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苦果(黎湛回忆线序幕)(1 / 2)
('/三十/
海城的夜沉闷如同熟睡的狮子,而国外不同,夜sE里总有一种危险的寂冷,那种寂冷是可以钻进骨头缝里的。
五年前,慕烟刚出国那会儿,和慕泽联系得很频繁。她是典型应试教育下出来的孩子,学的一身英语,笔试能力远远高于口语表达。在陌生而鼎沸的环境里,她强迫着自己开口,所说的话好像只有自己一人听见。
压抑过甚的思念和寂寞,让她本来下定决心远离慕泽的计划落了空。
周二下午没有课,慕烟的室友米歇尔载着她一路到了圣莫妮卡的海边。米歇尔是个加州土着,为人热情奔放,和加州的yAn光一样灿烂。她喜欢复古cHa0流的东西,b如她那辆诞生于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红sE敞篷车。
落日余晖下的天使之城是粉紫sE的,摇晃的棕榈树和嬉闹的海浪,连一袭白裙的慕烟都染上了这种动人的浪漫。
“hey,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纯正的美式英语,西方人表达好感总是如此直白。
踩着水花的慕烟停下了脚步,是一个拎着滑板的少年,白金sE的头发下是一张骨相极佳的脸,神似年轻时的Ai德华·弗朗。
慕烟正愁着不知如何表达婉拒,远远看见靠在车旁cH0U烟的米歇尔走了过来。烈焰一般的红裙子,风情万种,一路燃烧而来。
不仅慕烟看怔了,连刚刚向她搭讪的少年也是眼睛发亮。
慕烟看见米歇尔偷偷朝她眨了眨眼睛,便笑着走开。
她想起了海城的海湾,沙滩没有那么细软,有很多鹅卵石,落日也不是粉sE的,大多时候是金sE或者血红sE的,如同那个h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忽然很想慕泽,她打开手机,加州的时间下午四点半,小泽那边还是半夜。
她点开对话框:睡了吗?
慕泽没有回。
从前无论什么时候,她发消息给他,慕泽总是秒回。她等了又等,直到暮sE降临,海浪吞噬天际最后一片粉sE的云彩。
她没来由地心慌,他们之间离谱的感应总在发生坏事情之时应验。
终于第17通电话被接起,传来少年沙哑的声音。
慕泽:“姐姐。”
慕烟冲他发脾气:“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慕泽语气疲倦:“姐姐,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那边顿了顿,“妈她出车祸了,高速追尾,昨天抢救无效,半个小时之前走的。”
慕烟整个人僵y在原地,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她忽然觉得圣莫妮卡的风好冷啊。
她脸sE煞白:“你在开玩笑吗?梁薇那样的人,怎么会Si,她那么C心你,她怎么舍得Si,她还要阻止我联系你呢,你看,我都没有听她话,怎么可能呢……怎么会,你骗我,对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梁薇怎么能Si呢,慕烟还没问清楚为什么不Ai她还要生下她,为什么不能把给慕泽的Ai分她一点点,为什么这样讨厌自己……
慕泽担忧又着急:“你别这样,姐姐,你先冷静一下。”
慕烟握着手机,没有方向地乱走,下半身越来越沉重,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拉着她往下坠。
“hey,girl,你在做什么!你想自杀吗?”一只手将她往后一拽,泪眼朦胧之际,她模模糊糊地看见一双琥珀sE的眼睛。
闻讯赶来的米歇尔和金发少年将她拉回岸上,“e,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往海里走?你疯了吗?”米歇尔紧紧地抱住她。
慕泽无助地看着米歇尔,像一张破烂不堪随时会散在风里的碎纸,“带我走,Michelle,我要回家。”
米歇尔还来不及向金发少年告别就驾着红sE敞篷车绝尘而去。
暮sE低垂,海边的人越来越多。那个拥有琥珀sE眼睛的男人沉默地看着手背上的水珠,是那个东方少nV滚烫的泪珠。
他第一次觉得,一个nV孩的眼泪有多么灼人。
慕烟高烧了两天两夜,慕泽联系不上她,是米歇尔接的电话,慕泽拜托了她好好照顾慕烟。
两天后,慕烟醒来,看见了床边的慕泽。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病糊涂了,这里是加州,是距离他十六个时区的地方,但幻觉也可以如此真实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傻了?”慕泽吹了吹碗里滚烫的粥,“张嘴。”
慕烟乖乖张嘴,虾仁排骨粥在口腔滑过,是熟悉的味道,只有他能做出的味道。
“小泽。”慕烟茫然开口。
慕泽将粥放到床头,将人带入怀里:“是我,姐姐。”
慕烟不可思议:“你怎么会来?”
慕泽眼底疲倦,满脸的心疼:“你不好,我怎么能不来。”他低头,面对面地碰碰她的鼻子,亲亲她的脸颊。
真的好想好想她。
有了慕泽的照顾,慕烟好得很快。米歇尔问起他们的关系,两人口径一致地承认是男nV朋友。
慕泽给慕烟做了一顿中餐,还邀请米歇尔一起,顺道送了米歇尔不少中国风的小礼物。
米歇尔惊喜不已,高兴地收下,随口聊起:“你男朋友很帅啊,不过也太巧了吧,你们的中文姓是一样的,中国有很多姓慕的人吗?”
正在喝水的慕烟紧了紧手里的杯子,看向慕泽,慕泽从容不迫地用英文回答道:“是啊,中国是人口大国,同名同姓的不在少数,你有机会可以去中国走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米歇尔笑着答应,知道慕泽快要走了,她用完晚餐便出了门,把空间留给慕烟两人,自己则和上次海边遇到的金发帅哥约会去了。
公寓里只剩慕泽和慕烟。
少年高大的身躯从身后环住她,一边吻她的耳垂,一边用手丈量着她的腰:“瘦了,要多吃点。”
慕烟被他吻得气喘吁吁,转身抱住他:“你几点的飞机?”虽然时间短暂,他确实该走了,家事和学业都在等着他。
慕泽的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嗯,晚上九点,我们还有两个小时。”
他又开口,“烟烟,你要不要和我回去,三天后是她的葬礼。”
慕烟埋在他怀里,许久沉默,“病了这么些天,积了太多课业,走不开。”
她其实想过回去的。可回去的意义呢,梁薇也不会想见到自己吧,梁薇那样不喜欢慕烟。而且,她总觉得,只要自己不回去,不去面对那一切,梁薇一定还在某个她看不见的地方好好活着,好好地活着讨厌她。
这样也好。
慕泽抿唇:“烟烟,其实……”他叹息一声,吞下了所有话语。
慕烟拉着慕泽带他逛了逛南加州大学,他们牵手走在她每个清晨或傍晚走过的路,一起去图书馆看了一本纪德《窄门》的英文原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久别重逢,他们没有一场激烈的xa,甚至送他到机场的时候,也只是拥抱和一个轻若尘埃的吻别。
这个节点有太多不合时宜。
慕泽想的是来日方长。等她毕业,等她回国,等他有能力构筑起专属于她的城池。
慕烟想的是,这一次,他们真的要彻底告别了。
“我走了。”
“嗯。”
怀里的温度骤然流失,慕烟眼看着那人走入安检口,消失不见。她垂眸,低头紧紧盯着手机屏幕里慕连海发给她的邮件。
泪水一颗颗地砸下,屏幕里文字变得模糊不清,逐渐晕开,泅成一部关于过去的老电影。
那是梁薇、慕连海和另一个nV人种下的因,可结出的苦果,却要慕烟一个人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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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回溯到上个世纪90年代初。
海城一带也算是江浙的富庶地区,除了捕鱼为生的老土着,也有不少开印刷厂和木材厂的生意人。慕家老爷子跟着父辈挨过了战乱和各种政治运动,好不容易等到改革开放,赶上了下海经商的热cHa0,便成了海城玉溪镇第一批富起来的人。
慕连海从小生活优渥,不好读书,二十出头养成了个混不吝的X子,风华正茂的年纪,却是个老生意人了。他对父辈长野没兴趣,自己开了个滑冰场,后来因为有人打架闹事差点出人命便草草关了门。几年后娱乐兴起,香港的电影歌曲风靡内地,慕连海便动起了想开歌厅的心思。
菜市场门口的修鞋匠阿武说:“哥,你看,现在咱们这儿的歌厅也不少,你家祖NN不是留给你一葡萄园吗?我看外国电影里都把葡萄做成酒,要不然你开个那什么——电影说的酒吧,卖酒又能唱歌跳舞,要做就做不一样嘛。”
慕连海一想有些道理,于是海城的第一家酒吧“旺角卡门”就此诞生,那便是蓝莓之夜的前身了。那会子慕连海喜欢王家卫的电影,最Ai的就是这一部《旺角卡门》,他的一腔英雄主义情结全在这儿上面了。
侠骨总与柔肠并行,电影里的阿华Ai上了阿玉,现实里的慕连海Ai上了酒吧驻唱的蔷薇花。
年轻的慕连海FaNGdANg不羁,长相俊朗,颇有几分痞气,是海城不少nV孩子的梦中情人。情场浪子,风月里浸y几年,生意越做越好,一颗心却无归处。每每看着修鞋匠阿武笑呵呵地回家,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他有些羡慕了。
那天,酒吧里来了一对双生姐妹花应聘驻唱,一首《当Ai已成往事》让梁蔷和梁薇在海城一举成名。两人是孤儿,相依相伴长大。明明是一样的脸,但个X却大不相同。姐姐梁蔷清纯如水,妹妹梁薇明YAn如火。
出众的美貌难免招致诸多不怀好意之人,酒吧也算半个风月场所,90年代初,海城黑白两道,人员混杂。慕连海虽人脉广,为人仗义吃得开,但难保有不识相的在他的地盘撒酒疯。
非常平常的日子,他护下了被客人调戏的一对蔷薇花。于是,一眼纠缠,一世纠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梁薇最先追求慕连海的,她生X大胆泼辣,像带刺的玫瑰。可Ai情就这样,出现的时机太重要。如果是几年前的慕连海,一定会被她深深x1引。而对于当时心如止水,一心渴望建立稳定家庭关系的慕连海来说,安静温和的小白花梁蔷恰到好处地走进了他心里。加之他的英雄主义作祟,这样的nV孩子最能激起男人的保护yu了。
可造化弄人,哪里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
那是一次酒后的意外,慕连海将梁薇错认成未婚妻梁蔷。慕连海醒来后懊悔不已,给了梁薇一笔钱本想就此揭过,可两个月后梁薇当着梁蔷的面,告诉慕连海她怀孕的事实。
梁蔷伤心远走,慕连海迫不得已与梁薇结婚。直到婚后,慕连海才得知怀孕的事情根本子虚乌有,就连当初那场酒后意外,也是梁薇存心设计,只奈何木已成舟。
梁薇和慕连海的婚后生活并不快乐,时光消磨她的Ai意,曾经的潇洒玫瑰在日复一日的猜忌里变得敏感多疑,也将他的忍耐和冷漠推至极限。
“你闹够了没有。”又一次,慕连海夺门而出。
他将酒吧的生意交给了下面的人,自己另开了间葡萄酒出口公司,借着生意为由,常年不回家。
慕连海没想过自己还能遇见梁蔷,在去往马来西亚的船上。
她依旧在唱歌,一如他们初见。
《当Ai已成往事》的旋律缓缓响起,台上台下,宿命般的目光碰撞,越过他吐出的烟圈,无声地交织、缠绕。
漆黑的夜,翻涌的浪,船上的客房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慕连海贴着墙壁靠在床尾,梁蔷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倒映出她单薄的身躯,以及身后男人半明半昧的脸庞
慕连海的烟还未cH0U完,“阿蔷,这几年你还好吗?”
梁蔷低头,一双眼睛因为哭过而微微红肿,“没有好不好,日子还得过。”
“对不起。”他压抑着内心的浪cHa0。
“都过去了。”梁蔷拿起梳子,梳齿寸寸嵌入她乌黑的卷发,像是无法割舍的亲密Ai人。
“过去?”慕连海掐灭烟头,“你怎么忍心啊,阿蔷。”男人的双手禁锢着她。
梁蔷挣扎不及,她该忘了他的,虽然是他对不起她,可他结了婚也是事实。梁蔷想起离开前梁薇对她说的话:“姐姐,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我都帮你争取,惟独这一次,我帮不了,也让不了。姐姐,你就让我一次吧。”
她慌乱地躲着他的吻,又在男人不容抗拒的诱哄里沉沦。慕连海,大约就是她此生的诅咒和毒药。Ai恨两难,戒断如剥皮拆骨,痛不yu生。
慕连海将梁蔷带回了海城,另置了一处房产安顿她。
回家的那天,梁薇破天荒地做了一大桌子菜,“你回来了,洗洗手吃饭吧。”
慕连海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梁薇摆弄着桌上的饭菜,笑容苦涩,“没什么,就是累了,连海,咱们不吵架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慕连海拧眉,没有多说。他认真看着眼前的人,结婚前,她是多骄傲的玫瑰,是他将她变成如今这副样子。她终归是他的妻子,他Ai梁蔷,但也不能丢下梁薇不管。慕连海心生愧疚,对待妻子的态度b往日好了许多,同房的次数也b以前多了些。
梁薇也如那日所言,脾气变得温和,不再偏激猜疑,那个晚上,她抱着慕连海,“我怀孕了。”
身侧的人蓦然一僵,梁薇又小心地补充道,“这次去医院查过了,是真的。”
慕连海翻过身,拍了拍梁薇,难得的温柔,“知道了,你早点睡,养好身T。”
梁薇在他怀里,酣然入梦。
慕连海却一夜无眠,两天前,他宿在梁蔷那里,听到了一样的消息。他年纪也不小了,两个都是他的孩子,他谁也无法割舍。
在他看来,梁蔷很懂事,她常常说是自己对不起妹妹,所以让慕连海多回家陪他的妻子。慕连海听见她这样说,愈发心疼。当初,本该成为他妻子的人是梁蔷。
慕连海回家的次数变得频繁,常常买不少孕妇的补品。谨慎如他,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所有的关心都是一式两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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