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人,不是故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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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已歇,风已停,清晨淡金的日光撒在翠绿的大地上。

恸影没有赖床,他已坐起来,坐在棉麻的床铺上。

没有明月,没有繁星,没有熟悉的人,只有他自己。他恐惧着城,却又怀恋着城,对他来说,这绝对无法避免。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动也不动,手里还紧紧地握着一条项链,一条饱经风霜的粗糙的兽骨项链。他看着项链,神情实在很温柔,就像是在看自己的爱人一样温柔。难道这真的是他爱人的项链?难道他已经失去了他的爱人?

只是一想到在接下来的数个月里,他都在再也无法见到那个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恸影就感到非常失落。

而就在这无休止的沮丧中,窗外忽然传来了一阵音乐,一阵悠扬的草叶吹出的音乐。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下,犹如仙乐一般。

世界上没有人听过仙乐,但如此让人心生愉悦,让人浑然忘我的音乐,就应当被认为是仙乐。恸影情不自禁地起了身,他一直落寞的眼睛里忽然便涌现出一种奇异的神情——那肯定是一种欢愉和期待,因为他在窗外看到了乐声的来源。

难道是因为那是他的心上人?

难道他早就知道对方会来?

难道这个人他早已经等候多时?

一个记不起来的熟人,会是曾经的爱人吗?

恸影并不知道,但他一见到这个熟人就心中欢喜,总归会是很好的朋友。那个人停止了吹奏,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他的面颊虽然已经消瘦,脸色也很苍白,那双漆黑的眼睛却又大又亮,弯弯如月牙,那是一种让人无法拒绝也无法不心生好感的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恸影忍不住也笑起来,他翻窗出去,来到那个人面前:“柳大哥,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找我的。”

柳麒道:“我不仅来了,还等候多时。”他又笑了笑,别过恸影散乱的鬓发到耳后,注视着这张脸:“你又哭过了?”

“也许…”恸影有一些脸红,他梦到了迷梦泽,他每次梦到那里,都会流泪。

柳麒揉了揉他的头发:“没关系,待会儿有意思的东西很多,就不会害怕了。”

“嗯。”恸影跟着柳麒,柳麒的步子不大,走得也很慢,这让恸影心中窃喜——他的腹中满是尿水,他已经习惯了这种胀满,却又不愿意让更多人瞧出来,让柳麒瞧出来。

“你又想城里的事了?”柳麒忽然道,他察觉了什么,但又仿佛什么也没有察觉。

恸影有些犹豫,他一面对柳麒,他本该大方承认的话就说不出口了,所以他点头,接着又摇头:“柳大哥明白,我忘了许多事,忍不住就会去想——我在城里这些日子忘记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事?”

柳麒沉默,他握刀的手没有抖,眼睫却因为躲闪的目光而微微颤抖。他苍白的脸有些发红,是一种奇怪的红,病态的红。

恸影奇怪,他问道:“柳大哥,你怎么了么?”

柳麒回过神,他笑起来,仿佛刚刚的一切不曾发生过:“我没事,只是有一些…紧张。”

恸影疑惑地看着他,可惜那张温柔地笑着的脸上实在是窥探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他又问道:“紧张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紧张你真的想不起来,若是耽误了事是不是免不得受罚?”柳麒说罢,神情却很轻快,他已转过身,不回头地往前走:“跟我来吧,有些事多多少少急不得。”

恸影跟着他,他有些心虚,虽然他并不知道原因,但是他抬不起头,就看着柳麒的鞋跟,跟着他走,直到闻到久违的炊烟味。

这是一家店,一家熬煮牛肉汤的店。还没有走进店里,已经能远远闻到牛肉汤的香味,至少用了十种香料,熬制了十个小时,才能有如此醇厚的浓香。

柳麒走进店里,他是一个常客,所以他明明什么也没说,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两碗热气腾腾的,泼着红油辣子的牛肉面。

恸影咽了口水,没有人会不喜欢在多日的寡淡后吃一碗汤鲜味美,又香辣爽口的牛肉面,他坐下来,不客气地吃着——却只有他在吃,柳麒只是坐在对面,笑着看他。

“柳大哥不吃么?”不管换了谁,被一个瘦津津的人盯着吃饭,都没办法好好吃下去的。

柳麒摇头,他淡淡道:“我不饿,两碗都是你的。”

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才能在正正好好的饭点能拒绝一碗如此美味的牛肉面?况且一个如此瘦削的人,又怎么能什么也不吃?

恸影皱眉,他道:“柳大哥的身体看起来可不像不饿。”

“是么?”柳麒愣了一瞬,但他并没有愣很久,因为他很快笑了出来,他笑,自然是他觉得恸影的话好笑:“毕竟我还在减重。”

“为什么?”恸影的神情变得古怪,他无法理解一个纸片一样的人还嫌自己不够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柳麒沉默,他这一次甚至有些发抖,仿佛在竭力忍耐着一件十分痛苦的事,就连手臂上都浮现出青筋。

他的模样很是吓人,所以恸影知道已经不是问问题的时候了,所以他一转话题:“这牛肉面汤的确十分可口,我只不过是为了柳大哥可惜。”

他说着,将面汤一口气喝完,这辣子热辣辣地烫在他的心间让他全身都发汗,他感觉两腿间的裤子也变得又黏又潮,不知道是尿出来了还是出了太多的汗。

他的心跳得很快,也让他一动也不敢动地挺直腰杆,他的膀胱很酸,酸到让他觉得他好像就要失禁。他明明擅长伪装,却觉得只要动了,他的隐瞒就会被洞穿。

柳麒忽然道:“这家店后面有茅房。”

恸影狠狠地颤抖了一下,他的裤头更湿了,他的的确确尿了出来,热腾腾的布料至少是一个拳头的大小。

“柳大哥怎么知道…”恸影低声问道,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心越来越愧疚,虽然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柳麒没有看他,他侧着头,漆黑的眼睛比迷梦泽的夜还要冷寂。

他明明是那样熟悉,可又如此陌生。

恸影的手捏住了自己的水管,他不想在柳麒的面前失禁。

——是因为他在害怕这个人,害怕他看到这一切时眼中的冷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或是他早已将膀胱等同于欲望,他的欲望只应该展现给迷梦泽里的爱人?

他不知道,他什么也没有想,因为他什么也不能想。他已经憋不住了,他明明应该还可以憋很久,他的身体却本能期待着能在柳麒面前尿湿自己。

他左右为难,一张脸都憋得通红,整个身体尿颤打个不停。

柳麒起了身。

他离开这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走进苗疆的清晨冷冰冰的阳光里,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并不让他留恋。

他没有办法回头,他听见淅淅沥沥的水声落在地板上。那是黑暗的迷梦泽,只有让人绝望的黑暗,他不愿继续回想,他的脑中已经一片混乱,接近疯狂的混乱。

他的脚步停下,停在一间简陋的木屋面前,脸色苍白得就要变成透明的,他的衣裳也已经被冷汗浸湿。

曾经让他魂牵梦绕的事,现在却只会让他的胃紧缩,忍不住得想要呕吐。他的手指插进喉咙,可惜胃里没有食物,只有泛酸泛苦的水。

这种痛苦不会停止,仿佛天上地下的神魔都在惩罚他,他自己更是要自己受苦。

在迷梦泽的夜晚逃走的时候,一切就都已经迟了。除非有奇迹,不然在城里失去的人本来就不会回来。

他从不相信有奇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除了折磨自己,他又还能做什么来填平心中的愧疚?

就算“救回”恸影来又如何?

平静,牛肉汤店平静,平静得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尿液不再滴落,裤子已变得冰冷,客人和老板都没有扭头,他们对这一切视若无睹,连关切的声音也没有。

嫌恶的声音也没有。

蛊扎根在迷梦泽,扎根在苗疆,在这里所有的苗人对尿都习以为常。而且很快,这滩水就会干涸在这片黝黑的土地。

但是恸影的脸很红,他像一只老鼠一样灰溜溜地跑出去。去哪里?他想,他应该去找柳麒——没有什么原因,不是所有事都需要原因,他只是想要找到柳麒。

恸影徘徊在那间小屋,小屋的门窗紧紧闭着,看不出里面有人还是没有。

但是恸影知道里面有人,有他要找的人,他不敢敲门,因为他不知道柳麒是否生气。

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人可能都会放弃了,等待冷却到了第二天。如果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很少会有一个人睡了一晚上觉还很生气。

可恸影显然不是大多数人,对他来说没有事是越拖越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敲响了门。

安静,安静地仿佛没有人会来应门。恸影也安静地等,等到他的裤子都快要被风吹干,门才打开了。

柳麒看了他一会儿,他的眼睛因为困倦而有些红丝,高束的马尾也散乱着,他看起来像是刚睡醒,在绝不该是睡觉的时候:“怎么了么?”

恸影犹豫道:“你之前的时候,是生气了吗?”

柳麒沉默,他沉默了很久,然后摇头,终于又笑起来:“我没有生气。”

恸影道:“那你为什么不辞而别?”

“我只是…”柳麒的手握得很紧,指节也捏得发白,他苦笑道:“你那副模样,我不知该怎么面对。”

“为什么?”恸影问。

他什么也不记得,但是他觉得柳麒绝不应该讨厌,至少不是像现在这样。

柳麒慢慢地转过头,凝视着地上的草叶,他似乎已经笑不出来:“我会想起你被抓走的时候…”

“我没有受很多苦。”恸影下意识道,他像是安慰,又仿佛急于剖白:“听风——就是那个剑客,他救了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麒不回话,他仍然注视着恸影。

“他既没有为难我,也没有做过让我难堪的事。”恸影道:“他在迷梦泽一直陪着我,如果没有他我一个人应该早就疯了。”

柳麒的神情飘忽,他在听,又没有听。

这些话他想听,因为他希望恸影在他无能地逃离后平安无事,他又不想听,不想听恸影夸赞另一个人。

恸影又道:“柳大哥,我其实在迷梦泽时,便已和他互生情愫,所以如果可以我想再回去找他…”

恸影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他的背已经重重磕在了地面上头。柳麒的手按在他的肩头——这只枯瘦的手如同一块大石头一样,他竟然无法挣脱。

柳麒盯着他,不说话。那双漆黑的眼睛曾经犹如点星,现在在屋中无边的黑暗里,黑得看不到任何人影,任何神情。

恸影感到有些恐惧,他的眼睛已经无法再和柳麒对视。他狼狈地移开视线,低着头去看男人领口深处一层皮下一根根肋骨,这个人瘦得令人心惊令人害怕。

柳麒忽然笑起来,他明明在笑,却一点也不让人感到温暖,他道:“你说奇不奇怪,我这一辈子从来没和你生过气,你也没让我生过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恸影的腿并了起来,他感到紧张,一紧张肚子就胀痛。

柳麒的视线已经从恸影的脸上移开,停留在隆起的小腹,与并拢的双腿。

这一切如此诱人,他的目光却仍然很黯淡。他是不是又想起来当初的迷梦泽,他的爱人因为他奇怪的喜好遭受的苦难?

那些见不得人的喜好显然不该再让他为此感到愉悦,他这一生,也都再不会再像当初一样为这幅姿态痴迷。

他看了很久,才慢慢又道:“我从来不知道,我真的会对你生气,却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他的原因,是如此可笑…”

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内心,他想了很久才只能用“可笑”来解释自己难以抑制的愤怒。

恸影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却明白那绝不仅仅只是自嘲,那是被他所遗忘的一切,一些拽着对方深陷泥潭的愧疚与自责。

是一种无人可以倾诉,无处可以补偿所以压抑的疯狂。

恸影忽然道:“所以你其实在为自己生气,是么?”

柳麒沉默。他已经不想再回答恸影的任何问题,因为回答了也不会得到任何回音。

他的手指解开了恸影的衣物,再缓缓抚摸上纤细腰身上腹部隆起的弧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人僵硬得像是一块木头,惊愕让他说不出话来,恐惧让他动弹不得。他绝对无法想到,也不会明白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接下来又会继续发生什么。

柳麒的指腹按压着恸影的肚子,将它按得凹陷下去,他面无表情,对于恸影痛苦的抽气声仿若未觉。

膀胱又酸又疼又麻的感觉显然是世界上最不好受的感觉,如果要自己再憋住它,那这种不好受还能更上一层楼。

不该这样,恸影想,柳二少爷应该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哪怕他明明没有记忆,仍如此笃定。

“我不明白。”恸影捉着柳麒的手腕,他大概真的不会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发难究竟是因为什么:“柳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疼?”柳麒垂眸,他枯瘦的五指扣住了恸影的下身,替他堵住了岌岌可危的水道。

“呃…”满是水肚子被挤压变形,水又出不去的感觉所有人都不会喜欢,不会喜欢又让人厌恶的事一定会记得很久。恸影的眉头紧紧皱着,皱得仿佛要拧在一起:“柳大哥…我…”

柳麒吻住了他,所以他的话没有说完,他甚至一瞬间忘记了疼。

“他们对你做了这样的事?”柳麒松开了他,他的问题去如此得突兀,又如此得寻常。突兀,因为他凭什么质问一个只是朋友的人?寻常,因为他显然不应该只是一个朋友。

恸影说不上来,谁也不会,也不愿意去回想去诉说一个痛苦的,屈辱的夜晚,哪怕他被人救了,结局并不算坏。

柳麒忽然道:“我总是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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