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一波未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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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一波未平

密电来,又要方天泽去上海。说是汪伪政府要成立,要他去接近汪精卫。

他没理会。

过几日,地下组合派了接头人前来。

两人约在咖啡厅见面。

“我们要从北平送个重要的人物去延安。能不能委托柳老板走一趟,戏班人多面生,多一人少一人并不显眼。”

“拉人下水也有个限度。”方天泽听用人用到柳如烟头上,就火大,“会出人命的!”

“国难当头……”

又是这套!方天泽打断他说:“我父盯我盯得紧,现今与柳老板并无来往。”

接头人讲:“是吗?既然如此,如果方老先生知你最近频繁去往上海,只是为了和戏子相会……”

方天泽才不吃他这套威胁,轻蔑道:“报效国家我自愿出力,并未得你们什么好处!岂知你们同那日伪政府手段不分仲伯,也喜欢威胁别人做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头人语气又缓和下来:“方先生,也不必动气。”

方天泽笑:“大局已去,我早听说你们在北平一带的活动都会停止。”

“实不相瞒,这次之后。恐怕不会再见了。”

“那这次也权当没见过吧。”

“方大少,就不怕留下个汉奸的名声?!”

方天泽几乎笑出声来,“我之前为了帮你们刺探情报,和日本人来往甚密。大小报纸早就说我方家是亲日派,是汉奸,是日本人的走狗了!名声?呵,还有何用?”

方天泽开车刚回到报社,姚秘书跟进来,两个事儿,“租界的公寓已经弄好了,可以搬过去了。”

“嗯,好。”

“还一件事。是……柳老板戏院那边……”

“怎么了?”

今天早上,天津日报登出一张柳如烟给日本人唱堂会的照片,文章指责他为汉奸,卖国贼,寡廉鲜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些群情激愤的青年学生拉着横幅把戏院门口围了,不让卖票。

水牌撕了,霓虹灯都砸了。

戏院大门上,墨水,烂菜叶扔了个五彩缤纷。

今日柳如烟唱《绍君出塞》。

他文戏武唱串“鹞子翻身”,“趟马”疾驰,俯冲“圆场”定是满堂彩,前排戏迷那是连金戒指都往台上扔。

以往都是一票难求,还有那些进不去在门口等着,等最后的大轴戏戏园子能敞开大门,让门外的人也能听一嗓子,远远的瞄一眼柳老板身段。

今晚居然被学生们闹得,一个座都没卖出去。然而带头闹事的居然是方天泽两个弟弟,方天享,方天霖。

方天泽听到消息,让姚秘书安排了三十几个花篮摆满了戏院大门口。

晚上,开戏之前,他甩了父亲的跟班,偷偷来到戏院后台。

程班主正愁眉苦脸,不知如何是好,问柳老板:“还唱吗?”

柳老板站在台侧,看了看空空荡荡的台下,说道:“有人听,没人听,都照唱。师父就是这么教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天泽从后台走了过来。

柳老板一转身:“我去勾脸。”

程班主见柳老板去了,怒气冲冲举起手里报纸问:“这可是方大少叫人写的。”

方天泽心中觉得好笑,他是太看得起自己还是太看不起自己呢,天津日报岂是他这样的一个阔少能左右的。

方天泽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答他,反问:“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程班主仍是一副急头白脸的语气:“还有门外,那可是方家两位公子带头带人来闹事,作何解释?”

“呵?程班主,这问题就更好笑了。我用得着给你解释什么?”

程班主一时心急,又不知如何是好,“咚”的一声双膝跪下,“求方少给条活路吧。”

方天泽道:“今日票房我补齐,按照你满座的票房我翻倍。”

“可,可日后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另觅一角吧。”

“方大少,您也知,如今这青衣,花旦,刀马旦都能唱的,别说天津港,就是全国看去,除了柳老板,也再无他人。求方大少给这戏班里上上下下几十口子和他们家里一家老小活路啊。”

“程班主莫要贪心。柳老板这样的角,确实百年难求。不过,不如他的还是很多,请一个来,荣华富贵不能保,吃喝不是问题。”

“爷,您这是要毁了柳老板啊。学戏的一车,成角的一个。柳老板走到今天不易啊。”

方天泽心里怒了,他当然心知他不易,正是因为知他不易,才不想他在这风口浪尖上,成为民众的泄愤的对象。

“程班主!我问你,这武旦能唱到多大岁数?”

“多一日是一日,对得起祖师爷赏饭。”

“那被政府以为是汉奸又如何?”

“这……”

方天泽转身走,往后台休息间里找柳如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勒了头,正勾脸。从镜子里看到他进来,问道:“外面带头闹事的学生是令弟?”

方天泽:“那两个不懂事的小混蛋,不用理他们。你别生气……”

柳如烟勒了头又勾了脸,根本看不出表情,语气倒是平淡:“我不气。我是怕令尊又要动怒了。再罚你跪怎么办?”

“我来这里没人知道。要罚也是罚那两个小混蛋在外面惹事生非。”方天泽问他,“你怎么不问问,文章是不是我让人写的?”

“是与不是,这么重要?”

“今晚还唱?”

柳如烟拿着紫砂小壶,饮了口水:“唱的。”

“那我便在台下听着。”

“不怕令尊又拎了棍棒来撵你回去?”

“他没空理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父如今确实没空理会他,各银行都被国民政府逼着捐款救国,说什么:“国家于危难,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手段比往日日本伪政府还要狠些。

所以方天泽找公寓要搬出去的事,方父也未多做阻拦,反正儿子都二十五六岁了,只要他答应跟乔小小成婚,别的都可不多做干涉。

方天泽把下午姚秘书刚刚给他的公寓钥匙,塞到柳如烟手里,“公寓租好了。我的小娇妻,什么时候搬过来同房?”

“油嘴滑舌!”

方天泽忽然相亲他,可是柳如烟满脸油彩。方天泽手搭在他肩上,捏了捏。像是给彼此力量。

柳如烟也从镜子里看着身旁的人,若是搁以前,开了园子没观众,自己怎么也会气的哭一鼻子。可现在,有了他在身边,这些事儿都不重要了。

柳如烟站在台上,不惜力,就如同台下满坑满谷的人一般唱。

方天泽坐在台下,处处喝彩,一个人喊出一屋子人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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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乔家小女真的回国了。

方母欢天喜地地去乔府做客,回来便张罗着办酒会,要回请乔家。

方天泽躲不掉也拦不住。虽然只是表面功夫,还是要跟柳如烟提前说一声。

夜间,方天泽在租界的公寓里等柳如烟回来。

柳如烟一进屋就看见餐桌上又是红酒又是蜡烛:“今日宵夜,如此丰盛?”

方天泽看着他笑,又指了指客厅新添的一件家具:一架全新的留声机。

“你听听看,比你四合院里的那个怎样。”

柳如烟走过去看,“哇,德国货。想听什么?”

“当然是你的唱片。”

“听不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腻。”

柳如烟没理他,放了一张周旋的《天涯歌女》。

声音缓缓流出。

“不对啊?”他盯住方天泽问道:“你今日又同哪个舞女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

方天泽不笑了,“乔小小回来了。”

“你不是说她不会回来?”

“是她这么同我说的。”

“那你们,我们……”柳如烟欲言又止。

方天泽走过来,从背后抱着人,“什么你们,我们。只有我们!没有别人!”

柳如烟真想说些狠话,可都说不出口,他怕这些狠话成真,他还盼着这条大鱼在自己这小池子里一直游下去。

方天泽见他不说话,把人转过来,轻轻吻了他额头,“你不信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信与不信,不重要。

柳如烟只说:“我会等你。”

方天泽在桌上铺好纸笔写下:“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你对我唱过的,不算数了吗?”

柳如烟并不认得这些字,但听他说自己对他唱过,心中明了。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方天泽把人拉过来,靠在桌边,绵长的吻没有尽头。柳如烟倒真的希望时间就停在这里才好。

方天泽解着人衣扣,顺着喉结那颗痣一路舔下去……

如今他一只手解着中式盘扣也解的顺顺当当了。

再往下,裤子就更好扯开了。不待人反应,他一口含住粉嫩的顶端,慢慢画着圈,浅浅含着勾引人,“这小可爱,都想我了吧?”

“唔……”

方天泽在下面极有耐心,像是打定主意就要让他这么泄出来……

柳如烟中间几次有心拉人上来,可又想,他此时还会对自己愧疚,那就让他好好愧疚一下吧……

柳如烟被伺候的双腿发软都要站不住了,身下人原本温柔的动作,突然发了力。

柳如烟都来不及想,就这么弄了人一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天泽也不嫌弃,张开嘴尽数流到手里,送到那人股间另一处……他一手润着后面,一手轻轻抚着前头。

柳如烟前头那东西都还没来得及软下去,就又被弄的翘挺挺涨着。

“看来它是真喜欢我……”

“太……不行,受不了,别,要死了……”

“那怎么行,它舒服了,我得还涨着呢……”方天泽把人翻过去,按在书桌上,挺腰而入,顺畅又黏腻,听得见情色的声音……

方天泽早上走的时候,柳如烟还没起。可轻轻关上卧室门之前,方天泽都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我会等你。”

方天泽又转身推开门,看了看床上的人,背对着门口,似乎是睡着的。

傍晚,方家酒会上,乔小姐穿着西式纱裙,确实明艳动人。

众人跳舞时,方天泽给乔小小使眼色,两人端着酒杯往外走,来到露台。

两人这中间已经通过好几次越洋电话,毕竟是年轻人,又没什么爱恨纠葛,各有追求,反而话说得轻松愉快。

方天泽忍不住埋怨她:“你不是说不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泽哥,你不用紧张,我不是回来和你成亲的。”

“那就别回来啊!”

“我这次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你一个大小姐,家里能有什么事情需要你亲自来办?”方天泽说完闪念想到,问她:“你不会也加入地下抗日组织了?”

“天泽哥,好聪明!”

方天泽把她拉到花园里,确认左右无人,低声指责,“胡闹!会出人命的!你父母知道了……”

“实不相瞒。汪伪政府二把手曾经是上海明光中学校长,我出国前正巧就在民光中学就读。此次回来,就是为了接近他。”乔小姐在脖子上比划一下说,“借机干掉他。”

“太危险。”

“时局如此,怎能不为党国出点力。”

“看不出来,乔小姐是巾帼英雄啊!”方天泽忍不住讽刺道。

“天泽哥,你不是也跟日本人走的很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天泽也只好承认,“哎,我只是陪日本人喝喝酒跳跳舞,并未有什么作为。”

“所以这种时候就需要我这样的女性出面了。不必担心婚事,我父母看似轻松,其实自身难保,他们正在计划移民英美。我过两日便出发去上海,此一去还不知要多久才能取得对方信任,任务完成之前不会回津。”

方天泽举起手中一直端着的酒杯:“敬你!”

“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两人一饮而尽。

方天泽反倒敬佩起乔小小,这弱女子居然不惧生死从海外专程回国来参加地下抗日组织。便与她多说两句,问道:“你那国外的洋男友也支持你?”

“他才是,自己参加了国际纵队,现在在延安!不过,你又为什么喜欢那个柳如烟?”

“你人在国外,知道得未免也太多了吧?”

“怎么不知道。银行家之子捧京剧名旦可是上了海外华文报纸花边新闻的!”

“……”

“你别不好意思啊?跟我说说呀?喜欢他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也说不上来。看见他就开心,为他做什么都甘愿。”

“哇!你是认真的?”

“嗯。”方天泽坚定的点点头。“正所谓,情不知所起……”

两人已经走回露台,有侍者端了酒来。

乔小小放下空杯,又拿起一杯说:“敬你们的情不知所起!”

“敬你们行动顺利。”

“我走之前,能不能请一场堂会,让我也看看他的戏怎么样?”乔小小问他。

“好说,你想看哪出?”

“《穆桂英挂帅》!”

“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

“这不是他的戏……”

“哎呦,我不懂啊,我就知道这么一出戏。可不要给柳老板找麻烦了。”

“我问问看。”

晚上,方天泽回来时,柳如烟还在厅里等着。

“都说了别等我。”

“我也说了,我会等你。”

方天泽照实说了一切,最后提到《穆桂英挂帅》。

柳如烟倒是很大方,“好说。就是行头没有,只能素衣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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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戏园子后台,程班主一听要唱别家老板的招牌戏,立刻犯愁:“这……柳老板,这不合规矩啊!”

柳如烟说:“有什么不合规矩,只唱这一次。”

“柳老板,我多说一句,唱得比人家好了,跟人结梁子。要是,万一唱的不如别人了,砸自家招牌啊。”

“我给乔家唱堂会。又不在戏园子里卖票唱,旁人不会知道。”

“唉,那成吧。”

会馆里,方天泽的两个弟弟和小妹妹方天嬅,还有乔小小和她几个同辈的表兄妹。

乔小小一边听一边不断的赞叹:“天泽哥,柳老板当真是不可方物。既有男子的英武,又有女子的娇美。好眼光!”

方天嬅也在一旁赞叹不已,戏毕还缠着哥哥要一张柳老板的签名照。

方天泽说:“好了,别缠着柳老板了。晚上柳老板大戏院还有演出呢。”

柳如烟在一旁笑说:“这有何难,只是眼下没带着。明日我让程班主给你拿个十张八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天嬅这才作罢。

方天泽开车送柳如烟去戏院,“先去吃点东西吧?饿不饿?”

“不饿,会馆的糕点真够甜的。最近都吃胖了,气短。”

“哪儿胖了,我看看。”方天泽说着就伸手往那人腰间掐了一把。

“哎呀,好好开车!”

车开到戏院门口,却发现外面冷清的很。

方天泽绕到柳如烟平常出入的后门,门上贴着封条。门口程班主和小五垂头丧气。

方天泽下了车问道:“又是学生闹事?”

这次不是学生,民众的正义感,来得快去得也快。

学生们终于不闹了,可是戏园子又被日本人查封了,说是有人在戏园子里宣传赤化,主张共产。

方天泽一听,拉着柳如烟就上车,“正好,放假!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柳老板……”程班主还指望着柳老板能给以前总来的日本军官打招呼,把戏园子解封呢……

戏园子封了,柳如烟乐得清闲。反而跟乔小小和方天嬅成了朋友,经常带了礼帽墨镜,跟她俩逛百货商场。

她俩左一个“柳哥哥”右一个“柳哥哥”的,让柳如烟请喝咖啡,吃西餐。

方天泽有空自然要陪着一起。

两家人就这么其乐融融地往来起来。

方父开心,认定婚事不久可跟乔家商量安排日期。

程班主这边哭诉无门,封了两月余无法演出。

舍下脸来求了好几次方大少。

方天泽眼看下周乔小小要去上海,才找清水少将帮忙说了话,解封了戏园子。

乔小小已经去上海半年有余,再没了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父着急婚事,最近隔三差五就让方母去问,可是却问回来乔小小在上海刺杀汪伪政府二把手不成,反被抓的消息。

方天泽回到公寓,把事情告诉柳如烟,“得想办法保她一条命在。”

柳如烟说:“我去找日本首相的儿子。”

“不行,太危险。不能让你去。”

“唱出戏,喝杯酒,求个情。成就成,不成我也绝不多说,没事的。”

方天泽一脸严肃,“不行,我绝不能拿你冒险!”

“可我也不能让你去送死啊。”

“怎么是送死呢?”方天泽解释道:“我父亲在上海商界有几个好朋友能说得上话,都是中国人。成不成的也不会把我怎么样。你去找日本人,太危险。你是我的命啊!”

乔家这边也动用全部关系花钱托人联络到胡四,他是汪伪政府二把手最信任的人。请他为乔小小求情,留她一条性命。

方天泽以父亲的名义办了一桌酒席,带着几个随从,说是随从其实是保镖。以招待上海银行界的主事人为由,请来了胡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如烟不放心,借着去上海大戏院的演出,跟着人一起到了上海。

今晚方天泽宴请那帮人,晚上出门前,柳如烟搂着人说:“我会等你。”

“嗯,饭吃完,我就回来。放心。”

柳如烟当晚唱的是《昭君出塞》。他心里惦记方天泽,总是心不在焉,上了台处处放水。

演到昭君上马,单足颠颤的部分,居然在台上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好在观众爱他,无一人喝倒彩。

这原本就是他拿手的好戏,绝无可能出错,可心收不回来,脑子不听使唤,只得草草敷衍了事。

在后台匆匆卸了油彩,等不及敷脸就赶回家里,人没回来。

他坐在客厅心焦地等了整晚,没人、没消息。

早上天蒙蒙亮,就让小五出去打听。

一天后的清晨,小五拿回一份上海早报,头条新闻:天津银行家之子,惨死上海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如烟手脚冰凉一屁股坐在地上,小五好不容易把他拖到沙发上。

他说不出话,眼泪停不住,一直流。

柳如烟病倒了,嗓子不出来声音,四肢一下地就抖个不停,只能卧床休息。

每天就是让小五出去打听消息。

程班主也赶到上海,请了西医中医请了一个又一个,查不出什么病灶,也只能是写点开胃固本补气的方子。

柳老板重病上海,闭门谢客,取消所有演出。

这一躺就是一个月,程班主和小五好歹是带着人回到了天津。

回到天津第二天,柳如烟就要去方家大宅看看。

管家老赵看到柳老板本来就清瘦的身子,如今又向内塌进去一大圈,老泪纵横地劝着不让去。

柳如烟说:“我得去看看,问问究竟。如若他还活着,即便是再被方父多打几顿,也没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管家老赵在门口拦住大门怎么都不肯让开:“您这身子,别说打一顿,就是碰一下也要散架啊。柳老板,爱惜自己啊。”

“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没了。”

管家老赵见怎么劝说都无用,只得说了实情:“柳老板,方宅,如今都没了……”

“没了?!怎么可能没了?!”

“半个月之前,日本军队突然派人来征用方宅。

方家匆匆腾了宅子,军部的人搬进去不到五天,那日夜里莫名其妙起了火,烧了个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

柳如烟听到这里,身子一晃险些又摔倒。

管家老赵一把搀住,想扶他回屋内。

谁知柳如烟竟来了力气,推开老赵冲出门去,拦了一辆黄包车,直奔方宅。

管家老赵放心不下只能在后面跟着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黑乎乎的废墟上,什么繁华热闹都瞧不出来了。

柳如烟早已哭没了眼泪。管家老赵在后面也赶了来。

“那,那乔家,乔家呢???走,去乔家看看!”

管家老赵跑得喘不上来气,根本说出来话了。

柳如烟拦了两辆黄包车,让老赵也上了车,两人又赶奔乔府。

乔府屋子还在,可已是一个空屋了。

管家老赵说:“自大乔小姐出了事,乔家就开始变卖家产,四处打点,花钱如流水。不久前乔老夫妇就已经举家离开天津了。都说是救女不成,移居海外了。”

柳如烟这才想起:“那方父方母呢?他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呢!”

管家摇摇头:“都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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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烟在废墟里寻找,到底要找什么他也不知道,翻得满手是黑色的炭灰。

一阵风吹过,吹起尘埃翻飞。

身后一个温柔的声音喊他:“书宇,书宇,你找什么呢?”

柳如烟回头,在尘埃中努力寻找对方的身影,只见对方背对自己往远处走去。

柳如烟要追过去却被脚下烧塌的废墟绊倒。

柳如烟猛然惊醒,发现刚才只是梦一场,自己这不是还在卧房内睡着。

哪里有什么废墟和人影。

方天泽无音讯已经两个月多了。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梦见他,想来四五十次总有了,梦里总是摸不到,碰不着,看不清,醒来自己已是泪目,再难入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要说演出,他根本足不出户。

对外推托嗓子坏了,腿上旧伤复发,手也抖了,上不成台了。

可管家老赵夜夜听见柳老板高亢入云的:“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夜夜院子走着拳脚功夫,到底是什么伤?

书案上日日练那几个毛笔字,运笔如剑,哪里抖?

这日又有人上门来请柳老板出山,仍然被谢绝。

管家老赵送走客人,返回屋里说:“柳老板,我倚老卖老说句不该说的。这阔少爷捧角的多了,可都是玩玩罢了,有几个人是真感情呢?您何苦为了他,自毁前程?更何况这人都不在了,您这是守得什么?就算是真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

柳如烟泪目摇头,旁得人哪里能懂呢。

“老赵,别说了。”

眼瞅要春节了,柳老板让管家老赵回老家过年,不必在这小院子里陪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管家老赵实在放心不下,说道:“我三十那天再走,回去三五日就回来。柳老板照顾好自己。这宅子里里外外地没个人照应,注意门户安全……”

啰里吧嗦地嘱咐了许久。

柳如烟点头笑道:“哎,老赵啊,你总把我当个十几岁的孩子,我已经二十一岁啦。放心吧。”

管家老赵摇摇头,仍旧担心。

当日又出去采购了肉,菜。回来把肉切片,切块后分别油纸包好放在屋外窗台。

白菜,大葱,土豆在院子角落堆成小山。

第二日又补充了煤炭,木柴。

第三日又买了几坛子酒来,放在厨房地上。

走之前简直恨不得把这小院堆满。

年三十,天刚刚亮,管家老赵就开始剁肉拌馅和面,提前包了五帘饺子放在院子里冻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擀了一帘面条。

都忙完换了一身新衣服回屋跟柳老板说:“柳老板,我得回家了,再不出发,怕是天黑前进不了村子。饺子,面条都弄好了,煮了就能吃。白菜,大葱院子里都有。猪肉我切好地在厨房外面窗台上。”

柳如烟从躺椅上起身,到屋里抽屉拿了一包银圆递给管家老赵说:“过年了,拿着吧,可惜没用红纸包一包。雇个车回去,你年岁也大了,别自己走。”

管家老赵摆手不要:“柳老板给得够多了,这我不能要,不能要。”

“好彩头,拿着吧。大过年的,别惹我不痛快。”

管家老赵这才拿了,转身出去。

夜里,外面爆竹震天,只听见孩子们高兴地,激动地,吓得各种尖叫声不断。

柳如烟独自在房里,燃着灯,几百遍地写着:“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在家时,姐弟众多;学艺时,师兄弟众多;出道后,前呼后拥。

似乎打从出生自己还真没这么冷清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知道,即便现在他走出去,也仍拥趸者众。可外面再热闹,他都不想要。他只想着那一人。

温了酒,煮了饺子,酒喝了一壶又一壶,饺子却早已凉了。

酒意上来,戏衣披上身,一曲《白头吟》唱得直入云霄。

倦了,和衣而卧。

醉梦里,听见门响,冷风入屋。

一个冷凉的手抚着自己的脸,那再熟悉不过的温柔声音:“怎么和衣躺在客厅睡着?会着凉。”

觉得自己被有力的臂膀抱到卧榻。

柳如烟知又是他入梦来,最好永远都不醒。

他这次要死死抓住梦里这个人,再不让他走。

那温柔的声音说:“这是喝了多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如烟不放手,吻他,冰冷的脸,冰冷的唇,回应他,热烈的。

“不要抓这么紧。我又不走。”

“又是骗我的!”柳如烟醉梦里答,“你夜夜梦里都是这么骗我的!待我醒了,还不是找不到你!”

“书宇,你睁开眼睛看看,真的是我。”

柳如烟摇摇头:“趁我酒未醒,带我远走高飞可好?”

那温柔声音不再说话只与他抵死缠绵。

深夜,柳如烟头疼欲裂,醒来想喝水。

屋里灯未灭,忽见眼前躺着一个人,裸着身子,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方天泽睁开眼睛:“醒了?喝水么?”

柳如烟拍了拍自己的脸,这次梦有点长有点真,还没醒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天泽也坐起来,拉住他的手:“哎,好端端的干嘛打自己?别打了。”

柳如烟也反手抓住他:“真的是你?你真的没死?你回来了?”说着就哇地哭了出来。

方天泽忙搂住他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回来了,我来找你了,我这三个月没有一日不惦记着你。”

柳如烟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反手就给了他一个嘴巴,不解气,抓起他胳膊狠狠地咬下去。

方天泽忍着痛:“打吧,咬吧。这次是我对不起你。”

柳如烟还是不解气一般,又在他肩膀,脖颈一边咬一边哭。

闹累了,看着他:“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吗?”不信似的又咬自己。

方天泽拦住:“真的是我,哎,别咬自己!”他拿起柳如烟的手拍自己的脸说,“你摸,真的是我。”

顾不得问许多,他覆身上来又吻他,只想此生就这么纠缠永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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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泽和胡四会面那天,早已暗中安排好杀手在酒席宴间要枪杀方天泽。

杀手来到酒楼,胡四亲自带到包厢门外,看了看问:“要刺杀我的是那个坐在左边的年轻小生?长得蛮英俊,哎,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

酒席进行到一半,杀手突然冲进来,开了三枪。

可打死的不是方天泽。

胡四不知何故,临时改了主意。让枪手进去却杀了另一个上海银行界的长辈。

枪手进来开枪时,方天泽被身边的随从架住他往外跑,被胡四的人拦住。蒙着眼带往一处小屋。

“为何要刺杀我?”

方天泽说:“我是来求胡长官办事情的呀,绝不是要刺杀您。”

“哦?办何事?”

方天泽便说了自己“未婚妻”是乔小小。

求胡长官留乔小小一条命,她还年幼只是被人蒙骗,绝不是故意和汪政府作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胡四说:“我不杀你,但是乔小小是保不住的。你明日就离开上海,再不要回来。多送你一句,带着家母老父快逃吧,越远越好。再不要露面。五天后,不管是上海还是天津只要见到方家乔家的人,见一个抓一个,谁也活不了。”

方天泽背后刺痛,又晕了过去。

再醒来,独自一人躺在开往天津的船上。身上的西服没了,穿着一身破衣烂衫,如同乞丐。

下了船,他不敢立刻回家,一直在码头等到深夜,才偷偷摸回家里。

方天泽跟父亲说明了情况。

方父心里明了,再不走恐怕一家子都活不了。

好在家里固产不多,第二日就把所有现款统统汇往香港。

第三日让方母先带着两儿一女上了船。

其间,方天泽偷偷给乔家送了信。让他们速速离去,不要留恋。

一周后,军部派人来,占用了方宅。方父坐船去往香港。

乔家也都安全离开天津。

方天泽看着被日军霸占的自家宅院,心中气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午夜,偷偷摸回来放了一把火。

方宅和宅内日军化为灰烬。

方家人终于在香港团聚。

方天泽其间一直想托人给柳如烟捎个口信。

大弟弟方天享见哥哥整日魂不守舍便劝他说:“哥,你就不要想着再回天津了。母亲整日担心,吃不下睡不好,总是垂泪。”

“我不会拖累到家人的。”

“你若冒险再回去,有个三长两短,让母亲怎么办?”

“我心中有数!”

“那柳如烟再好,也不过是个戏子。人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方天泽打断他:“这家里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他一直没去找柳如烟,是担心自己的事情会给他带来麻烦,思来想去还是先避一避风头,不要联系。

又过了两个月,收到乔家说乔小小已经被偷偷释放的消息,全家已在英国团聚,让他们放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过半月,眼看要春节,各地把守松散。

方天泽想来这事应该已经彻底过去,才四处托人买票要回天津一趟。

方父大怒:“你这次如若坚持要走,就永不要再回来!我没你这么一个儿子!”

方母把方父劝开,将天泽拉到一旁说:“孩子,全家人能活下来,不容易。你要珍惜眼前的团圆啊。”

方天泽:“母亲,我……”

方母握着儿子的手说:“我不是劝你别去。你不要理你父亲,他也是说气话,这个家永远为你敞开大门。出去了,千万注意安全。什么家国道理我不懂,我只求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知道吗?”

方天泽:“母亲放心。我一定安全回来。”

方天泽不顾父亲阻挠,从香港落地上海返回天津,去找柳如烟。

下了船,白天人多眼杂,方天泽一直躲在外面。

一身破衣破袄如同盲流。

入了夜,才偷偷靠近。大门,二门都没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天泽一口气,给他讲了这三个月发生的事情:“原谅我吧。我也不想瞒着你,只是……”

柳如烟叹气:“什么原不原谅,这三个月,我也算死过一回了。只要你还在,什么都不重要了。”

方天泽:“以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什么。自打在报纸上看到你的死讯。什么善恶是非,什么国仇家恨,心里百转千回想的都你那天带着我一起死了才好。”

“那,一起走吧,跟我去香港。”

“好。”

方天泽没想到他竟然答应得如此痛快,他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不可置信地问道:“角不当了?戏不唱了?”

“当年师哥师弟各个都盼着成角。我成了,日日劝自己谨言慎行。成角不易,不要自毁前程。”柳如烟望着他,“如果没有了你,角算什么?名气算什么?什么角,什么戏,都是假的。”

“这一屋子精致,那些头面,戏服,都不要了?”

“来生,让祖师爷罚我做牛做马,换这一生与你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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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

大年初四,管家老赵一直放心不下柳老板,想着到小院看看情况。若是没事,住一宿他再回来。

四十多里路,不算太远。

傍晚到了四合院门口,见大门上着锁,老赵心里一沉。

开了门锁,屋里屋外不见人。

客厅八仙桌上放着一封书信和房契地契。

“老赵:

行头都赠与程班主。这屋子里的家什和小院你卖了,回老家去颐养天年。感谢你这些年的照顾。

我很好,别找我。

柳如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老赵原来就是跟着柳如烟父亲的家仆。柳如烟父亲生前是前清私塾先生,他跟在身边也颇识得几个字。

起初看了信,心里一凉,以为柳老板想不开,了断此生。

再细看,字体飘逸洒脱,完全不是柳老板平日里练的正楷。

会心一笑。对着南边作了个揖。

香港。

方父和大弟弟方天享都在香港汇丰银行谋到职位。

方母日日烧香念佛,足不出户。

小弟弟方天霖在香港大学继续念书,小妹妹方天嬅已经在新的中学交到了好友。

方天泽和柳如烟初到香港先在半岛酒店落了脚。

父亲虽然没阻拦,可带着柳如烟大模大样回家总归是不方便。

人生地不熟,方天泽粤语勉强算可以沟通,柳如烟则是完全不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件事就是找个房子住下来。方天泽在皇后大道附近想找一间公寓,和自己家人住得不太远。

看了三套,方天泽都觉得小。虽然两个人都已经没什么行李,可他屋里屋外看来看去,总和柳如烟当年那个小院比较,这客厅窄的一个圆场都走不了。

都不中意。

下午方天泽从报社回到酒店,柳如烟还在被子里猫着。

方天泽问他:“懒猫!还不起床!想出去走走吗?”

柳如烟不适应湿冷的南方冬天,中午醒来了就不想出被窝。

方天泽脱了外套飞扑到床上,把手伸到被子里冰他。

柳如烟打着滚的躲:“哎呀,手这么冰,快下去,下去,喂……诶……”

他又被冰到肚子,双手伸出被子来推他。

方天泽抓住他双手腕按过头顶,还没挣开。人就压了上来。

他虽然比方天泽瘦些,但只矮了两三厘米,何况他武生出身,认真讲不是真的挣不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如烟嗔道:“刚分开大半天,怎么又来。”

“才半天吗?感觉像半年。”

“不想出去转转吗?看看你跟来了一个什么样的城市。”方天泽怕他不适应南方的饮食,想带他去外面一个北方人开的馆子。

“不想去。急什么,未来有的是时间。”

两个人就在酒店里吃了饭。

接连几天,方天泽白天去报社上班,中午抽空去看房子。

柳如烟就在酒店里懒懒散散的,顶多在酒店周围不超过一公里的范围转转。

以前的日子,都不知道是怎么过的,像是一直被人黏着往前跑。也不知道终点在哪里,还把沿途都错过了。

柳如烟来的时候把家里的金条银元装了一箱子,带来了香港。

昨天问方天泽要不要去换成港币,方天泽让他先留着。

柳如烟问:“留着要干嘛,镇宅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天泽一生从未为生活发过愁,大米多少钱一斤都不知道。看房子更是只想着要有地方能柳如烟在家能走上两趟戏,有书房,有卧室,有餐厅,有客厅,再请个佣人。

可是符合这些条件的,都太贵,完全超出方天泽现在在报社的薪水能负担的范围。

他现在在报社的工作,每个月开支能负担起的房子,他都看不上。

其实若是他自己一个人,他能忍。可他不愿意自己另外一半,那样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日子过得像一幅画一样的人受委屈。

下午下班之前,方天泽找报社老板又借了几千港币,要不然酒店房费都要付不起了。

柳如烟在房间待得无聊,用两条白色毛巾装作水袖,唱起了《贵妃醉酒》,这段还是小时候学过,从没演过,最近总是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师父天天拿着竹棍抽着他们练功,如今没人管了,两天不唱还浑身痒痒。

正唱道:

“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

方天泽进门来,本还在发愁,可看到他用毛巾装水袖唱自己被“清清冷落”反倒笑了,走过去抱住他。

疲惫的脸埋在他脖颈。疲惫的双手恨不得把对方嵌到自己身子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缠绵。

柳如烟过惯了日夜颠倒的日子,晚上睡不着,正好方天泽熬夜写稿子。

他就陪着,自己在边上也写写画画的瞎涂。

方天泽明天要给报纸交一篇三千字的连载,心里着急,也不理他瞎涂什么。

写新闻挣得太少,放以前写这种胡编乱造的江湖,他是绝对不屑的。

“这钢笔可真好用,比咱们的毛笔好写多了。你说是不是?”柳如烟跟他说话,见没反应,觉得没意思。

方天泽又点了一支烟,柳如烟咳嗽起来。

方天泽赶紧掐了烟,起身伸个懒腰,打开阳台门。

柳如烟盯着那一摞摞稿纸,说道:“我当年要是也能读书,现在还能帮帮你。”

“现在学也来得及。”方天泽拿出之前的报纸,反倒自己写的连载的,递给他,“呐,你也认得不少字了,查字典也教过你啦。没白天没事儿的时候,在家慢慢看,遇到不认识的画个圈,等我回来。”

柳如烟拿着报纸,又叹道:“你说咱俩要是同学,你会不会喜欢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咱俩要是同学,要么我留级,要么你是天才?”

“那肯定我是天才呗。”

“那下辈子咱俩做同学,我是你学长,给你讲题……”

“我是天才啊,你给我讲题?”

“哈哈哈,好,那你给我讲题!”

柳如烟见聊了这么半天,他脸上才有了点笑模样,问道:“你这几日,你烟抽得有点多,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没有的,你别多想。下午的《贵妃醉酒》都没唱完,再给我唱一段吧?”

“好。”

他唱着,他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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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烟中午起来,看方天泽的一身西服搭在凳子上,想着这身西服都穿了好久没有洗过,便把口袋掏了,西服让酒店洗衣房去干洗。

口袋里揣着几张纸条。

柳如烟好奇,展开来,他认得字不多,可“借据”这两个字是认得的。

以前在戏班,周围总有那么几个人,每月都靠着借当过日子。

他大概明白是他俩现在也过上借贷的日子了。

怪不得他近日总是赶稿子,抽的烟也很呛。一闻就是便宜货。

正想着,有人敲门,是酒店经理,鞠了个躬客气地说:“赵先生,打扰了。刚才洗衣房说您拿了一套西服要干洗,让先挂账。”

“是。有什么问题?”

“真是抱歉,方先生已经一周没结房钱了,不能再挂账了。您看您要是方便,是不是把房钱赏下来?”

柳如烟还没被人催过债,“有是有,只怕你找不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鄙人一定想办法。”酒店经理阴阳怪气地答道。

柳如烟从自己带来的箱子里,拿出一根金条,放到酒店大堂经理手里说:“你拿去兑吧,剩下的给我送回来。”

经理本以为方天泽落难,拿不出房钱,想借机撵他们走。

可看见沉甸甸的金条在手,真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赶忙谄媚地鞠了个躬说:“打扰,打扰。我这就让洗衣房把西服给您洗好熨好,明日就拿回来。”

柳如烟叫住他:“等等。”转身从屋里又递给他一双皮鞋说,“顺便把皮鞋也给方大少擦了。”

“好,好,好。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今晚还是在屋里用餐吗?”

“晚上再说。”

柳如烟最瞧不得他们这副奴才相。

酒店大堂经理虽然走了,可是柳如烟知道一直住在这半岛酒店也不是事儿。

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出了唱戏什么都不会,粤语英语一句不会,局势这么不好又不敢出去乱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午方天泽回来时,拎着几样北方的菜,“怕你总吃酒店的粤菜,觉得寡淡。”正摆食盒,就看见桌子上的借据。

他伸手把借据揣到裤子兜里,装没事。

柳如烟也面色如常坐下来看着三五样菜,没动筷子,抬头问他:“房子还没寻到合适的?”

“嗯,还没有。”

“明天休息日了吧?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

“我在这屋子里呆得腻了。”

“嗯,那明天我陪你走走。”

皇后大道很繁华,但比起上海还是差些。

两人沿路闲逛了大半日,柳如烟问:“怎么一直带着我逛街,不是去看房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不容易休息陪你,不看房子。”

柳如烟:“那不转了,回酒店吧,我累了。”

两人刚一进屋,柳如烟关了门,发火说道,“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自己扛,你当我是个废人吗?”

方天泽不想跟他吵,他们相识以来,还没红过脸。

他开了阳台门,点支烟,不说话。

柳如烟:“方天泽!你宁可找别人借钱,也不愿意跟我说吗?”

他进屋把装着金条银元的小箱子拿出来,“既然这样,我把这些都扔了,咱俩沿街乞讨去。”

方天泽拦住他,把箱子抢过来放下,“好了。别气了,我说就是了。”

“父亲在汇丰银行的薪资并不高,家里积蓄是还有些,可还要供弟弟妹妹上学。我搬出来没找家里要一分钱。看了十几处房子,要么太小,我怎么舍得让你住那种鸽子笼。看得上的又太贵。我在报社的收入,哎,不提了。前些时日我是连酒店房钱都付不出来了,才找报社老板借。我在报纸上连载的,口碑很好,稿费不少,报纸销量也上来了,眼看下个月就能还上钱了。又不是真的活不下去了。你说,你急什么。”

柳如烟:“我既然决定跟你来香港,就没想过还能过以前那种日子。屋子嘛,有两间屋子,也就够了。你还要住多大呢?我小时候跟师哥师弟几十个人挤一个大通铺的日子也挨了十年。现在哪里就算的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想你跟了我,过得还不如以前。”

“以前?什么以前?以前都过去了,我都不记得了。”

“可我记得。”

“那是你自己受不得委屈,不要赖到我身上来!”

“谁说我受不得委屈?!我冒了多大风险从香港返回天津去找你,穿成乞丐在三等舱,穿着漏风的破衣破袄,三九天里坐在路边等天黑。都是为了谁?”

柳如烟红了眼圈走着过来搂住他:“你说,我们这是在吵什么?吵谁更爱谁吗?那你赢了,好不好。”

“谁要跟你吵了。”

“好好,都是我不好,要跟你吵。”柳如烟抹了眼角的泪,“昨天大堂经理已经上来过一次了。我给了一根金条,他今日还没把剩余的送来。你明日就去帮我把这一箱子黄的白的换成港币,还了债,咱俩找个小屋,别在这酒店里烧钱了,好不好?”

“好。”

两人终于寻了一处两室两厅的公寓,安顿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间书房,一间卧室。

方天泽坚持客厅什么家具都不摆,“你无事在家,可以走两趟过过瘾。”

布置好书房,方天泽问:“你说我起个什么笔名好呢?”

“好好的,干什么起笔名?”

“那些江湖,传出去丢人。时政新闻用大名写,还是起个笔名的好。”

“‘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就叫‘残月天’可好?”

“好!好!好一个残月天!”

柳如烟在家当真像个主妇,学买菜学做饭学煲汤学做家务。

方天泽每次看他似带着身段做家务,就笑他道:“真是天上仙子离了广寒,落入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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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泽的用笔名残月天在报纸上连载的江湖十分成功,报社给的红包也渐渐厚了起来。

两人过了半年就另换了一处更大的屋子。

搬家时,柳如烟生气:“刚住半年,胡折腾什么?你看看你这些书,死沉死沉的。烦死了。”

刚骂完他书多,又看见一包一包的信,都是由报社转交“残月天”的信,心里吃醋,“方大作家!你这些粉丝来信留着作甚?扔了啊!”

“别扔别扔啊,留着点炉子也行啊。”

“骗鬼,真点炉子的时候,你又舍不得!”

搬到新居,偌大的客厅摆了全套的沙发茶几,都还能空出一个戏台大小的地方。

夜间有了兴致,两人温了酒,如往常一样喝着聊着唱着,唱到隔壁半夜来砸门抗议。

两人也不管,嘻嘻哈哈笑了滚上床去。

平稳的日子不到一年。香港也被日本人占领了。

两年里又搬了三次家,却是越搬越差了。

报社收入也日渐减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如烟这日出去买菜,看见戏院门口写着《霸王别姬》的曲目,便厚着脸皮进去问。

好巧这班主是从上海逃来香港的,曾经听过柳老板的戏,热情地邀请柳如烟再出山,价格好商量。

晚上,方天泽回来,柳如烟说了白天的事情。

方天泽不同意说:“我现在给两三家报社写,下个月就会好起来了。”

可他这话已经说了三、四个月,拿回家的家用还是日渐减少。

抽的烟更多,熬夜也越发久了。

柳如烟理着他鬓角的头发说:“你是怕我抛头露面地给你丢人吗?”

方天泽:“我是怕台上的你太美,被别人抢了去。”

“讨厌!”

“你要是实在待着无聊,去玩玩是可以的,千万不可当真。这里不比天津戏园子,往台上扔鸡蛋也是有的,你受得了么?”

“嗯,我心里有数。”

这临时凑的班子条件确实很差,戏服上一股子酸臭味。油彩也是几十人混着用。卸妆用的草纸简直能把人脸上揦出口子来。

有时还要唱露天台子,这室外不拢音,唱起来费力不说,刮风时一场唱下来喝一肚子凉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晚上回来,肚子里蹿了凉气,拧着疼。

家里也没有热水袋,方天泽就给往大茶缸子倒了半缸子开水,让他躺好隔着被子给他敷肚子,揉肚子。

“我就说别去了,每天回来身上都是戏服的臭味,那油彩也不好,你看看你这脸上,都起疹子了。毁了容,我可不要你了啊,你怕不怕?”

柳如烟当然知他是故意吓他的,不理他。

方天泽又说:“挣得那两个钱,还不够你每天洗衣服洗头的。”

“好啦,好啦,知道啦。让你给我揉揉肚子嘛,啰里吧嗦的念叨了这么一大堆。”

“哎,你狗咬吕洞宾。”

柳如烟便起身当真咬了他一口,“让你说我。”

“疼,疼,疼。不说了。我还不是怕你被哪家有钱公子看上,抢了去,你说我亏不亏?把你接回来,我还没睡回本呢。”

“哎呀!好不要脸!”

“还有更不要脸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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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父东拼西凑,把两个儿子和女儿都送去了英国。

老两口也打算一起过去,叫方天泽回来商量。

方父:“这日本人一来,香港也待不下去。天泽,你什么打算?”

方天泽:“我得问问书宇,看他什么意见。”

方父摇摇头,管不了,也管不动了,只是叹气。

晚上,方天泽从父母家回来,刚进门就看见柳如烟在书桌前啜泣,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今日又和哪个卖菜的吵架了吗?”

柳如烟泪眼蒙眬,手里拿着一份报纸说:“你怎么能把女主角写死?”

方天泽笑了,却是为了自己在报纸上连载的江湖里的情节垂泪,笑他道:“一个,你至不至于,吓我一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这个狠心的!他俩那么相爱,怎么能不在一起?”

“可是已经跳崖了啊,怎么不死?”

“你到底有没有心?我不管,反正女主角不能死!”

“唉,好好,不死。写她虽然跳了崖,没摔死,被世外高人救了可好?”

“嗯,可以。”

方天泽想起父母白天问的事:“说正事,我父母打算下个月去英国。你觉得咱俩?”

“我学个粤语都要了半条命,还要再学英语,又要再重新适应一个环境啊。”

“可是,这个月香港已经有饿死人的了。形势只会越来越差。”

柳如烟叹口气:“出来前,总还想着能回去。越走越远怕是就真的回不去了。”

“你说不走便不走。总有办法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20.福报

方天泽从报社回了家,见满桌子的菜,居然还有肉,这可是一年多都没见过的景象了。赶忙问:“你这是抢了谁?”

“你绝对猜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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