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记录(剧情)(1 / 2)

加入书签

('19

褚明川被无罪释放了。

警察在马王后山的野坟里发现了毛建军的尸体。

把尸体藏在已经有的墓里其实是很好的主意,但不知为何,明明想到了那么好的办法,实际操作的时候,却执行得很敷衍,尸体埋得太浅,这个月刮台风,暴雨一冲刷,没有压实的新土立刻抖落下来,露出了毛建军已经腐烂了的尸体。

尸体是住在山上的农民发现的。

“我还以为又是那个地方搞出来的呢。”他拿挂在脖子上很旧了的毛巾擦擦汗,往更深处的山顶看了一眼。

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这是这个城市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看不见的庞然大物,口耳相传却永远无法被验证的传说,于是连做记录的警察也只是盯着手上的本子,目不斜视地打断他,“说你知道的。”

于是一切真相都被调查出来,被遗弃的金杯,调出来的行车记录仪,褚林怎样在杀人后的那个晚上疯了一样在乡间土路上开车,又怎样不慎撞上了半夜在路上拾荒的毛建军,最后威胁褚明川下车替他收尸掩盖痕迹。

一切都有迹可循,又合情合理。

真相大白后,穷凶极恶的逃犯褚林遭到通缉,而大家口中的褚明川也摇身一变,一下子从重大嫌疑人变成了受害者,可怜的小孩,他们说,摊上了这样一个疯子爸爸,把一切都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些都是我从新闻上看到的。

我背靠着床沿看电视,窗外在下大雨,闷热的空气在房间里发酵着,巨大的雨声让女主播变成了一个微笑着张合嘴的哑巴,脸上打了马赛克的褚明川被警察和媒体簇拥着,占据了我家寒酸的旧电视屏幕的小小的一角。

然后我就听见有人敲门。

“放门口就好。”我以为是点的外卖送到了,坐在原地没动,只是提高了声音喊了一句。

门外没有回答,我突然心有所觉,塑料拖鞋踢踢嗒嗒地走到门后面,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喊出那个名字,“褚明川?”

依旧没有回答,但我隔着薄薄的门板,在轰鸣的雨声下,听见另一边浅浅的呼吸声。

我知道,那一定是他。

我是没有开门的打算的,现在还太早了,嫌疑人一被释放就跑出来找报案人,这算什么?

于是我跟他说,“你走吧。”

我的声音空空荡荡地飘散在空气里,连回声都没有,我感觉到,我好像是在对着一个黑洞喊话,一切事物都以他为中心坍塌,而他沉默着接受了一切,包括那些本不该受的。

从猫眼看出去,他岿然地站在那里,无声无息,显然没有要移动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能听见楼上开关门的声音,估计马上就有人要下来,他这样一动不动地伫在门口,反而显眼,于是终于还是打开门,把他拉进来。

这样大的雨,他连伞都不打一把,浑身被淋得湿透,像个水鬼一样站在我家的玄关那里。

电视上的不算,我有一段时间没见他了,只觉得很消瘦,精神也不太好,手腕拉起来,骨头硌得我手痛。

我把他拉到床边上坐下,湿淋淋的衣服在床单上泅出一块水痕,他依旧很沉默,只是用视线追随着我的动作。

过了很长时间,才吐出一句话来。

“你做了什么?”

我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给他找毛巾和吹风机,实际上心里很紧张,根本不知道这两样东西放在哪里。

莫名其妙地走到书架前,书架上扣着一个相框,我扶起来看一眼,原来是我妈和我的合影,于是又把它扣回去。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又问了一遍,这回语气重了很多。

我讨厌这样。

我回过头去看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到那在他脸上纵横的雨水间,强忍着泪水,还有那几乎要崩溃的表情。

又一次的质问,“你杀了他吗?”

我没有回答,名字是不必说的,我们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我妈是,”我想了想,觉得应该从这里开始说,“我妈妈是,国内年轻一代里,心理学领域最有名的学者。”

他茫然地看着我,好像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个。

“小时候,我妈抱了一条小狗回来给我养。”

“情操教育。”我回忆起那个时候的场景,她这么说,漫不经心地把小狗塞进我的怀里。

刚满月的小狗还不到十斤,抱在怀里,是小小的会蠕动的肉块,扭动着身体来亲近我,用湿漉漉的鼻子拱我的手。

我妈本来要去做别的事情了,突然扭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黑色的瞳仁一错不错地盯着我,向我确认,“你会照顾好它的,对吧?”

我抚摸着小狗,感觉到它的存在,体温,触感,犬类幼崽干净的皮毛的味道,湿漉漉的鼻子,螺旋桨一样摇晃不停的尾巴。

那个时候我以为,养宠物是和搭积木和拼拼图一样的事情,一切都有迹可循,把所有印象和感受拼凑起来,就能得到圆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于是带着小狗同吃同住,一丝不苟地记录着每一个它身上每一个微小的变动,试图从其中找出什么规律。

我妈做事总是有原因的,既然她说这是教育,那其中必定有我所不了解的某种规律。

当然了,小狗不懂这些,他只知道我喂它食物,抚摸它,还陪它玩,小狗于是爱我。

那个时候,我家门口是个很大的十字路口,连着隧道,经常有巨大的工程车来往。

我放学后,在马路的另一边的等红绿灯,小狗不知道为什么,从家里跑出来。

什么也不懂的小狗,当然也不明白交通规则,看见我,就摇着尾巴要冲过来。

一辆扬满了尘土的清障车从隧道里开出来,庞大的身躯像从洞中悄然滑出的某种古老而威严的山神,在现代的柏油马路上,缓慢而不容置疑地轧过去,在一人多高的轮胎下,一切都显得很轻。

信号灯绿了又红,我站在马路的那一侧,凝视着那些粘连在路面上的肉泥。

我什么也还不明白。

于是我回家,吃饭,做作业,看电视,睡觉。

熄灯之前,我妈回家了,她一如既往地忙碌到深夜,我能听见她在房子里走来走去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地方,衣料摩挲,手提包里的杂物互相撞击,一切都响亮到刺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概是看见我房间还亮着,她过来敲门。

“狗呢?”进来之后,她先地环视了我的房间一周,问我。

“出车祸了。”我回答她。

“你把它送去医院了吗?”

“没有,当场死了。”

她不再问了,看了我一会儿,叹了口气。

第二天她通知我,由于研究院的调动,她要到B市去工作,长期的那种。

长期的意思是,这个礼拜不会回来,这个月不会回来,今年,明年,后年,都不回来。

“谌椤就留在家里吧。”她说,“外婆会从乡下搬来照顾你,要听她的话。”

我思考了一会儿,问她,“是因为我搞砸了这次学习吗?”

“不,不是你的原因,”她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问,“这一切都是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停顿了一下,找到适合的词,“无能。”

然后她就逃走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