里没有主持中馈的女眷,每年都是罗绍亲自带着罗锦言来接待崔妈妈。
崔妈妈四十上下,穿着豆沙红的素面褙子,雪青色的裙子,圆髻梳得光溜溜,插着赤金镶玉葫芦簪子,赤金一点油的耳丁,还在发髻上插了朵指甲大小的红绒花,周身上下干净俐落,体面而不失喜庆。
崔妈妈笑着给罗绍和罗锦言请安,拿了只素缎荷包,道:“这是我家大老爷和大太太给表小姐的压岁钱。”
常贵媳妇上前接了,罗锦言起身行礼,崔妈妈侧了身子替主子受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崔妈妈又道:“婆子进了庄子才知道姑老爷病了,若是姑老爷不嫌婆子笨拙,婆子就留下来侍候表小姐几日,表小姐侍疾的时候,婆子也能给打打下手。”
崔妈妈是李家的人,大过年的,怎能让她留下,罗绍在心里叹息,若是惜惜身边能有这样一个人该有多好。
他笑着婉拒,赏了崔妈妈三十两银子,罗锦言则赏了对指宽的赤金镯子,崔妈妈笑得见眉不见眼,用过午饭便带着罗家的回礼急匆匆赶回扬州,过年是赶不上了,能在正月里赶回去也能吃顿团圆饭。
罗锦言把荷包连同里面的银票交给夏至,夏至掏出银票,足足一千两。
常贵媳妇咂舌:“这李家舅爷真是大手笔啊。”
夏至笑道:“舅老爷给大小姐的压岁钱每年都是这个数,倒是给大小姐带来的物件才叫特别。”
说着,她把礼单子拿过来给罗锦言过目,指着其中的茶叶说道:“崔妈妈说了,往年给您送的都是江南的春茶,春天里采的,到了腊月也就快要变成隔年茶了,今年二表少爷去福建做起茶叶生意,得了些今年的大红袍,特意带了两斤给老爷和您尝尝鲜。”
李家大舅爷李毅膝下四子,长子和三子跟着他做盐引生意,老四读书很好,李毅想让他走科举之路,唯有老二李青风是个“不听话”的,没有经营家中祖业,用平时积攒的五百两银子创业,先是把扬州特产贩卖到安徽和浙江,赚了更多的银子后,干脆做起了茶叶生意。
大红袍?罗锦言看着礼单,若有所思。
她忽然站起身来,没等常贵媳妇反应过来,自己趿着鞋子下炕,快步走到门口,这才转过身道:“去......看......看......”
大红袍是供品,因产量稀少,从福建到京城又是路途遥遥,送到京城时,往往已是次年春天,罗锦言在宫里时,也很少喝到当年的大红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大舅舅给送来的这两斤大红袍太难得了,喝了也太可惜。
没过一会儿,这两斤大红茶已经到了罗锦言屋里,她对夏至道:“鲁......振......平......”
鲁振平是六兄弟中的老二,如今他们六人都是罗锦言的侍卫,罗锦言虽然已经七岁,但乡下地方没有京城那么讲究,罗锦言在堂屋里见了他。
“大人,李家送来的年礼都已入库了。”明岚道。
罗绍问道:“小姐挑了喜欢的东西吗?”
明岚回道:“其中二十匹江南时兴的料子和十几张皮子是常贵媳妇收到小姐库里了,几枚象牙和玉石的小把件,大小姐让摆到您书房的百宝阁上,吃的喝的都交给二侄少爷,大小姐只拿了几匣子点心和两斤大红袍。
罗绍哈哈大笑:“这丫头真是识货的,早早地把那两斤大红袍收起来,免得建昌牛嚼牡丹。”
明岚也不由得笑起来,侄少爷是个好人,可见识上必竟少了些,说不定真会把大红袍当成普通茶叶拿来待客。
李家的东西原本就是送给惜惜的,如今她稍大一点,就懂得处置这些东西了,罗绍很是欣慰,李氏在的时候,也喜欢挑些把件摆到他的书房里。
罗绍并不知道,这两斤难得的大红袍,罗锦言并不是拿来喝的。
清晨,赵宥从屋里出来,几只麻雀在檐下叽叽喳喳,看到有人来了,扑着翅膀飞到了庑廊上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有些面生的小厮端着茶盘走过来,赵宥叫住他,问道:“这么早王大人就有客人吗?”
赵宥已在王朝明的后衙里住了几日,这个小厮没有见过,但看他走过来的方向,应是从王朝明的书房过来的。
小厮道:“这是王大人昨晚练字时用的,他老人家体贴咱们没让收拾,可咱们也要有眼力,早早地把书房收拾妥当才是啊。”
赵宥扫了一眼茶盘,哥窑梅子青的茶碗里还有没喝完的茶汤。
看到这茶汤,他的眉头动了动,笑道:“王大人真有品味,这是好茶啊。”
他住在这里,王朝明对外对内都说他是一位同僚的公子,路经昌平,小住几日。
那小厮听到这位小公子这样说,便有些显摆地说道:“您可真有眼光,听我家大人说,这是今年刚采的茶,叫什么来着......我没记住,反正说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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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惜说,现在的赵宥,也还是个小孩子而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赵宥的眸子沉静如水,声音谦和,如沐春风:“如王大人这般的名士才当饮此茶。”
听到这位小公子赞扬自家大人,小厮与我荣焉笑嘻嘻地走了。
赵宥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早上起来,罗金瓶用香胰子洗了脸,还特意把后脖梗和耳朵后面也洗得干干净净。
她换了件半新不旧的翠绿夹袄,粉红色素缎比甲,杏子黄的裙子,她在铜镜前照了照,对自己这副打扮很满意。
她来到堂屋,见娘亲和小姨已经把早饭摆上桌子,爹爹正和住在隔壁的罗家另一个旁支罗秀在廊下说话,也不知罗秀一大早过来干嘛,罗金瓶却看到那罗秀心不在焉,一边和罗武说话,一边拿眼睛往屋里瞟。
罗金瓶恨恨地吐口唾沫,她看一眼脸颊彤红的小姨丁翠湖,好心情都没了,连早饭都没有吃。
罗武铁公鸡拔毛,给罗经送了两斤烧刀子,听说是让罗金瓶到庄子里陪着小哑巴玩玩,罗经便拍了胸脯答应下来。
罗建昌觉得不妥,可也不知是为何不妥,起先不答应,后来被罗经骂了一通,便说要先问过罗绍。
听说罗金瓶比惜惜大两岁,是个很伶俐的小姑娘,罗绍便笑着答应了,怎么以前没有想到,昌平不比行唐,这边都是亲戚,早就应该找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和惜惜一起玩了。
这还是罗金瓶第一次来到罗家庄子,她原以为庄子里都是田地,可没想到却是一座很大很大的庭院,有假山,有花亭,还有穿着绿袄粉比甲的丫鬟出出进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金瓶后悔死了,她怎么就穿了这样一身衣裳,罗家的丫鬟们竟然也是这样穿。
那小哑巴不会因此看不起她吧,不,她一定要想办法让小哑巴对她高看一眼。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不过是个哑巴而已,说不定脑子也不灵光呢。
罗建昌先带着她去见罗绍,没想到罗锦言也在,罗金瓶躲在罗建昌背后,偷偷打量着罗锦言。
穿着大红色素缎小袄,领口和袖口镶着雪白的风毛,脸蛋白里透红,五官像是画上去的,不,整个人都像是从画上走下来的。
罗金瓶吃惊地瞪大眼睛,小哑巴竟然生得这样美。
小姨丁翠湖就很漂亮,惹得周围的男人不管是成亲的还是没成亲的,有事没事来她家蹭歪,就是想看几眼,调笑几句。
可小姨和小哑巴比起来,除了多出一把子好头发以外,好像根本就不用比,没有什么好比的,就像是硬要用馒头和窝丝糖来相比一样。
这是九岁的罗金瓶能想到的最贴切的比喻了,她没有多想,便被罗建昌推到罗绍面前。
她温顺地给罗绍行礼,叫着:“绍堂叔。”
罗绍见她眉清目秀,样子乖巧,便问她可读过书,她按爹娘教的说道:“我喜欢读书,正在读女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绍很满意,道:“那正好,惜惜也爱读书。”
说着他看了看罗锦言,见罗锦言嘴角弯弯,像是很高兴,便对罗金瓶道:“我和你爹也是认识的,你在这里不要见外。”
说完,他让远山拿了只小匣子给她当见面礼,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也不知匣子里是什么东西。
她连忙谢过,罗绍就让常贵媳妇带着她和罗锦言出去玩儿,把罗建昌留下说话。
趁着没人注意,罗金瓶打开匣子看了看,是一对雕着莲花和莲蓬的银镯子,她把镯子拿起掂了掂,实心的,足有五六两重,再加上手工费,这样的一对银镯子能卖到八、九两银子。
罗绍不过就是问了她几句话,就给了一对银镯子,难怪爹爹说罗绍有钱呢。
回到屋里,常贵媳妇让小丫鬟端来一个红木攒盒,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点心和糖果,一个十三四岁的丫鬟问道:“瓶小姐是喝龙井还是喝老君眉?”
罗金瓶随口说要喝龙井,丫鬟们很快便给她上了茶,她看到罗锦言歪在大迎枕上,已经开始看书了。
小哑巴还真是孤僻,每天就靠看书打发日子。
她放下茶碗,笑着凑了过去:“惜惜妹妹,你看的是什么书啊?”
罗锦言把书递给她看,《大周景物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应该是讲的各地风景的书吧,罗绍是当官的,不是应该很讲规矩的吗?爹爹说大户人家的女子都读女诫和列女传,可小哑巴怎么会看这种书呢?
她决定投其所好,道:“妹妹刚来昌平,一定没有去过延寿寺吧,寺里有棵盘龙松,还有一棵凤凰松,那盘龙松就像一条卧在那里的龙,凤凰松则像一只要飞起来的凤凰,可好看了。”
罗锦言眨眨眼睛,显然,她的话引起了小哑巴的兴趣。
她便添油加醋地把延寿寺各处景观描绘一番,就连常贵媳妇和夏至也听得聚精会神。可能是这屋子里平时太安静了,忽然多了一个能说会道的小姑娘,大家都觉得挺有趣。
大雪端了冰糖燕窝进来,罗锦言示意也给罗金瓶端一碗,罗金瓶吃了一惊,燕窝啊,小哑巴可真享福,不但她自己有燕窝喝,还能拿来招呼客人。
她没忘她来的目的,对罗锦言道:“我听小姨说,延寿寺虽然很好,可也比不上洛阳的白马寺,我外家就在河南,小姨去过很多次白马寺,她说白马寺比京城的相国寺还要大呢。”
夏至笑着说道:“瓶小姐家的这位姨太太真有见识,连京城的相国寺也去过。”
罗金瓶便道:“姐姐说错了,我小姨刚刚及笄,还没出嫁,还不能称呼姨太太。”
想要能经常出入罗家庄子,就不能让这些丫鬟婆子们看低了。
夏至连忙打嘴,道:“那应该称呼姨小姐。”
罗金瓶笑着点点头,却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她看到罗锦言又低头继续看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小哑巴还真难侍候,刚才她说起延寿寺时,小哑巴分明是很有兴趣的,可她刚刚说起小姨来,小哑巴就听都不听了。
这时,小寒进来,道:“大小姐,鲁振平回来了。”
罗锦言这才把眼睛从书本上挪开,道:“见。”
说完,她看向罗金瓶,微微笑着,像是在等着什么。
原来小哑巴能说话的,罗金瓶吃惊不小,她不明白小哑巴看她干什么?
一旁的夏至笑道:“瓶小姐,暖房里有很多花,奴婢陪您去看花吧。”
说着,夏至已经走到她的面前,罗金瓶忽然明白了,小哑巴是让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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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们问这本书是什么时候上架,一般来说,应是在十二至十五万之间,有编辑安排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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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振平在几兄弟中排行第二,为人机敏,罗锦言早就注意到了,章汉堂走了之后,老大张广胜常会看向他,征求他的意见。
人往往都有惰性,而在一个团体之中,这种惰性会因个别人的某种长处而转变为信任和依赖.
先有信任才会有依赖。
所以罗锦言把她让六兄弟做的第一件事,交给了鲁振平,至于他想带着谁一起去,让他自己去决定。
罗锦言给他的,只有一个吩咐、一包茶叶、五十两银子。
这个吩咐就是——
让暂居在知州后衙的小公子看到这茶叶或用这茶叶泡出的茶水。
罗锦言对鲁振平的回答很满意,她伸手做了个请坐的动作,鲁振平没有谦让,在早已放好的玫瑰椅上坐了。
夏至上了茶,他端起抿了一口,虽然飘泊江湖,但自从结识了老七,好东西也不是没有见识过,这竟是今年的明前。
就是罗绍罗大人,想来也不会用这么好的茶叶招待一名侍卫吧,他不由得抬眼看向端坐在炕桌前的罗锦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锦言对他微微颔首,道:“细......说......”
屋里烧了地龙,温暖如春,空气中有阵阵花香,并不浓烈,清清淡淡,却又绵绵不绝。
可鲁振平却不由得紧张起来,他把这两天发生的事仔细回想一遍,生怕留下疏漏。
他忽然心头大撼,这和自己以前的行事方法并不一样啊,以前无论是什么事,做了就是做了,又何曾在别人问起时,还要检讨一番有何纰漏,他何时变得这样小心翼翼了?
看出他有些迟疑,夏至又给他添了茶,他端起来却没有喝,而是重又看向罗锦言。
罗锦言嘴角含笑,目光温和地看着他,分明就是一个等着听故事的小姑娘,可他为何却在她的笑容中感觉到赞许和鼓励?
他垂下眼睑看向粉彩茶碗中澄清的茶汤,大脑中也变得清明起来。
大小姐对他们的,除了知遇之恩,还有信任和尊重。
生平第一次,他在兄弟之外感受到信任和尊重。
“快过年了,知州后衙里也在置办年货,从后门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其中有个卖鱼的,说的是老六家乡话,我又打听到他刚娶了媳妇,便让老六和他攀了交情,用二两银子买了两匹好尺头,只说是别人送的,自己没有女眷用不上,也不知这尺头值多少银子,如果他想要,就五钱银子卖给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人常常出入大户人家送鱼鲜,多少也有些眼力,见了那尺头就知道这是捡了便宜,当下掏了五钱银子买了下来。老六见他随身就带着五钱银子,很是羡慕,卖鱼的见他年纪小见识浅,便吹嘘自己连衙门也常去,虽然起早贪黑很辛苦,但这来银子的路子却很稳定,只要鱼新鲜,秤量足,这些大户人家就会一直让他送鱼送虾。“
“老六把我引见给他,我花了十两银子订了五十条鲜鱼,这人高兴极了,拉着老六要请他喝酒,老六就说他还小,不会喝酒,让他带着到衙门里见识见识,那人满口答应。”
“今天早上天还没有亮,老六就和他一起去知州后衙里送鱼,趁着那人和负责采买的婆子过秤,老六就脱了外衣,露出穿在里面的小厮衣裳,大摇大摆地去把这事办成了,待到他回来,卖鱼的正在找他,他便说是屙肚子找茅厕去了,就和卖鱼的离开了后衙。”
他说到这里,嘴角翕翕,像是还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
罗锦言微微一笑:“无......妨。”
她言语困难,只能把词句简化,这句话的原意是但说无妨。
鲁振平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说道:“小六和我碰头后,我们只顾高兴,却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小六是卖鱼的带进去的,只说是年前太忙,找了同乡帮忙,但如果茶叶的事暴露出来,稍微一查,便能查到卖鱼的带过一个生面孔进来。也怪我们和大户人家打交道经验太浅,竟然疏忽了。”
他苦恼地把一双粗糙的大手绞来绞去,罗锦言觉得好玩,这么一个魁梧大汉竟然有小姑娘的毛病。
她对夏至招招手,夏至过来,把手伸给她。
罗锦言在夏至的手上飞快地写着字,鲁振平看到,心里暗忖,大小姐是有很多话要和他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刚消褪的紧张重又涌了上来,难道大小姐对他们做的事很不满意,都怪自己太疏忽,第一次办事就给办砸了。
双手越绞越紧,手心里都是汗。
夏至语声轻脆:“小姐说你们第一次办差就办得很好,她很满意,没有花完的银子交到我这里,另外再赏五十两给你们买酒喝。”
满意?大小姐说他们做事令她很满意。
鲁振平又惊又喜,连忙把余下的银票连同几锭碎银子交给夏至。
夏至则取过一只红木匣子,把这些银子放进去,又从匣子里取出三张银票递给他,两张二十两,一张十两。
鲁振平连忙行礼谢过罗锦言,心里却暗暗佩服。
把没用完的银子上交回来,却另外再赏银子给他。
并没有让他把余下的银子留下当赏赐。
前者的行事手段,比起后者不知要高明多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是按后者这样,告诉他余下的银子不用交回了,拿去用吧。
虽然看上去大方豪爽,但有上一次两次,下面办差的人就会认为主子给他用来办差的银子都是他的,时间长了,往往会生出贪财之心。
而像大小姐这样却是赏罚分明,你做得好我另外赏你,和你为我省下多少银子没有关系,我交给你五十两,是算准办成这件事五十两够用,你能省下来,这是你办差办得好,并不是你给你自己省下银子。
奖赏之后,夏至继续说道:“卖鱼的那里的确是你们的疏忽。”
鲁振平脸色凝重,道:“大小姐您不用管了,这事我和老六去摆平,不让人找到那卖鱼的便是。”
夏至或许听不懂,罗锦言却是明白的,这是要杀人灭口。
她又叫过夏至,重又写了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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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鲁振平心里反而踏实起来,他挺直背脊,等着夏至开口讲话。
有罗锦言珠玉在侧,夏至算不上很漂亮,但是未语先笑,是那种让人看着很舒服,越看越欢喜的小姑娘。
夏至笑着对他说道:“你不是订了五十条鲜鱼吗?不妨在这里想想办法,有时候,有的人得了不应得的好处,自是不想让人知道。”
鲁振平怔了怔,心里模模糊糊有了一个念头,直觉这件事比他想像得更加容易,他连忙向罗锦言施礼,罗锦言微笑着点点头,端起了茶。
鲁振平回到山房,见罗建昌也在,这才知道给他们住的院子已经收拾妥当,几个小厮和粗使婆子正在帮他们搬家。
老六李初一满脸兴奋,见他回来,搭着他的肩膀问道:“二哥,大小姐说什么了?”
闻声,其他几兄弟也凑过来,他们并不知道老二和老六去办的什么差事,但这是他们到罗家后的第一个差事,全都不想弄砸。
鲁振平见旁边还有小厮和婆子,罗建昌也拔着脖子看过来,便笑着说道:“还差一点没有做完,别的倒没什么。”
直到回到罗家给他们居住的院子,见没有外人,鲁振平才把那五十两银子拿了出来,他抽出里面一张十两的银票给了老六,道:“零用钱,别乱花。”
却把余下的四十两全都交给了老大张广胜:“大哥,这银子您拿着。”
......
而此时的赵宥正在向王朝明辞行:“每年元旦之前十几日,家中便会茹素吃斋,以敬菩萨。今年我不能与父母一起过年,但还是想遵循家里的规矩,听说昌平有座延寿寺,我想到寺里小住,吃斋听禅,特来向王大人辞行,待到王大人休沐了,还望来寺中一座,听您讲文论古,实乃人生幸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朝明心里微怔,这位小王爷是怎么回事?因为罗家庄子出事,只能请他暂居在后衙,原定过两日便搬到城郊的另一处庄子,虽说是退而求其次的办法,可怎么这人说变就变,又要去什么延寿寺?
延寿寺虽然也在昌平,可怎如在城郊附近住下来,出入不方便,京城里有人过来,也要多赶上几十里路程。
但王朝明并不疑有他,还以为是哪个多嘴的在赵宥耳边说起了延寿寺,小孩子一时兴起,想换个住处而已。
瑞王手下又不是没有人,怎么就让赵宥身边竟然没有幕僚跟随,行事如此鲁莽草率,确非可联手之人。
为今之计,正如宁王所说,先不要让瑞王知道自己和福建的关系为好。
他想让别人顶了罗绍的缺儿,那就随他去,罗绍是霍英那个老匹夫的人,瑞王远在西北,真当霍英是拔牙的老虎,没有用了。
宁王早有秘信过来,瑞王想让哪个去陇西,只需动用京中关系支持便是,帮着赵极养老虎,也是一件趣事。
不过赵宥小小年纪,能想出住到罗绍府里,把罗绍卷进来的主意,也令人刮目相看了。
瑞王想要维持西北铁板般的局面,想方设法让人参倒霍英,可霍英却还是把罗绍安排过去。
如果把罗绍牵连进来,霍英想要反击都没有借口,只能丢卒保帅。
延安府知府张子祥之父卧病年余,宁王早已派人去张子祥在浙江的家里打探过,张父挺多能撑到明年三月。
张父去世,张子祥便要丁忧返乡,霍英真正想要的便是延安府知府这个举足轻重的位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老匹夫不过是被发配之前扔出个罗绍,瑞王父子便大动干戈,若是知道霍英还留有后手,瑞王就后悔这次有此冒失一举了。
王朝明想到这里,立刻让僮儿研磨,修书一封,将这边的事告诉了宁王赵栎。
而与此同时,赵宥也在写信,他的信是写给父亲赵梓。
先前父王怀疑宁王蠢蠢欲动时,他不置可否。宁王远在福建,据说被福建都司压制着,想派人到福州和泉州采办吃用,都要小心翼翼。难道他真有插手京城事务的能力?
可若不是他,王朝明的大红袍从哪里得来的,这个时候,怕是宫里也还没有。
这个王朝明文采远播,偏又八面玲珑,人虽是在昌平,却和京城六部都能说上话,父王很想将他收为己用,可若是他和宁王有关系......
两封书信,都是六百里加急从昌平寄出,一封送往福建,一封送往甘肃。
此时的罗锦言,正在父亲的庑廊下看远山用竹篾捉麻雀,父亲喜欢吃烤麻雀。
罗金瓶也跟着在一旁凑趣,她今天又来了。
今天她没有再提起小姨的事,她带了针线,她想和小哑巴聊聊女红,可没想到小哑巴却在这里看捉麻雀,乡下孩子的把戏,有什么好看的?
罗锦言心思并没在这里,钱粮师爷焦渭回来了,正和罗绍在屋里说话。
焦渭一直在京城打探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趁着这个时间,把记忆中瑞王赵梓的人都想了一遍,可惜前世这个时候,她还没有出生,待到她进宫时,已是同德三十八年,比现在足足晚了十七年。
十七年里人事变动,朝廷更是风起云涌,如果不是王朝明跟随宁王谋反,她也不知道还有这个人。
她坐在铺了厚厚棉垫的美人靠上心不在焉地看着远山把捉到的麻雀装进笼子,双手拢在绣着红梅花开的棉焐子里,若有所思。
罗金瓶正想凑过去说话,就见湖蓝色万字不断纹的帘子挑起,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从屋里出来。
焦渭三十上下,穿着藏蓝色直裰,灰色披风,面色白皙,腰间系了枚羊脂玉佩。
见到罗锦言,他笑着道:“我给小姐从京城带来一套泥人张的小泥人,一会儿让人送过去。”
罗锦言起身谢过,待到焦渭刚刚走出院子,她便溜进父亲屋里。
罗绍坐在大炕上,眉头微锁,明岚无所事事地站在一旁,看到罗锦言进来,连忙使个眼色,示意罗锦言哄哄老爷。
罗锦言暗暗叹口气,她猜得没错,爹爹让人顶了。
一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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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罗锦言没有说话,转身出去,不过多时,夏至捧着琴跟着她进来,两人都是轻手轻脚,静谧无声。
眉头深锁的罗绍被几声调弦声惊动,便有一缕淡淡的幽香沁入心脾,是苹果的清甜,细细品味,又像松柏,带着丝丝凉意,从鼻端到舌根,又从舌根到喉咙,坐在这烧着热烘烘的暖炕上,一种久违的感觉充斥了整个身心,如同回到年少时,年幼的他来到自家果园,溜进看园人住的树屋里,果香阵阵,清新怡人。
耳畔有琴声悠然而至,恬静苍古,淡然得让他忘记了还有世俗,还有凡尘,他的人,他的心,他的思维,他的情感都被这香气这琴声带进一片新的天地。
他甚至不知这琴声是何时停下的,鼻端馨香清幽,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四周静如亘古如开,润物无声。
素袖盈盈,丫鬟捧上一盏新茶,茶汤清澈,嫩芽直立,这是今年的雨前。
曲是山居吟,香是崖柏香,而唯有这雨前龙井才能与此曲此香相得益彰。
“明心除魔境,顿悟华严参,杖锡携偈往,破衲卷云还。”
吟罢,罗绍仰天长笑,压抑胸口的愤怒不甘都化做这一声笑声。
原来不过如此,不过如此,有险峰荆路,亦有静水宁光,山水无心因而才得自在,而人心却易被红尘杂扰而纷乱。
却原来走进一步是新的天地,退后一步则是海阔天空,又何须卡在中间,庸人自扰。
笑声嘎然而止,罗绍看向跪坐在琴边歪着小脑袋,笑嘻嘻的罗锦言,笑意便止也止不住溢满他的眼底眉梢:“想我罗沛然,竟然还不如一个孩子,幼女才七岁,却知巧与拙。好好好,惜惜,为父断不会去钻那牛角尖,快来帮爹爹写几道菜式,焦师爷回来了,爹爹要和他多喝几杯,你也来,焦师爷看着你长大,不用避讳。”
明岚闻言,眉开眼笑地去帮大小姐研磨,远山听到笑声便知道雨过天晴,他撩起帘子探进头来,高高举起装着麻雀的篓子:“大人,小的抓了十几只麻雀,这就送到厨房。”
罗绍心情更好,他只有二十五岁,很多人这个年纪还只是个贡生,而他却已有了六年的资历。家境富裕,不愁吃穿,又有聪慧的女儿承欢膝前,他就是从此致仕也能逍遥自在,做个雅士,何必为了一时的不顺而愤慨怨责,不知有多少人想过他这样的日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庑廊下的罗金瓶却是惊骇不已,小哑巴会弹琴!
她虽然不懂,却也觉得那琴声好听,传说中的仙乐就是这样的吧。
难怪听人说,大户人家的小姐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的,小哑巴会看书,还会弹琴,对了,她还在小哑巴屋里的柜子上看到棋盒和棋盘,小哑巴竟然还会下棋。
哎呀,她真是小看这个哑巴了。
次日,罗金瓶再来的时候,就求罗锦言教她下棋。
罗锦言看向夏至,夏至便满脸是笑地对罗金瓶说:“小姐的棋是老爷教的,老爷教棋时奴婢在一旁看着,也学会几招,不如让奴婢斗胆陪您玩一会吧,下棋初学并不难,瓶小姐冰雪聪明,一会儿也就会了。”
一个丫鬟也敢教我下棋?
罗金瓶脸色骤变,她用眼角的余光扫一眼罗锦言,见罗锦言嘴边含笑地正在看着夏至,像是对夏至的这番话很满意。
怎么忘了,这个死丫头就是小哑巴的嘴,她说的话就是小哑巴要说的。
不过也真是厉害,小哑巴刚才不过是看看她,这个死丫头就能替小哑巴说出这么一堆话来。
这主仆二人也真有默契。
罗金瓶只是九岁的小姑娘,虽然比同龄人世故懂事,可这会儿脸上的怒意却是挡也挡不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至笑着说道:“瓶小姐请放心,我家小姐玩翻绳、踢毽子都是奴婢教的,所以啊,奴婢一定能教会瓶小姐下棋的。”
这个夏至可真会说话,罗金瓶心里略微舒服,就是啊,小哑巴都和她学了翻绳和踢毽子,自己和她学下棋,好像也说得过去。
而且下棋可比翻绳、踢毽子要高雅多了。
夏至教的是五子棋,夏至说学会五子棋,才能学围棋,大小姐平时玩的都是五子棋,只有陪老爷下棋时才下围棋。
罗金瓶想想也是,她是来陪小哑巴玩的,又不去陪老头子下棋。
她很聪明,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学会了,这才知道,原来这五子棋就像嗑瓜子,一学就上瘾,停都停不下来,她和夏至一盘接一盘地下,刚开始还是夏至赢,后来她也能赢几盘,再后来就是两人输赢各半了。
从这天起,罗金瓶就正式成为罗锦言的玩伴了。
她才发现,其实小哑巴很爱玩,踢毽子、跳百索,尤其是跳百索,她都不会,可小哑巴却玩得很熟练。
小寒和小雪在两端摆绳,小哑巴想都不想就跳进去,罗金瓶咬咬牙,闭着眼也跳进去,脚上一绊,摔在地上。
小哑巴撅撅嘴,走到一边,小寒和小雪却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没大没小地说:“大小姐,瓶小姐,你们输了,该你们摆绳了。”
罗金瓶恨死自己了,在家时整日跟着娘和小姨做针线,偶尔看到有小孩在胡同口跳百索,她还不屑一顾,现在真是后悔。
好在摆绳很容易,但当时不觉什么,次日早上起来,才发现手臂又酸又疼,比做了一天针线都要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到了罗家庄子,却见罗锦言像没事人一样,正在指挥着丫鬟们在光秃秃的树枝上缀假花。
远远看去,罗金瓶还以为那些花是真的,走近一看,才知道是用绸或布做出的假花。
小哑巴真奢侈,好端端的料子剪成小块做假花,不是戴在头上,却是缀在树枝上,闲得淡疼。
不过倒也真是好看,红的、粉的、杏黄的,花团锦簇,喜气洋洋。
暖房的婆子、丫鬟们则捧着一盆盆的金桔、桃花、蜡梅送到各个院子,屋外是假花,屋里是真花,到处都是五彩缤纷,热热闹闹。
原来有钱人过年是这样的啊。
罗金瓶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家,临来的时候,爹爹正在骂骂咧咧,娘亲则抱怨着快过年了,猪肉又涨了一个铜子。
都是姓罗的,怎么就能差了这么多。不但小哑巴不会知道猪肉多少钱一斤,就连她身边的夏至、大雪她们,想来也不会知道。
想到这里,罗金瓶恨不能立刻长大,她要变成像小哑巴这样的大家闺秀,嫁个有钱有势的男人,再不过这种为了一个铜子也要斤斤计较的日子。不,她会比小哑巴更好,小哑巴是哑的,而她不是。
一一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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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到了腊月二十这天,各地的管事陆续赶到了罗家庄子,小年之前拢帐,这也是多年来的规矩。
分宗之后,罗家原有的祭田归了长房,这些年长房变卖了在昌平的田地、庄子,仅留了祭田。
罗绍的祖父重新在昌平置办了两百亩祭田,罗绍外放之前,罗家三房的产业已不仅是在京城附近的昌平、丰台、通县,在真定府、大名府和保定府也有产业。
林总管是李氏的乳兄,自从李氏嫁进罗家,她的嫁妆便由林总管打理。后来李氏随着罗绍去了任上,罗家原先的总管年事已高,罗绍索性让林振兴做了大总管。
罗家的产业都在北直隶,离昌平很近,早在腊月十九那天,各地管事便都到了。而李氏的产业则大多是在南直隶,直到腊月二十的傍晚时分,这些来自扬州府、苏州府和常州府的管事才陆续到达。
一时之间,罗家庄子前所未有的热闹。罗绍外放六年,这些管事还是第一次来昌平。
往年因为是在任上拢帐,罗绍吩咐林总管,只让管事们带帐册和飞票便是,不要兴师动众,惹来非议。
可今年不同,既是在自己家里拢帐,也就没有过多避讳,这些管事们又想表现一番,自掏腰包置办土仪,罗家庄子后门大开,一驾骡车的东西还没卸完,另一驾已经进了门。
而罗锦言这里,小雪和小寒一直在跑进跑出,料子、鞋袜、摆设、玩具、零嘴儿,什么都有,常贵媳妇则带着大雪和大寒登记上册。-
“大小姐,这是常州府的廖管事给您带的什么大阿福,您看是摆出来还是收进库里?”
“这些糖果都是苏州府的张管事送来的,说是叮嘱采芝斋的师傅单做的,不是太甜,多吃一点也不会坏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锦言微微笑着,逢年过节都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可能是前世太过冷清,这一世她格外喜欢热闹。
罗金瓶却早已看得呆住,回到家里默默无语,吃饭的时候,举着筷子好一会儿也没有夹菜。
罗武看着火起,斥道:“你整天都去陪那小哑巴,也不见你小姨的事有何进展,反倒是你挑三挑四起来,想吃好的,就让你小姨做那小哑巴的后娘,到时你就是堂堂正正的表小姐,吃香喝辣,住在罗家都行。”
罗金瓶索性扔了筷子,回屋去了。
她想起罗绍和罗锦言说话时的情景,连眼睛里都是笑,就像他看的不是哑巴,而是金银宝贝。
她看着那绣了一半的帕子,娘说这帕子要赶在小年之前交活。交活儿?那收了绣品的人,就是要把她们不眠不休绣出来的东西卖给像小哑巴那样的富家小姐吧。
她记得昨天苏州管事送来的东西里,就有帕子和荷包,据说那都是苏绣,小哑巴看都没看就让收起来了。
难怪她从没见过小哑巴做女红,小哑巴做女红干嘛?自己手里的用都用不清,难道还像她一样,绣了东西出去卖钱吗?
罗金瓶越想越难过,呜呜地哭了起来。
可是第二天早上,她还是开开心心去罗家庄子找罗锦言玩儿。
保定府的管事寻了几只蛐蛐送给罗锦言,罗锦言让远山给她养着,就养在罗绍院子的厢房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锦言来看蛐蛐时,罗金瓶也跟着,两个小姑娘就在廊下拿草棍逗蛐蛐玩儿,罗绍听到外面响起小姑娘银铃般的笑声,笑声中还夹杂着另一个气息微弱的声音,他莞尔,笑得响的肯定是罗武家的闺女,那个声音低的就是惜惜了,惜惜笑的时候很少会发出声音,她一定是很高兴吧。
罗武家的小姑娘虽然有些聪明外露,但她能陪着惜惜玩得开心,倒也难得。
他叫来明岚,吩咐道:“和建昌说一声,罗武闺女走的时候,把年礼带回去,年礼就按给建昌的减三成吧。”
用过午膳,罗绍问罗锦言:“爹爹看你和罗金瓶玩得很好,过了年,爹爹和她爹说一声,让她住到庄子里陪着你吧,也免得每天过来这么辛苦。”
罗锦言摇摇头,没有说话。
罗绍有些纳罕,他问过常贵媳妇,也说惜惜和罗金瓶玩得挺好,难道不是?
“惜惜不喜欢她?”他问道。
罗锦言点头,道:“不......喜......欢。”
罗绍更奇怪了,问道:“你既然不喜欢,那怎么还和她在一起玩儿?”
罗锦言看向父亲,眨眨大眼睛,嘴角微微翘起:“有......趣......”
有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绍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他的女儿过了年才八岁,却说别人有趣。
罗锦言瞪着大眼睛看着爹爹,似乎在说:这有什么好笑的?
罗绍也觉自己在女儿面前不能这样狷介,便忍住笑,继续问道:“虽然吏部的文书还没有下来,可陇西铁定是去不成了,爹爹和你也不知还要在昌平住上多久,说不定会住到你嫁人为止。在行唐时,爹爹曾经问过陈夫子,他是因为不想离开北直隶才不愿随我们去陇西,如今要留下来,爹爹想给他修书一封,请他来昌平继续教导你,你看如何?”
罗绍不认为和女儿商量她自己的事有何不对,李氏生前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子,她知书识礼,落落大方,令他至今难以忘怀,他希望罗锦言也能像李氏那样,永远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
罗锦言的嘴角又翘起来,眼睛弯成月芽儿:“好......的......”
罗绍满意地颌首,惜惜小小年纪,已经知道什么应该接受,什么应该拒绝,而不像别的女孩子,毫无主见。
罗锦言前脚刚走,罗绍便又叫来明岚:“去和建昌说,给罗武闺女带回去的年礼,就按给他的一半吧,都是姓罗的,也不能少了礼数。”
罗锦言还没有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见小雪跑过来:“大小姐,张大爷......不对,是张侍卫、鲁侍卫、李侍卫都有事求见,大小姐可要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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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井胡同的那位丁姑娘,靠着做针线贴补家用,只是小户人家,免不了要抛头露面,但她人很老实,也很漂亮,不过她姐夫为人势利,又很吝啬,爱贪小便宜。”
“住在后衙里的小公子出城去了,最后进了延寿寺,是王大人身边的一名师爷亲自相送,师爷出来了,可直到太阳落山,那位小公子也没有出来。”
“五十尾鲜鱼已经送到灶上了,大小姐放心,那卖鱼的正在偷着乐,过去的事情早就忘了。”
三个人说得各不相干,罗锦言微笑颔首,夏至笑盈盈地送他们出去。
罗金瓶回家的时候,罗建昌还像以前那样,把她送到家里。
一起送回去的,还有十斤猪肉、两尾鲜鱼、两匣点心、两匣糖果、两斤冰糖、两坛汾酒,另有几朵绒花和素缎花缎各两匹。
鱼肉吃食是罗绍给的年礼,绒花和尺头则是罗锦言送的。
武大太太很高兴,觉得女儿有出息,罗武也觉得很有面子,罗金瓶却一丝笑容都没有。
回来的路上,罗建昌告诉她,过了年罗锦言就要跟着夫子读书了,她再去时,怕是没有时间和她一起玩耍了。
什么读书?分明就是借口。
罗金瓶越想越气,想到院子里透透气,却见罗武正指着那堆东西和罗秀显摆:“罗绍只是个芝麻绿豆官,可对我这当从兄的也还算尊敬,我这才让他家那哑巴闺女和我家瓶姐儿来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金瓶就像吞了苍蝇,既恶心又难受,她索性回到屋里,关上门,蒙了被子大哭起来。
小年的晚上,天空又飘起了雪花。瑞雪兆丰年,庄户人家靠天吃饭,这是好兆头,今年又能有个好收成。
待到雪停了,明岚和远山在庑廊下放了太师椅,背着罗绍过去坐了,看着罗锦言和几个丫头在院子里堆雪人。
罗锦言一张小脸冻得红彤彤的,可却神采奕奕,不时发出一两声低哑的笑声,大红的衣裳映在雪地里,如同一朵娇俏的红梅含苞待放。
罗绍温声笑了,还是家乡的水土更养人,惜惜自从回到昌平,除了刚来时病了一场,身子却是一天比一天好了,往年下雪的时候,她在屋外站上一会儿,当天晚上就能发起高烧,可今年冬天,却常常听说她在庄子里四处玩耍,起先罗绍还很担心,后来见她的脸色越发红润,索性由着她了,只是叮嘱常贵媳妇,让灶上多给她做些爱吃的。
雪人已经堆好了,圆圆的身子上顶着同样圆圆的脑袋,憨态可掬,罗锦言蹦蹦跳跳地跑到罗绍面前,指着雪人向他显摆:“爹......爹......看......”
罗绍笑着夸奖她,常贵媳妇急忙用干帕子给她擦手,又递了棉焐子给她。
罗锦言却伸出小手找爹爹要糖吃,她正在换牙,常贵媳妇不敢给她吃糖,她偏又喜欢吃些酸酸甜甜的,罗绍不忍心,忙让远山去给她拿松子糖。
罗锦言得了松子糖,小手拈了一颗递到罗绍嘴边:“爹......吃......”
松子糖不是很甜,但吃在罗绍嘴里,却是甜在心底。
反正自己也不想续弦,没有儿子就没有吧,过上几年,不如就把惜惜留在家里招婿,有自己盯着,女婿也不敢慢怠惜惜。将来生了外孙,罗家也就后继有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又转念一想,样貌好学问好的少年,谁会入赘做上门女婿呢,自己如珠似宝的女儿,难道要嫁个四体不勤、条件不佳的男子吗?那当然不行。
罗绍这样想着,又觉得这事也不急,惜惜过了年虚岁才八岁,还有五六年的时间,自己慢慢挑慢慢找,总能给惜惜找门顶好的亲事。
过了年,就是元宵节,待到摘下庄子里各处挂的花灯时,这个年也就过完了。
吏部的正式公文送过来,罗绍的陇西去不成了。
虽然这是早就知道的事,可是看到公文时,罗绍还是叹了口气。
心里已然平静了,但年纪轻轻,谁不想做出一番事业?
罗锦言默默看着父亲临窗坐着,挺拔的身姿却难掩孤独,她想了想,告诉爹爹,她想到街上逛逛。
小孩子哪有不贪玩的,再说,惜惜是女儿家,年龄越大出门的机会也就越少。罗绍笑着答应,让罗建昌带她出去,又叮嘱他们多带几个侍卫。
昌平虽然不大,但比起行唐却是热闹多了,尤其是快出正月,各家铺子都已经开市,街上人来人往,卖什么的都有。
罗锦言花了五十文给爹爹买了根用核桃木雕的拐杖,拐杖顶端是寿星公。
买完拐杖,罗锦言就让罗建昌带她去石井胡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建昌先是有些奇怪,接着便笑道:“惜惜是去找瓶姐儿玩吧。”
罗锦言笑而不语。
骡车在离胡同口十几丈远的地方停下,罗建昌看到不远处有卖烤红薯的,问道:“惜惜想吃烤红薯吗?”
罗锦言笑嘻嘻地点头。
罗建昌原本想让夏至去买,又怕小丫头很少出门,缺斤少两也不知道,索性自己去买,反正带了几名护卫,惜惜也不会出事。
罗建昌下了骡车去买烤红薯,见他走了,夏至也下了骡车,可刚下去便又上来,把帘子扒开一条缝向外张望。
罗锦言好奇,也凑过来向外望去。
只见一高一矮两个年轻男子,正拦着一名少女在说话,其中一个还动手动脚,摸了摸少女的发髻,那少女却是羞红了脸,苦苦相求,身后就是石井胡同,可她的腿却像钉在地上,明明可以拔腿往回跑,她却哭得泪人似的不住求饶。
在骡车外面的方四看到,忍不住大喝一声:“这是干什么呢?”
那两个男子转身看去,见一架骡车旁站着两名壮汉,便嘟哝几句,讪讪走开了。
少女愣了愣,忽然捂了脸,转身往胡同里跑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锦言见那少女十五六岁样子,容貌秀丽,心里一动,就在夏至手掌上写道:“问问是谁?”
没过一会儿,夏至就回来了,对罗锦言道:“那小娘子是武大爷的妻妹,瓶小姐的小姨,姓丁,闺名翠湖。”
待到罗建昌买了烤红薯回来,罗锦言已经没有逛街的兴致,罗建昌不知原因,只好打道回府。
罗锦言暗忖,张广胜打听得没有错,丁翠湖确实漂亮,人也确实老实。
可看刚才那副样子,就是手里拿着刀,也一样只会哭着求饶。
父亲需要的是一位既能知寒知暖,又能管起后宅的妻子,如果能与父亲两情相悦,那就更好了。
这位丁姑娘,显然不适合。
罗锦言回到庄子里,才知道陈先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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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个子是罗秀,矮个子是罗秀的长随四宝。
看着罗秀得意洋洋的样子,罗金瓶的眼睛要喷出火来。
“瓶姐儿啊,怎么这样不懂事,见到叔叔也不知叫人。”罗秀笑嘻嘻地说道,刚才他就看到这个小丫头了。
“你是故意的,你们已经要走了,看到罗建昌从车里下来,你们才折回来的,你故意在小哑巴面前败坏我小姨的名声!”
罗金瓶抱着手里的酱油罐子,刚才的一幕她看得清清楚楚,她娘让她去杂货铺里打酱油,偏偏前两天罗武刚和杂货铺的老板吵了一架,担心那老板会刁难罗金瓶,丁翠湖就跟她一起去,可刚刚走出胡同口,她就看到了一驾骡车从南向北走过来。
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待到那骡车又走近一些,她清楚地看到骡车上挂着羊皮灯笼。
这个款式的羊皮灯笼,整个昌平只有罗家的车上才会挂着,而且,羊皮灯笼还有个大大的“罗”字。
连年征战,朝廷对马匹控制很严,私马不能贩卖,除了世袭武职的勋贵之家,就只有在官驿里才能租到马匹,即使是朝廷命官,没有武职,也只能用骡车或轿子。
到了今天,还住在昌平的罗家人,也只有罗家庄子还能养得起骡子了。
罗家的骡车怎么来了石井胡同?是来接她的?不对,这驾骡车是又宽又大,不是罗建昌平时坐的那种,她在罗家庄子里待过一阵子,像这样的骡车,应该只有罗绍父女才能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绍的腿应该还没有痊愈,那么能坐着骡车出门的也就只有小哑巴了。
小哑巴来这里做什么呢?找她的?那不可能!小哑巴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德行,就算是想让她陪着一起玩,也不会纡尊降贵来家里找她。
难道是,难道是听说了小姨丁翠湖的事,罗绍找人来相看,又担心小哑巴不喜欢,就让小哑巴一起来了?
对,真的可能是这个原因,自从她去了罗家庄子,罗武就常在胡同里吹嘘,别人看不过,就揶揄地问他,小姨子的嫁妆可是凑齐了?
罗武最烦的就是小姨子嫁不出去的事,当时便梗起脖子冷哼道:“我那妻妹命中注定要当官太太的,人家不但是进士,还有的是钱,才不会像你们这些摆不上台面的,咬着嫁妆不放。”
昌平紧邻京城,当官的倒也并不稀奇,但是摆在面前的,能和他家扯上关系又没有老婆的,却只有一个罗绍。
没过几天,罗金瓶出门时,就有些长舌妇问她,他们家是不是要和罗家庄子结亲了。
石井胡同里,除了罗武还有三家姓罗的,在罗家没有分宗之前,他们都是罗家的旁支。
现在虽然和罗家没有什么往来,但都是姓罗的,怎么也能攀上关系,想把这件事传到罗绍耳中,一点也不难。
想到这里,罗金瓶一把推开挽着她的丁翠湖,躲到对面的老榕树后面。
不能让小哑巴看到她,绝对不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次她刚刚提到小姨丁翠湖,小哑巴就摆了脸色给她看,若是让小哑巴知道,这件事她也有份,以后她想跟着小姨住到罗家庄子,小哑巴一定会从中做梗的。
丁翠湖见她忽然跑开,有些奇怪,正想叫住她,却见罗秀和四宝走了过来。
罗秀家里以前也是罗家旁支,仗着家境比罗武要好得多,以前不是很看得上闲帮似的罗武,可自从丁家兄妹投奔过来,罗秀几乎每天都来罗武家里,有几次趁着没人,还对丁翠湖说了荤话。
看到罗秀,丁翠湖很害怕,生怕他又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外甥女就在旁边,她过了年才十岁,千万不要吓着她。
丁翠湖想要过去护住罗金瓶,罗秀和四宝却拦在她前面,罗秀说的话比每次都要露|骨,他甚至还动手动脚,丁翠湖又羞又怕,想着罗金瓶就在旁边,她哭着求罗秀看在亲戚的份上,不要再说了。
罗秀却没有停下来,他一边和丁翠湖调|笑,一边瞥向停在不远处的那驾骡车。
罗金瓶忽然明白了,罗秀是故意的,他是故意败坏小姨名声!
罗秀的老婆不能生养,早就想给罗秀买个姨娘,可是长得好的太贵,便宜的罗秀又看不上,这事便一直拖着。
罗金瓶早就知道罗秀对小姨不安好心,每次来她家,总会盯着小姨看。可罗金瓶以为罗秀只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丁家舅舅是有功名的秀才,小姨就算去做填房,也不会给人做妾的。
可没想到罗秀竟然这么大胆,光天化日,就在胡同口就对小姨动手动脚。
罗金瓶有那么一刹那的冲动,想要冲过去给罗秀一脚,再拉着小姨回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正在这时,她看到夏至从骡车上下来了,往这边看了一眼,又飞快地回到骡车里。
夏至在这里,小哑巴肯定也在,小哑巴果然在骡车里面。
小哑巴和罗家请来相看的人,一定都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了。
小姨是姓丁的,可她才是罗家女儿。
她以后还要说亲,还要嫁个有钱人家,若是她这样跑过去,小姨的名声没有了,她的名声也跟着受损。
再说,小姨很少出门,就连罗建昌也没有见过她,罗家请来相看的人更不认识,但罗家人却是认识她的,只要她不出来,谁能知道这就是丁翠湖呢?
所以,她这也是为了小姨着想。
想到这里,罗金瓶就平静下来,她默默地看着罗家护卫高声斥责,默默看着罗秀和四宝心满意足扬长而去,默默看着丁翠湖捂着脸哭着跑开,默默看着夏至再次下车走进杂货铺子。
她却直到罗家的骡车走远了,才从大榕树后面走出来,恶狠狠地瞪着去而复返的罗秀。
罗秀也在看着她,目光里满是揶揄,他当然是故意的,能让罗建昌去买烤红薯的,不是罗绍就是罗家小哑巴:“哎哟,瓶姐儿啊,叔叔还以为你在那里藏猫猫,怎么了,你小姨都回家了,你才想起来替她出头?”
这个混蛋,竟然这样有恃无恐,可怜她为了小姨能嫁进罗家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全都被这个混蛋给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金瓶举起手里的酱油罐子,朝着罗秀砸了过去:“你想让我小姨给你当小老婆,做梦,我去告诉我爹,看他肯不肯让小姨嫁给你。”
虽然已经立春,但依然冷得刺骨,胡同里静悄悄的,只有冷风呼呼的在耳畔吹过。
罗秀闪身避开酱油罐子,四宝则一把扯住了罗金瓶的胳膊,捂住她的嘴,把她拖到她曾经藏身的老榕树后面。
“好侄女,叔叔看你打小聪明,怎么也和你爹一样犯浑了。你们整天大门不出,肯定还不晓得那罗绍丢了差事,就连陇西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去不成了,他的恩师可是霍英,霍英发配三千里,罗绍这次不吃官司也完了,什么当官的,狗屁!”
“只有你们家才想着和他扯上关系,到时他下了大狱,家里的女眷就要送到教坊司,罗绍的闺女是哑巴,教坊司里不会要,可怜的还不是你小姨、你娘还有你啊。”
罗金瓶被捂住嘴巴不能说话,她死死瞪着罗秀,罗秀是在吓人,罗绍真要发配,顶多是小姨受苦,也没有她这个外甥女什么事。
罗秀欺负她这个小孩子不懂事。
不过她也猜到,罗秀算准了小姨不敢声张,他当然更不敢把她掐死,否则也不会说这些话来骗她。
她的眼睛中露出惧怕之意,罗秀笑着让四宝放开她,道:“别怕别怕,只要今天的事,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你小姨胆小怕事,只会感激你把这事瞒下。”
罗金瓶狠狠咽口唾沫,道:“我舅舅是秀才,见了县老爷也不用下跪,我回去就告诉他。”
罗秀哈哈大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他道:“你告诉他什么,告诉他你亲眼看着你小姨被人调|戏,你明明知道罗家的骡车就在前面,可你却不作声?你可以告诉你小姨,你是吓坏了,可你问问你舅舅会不会相信?等到他当了举人,当了进士,你们家还想沾他的光,那就是做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金瓶呆怔在那里。
她忽然明白了,罗秀其实也不想让舅舅知道吧。
她笑了,笑得很甜:“秀大叔,二十两银子,只要二十两银子,今天的事我就全都忘了,不但不会对我爹说,也不会对舅舅说,我小姨嫁不进罗家庄子,是她没有福气,和你没有关系。”
她原是想要三十两的,可听说上次罗秀老婆就是因为三十两银子,才没买那个漂亮丫头的,所以她说了二十两,二十两银子,罗秀应该是拿得出来的。
罗秀冷笑:“小丫头,我告诉你,顶多十两,十两银子你爱要不要,别拿你舅舅吓唬我,你舅舅敢报官又如何,这事传扬出去,你小姨连当姨娘都没人要了。”
罗金瓶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或许罗家庄子里来相看的人,并不知道那是丁翠湖的,或许小姨还能嫁到罗家。杂货铺子的人也没有看见,夏至不一定能打听得到呢。
是啊,我怕罗秀干嘛,小姨又不会真的给他当姨娘,我先要了银子再说,十两就十两。
一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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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主角还是配角,都还是小孩子,她们现在经历的事情,会影响到以后的人生,就算是一滴酱油,也是真粮酿造,所以......你们看书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镇,字怀恩,真定府获鹿人氏,十四岁便做了案首,但却从此再不习制艺,如闲云野鹤放任自流。罗绍想给女儿请一位精通六艺的师傅,有人便向他推荐了陈怀恩。
罗绍早就听说过此人,也听说整个真定府,也没有人家肯请他做西席。早年有人看在案首的名头上,请他教授家中子弟,他却带着学生今天爬山,明天制壶。这不务正业的名声传出去,一来二去,也就没人再请他了。
陈家在获鹿是耕读世家,出了陈镇这个异类,族中还有的是读书种子,长辈们劝了几次,见他一意孤行,也就不再管他。
罗绍先前也给罗锦言找过两位西席,第一位见罗锦言不但是女孩,而且还身有残疾,便起了轻视之心,每天自顾念上一段三字经,就打发罗锦言下学了。
第二位倒是认真,把女诫一字一句讲给罗锦言听,罗绍在窗外听到,不由皱眉,这才想到不是这两位西席有错,错的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是他给女儿请错了先生。
于是他亲自到获鹿,请了陈镇做了西席。
罗锦言跟着陈镇不过两年,琴棋书画都有长进,而且性格也活泼了许多,待到罗绍调往陇西时,也曾邀请陈镇前往,并把束修加高五成。
可陈镇却拒绝了,拒绝原因只有一个,他的妻子喜欢种花,陇西长途跋涉,这些花卉没到陇西就死在半路了,除非是在北直隶,否则哪里都去不得。
罗绍听到这个原因,不由失笑,以洒脱不羁著称的陈怀恩,竟然说出这样的理由,那显然是实话实说了,他也就释然了。
是以罗锦言对这位师母很好奇,陈镇在行唐时和他们父女同住在后衙里,而陈太太却留在获鹿,但每隔十天,陈镇都会回次获鹿看望妻儿。
现在得知陈太太也一同来到昌平时,罗锦言便带了四色礼品,到陈镇在罗家庄子附近租住的宅子里拜访师母。
没想到,她一进院子就呆住了。
一进的小院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卉,一个穿着湖绿色妆花褙子的年轻妇人正在指挥着两个丫鬟把这些花往屋里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到罗锦言,妇人便笑着迎上来:“这是罗大小姐吧,让你笑话了,这些花今天刚刚运过来,家里乱七八糟的。”
陈太太二十六七岁的年纪,中人之姿,但笑容明媚,爽朗大方,让人顿生好感。
先前听说她为了自己的花,便不肯去陇西时,罗锦言还以为这是位人比花娇的纤弱女子,可没想到眼前的陈师母与她想像的完全不同,待到听陈师母说起来昌平的原因,罗锦言对她的好感就更加强烈了。
“我在获鹿时就听人说起丰台的花木,早就想来见识一番,昌平离丰台这么近,我住在这里,既能时常到丰台和行家交流心得,又能照顾相公,岂不美哉?”
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交流养花心得,照顾丈夫却是其次。直率又有些天真,毫不掩饰。罗锦言活了两世,还是头回遇到这样的女子,这让她感到很舒服。
她告辞的时候,陈师母问她喜欢什么花,罗锦言想了想,她还真没有哪种花是最喜欢的,便道:“热......闹......就......好......”
热闹就好?
陈师母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你喜欢花开得热热闹闹的,不拘品种,只要那花开得多且明艳便好,对吗?”
罗锦言点点头,前世她在进宫之前,是没有自由的,后来她做皇后时,更是要在那些年长她许多的内外命妇面前摆出一副端庄稳重的样子,偶尔喜欢了一回洒金宝珠,还被秦珏那个家伙讥讽,待到后来,赵极千方百计要长生不老,采办了童男童女来采补,把朝政全权交给秦珏。
她心里烦闷,人也越来越沉默,宫中的嫔妃们见了,摸不清她的喜怒,更是不敢在她面前穿红着绿,有时她放眼看去,古旧的宫殿内,到处是些素衣素服的女子,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所以她现在喜欢热闹,不仅是喜欢热闹的人,热闹的事,就连花花草草,也喜欢开得热热闹闹的。
陈师母送她一盆越丹,正值花期,红彤彤碗口大小,罗锦言很喜欢,宝贝似的看了又看。
陈师母还告诉常贵媳妇:“大小姐喜欢热闹,不如就在院子里住些蔷薇月季和芍药,不但花开不败,还极是好打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下正是春暖花开,于是接下来的几天,罗锦言便带着屋里的丫鬟们在院子里种花,又把花房的张二家的也叫上,不但在自己的院子里种上了蔷薇和芍药,还移了两棵石榴树在罗绍的院子里。
罗绍看着那两棵石榴,不由莞尔,石榴象征多子多福,多是种在新婚夫妇的院子里,惜惜年纪还小,怕是不懂这些,既是女儿的一番心意,他也就没有拒绝。
罗绍的腿已经好了,可他走到哪里还是拿着那根核桃木的拐杖,有一次王朝明又来拜访,临走时,他拄着拐杖亲自送了王朝明去二门,正好被罗锦言看到。
她发现父亲是跛的,他满脸是笑陪在王朝明身边,王朝明一副潇洒出尘的样子,可罗绍却是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力不从心。
罗锦言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父亲这样做,是单纯为了拒绝王朝明,还是不想再出仕。
朝廷选官时,不但要看学问看政绩,同时也要看样貌形像,罗绍如果就这样一直跛下去,是不可能再出仕的。
罗锦言便想起来,陈先生带她去田地里看春播,带她到罗家开的铺子里认识各种笔墨,她邀请父亲同去,父亲全都推说有其他事情婉拒了。
罗锦言这才明白,父亲是不想让外面的人看到他的腿已经好了。
装跛也是件辛苦的事情,所以他懒得在些无关紧要的人面前也装跛。
罗锦言觉得好笑,父亲有的时候,真的很是孩子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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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今天带猫咪去医院复查,回来晚了,更新也晚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罗锦言知道赵宥一直住在延寿寺,直到过了二月二才离开。她又把当时在延寿寺盯梢的李初一叫来,让他把看到的听到的再说一遍。
很多事情,翻过来再看,能发现以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这也是罗锦言重生后才懂得的,前世她从没有想过赵梓和赵宥父子曾经暗中做过那么多的事情。
李初一十七八岁,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左颊还有个酒窝,是那种看上去很无害的少年。
“自从那位小公子住进延寿寺,我就和延寿寺里负责打扫的小沙弥混熟了,几乎每天都去寺里玩儿,有时也帮着他们干点力气活。延寿寺的大和尚们都很和气,常留我在寺里吃斋饭。”
“那位小公子是腊月里住进去,二月初走的,整个正月都是在寺里,正月里延寿寺的香火很盛,来来往往都是人,寺里的和尚们也比平时要忙了许多,来寺里的很多都是女眷,我就不方便到处走动,就常去钟楼那边玩。”
“钟楼在半山腰上,今年冬天连下几场雪,上去一趟不容易,所以不论寺里多热闹,也没有几个人来钟楼。那里反而成了最冷清的地方。”
“钟楼四面都有券门,还有汉白玉的券窗,四面通风,夏天里是个极凉快的所在,可到了冬天便寒风刺骨。可我知道钟楼里有一间小室,听小沙弥说,偶尔会有大和尚看中这里清静,来此静坐参佛。
那天我又去钟楼,因为早上飘过雪花,上山的石阶上积了一层薄雪,那层薄雪上有凌乱的脚印,不是一个人,倒像是有人坐了肩舆上去,这脚印就是抬肩舆的留下的。”
“这些日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香客去钟楼,我就拿了扫帚也上了石阶,果然见有肩舆停在钟楼外面,除了抬肩舆的力夫,还有两个人守在门口,那两个人一看就是官爷身边的随从。”
“他们看到我便质问,我说我是来扫雪的,那两个人就说过一会儿再扫,把我轰下去了。我觉得奇怪,便守在那里,过了一个时辰,就见那肩舆抬了下来,却没有再见到别人下来。肩舆里顶多只能坐下一个人,那人又不是大和尚,他不可能也来这里打坐念经吧。我记得还有一条小路也能从钟楼下山,我跑过去一看,见那里果然有脚印,脚印只是一个人的。”
“第二天又有人坐着肩舆去钟楼,这次我学精了,爬上小路旁边的老松树上,就见那位小公子从钟楼里出来,一直走下山去。从那天起,我就到钟楼这里盯梢了,发现整个正月,他常常在这里会客,并非每天都有人来,但是隔上两三天,或者三四天,就会有人趁着来寺院上香坐着肩舆来找他,在钟楼里坐上一会儿,便分头下山。”
“正月里来上香的人太多了,就算是被人看到来钟楼,也不会在意,还以为是哪个香客忽发奇想来这里看一看呢。可能就连寺里的师傅们也不知道这件事,因为我偶尔问起小公子,扫地的小沙弥们还说他很用功,足不出户,每天都在寮房里读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锦言早就猜到赵宥来昌平,是为了联络京城的官员,如果罗家庄子里没有出事,赵宥便会住进柳树林子,而那时罗绍卧床,女儿又丢了,整个庄子乱作一团,谁还会注意到他在这里接待什么客人啊。
他退而求其次,住进延寿寺,看中的也是正月里延寿寺香火鼎盛,寺里的和尚们无暇管他而已。
祸害罗家这样的办法不会是王朝明那样的文人想出来的,赵梓远在平凉,不可能事无巨细都由他操控,所以,这是赵宥自己的主意。
十二三岁的孩子,就这样阴毒。
罗锦言现在已经完全肯定,前世时宁王和瑞王是有联系的,或许两人曾经相约,宁王攻破京城,直捣黄龙,宁王破城,赵极定会从瓦剌挥兵返回,而瑞王则从西北出兵,阻住赵极大军。
宁王胆敢趁着赵极攻打瓦剌时起兵,一定是得到瑞王的支持了,否则瑞王不会派了儿子来昌平,并且和王朝明来往密切。
“你再好好想一起,王知州有没有去过?”罗锦言问道。
李初一肯定地摇头:“没有去过,寺里的和尚们可以不认识皇帝,却不会没见过王知州。去年皇上大破鞑靼,延寿寺做了七天水陆道场,知州和知县大人全都去了。您上次问起时,我就又回了一次延寿寺,问了寺里的人,知州大人整个正月都没有去过,倒是知县大人曾经来过,叮嘱要小心火烛什么的,全程都由住持大师陪同,在各个大殿转了转,用了杯茶便走了。”
罗锦言长舒一口气,王朝明是要和赵宥划清界限了吗?
不对,首先是赵宥搬出了延寿寺,根据打听来的消息,住在后衙的小公子原是要搬到城外张举人闲置已久的一处宅子里,而他去延寿寺的理由则是他家里有在元旦前后茹素的传统。
这当然是借口。
真正的原因是赵宥想要瞒着王朝明做些事情,无论是在罗家庄子还是张举人的宅子,都是在王朝明的眼皮底下,而像延寿寺这样远近驰名的大寺院,王朝明反而无法掌控。
根据赵宥离开后衙的日期来看,那些茶叶真的起到作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暂时看来,瑞王赵梓和宁王赵枥的初次联手以失败告终,不知以后会如何。从这件事上可见赵宥的多疑,不知以他们父子的性子,以后还会不会和宁王合作。
如果没有瑞王的出兵承诺,单凭宁王,他敢不敢像前世那样,趁着赵极不在京城时兴兵讨伐呢?
宁王就算谋反,也不过是个炮灰而已,前世他起到的作用,无非是震摄了瑞王。
瑞王之所以没有出兵截住赵极,现在想来应是得到消息,秦珏杀了宁王的消息,所以他按兵未发,以静制动,直到赵极死了,秦珏不在,赵宥才害了赵思,然后正大光明坐上了龙椅。
当天晚上,罗锦言写了一封信,这封信是写给二表哥李青风的。
次日,罗锦言叫来鲁振平,一个用笔写,一个用嘴说,然后她让夏至取来一千两银票,这是今年舅舅给她的压岁钱。
“去京城,开间小小的茶水铺子,铺子不用很大,但一定要有唱曲和说书的。”
京城里可以交给鲁振平,可是派谁去平凉呢?罗锦言对平凉全不知情,想到这个有点头疼。
至于一千两银子开间小茶铺够不够,罗锦言并不知道,待到鲁振平走了,她便去找罗建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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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罗建昌听罗锦言问起关于在京城开铺子的事,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笑道:“陈先生给你出的题目,你答不出来,想让堂兄告诉你,对吧?”
陈镇前不久曾带着罗锦言去过罗家的笔墨铺子,告诉她哪种墨锭空有虚名,哪种墨锭才是上品,还是罗建昌陪着一起去的,因此当罗锦言问起茶水铺子的事,他立刻猜到这又是陈镇出的古怪题目。
罗锦言冲他嘻嘻地笑,并不回答。
罗建昌就当自己说对了,他是个既热心又很有耐心的人,不厌其烦告诉罗锦言,在京城开铺子需要做的事,罗锦言这才知道,原来茶水铺所需的茶叶不需要立刻花银子进货的,像这种能听曲儿能说书的茶水铺子,但凡是刚刚装修就会有茶楼的伙计主动上门,有的是压批,也就是进第二批货时结清上批货款;有的是有帐期,比如每月结帐或三个月结帐,总之,刚开张时,除了那些紧俏的名贵茶叶以外,其他大路茶都会有茶楼铺货。
当然,如果有自己的进货路子,从茶商那里进货,价格会相对便宜很多,不过找茶商进货有利有弊,有利的是价格便宜,弊端则是要现款现货,不能铺货和压货,而且每次的进货量也会很大。
罗锦言从来没想过亲自做生意,但是这里面的门道她还是想了解的。
但是罗建昌也告诉她了,一千两银子在京城开间茶水铺子是足够了,但是如果生意不好,顶多能维持两个月。
罗锦言有些郁闷,她让鲁振平去开茶水铺子不是为了赚钱,所以生意也不会好,想要把这间铺子开下去,就需要后续的银子。
夏至见她闷闷的,便道:“小姐,您手边还有五百二十六两三钱的银子,加上下个月的例银,那就是五百三十六两三钱。正祥号里倒有银子,但那要通过林总管才行。”
李家舅老爷每年给她一千两银子的压岁钱,她年纪小,也用不到这些银子,加上罗绍给她的,还有平时用不完的月例,离开行唐时,罗绍叫来夏至一问,才知道罗锦言屋里的红木匣子里竟有五六千两的银票,仅碎银子也有沉甸甸的一包。
罗绍便让林总管在正祥号开了户头,留下五百多两给她傍身,其他的全都存进了正祥号。
银子是她的,但她年纪太小,动用银子,就要通过林总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通过林总管?那父亲肯定也知道了,她要如何向父亲解释?
告诉父亲,自己要在京城搜罗朝廷消息,这才会开间茶水铺子吗?
当然不行,如果她不是八岁,而是十八岁,倒是能正大光明告诉父亲,她要在京城开间茶水铺子,父亲说不定还会让林总管挑个经验丰富的大掌柜给她用。
可现在肯定行不通,父亲不但不会答应,还会把她身边的人全都叫过去,看看是哪个嘴欠的怂恿她的。
罗锦言又让夏至把她从小到大的首饰全都拿出来,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她的东西竟然有这么多,金锁金项圈金手镯,还有逢年过节长辈给的金银馃子,少说也有一千两。
也就是说,她还有一千两。
罗锦言松了口气,安下心来,如果鲁振平的铺子开不下去,她还能铰了首饰兑成银子拿去贴补。
但这仅仅是京城的铺子而已,平凉州的还不知从哪里凑钱。
活了两世,她还是第一次做生意,这才发现二表哥真是人才,他当年就是用压岁钱赚了第一桶金,李家是白手起家,富养女儿穷养儿的家规,据说表哥们的压岁钱每年只有十两银子。李青风就是从这为数不多的压岁钱开始,做到现在独挡一面的茶商的。
鲁振平虽然是几兄弟中最为精明的,但却不一定会做生意,罗锦言寻思着,日后还是要找个机会,从林总管那里弄个大掌柜过来。
待到罗锦言收到李青风的回信时,已是七月间,鲁振平的茶水铺子已经开起来了。
罗锦言不知道李青风在哪里,她的信是寄到扬州的,可是李青风去外地办货,李家一时也无法联系到他,李青风去了福建,又从福建到金陵,回到扬州,才看到表妹给他的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当罗锦言收到李青风的回信时,还是高兴得不成。
她拿了信就去找罗绍,罗绍正和焦师爷在说话,见湘妃竹帘后面探出个小脑袋,便笑着冲她招招手:“惜惜,别藏了,过来吧。”
罗锦言把信拿给父亲,罗绍看了信道:“青风要来昌平?真是太好了,我上次见他时,他还只有十四五岁。”
李青风在信中说,他要到京城谈生意,顺路会来昌平,看望姑父和表妹。
罗绍看看信上的日期,对罗锦言道:“这封信是二十天以前寄出的,青风这两天就要到了。”
他忙让远山去把罗建昌找来,又对焦渭道:“我这个内侄做生意很有天份,你和他应该聊得来。”
待到焦渭退下,又告诉了罗建昌给李青风安排客房,罗绍才问罗锦言:“惜惜,青风在信上说起的茶水铺子是怎么回事?”
罗锦言在信上说,她有开茶水铺子的事想向表哥请教。
罗锦言咧开缺了两颗门牙的小嘴儿,冲着罗绍嘻嘻地笑:“您......猜......”
小女儿鬼灵精怪,又有陈镇那个不拘一格的师傅,说不定又是陈镇想出来的,女儿才会去问表哥。
他还想再问问,就被罗锦言拉着去院子里看石榴花。
有陈师母这个高手在旁指点,今年春天刚移来的两株石榴,已经花开满枝,榴花似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绍也常见石榴花,但也早就发现他院子里的这两棵开得尤其是好,猜到应是良种,便道:“就是不知这两棵树结的果子是酸的还是甜的,小时候我随你祖父去直隶沧州访友,在那里吃的石榴是酸酸甜甜的,可是到了行唐,石榴就是只甜不酸了。”
罗锦言却像是没有听到父亲的话,她仰起梨花般的小脸,一派天然地看着父亲:“我......要......弟......弟......”
罗绍之所以被人当成棋子拿来弃去,还是因为罗家根基太浅,秦珏若不是秦家子弟,即使手刃宁王也不会平步青云。
只有子孙兴旺,才能人才辈出,兄弟子侄守望相助,相互扶持,风雨求存。就如那些几百年的名阀世家,即使皇权更替,也能稳如泰山。
赵家王朝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乱像早现,只是被赵极的频频战功所遮掩,天下人还没察觉而已。
到时罗家想在乱世中平稳渡过,只有他们父女二人是不行的。
短短四个字,罗绍却已怔住,惜惜是懂的,她在院子里种了两棵石榴,就是在告诉他,他要有儿子,惜惜要有弟弟。
罗绍心头酸楚,女儿只有八岁,却已经要为他这个当爹的操心了。
一一一一
亲们,今天的更新送上,女主和某人要见面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青风是三天后到的,他年方十八,修竹般颀长的身材,眉似远山,眼如桃花,昳丽如清晨花枝上晶莹璀璨的朝露。
罗绍还是几年前见过李青风,李氏病故,李青风随父兄到江西奔丧,而罗绍正值最悲伤的时候,见到妻子的娘家人更是伤感,根本没有留意这个内侄,不过在他的记忆里,李氏的几个侄儿长得都好。
想不到几年没见,李青风已出落得明珠一般,罗绍对这个内侄便多了几分好感。
李青风是从扬州出来的,带来的一车东西里面,除了一匣子白扇面和几盒龙井,其他的都是给罗锦言的。
“家母一定让带来的,家父就说也不知惜惜喜不喜欢,还不如给银子让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家母就说别看守着京城,可有的物件京城里怕是也买不到正宗的,就像我们扬州的牛皮糖和小酱菜,京城里纵然有卖的,可那味道和扬州的也是不一样。”
说的就像他专程是送牛皮糖和酱菜一样。
可当那车上的东西一件件搬下来,罗家的丫鬟婆子们无不咂舌。
仅是那一套十二只的镶螺钿嵌翡翠、云母和夜光螺的红漆紫檀内胎雕花妆盒,就是价值不匪,这样的东西,别说是做嫁妆,就是传家之用都行。
罗绍只看一眼,就猜到这是李家给惜惜当嫁妆用的,他有些不悦,眉头微蹙,就听李青风说道:“我们家三代以内,只有姑母一个女儿,到了我娘这里,又只有我们兄弟四人,这套妆盒共有两套,家母见了,喜欢得不成,把那套满池娇的给了我大嫂,这套花开富贵的就让我给惜惜带过来了,家母说给了惜惜就让她拿出来用吧,也不用留着当嫁妆,免得到时样子不时兴了让她嫌弃。”
他说得风趣随意,既解释了这套妆盒的由来,又告诉罗绍,李家没有越俎代庖替他给惜惜办嫁妆的意思,这不过就是给惜惜用的物件,并非嫁妆。
罗绍不由点头,略微舒服了一点,琢磨着李青风的这番话,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他没有多想,李青风还带来两只兔子,都是巴掌大小,据说是长不大的,惜惜喜欢得不成,提着装兔子的笼子跑过来给罗绍看。
李青风笑着道:“这两只兔子是四弟托我给惜惜带来的,可真是难为我了,这一路上,我的小厮照顾它们,比照顾我都要多些。”
一番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就有个八、九岁的小厮过来,告诉罗锦言的丫鬟如何饲养兔子。
罗绍在花厅设宴给李青风洗尘,请了焦渭和陈镇做陪。
焦渭是钱粮师爷,精于庶务,和李青风畅谈甚欢;陈镇虽如闲云野鹤一般,但李青风这几年走南闯北,见识颇丰,说起各地风土人情名胜古迹,如数家珍,陈镇对他也很有好感。
自从罗氏父女回来,庄子里还很少这样热闹,罗锦言已经八岁,虽然没有外人,可她还是隔着屏风,在小桌子上用膳。
隔着黄花梨木屏风,她不时听到罗绍的笑声,笑声恣意爽朗,生机勃勃。
爹爹平时一定很寂寞吧,否则不会来个客人就这么高兴,以前在任上时琐事极多,忙忙碌碌地倒也没有什么,现在闲下来,他除了偶尔和焦师爷、林总管说说家里的庶务,也就是和女儿下上几盘棋了。
爹爹身边早就该有个知冷知热,又能红袖添香的人了,可她是做女儿的,总不能到大街上找媒婆子给爹爹说亲吧。
上次有个丁翠湖,可偏偏又是个胆小如鼠的,这样的女子,别说和爹爹共历风雨,就是庄子里的丫鬟婆子她都整治不了,到时说不定还要被姐姐姐夫牵着鼻子走,当然不会是爹爹的良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用过晚膳,众人相继离开花厅,七月的夜晚,院子里有蚊子在耳边嗡嗡直叫,常贵媳妇一边走路,一边用团扇给罗锦言轰蚊子,正和罗绍道别的李青风见了,匆忙和罗绍说了一声,便快步追上去,从腰上解下一只小小的荷包递给常贵媳妇。
“这里面是驱蚊虫的草药,没有异味,但很有效,是我在福建时得的方子,你给惜惜系在身上,明天我让人把方子抄过来。”
常贵媳妇连忙接过来,给罗锦言系在衣裳上,罗锦言笑嘻嘻地向表哥道谢,李青风摸摸她的头,笑容如晚香般明媚:“和哥哥不用客气,早点回去睡吧。”
目送着罗锦言由丫鬟婆子簇拥着走进夜色中,李青风这才带着小厮去了暂住的客房。
月光洒在石阶上,罗绍看着刚才的一幕,若有所思。
两套妆盒,满池娇的送给已经嫁进门的长媳,花开富贵的给了年幼的外甥女,看上去恰如其份,相得益彰,可罗绍却总觉得怪怪的。
李青风这个内侄,着实令他惊艳,行的是商贾之事,却通身上下不落半丝伧俗,又生得一副好相貌,端的是春风十里的扬州水土才能养育出来的人物。
可惜没有功名,又比惜惜年长许多,如果他小上五六岁,哪怕是个秀才也好,和惜惜就是天生一对,让惜惜嫁到舅舅家,自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是比留在家里招婿更好啊。
“唉!”罗绍深深叹口气,天不从愿啊,他要到哪里给惜惜找一个,像李家这样疼惜惜,又有李青风这样的样貌,比李青风有学识,比李青风年轻,又会讨惜惜喜欢的女婿呢?
对了,李家有四个儿子,李青风还有两个弟弟,最小的那个今年十二岁,据说是个读书种子,去年李毅还曾修书给他,问他有没有门路,想送小儿子到京城读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绍想起那对兔子,李青风说过,这对兔子是他四弟送给惜惜的。
莫非李家送来这套妆盒,也是想让惜惜做他家的小儿媳?
罗绍越想越觉是这回事,次日就把李青风叫过来,问了李家四郎李青越的事,得知李毅原想让李青越到京城求学,可李青越明年准备下场,这样一来一回很是耽误学业,就让他留在扬州了,待到明年下场之后,有了功名,到京城更能找到好书院。
听起来那李青越下场似是颇有把握,若是明年他能考到功名,那他也只有十三岁,十三岁的秀才啊,罗绍心情大悦。
又问起李青越的样貌如何,李青风不明所以,只好说到:“我们四兄弟长得都很像,四弟年纪虽小,可已经到我耳朵这里了,再过几年,应该比我长得高些。”
罗绍更是满意,以至于几天后,罗锦言想跟着李青风到京城去玩,他也满口答应,大半年来第一次也想出门了:“爹爹和你们一起去,你二表兄忙着谈生意,爹爹带你到处逛逛。”
三日后,罗绍带着罗锦言,由李青风陪同,离开昌平去了京城。
一一一一
亲们,今天的更新送上,李青风应是罗绍的内侄,昨天的那一章写成外甥了,已经改过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此时已是七月末,较之前些日子,天气已颇为凉快,大周帝京花团锦簇,一派喜乐安康。
罗绍父女住在李青风新置的宅子里。
李青风做的是茶叶生意,以后会经常来京城,无论住客栈还是租房子,都不如自己置套宅子住得舒服又方便。
这套宅子在杨树胡同,几个月前由李青风派到京城的管事王禄买下来的,墙壁粉刷过,一水的黄花梨家俱,院子里种了一棵紫薇,花朵成团怒放,艳丽夺目。不远处还有几株芍药,只是已经过了花期。
罗锦言站在紫薇树下看了好一会儿,小脸上笑盈盈的,很是欢喜。
李青风笑着问她:“可是喜欢?”
罗锦言点头:“喜......欢......”
李青风微怔,这个表妹玉石娃娃一般,还以为她会喜欢玉兰水仙什么的,没想到却喜欢这种开花开到喧嚣的花木,倒也有趣。
前世罗锦言在京城住了八年,但她对京城没有一点好感,若是问她想去什么地方,她一准儿会说,除了京城以外,去哪里都好。
她这次来京城的目的是为了鲁振平的那间茶水铺子,可她没想到罗绍心血来潮也会一起来,这让她有些头疼。
她可以告诉李青风,她偷偷开了间茶水铺子赚零用钱,李青风也是小小年纪拿着压岁钱做生意的,若是让他帮着隐瞒,再请他指点一下如何做生意,他应该是能帮忙的。
只有茶水铺子收支平衡,才能支撑下去,鲁振平才能利用茶水铺子收集更多的信息,让她能及时了解各种动向。
可是父亲也来了,能对李青风说的话,却万万不能告诉罗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绍是真心诚意陪着女儿来玩的。
转眼来京七天了,这七天里,罗绍带着女儿去了法源寺、潭柘寺、戒台寺、白云观、卧佛寺、大觉寺,去潭拓寺和戒台寺时,还在宛平住了一晚。
总之,这几天去的地方不是寺院就是道观,如果不是每次吃完斋菜,罗绍都要带着女儿到酒楼里大快朵颐,罗锦言都要以为父亲看破红尘,想多看几家对比一下,找个最适合他的地方出家了。
罗锦言每天跟着父亲各处烧香拜佛,早出晚归,回到杨树胡同,头挨上枕头就睡着了,哪里还有时间召见鲁振平。
到了第八天,天还没有亮,罗绍就让人把罗锦言叫起来,用了早膳,罗锦言对父亲说:“买......胭......脂......”
罗绍一怔,随即笑道:“惜惜是大姑娘了,想要买胭脂水粉,好啊,今天你随爹爹去广济寺,让常贵媳妇去给你买胭脂。”
广济寺?爹爹,您能放过我这个俗人吗?
罗锦言把头摇得像拨郎鼓:“不......去......”
她喘了口气,喝了两口枇杷水,继续说道:“爹......爹......去......买......”
罗绍明白了,女儿不要去广济寺,而是要让他带着去买胭脂水粉。
他不由得为难起来,可又不想让女儿扫兴,女儿跟着他住在乡下,来到京城要买胭脂水粉也不过份,别人家的姑娘,都有娘亲带着做衣裳买胭脂,可自家女儿却只有他这个爹,他苦笑着对女儿道:“惜惜啊,爹爹是男人,哪能带你去买胭脂水粉呢,要不我请梅花里的红大太太陪你去吧,说起来长房有两个女孩和你差不多大。”
罗锦言继续摇头,长房大太太刘氏?还有那两位从姐罗锦绣和罗锦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麻......烦......了......”罗锦言说道。
她现在每天都会尽量用嘴说话,减少笔谈和手语,连说四个字并不困难,但五个字还是不行。
看到父亲眼中一闪即逝的失望之色,罗锦言微微笑着,指指常贵媳妇:“让......她......陪......我......”
罗绍松了口气,女儿越发懂事了,明白爹爹不能陪她去买这些东西,就退而求次让常贵媳妇陪着。
可常贵媳妇也是初次来京城,罗绍不放心,这时李青风进来,问清是怎么回事,就笑着道:“我今天正好不太忙,我带她们去买吧,顺便也要给我娘和嫂嫂买些手信带回去。”
罗绍大喜,拿了张五十两的银票给了常贵媳妇,叮嘱她不要总让表少爷花钱,这些银子是给小姐买东西用的。
昨天听说广济寺的玉觉大师要开坛讲经,罗绍不想误了时辰,又叮嘱几句,便匆匆忙忙坐了轿子去了广济寺。
看到父亲真的走了,罗锦言就像冲出笼子的小鸟,开心地从第四级石阶上跳了下去,把常贵媳妇吓了一跳,还没等拦住,罗锦言已经稳稳落到青石板地上。
李青风哈哈大笑,道:“惜惜,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姑夫?”
罗锦言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看太阳,对李青风道:“茶......水......铺......子......”
李青风这才想起,罗锦言曾在信上提到茶水铺子,那时他以为罗家开着茶水铺子呢,现在想想,他和焦渭聊天时,知道罗家都有些什么产业,并没有茶水铺子啊。惜惜所说的茶水铺子是怎么回事?
因为带着女眷,李青风租了骡车,罗锦言带着常贵媳妇和夏至,先跟着李青风去了福记茶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青风和福记的大东家有点事情要谈,时间不会太长,罗锦言就在骡车里等他一会儿。
福记茶楼是京城里最大的茶楼,前世罗锦言坐在后宫里,都听说过福记的名头。
福记茶楼坐落在热闹的长乐大街上,周围商铺林立,车水马龙。
福记的伙计穿着青色杭绸褂子,袖口挽得高高的,站在门口迎来送往。不时有轿子和骡车在门口停下来,有穿着考究的客人走进茶楼。
这时,一驾黑漆平顶的马车在福记茶楼前停了下来,那伙计看到,眼睛立刻亮起来,一溜烟儿地跑过去,哈着腰满脸是笑。
和罗锦言一起从车帘里往外张望的常贵媳妇见了,咂舌道:“坐着马车的啊,当官的。”
大周朝对马匹管理极严,除了军队和官驿,也只有世袭军职的武将之家才能蓄养马匹,而像这样的黑漆平顶马车,更不是普通武将可以坐的,这应是三品以上武将或勋贵之家才能有的。
车帘撩起,一个矫健的身影从马车里出来,从罗锦言她们的角度刚好能看到这个人的侧影,罗锦言听到夏至惊讶地说道:“这是骆军爷!”
骆明!
一一一一
天猫买了台椭圆机,收到后要自己安装,从上午九点开始,我一直照着说明书在安装,更新晚了......还没有装好,好吧,我太笨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看到骆明,夏至就皱起了小鼻子,这位骆军爷最是别扭,架子又大,很不好相与。
罗锦言没有留意夏至的表情,她那双大大的杏眼,正在盯着随后从马车里出来的人。
那是一位老太太,穿着雪青色宝瓶纹褙子,发髻一丝不乱,并排插了两支金镶百宝卿云拥福簪,皮肤白皙,五官娟秀,看得出年轻时应是位美人,只是神态严肃,没有这个年纪的老年人常有的温和。
一名丫鬟扶着老太太下车,骆明伸手去搀,那老太太竟然一巴掌把他的手拍开了,让那个丫鬟扶着,昂首挺胸走进福记茶楼,骆明脸胀得通红,像个被人嫌弃的孩子似的,没精打采跟在后面。
夏至噗哧一笑:“骆军爷那么神气的人,也有这么窘的时候。”
罗锦言却已经认出了这位老太太,这是建宁侯夫人高氏。
她做皇后时,高氏做为超一品的诰命,常常进宫,那时的高氏已有七十开外,比现在要苍老许多,但腰板笔直,不怒自威,让人过目难忘。
她早就怀疑骆明和建宁侯府有关系,现在看来,应该是老建宁侯的幼子。
这个时候,老建宁侯应该还健在,骆晖还是世子,后来甚得赵极看重的建宁侯世子骆淇还没有封号。
算起来,骆明和骆淇这对叔侄也只相差几岁而已。
罗锦言仔细回想,她是听说过老建宁侯有个幼子的,好像承了祖荫,去了西山大营。但那时骆家的一家之主已是骆晖,而世子骆淇无论声望还是建树都超过了父亲,就连骆晖也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更别说在西山大营的骆明了。
这时,骆明已经陪着母亲走进了福记茶楼,夏至问罗锦言:“您要不要和骆军爷打个招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锦言摇摇头,前世她就不喜欢高氏。
那时赵极动不动就带着几个童男童女去“闭关”,内阁送上来的奏折是不能久压的,赵极就让她帮着批阅,她写得一手馆阁体,和赵极的字很是相像,初时没有露出破绽,时间长了还是传了出去。
但也就是私下里说说而已,皇后批阅奏折也是皇帝准许的,阁老们没有说话,更轮不到别人说。
可有一次命妇们进宫时,几位命妇称赞皇后新得的那一方白水晶,都说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整块水晶,唯有高氏说道:“听说体顺堂外面的那块水晶也很大啊。”
那时的高氏已是七十高龄,以她的身份和年纪,是不会参与年轻媳妇们的对话的,可她这个时候插了这一句,语带双关,任谁都能听出来。
体顺堂的那块白水晶,提醒后宫嫔妃心思纯净,不可有非份之想。
想到这件事,罗锦言的好心情都没了,她把头缩回来,闭目养神,等着李青风回来。
忽然,她听到夏至喊道:“小姐小姐,您快看,老七,章老七!”
章老七,章汉堂?罗锦言吃了一惊,连忙扒着车窗往外看,顺着夏至手指的方向,却只看到一个青衫挺拔的背影。
“老......七?”她问夏至。
“嗯......像是他,不过好像长得更俊了。”夏至说到这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忙道,“要是莫三哥在就好了,他一定能认出来。”
原来,她也不能确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次进京,除了庄子里的两个护院,还带了莫家康和方金牛一路护送,今天因为要去茶水铺子,罗锦言就让他们两人先过去了,没有跟着她和李青风。
见罗锦言看着她,夏至有些惭愧:“刚开始我也没想到那是老七,只是多看了几眼,越看越面熟,才想起这是老七的。如果早点认出来就好了。”
罗锦言笑笑,拍拍她的手,并没有在意。
这时李青风从里面出来,一行人离开长乐大街,去了鲁振平开的茶水铺子。
茶子铺子名叫清心,很雅致的名字。骡车在茶铺门口停下,李青风四下看看,又看了看写着清心二字,黑底金字的招牌,诧异地看了眼罗锦言,没有说话。
鲁振平、莫家康、方金牛已经在茶铺门前候着,引见过后,兄妹二人在一处角落里坐下,李青风看看铺子里散坐的几个人,轻声问罗锦言:“这真的不是姑夫开的?”
罗锦言笑咪咪地看着他:“不......是......”
既然要和京城的商贾做生意,李青风早把京城主要的地段摸清楚了。罗锦言的清心茶铺门前的街道并不宽,刚刚能并排走上两驾马车。但出了这条街,拐一个弯就是宫墙大街。往左走是礼部、吏部、户部、工部、钦天监和宗人府;往右走则是刑部、兵部、大理寺、监察院和五军都督府!
茶铺门脸很小,从外面看很不起眼,但里面很深,装修简单,但墙上挂着水墨丹青,桌椅和茶具虽然不是上品,但素净雅致,一男一女卖唱的,男的拉着二胡,女的唱曲,唱的不是市井小调,而是《阳关三叠》。
难怪李青风不相信这是罗锦言开的,这样的地方,这样的门脸,这样的装饰,就连那阳关三叠的曲子,分明就是给六部和各院官员们下衙后小坐的地方。
“你怎么想起来在这个地方开铺子的?”李青风继续追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锦言笑道:“碰......上......的......”
碰上的?
李青风不相信,可又没有理由不相信,罗锦言却已经不想再让他继续追问了,她让夏至叫来鲁振平,让李青风指点指点他。
待到鲁振平请了李青风到里面详谈,罗锦言却没有要跟着进去的意思。
李青风和鲁振平都有些奇怪,夏至笑盈盈地道:“大小姐请表少爷教教鲁二哥,至于怎么教,大小姐是不管的。”
李青风郁闷,好个小丫头,你大老远写信求我,现在又说你不管,好的不学,却学会做甩手掌柜了,你也太会使唤人了吧,我可是一个时辰就能赚几千两的经商天才,连我爹都支使不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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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妘锦添:椭圆机是类似跑步机和自行车的健身器,终于装好了,不过不是我装的,请了别人帮忙~~~~
另:青风哥哥就是哥哥,颜值很高的好哥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青风发现鲁振平竟然很精明,一点就透,只是做掌柜这种事,没有几年历练根本不能胜任,这茶水铺子或许真是惜惜阴差阳错买来的,小丫头既然想学表哥用压岁钱做生意,那他这个当表哥的无论如何也要帮帮她,李青风盘算着给惜惜找个有经验的掌柜。
待到他们从后面出来,才知道罗锦言并没在铺子里等着。
她真的去逛街买胭脂水粉了。
李青风闻言吓了一跳,不过听说那一黑一白两个侍卫也跟着了,他就放下心来。
虽然和这个表妹接触时日不多,但小丫头很机灵,有常贵媳妇和夏至陪着,又有两个侍卫跟着,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
李青风所谓的一黑一白两个侍卫是指方金牛和莫家康。
方金牛铁塔一般的汉子,莫家康却是白得雪人儿似的。
罗锦言直到傍晚才回到茶水铺子,看到灌了一肚子茶水的李青风,她有点不好意思,遂歪着脑袋,故作可爱状,雪白粉嫩的小拳头伸到李青风面前。
李青风的确等得有些心焦了,除了刚出道时和大客户谈生意,他还没试过等人等到这么久。
可是看到这张明珠朝露般的小脸,所有的抱怨也就荡然无存了。难怪母亲总羡慕有女儿的人家,家里若是有个像惜惜这样的小妹妹,那该多有趣。
“惜惜,手里拿了什么?”他放柔了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锦言摊开小手,白玉般的手掌里是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玛瑙石。
“送......给......哥......哥......”一字一字挤出来,但清清甜甜,如同石缝中绽出的清泉。
“给我的?”李青风小心翼翼拈起那枚小小的石头,拿到明亮的地方细看,只见淡红的石面上,有几道灰白的纹路,仔细一看,竟像一个“风”字。
李青风又惊又喜,他出身巨富之家,这些年走南闯北,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枚玛瑙石成色普通,顶多就是几十文银子,但难得的是惜惜记挂着他这个哥哥,看到上面的纹路,就买回来送给他。
小丫头心思灵巧,真是惹人喜欢。
他高兴地想把罗锦言抱起来转个圈儿,双手落到她的胳膊上,才想起来这不是自己那两个弟弟,惜惜年纪虽小,可也是女孩家。
他有些讪讪地缩回双手,对罗锦言道:“表哥真喜欢这石头,你想要什么,表哥买给你。”
罗锦言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
她那副小大人的模样让李青风觉得很有趣,他弯下腰,让自己和罗锦言面对面说话:“京城这么大,你一定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那这样吧,明天表哥陪你继续逛街,你想去哪儿都行。”
“去......天......桥......”罗锦言笑咪咪地,像只偷油成功的小老鼠。
“天桥啊......”李青风有些迟疑,若是让姑夫知道他带惜惜去天桥,少不得要一番埋怨,可是刚才的话已经说出去了,总不能在小丫头面前出尔反尔吧,他遂爽朗地答应下来,却又叮嘱道,“可以去天桥,但若是姑夫问起来,你可不能说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到杨树胡同,罗绍见女儿脸蛋红扑扑的,眼睛里都透着笑意,便很是高兴,把从广济寺求来的一枚桃木牌给她戴上,笑着说道:“你这小鬼头,这几天跟着爹爹出去,都是无精打采,今天让表哥陪你逛街买东西,看把你高兴的。”
罗锦言给爹爹买了一把黄杨木雕的茶壶,罗绍很喜欢,把那把壶像宝贝似的放起来。
征得罗绍的同意,次日一早,李青风就带着罗锦言出去了,说是去尝尝京城的炒肝儿。
罗绍起床后,走出他住的正房,就看到常贵媳妇正在院子里和灶上的婆子说话,他便问道:“你怎么没陪大小姐出去?”
常贵媳妇笑着说道:“表少爷说让媳妇跟着有些不方便,就只带了夏至侍候大小姐。”
罗绍想了想,也就释然,常贵媳妇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和李青风一起出去,难免会引人遐想,他不由得对李青风又添几分好感,连带着对李毅的教子之道称赞不已,有李青风这样的兄长,想来李家四郎李青越也不会差。
若是女儿真的嫁到李家,他就放心了,更能告慰九泉之下的李氏。
但女儿只有八岁,订亲的事不用急,而李四郎更要以学业为重,想来李家也是这个意思,否则不会只送一套妆盒。明年李四郎下场,若是考中秀才,就是自己装做不知,李家也会主动来提亲了。
罗绍越想越高兴,拿了几张银票,带着远山和明岚,坐上轿子去了百宝轩。
李青风带着罗锦言和夏至坐在昨天的骡车上,方金牛和莫家康坐在车头,走到半路,骡车停在一家成衣铺子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青风下了骡车,随手雇了一顶轿子,夏至则走进铺子,片刻后便提着一个包袱走出来,骡车继续前行,李青风的轿子紧跟在后面。
骡车再次停下时,已经是在天桥附近了。
李青风先下了轿子,走到骡车前,车帘一挑,一个青衣小帽的小厮从车上跳下来,方金牛一眼看到,正要说话,看到小厮那张笑眯眯的脸蛋,他伸着手指“你你”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说出话来。
小厮对李青风抱抱拳,又对方金牛笑了笑,转身抱下一个和他穿着同样衣裳的小男孩。
小男孩七八岁的年纪,眉目如画,玉雪可爱。这一下方金牛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如果不是莫家康用胳膊肘撞他一下,他就要惊呼出来了。
李青风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小厮,不由莞尔,大的那个是夏至,小的就是罗锦言了。
这是他的主意,天桥鱼龙混杂,他们又是初到贵地的外乡人,即使有莫方两兄弟,他带着两个小姑娘也很不方便,不方便也就不能玩个尽兴,索性让她们女扮男装,好好玩上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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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青风也是第一次来天桥。
他去过很多地方,但论起繁华,即使是六朝古都的金陵,富甲天下的扬州,也比不上这集天下大成的京都。
而天桥更是京城里最特别的地方,几乎能想出来的好玩的,这里都有。
唱曲的、说相声的、还有抹了白鼻梁唱小丑戏的,更有很多打把式卖艺的,除了这些,罗锦言还看到鼻子上戴着铜环满头卷发的人在表演喷火。
“那......是......”她一点也不害怕,只是很好奇。
李青风笑着告诉她:“那是昆仑奴,两朝之前流行用他们做随从,现在用他们的人家不多了,我在福建时见过昆仑奴,也是像这样杂耍卖艺的。”
忽然,他眼睛一亮,指着人群中的两个五短身材的男人说道:“你看,那是倭人。”
罗锦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见那两人剃着童子一样的光头,却在顶心梳着回髻,明明都长了胡须,可个头比她也高不了多少,没有下雨,脚上也穿了木屐。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倭人。
赵思继位后,倭人屡屡在福建和浙江登陆掳掠,福建指挥使司只当做胥民暴乱处置,浙江更是瞒下未报,直到赵思死前一年,倭人联合海盗王康率战船百余攻克平海卫,继而进入兴化府,杀人无算,流血数十里,而那时朝廷竟无将可派。
倭人之乱是在三十年之后的事了,想来前世的这个时候,人们见到倭人也就和现在一样。
若是秦珏没有背信弃义,年幼的赵思又怎会被人架空,让宵小得志,能臣名将不是被贬就是离心,倭人犯境竟没有能当大任的将帅可用。
想起秦珏,罗锦言咬牙切齿,赵宥害死赵思,但秦珏却是导致这一切发生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惜惜,快看,那边有变戏法的。”李青风的话拉回了罗锦言的思绪,不远处围了很多人,一个戴着张飞面具的人站在一人多高的木台上,正从手里的布袋子里掏出一朵朵鲜花,鲜花从高处飞下,惹得围观的男的女的伸手去抢。
最有趣的是这个戴的是张飞面具,豹头环眼的黑脸大汉,做的却是天女散花的事,憨态可掬,惹人发笑。
罗锦言也来了兴趣,跟着李青风往人堆里挤,变戏法就是障眼法,一定要离近了才能看出端倪。
李青风虽然已经做了几年生意,但他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唱戏的变艺的都是常常见到,唯独这变戏法的,整个京城也只有天桥才有。
跟在他们身后的方金牛早就瞪大了眼,问莫家康:“那袋子瘪瘪的,咋放了那么多花儿?“
莫家康一如既往的紧闭双唇,理都没理他。方金牛早就习惯他这副模样,他只是自说自话而已,根本没打算让莫家康理他。
他一边往人堆里挤,一边喊着:“闪开闪开,让老子过去看个明白。”
这天桥上本就是鱼龙混杂之地,他说话粗声大气,胆小的就自动给他让开,但也有想触他霉头的,故意挡在他前面,他往东,那几人也往东,他往西,那几人也往西,方金牛一看就急了,骂道:“小子,想打架是不?”
其中一个流里流气地骂道:“乡巴佬,想过去就从爷的裤裆里钻过去。”
另外几个就哈哈大笑。
方金牛是火爆脾气,哪受得了这个,碗钵大的拳头举起来,朝那小子打了过去。
眼看拳头就要打到那人面门,却在半空中被硬生生抓住,方金牛转眼就看到莫家康那张死气沉沉的大白脸:“三哥,他们欺负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走,别惹事。”莫家康拽着他就走,方金牛不甘心,挣扎几下,可还是跟着莫家康乖乖地往前走了。
那几个家伙在天桥常干的就是碰瓷的营生,常来的人都认识他们,见到就躲得远远的,今天好不容易有人撞上来,他们当然不肯就这样轻易放过去,朝着两人追了过去。
莫家康一看这几人的架式就知道今天非打一架不可了,他转身去看,已经看不到李青风和罗锦言了,应该是挤到变戏法的人群里了。
他悄声对方金牛道:“快离开这里,别让他们看到小姐和表少爷。”
他们两人只是粗汉子,身上也没有几个钱,遇到这群泼皮挺多就是打个头破血流,可罗锦言和李青风却不同了,让这些人盯上他们,那就有大麻烦了。
他们两人抬腿就往人更多的地方跑了过去。
罗锦言和李青风并不知道在他们身后发生的这些事,李青风拿了两文铜钱,和站在最前排的人换了位置,让罗锦言能清清楚楚看到木台子上变戏法的那个人。
只见那人抖抖手里的袋子,又把袋子翻过来抖了抖,以示袋子里已经空了,什么都没有。
然后,他仰头看天,好像天空上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所有人跟着他一起看天,秋日的天空天高云淡,连只蜻蜓也看不到。
人们见天上没有东西,只好又看向那人,那人摸摸面具上的鼻子,做个无可奈何的样子,一手拿着那只口袋,一只手就在口袋里摸索起来。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无数只眼睛盯着他的手,可他摸索一阵子,就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面对台下的观众,把手掌展开,白皙的手掌空空如也。
罗锦言却注意到了这只手,手指修长,骨结分明而匀称,这是一只很好看的手,但也很熟悉,可她一时想不起曾经在哪里见到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锦言稍一走神,那只手又摸摸鼻子,无可奈何地向观众们摇摇头。
下面观看的人早已等不及,有人大声喊着:“莫不是你变不出东西来了?快点再变啊!”
“是啊,大爷这里有铜子,你有本事变个大姑娘出来给爷们儿瞧瞧。”
那人闻言就又摸摸鼻子,然后伸手指指天空,虽然知道天上什么都没有,可人们还是不约而同顺着他的手看向天空,当然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可就在人们收回目光,准备再看那人时,就见到有雪白的鸽子腾空而起,一只、两只、三只......鸽子越来越多,扑闪着翅膀飞向天空。
而那人还在从口袋里往外掏鸽子。
人群振动,大声叫好,却也只是叫好而已,只有零零星星的铜钱扔过来。
罗锦言看得眼睛都亮了,她只是在游记里看到过关于变戏法的描写,虽然这是障眼法,可这使障眼法也太奇妙了,罗锦言从夏至手里接过荷包,取出一串铜钱扔了过去。
那铜钱用红线系着,沉甸甸的,约有几十个,这是李青风特意换来让她看热闹时打赏用的,她却一股脑全都扔了出去。
一一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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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罗锦言扔得很准,铜钱刚好掉到空地中间的铜盆里,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别人扔的铜钱都是一两个,只有她把整整一串铜钱全都扔过来了。
围观的人还在兴奋着,注意力都在那些鸽子上面,倒也没人注意她扔了这么多铜钱。
李青风却给吓了一跳,他紧张地四下看看,见没人注意,这才松了口气,摸摸罗锦言的小脑袋,小丫头不知深浅,天桥这种地方,最是不能露白,让人盯上可就麻烦了。
李青风再看向高台上的那个人,目光却正和那人对上,藏在面具后的眼睛看不出形状,但两道眸光清清冷冷,让李青风不由得怔了一下。
眼看着鸽子都已经飞上天空,李青风就想带着罗锦言和夏至离开,可正在这时,头顶一黑,两个人一前一后,如同两只大鸟,从他的头顶踩了过去!
李青风反应过来时,那两人已经跃上了高台,但被人踩过脑袋的感觉,还是恍恍惚惚。
当然不只是李青风一个人被踩了头,不过他站在最前排,那两人借力一蹬,一跃飞上高台,所以踩他的那一脚比别人重了一些。
围观的人早已骂声四起,变戏法的搞噱头,可你踩我们的头算哪样?
但也就是骂了几句,便发现事情并非他们所想像的是噱头,因为高台上的三个人动起手来。
后面上来的两个人抖出锁链,向变戏法的扑过去。
变戏法的见状不好,跃下高台转身就跑,那两人也跟着跃下,围观的人有的没来得及躲开,被撞得摔在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官府拿人了,那变戏法的是个贼。”
“对啊对啊,六扇门的捕快拿人时就是用锁链。”
天桥这种地方,隔上几天就会上演官府捉贼的戏码,人们倒也并不稀奇,刚才还密不透风的人群,片刻便散开了。
虽然没有出事,可李青风觉得还是早点回去为好,若是只有他自己倒也没有什么,可带着惜惜呢。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惜惜的那两个护卫不知去了哪里。
他担心刚才的一幕吓到罗锦言,转身买了一串冰糖葫芦递给她,罗锦言笑咪咪地说个“谢”字,接过冰糖葫芦,张开小嘴咬了一口。
中秋节前的天气暖洋洋的,并不寒冷,冰糖葫芦吃到嘴里没有冬天时的酥脆,有点粘牙,但罗锦言吃得很开心,她喜欢吃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两世都是。
李青风见她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全没半丝惧意,这才松了口气,笑道:“表哥带你去状元楼吃螃蟹,听说那里做的螃蟹是整个京城最美味的。”
罗锦言点点头,捕快抓人的一幕虽然事不关己,但她却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可能是因为那只手,可那只手是在哪里见过呢?前世吗?
前世的她在四岁以后就失去了自由,进宫之前,她见过的男子也只有身为宗主的从叔,就连亲生父亲也不能见她,她被挑选出来之后,就过继给宗主从叔了,至死也没见亲生父亲,后来从叔过世,是从叔的儿子以皇后嫡兄的身份受封彭城伯。
进宫之后,各种庆典和御宴上,倒是见过很多男子,但也只限于见过而已,也不可能注意到谁的手,除非是内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吧,罗锦言觉得自己天马行空了,竟连内侍也联想到了。还是去状元楼吃螃蟹比较实际。
兄妹两人走在前面,夏至却东张西望,她在找莫家康和方金牛。
夏至并不担心他们会迷路,他们以前都是江湖人,如果迷路也能找回杨树胡同,夏至担心的是他们遇到了意外。
可是如果他们真的遇到麻烦,表少爷和小姐更不能留在这里。
骡车停在离天桥不远的小胡同里,车把式也是雇来的,正在打盹,夏至叫醒他:“大叔,快点醒醒。”
车把式正在做美梦,被夏至一喊,吓了一跳,揉揉眼睛,问道:“回去?”
夏至笑道:“去状元楼。”
夏至说着,就要抱罗锦言上车,罗锦言的眼睛余光瞥向胡同口,见李青风正在四下张望,显然是想看看莫家康和方金牛有没有找过来。
罗锦言指指李青风,对夏至道:“不......等......他......们......”
当侍卫的即使遇到状况,也应在第一时间向东家传递消息,如果连这都做不到,那就足以证明,他们缺乏足够的服从和应变能力。
就像刚才捕快抓贼人的那一幕,如果当时她被冲撞了,等他们现在回来还有什么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靠东家的仁慈和包容,是不能成就一名好侍卫的。
夏至点头,把罗锦言抱上骡车,自己则小跑着到胡同口找李青风。
逛了大半日,罗锦言有点累了,她舒服地靠在迎枕上,又咬一口冰糖葫芦。
裹着冰糖的山楂把她的小嘴塞得满满的,好在没带着常贵媳妇,这么好吃的冰糖葫芦,常贵媳妇肯定不让她吃,谁让她正在换牙呢。
忽然,她的牙被硌了一下,她皱起眉头,她以为冰糖葫芦都是去核的,可偏偏她就被山楂核硌牙了。
与此同时,她忽然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呼吸。
李青风和夏至都不在,车把式在外面,骡车里只有她一个人。
可她却听到了微不可闻的气流声。
只有一声而已,声音极低极轻,显然是那人在屏气的过程中,轻轻换了一口气。
自从罗锦言口不能言之后,她便常常独自玩猜声音的游戏,久而久之,她的听力比普通人都要灵敏。
这样细微的声音,还是被她听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股寒意从背脊冒出来,她若无其事继续咀嚼着嘴里的山楂,大脑却在飞快转动。
这是什么人?为何藏在骡车里?
方才车把式在睡觉,这人应是趁着那个机会躲进来的。
雇来的骡车并不是很舒适,但也铺了锦垫,放置着绣着喜庆满堂的大迎枕。
这驾骡车顶多能坐下四个人,刚才她进来的时候,曾经看过一眼,骡车内没有什么异常,可刚才的呼吸声却是从她身后传来的,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人应该缩身在迎枕后面,那里原是车椅的靠背,现在想来,这靠背应是能放平的,那人可能就是藏身在那里。
如果下一刻表哥和夏至进来,这人会不会从背后把她制住做人质呢?
应该会吧?
肯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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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今天家里有点事,更新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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